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桀骜》 《桀骜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 文案: 薛炀是浦中的学霸,然而桀骜难驯,放浪不羁。 林恒是附中的学神,行事稳重条理,端庄守方。 就这样的两条平行线的存在,他们却在一道巷口里相撞了,霎时间天雷勾动地火。 薛炀:说句一点都不用不好意思的话,我对他一见钟情。 林恒:弄死你。 后来 林恒:你是我心口里最豪放婉约的诗 薛炀接过笔挥洒:我本桀骜少年郎,飒踏难羁云四方,却以巷口缘一遇,此心安处是吾乡 薛炀:笔笔直,就爱林恒 林恒:笔笔直,对折 轻松版:一个热情如火,一个深沉无波,彗星撞地球般的相遇让他们瞬间变成一杯鸳鸯热吻,光滑细腻,回味如斯。 狂妄嚣张明骚学霸受X心比天高表面冷淡闷骚学神攻 阅读小贴纸: 1、灵感来源是两只缠在一起的大鹅只能找主人解开的视频 2、本周日更,每天中午12点更新 3、你的鼓励是我的动力,求收藏求评论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甜文 成长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薛炀,林恒┃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你是我心口里最豪放婉约的诗 立意:在需要拼搏努力的年龄,一起携手努力 第1章 “快、快,炀哥,不成了不成了,快跑!” 酒吧里头音乐震天,薛炀接着电话抿着酒,眼睛还盯着舞台上的驻场舞见眨也不眨:“啥不成了?你精尽人亡了?” “不成了!不成了!老彭他们组团开始查房,炀哥你再不回来,你窝就要被掀了!”电话那头的小林子被薛炀一句话噎得不管不顾,躲厕所里大声吼了出来。 那凄惨的叫声震得薛炀耳朵差点耳鸣,捏着手机花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他们教导主任要去查宿舍了,按照小林子这吼叫声,他薛炀今晚铁定得被抓。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薛炀抿了口酒,反正抓不到现行,就凭他的成绩,也只不过是上讲台念个悔过书就行。 薛炀心里头一点也不急,起身往舞台上走,他眼馋那舞台好久了。身上穿着的阔腿裤挂着叮叮当当的金属环,随着音乐摆动响出不一样的风采。 这家酒吧是薛炀的定点,靠着学校近,老板长得有品位,有品位的代表就是喜欢死亡重金属,十分对薛炀的口味。 年轻的脸蛋带着青春十足的风采活力,肩背胸膛的肌肉把T恤撑得饱鼓鼓的,让人看上去就想摸摸那肌肉的弹性,胸以下几乎都是腿,中间一小段细削的腰肢,似乎一臂就能环绕。 酒吧里顿时口哨声四起,气氛更加热烈起来。 “小炀,今晚独舞还是让秋咪陪你来段双人舞?”艳丽的老板留着长发,细长的眉眼带着风情,他十分喜爱薛炀这样的年轻小伙儿,看上去健康又活力,最重要的是带劲儿。 薛炀把手臂担在他肩膀上,语气轻佻:“其他人我看不上,就老板你来怎么样?” 老板眯眯眼,把手里的酒杯一扬:“想哥陪你玩玩?” “对,给个面子?”薛炀胸有成竹道。 “成,哥就喜欢小炀这样的崽子。”穿着衬衫的老板直接把手中的酒杯丢了出去,玻璃的清脆爆裂声给吧台里的气氛炒作得更加热烈。 等薛炀和老板一同上了舞台,那尖叫声都能刺穿耳膜。 驻场歌手的热情也被带动起来,dj更是挑了一首经典的Circles Prayers,经典的前奏让酒吧为止一静,嘶哑的嘶吼响起的第一秒,薛炀便和身高体软的老板来了个对手握。 两人面对面眼神对视,一个带着年轻的放/荡不羁,一个则是老于世故的染尘玫瑰,两人肢体交错,旋转,融合了力与美,死亡和新生的音乐舞蹈让酒吧几欲疯狂,每个在酒吧的人都既想充分欣赏这场难得一见的舞蹈,却又忍不住想加入一道迎接生命的声嘶力竭。 薛炀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远超同龄人的身高让他看上去如同暗夜的力量精灵,锋锐的脸部线条挂着摇摇欲堕的汗珠,让人望之即生出妄想。 唯一可惜的是这场舞蹈没能伴随着音乐让人一直尽兴下去。 薛炀握着老板的腰,这个动作是高难度动作,他需要用臂力将老板托举起来,老板会缠在他身上,化身童话里的美杜莎,带着致命的诱惑吸引。 就当他手臂使力时,安保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上来找老板:“警察来了快来接!” 老板差点闪了腰:“来就来呗,怕啥?” “他们说咱们这里被举报有未成年。”安保偷看了薛炀一眼,心里头嘀咕应该不是他。 薛炀的身高确实不像十八岁,太高了,身体本钱又厚。 被打断兴致的老板脸色一沉:“小炀,你身份证带了吧?” 薛炀摸摸鼻子,他还差三个月才成年,当然是没带。 老板警告地看他一眼,指了指后门,薛炀领悟,回桌位上拿起外套就晃晃悠悠往外走,路上还收到好几枚香吻,男的女的都有。 外面夜色不错,月明星稀,但没尽兴的话,就只会让人觉得无聊。薛炀踢踏着脚步,嘴角撇了撇。 前脚电话通报查岗,后脚警察抓未成年,今天晚上,只能说点背。 后门外是一条商业街,也是网吧聚集区,即便十二点了烧烤摊依旧灯光明亮。 薛炀闻着空气里的烟火孜然味儿有点意动,他决定去常去的那家点些吃的,再来两瓶啤酒,聊以慰藉自己被打断的夜生活。 可惜今晚注定是个不平夜,他刚点好烤串,啤酒还没来得及开瓶儿,呼啦一下,几个半大小子风风火火跑过去了,其中一个还在忙里偷闲地打电话:“恒哥,快走,吕老头来查吧了,对对对,已经进去了,千万别走后门,蔡妈也来了。” 听不见对方说了什么,反正没好话,那几个人已经跑远了,看着校徽,像是附中的,好学校。 好嘛,今晚搞大清洗是吧? 附中和浦中是H市的两所龙头高中,每年的高考本科率第一宝座轮流坐,但名校的保送生差距有点大,再加上附中是双一流大学的附属中学,自带仙气儿,两家学生互相看不过眼太正常了。 看学生就知道,出来玩还穿校服,毛病。 薛炀嘲弄地看着那几个学生,不紧不慢地咬掉酒瓶盖儿,直接吹瓶灌了一大口,冰凉凉的啤酒冒着白沫,把秋老虎的暑气降了一大半。 这份惬意也没享受多久。 催命似的电话又响了,这会儿不是小林子,而是老彭:“薛炀你去哪了!”声音大得震天。 薛炀把手机拿开,等那边吼完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饿了,出来吃点宵夜。” “呵呵,吃宵夜是吧?”彭立得作为多年的老教导主任哪还听不出他的敷衍来,吼完以后就冷笑了两声,“你慢慢吃,别被我抓到了,乐园街是吧?” 说完那头就挂了电话,薛炀愣愣地看着手机,心想这个老彭不对劲啊,他一拍桌子,忽然意识到小林子把他卖了。 “艹。”他顾不得等烤串儿了,反正老板都认识,抓起外套就跑。 都是跑惯了的路,三两步就能绕进小巷子里,翻个墙,就算学校那帮老头子体力再强,再能斗智斗勇,也跟不上这些臭小子们的速度。 小巷子窄,两手一撑就能上墙,路口是T字型的,薛炀熟门熟路刚要进巷子,冷不丁对面迎头撞来一个男生。 薛炀眼一花,两人齐齐撞在一起,正好卡在巷口。都是一八几的身高,那小巷子怎么着也不能把两人都塞进去。 “让开!”薛炀喝道。 那男生也不甘示弱:“你先让。”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让……” “我不让你怎么地?” 两人四目相对,眼神带电似的,擦出一连串蓝色电弧,滋滋作响。 男生长得挺好看,齐耳短发,亚麻色,眼睛亮晶晶的,十分漂亮,就是宽阔的肩背让他看上去像十万个为什么里的哪吒。 薛炀恶毒地腹诽人家,同时眼睛眯起,起了一较高下的心。 林恒看到薛炀的眼神,心下一沉,知道这家伙不是个好惹的暴脾气,看那硬茬茬的头发就知道。但巷口就这么大,要是没撞着,让一让大家各走各的也就罢了,偏偏撞一起了,势均力敌的角力让他根本就不甘心先让。 都是十七八的男生,一个赛一个心气高。 “是你先撞着我的。”林恒沉下声,脚往薛炀两腿之间一横,他走不了,薛炀也肯定走不了。 薛炀想骂人:“放屁,明明是你撞过来的。” “哦,那对不起了,我得先走。”林恒飞快收脚,身体往前一扑一蹿就要走,他们的班主任和教导主任联合双打,给逮到了就得挨双份口水洗礼。 薛炀一开始听他道歉稍稍愣了那么一下,反应过来随即睁大眼,特码的这是个心机货啊! 他也不甘示弱地前窜,同时伸手扯林恒的衣服。 林恒的校服是系在腰上的,上身的衬衫不是校服,材质倒是很舒服,一小串银链子悬挂在口袋外面,被路灯一照,发出亮闪闪的光。 被薛炀这么一扯,顿时衬衫变了形,那节银链子晃晃悠悠就要从口袋里飞出,林恒反应也快,腰身一转,一手捞住链子,转手揪住薛炀的手,接着链子就捆上去了,看样子还挺长,好像是个怀表。 薛炀哪能让他,抬腿就踢,阔腿裤上的金属环叮当响时悦耳动听,这会儿就变成累赘了,缠打之间,林恒的校服也变成的绳索,更别提那根坏事的链子,薛炀的裤子更是不用说,简直重灾区,两人死死缠在一起。 “你特码放手!放手!”薛炀怒道。 林恒怒视着他,他倒是想放,但是他的胳膊也不知道搞的,绕在薛炀的脖子上,小指上还勾着链子,链子好像缠在了薛炀的裤子上,勒的快断了似的疼。 重要的是这会儿天还热,薛炀身体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来,他心浮气躁地犟嘴:“你先放。” 薛炀更怒了,他放个屁的放! 附中浦中抓捕大队的老师们汇合找来后,就看到他们各自的得意学生,像个连体婴儿似的交缠在一起,集体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文,有感兴趣的小可爱们可以点进专栏收藏,是一个欢乐追妻的故事。 《重生后我靠追妻爆红娱乐圈》 和自己的爱人重头谈一次恋爱是什么感觉? 解染:该谈的已经谈过了,不过是又一次归于平淡的旅行 贺景添:有趣! 前世解染和贺景添隐婚十年,十年间,解染凭借贺景添之力登上演技巅峰,贺景添依靠解染铸就娱乐帝国。 互相成就的最终结果就是平淡如水,解染的领奖台贺景添未曾露面,贺景添的生日贺解染在外奔波。 为这段泯然于世的感情画下终点的是解染的意外猝死。 贺景添终于意识到他的心脏还会为解染的一句话加速跳动,结果双双重生回了十二年前…… 彼时解染还是个初出茅庐名不经传的小龙套,贺景添也还是那个周旋在家族内讧里头的私生子。 贺景添:赶快扫平这波炮灰,我要进军娱乐圈,追妻! 解染:谢谢,不约。 淡定温柔美人影帝受X热爱捞金伪鲜肉真小狼狗攻 第2章 薛炀和林恒兀自纠缠在一起,看到这么一大帮子人脸都绿了。 尤其是薛炀,他还没这么丢人过。 老彭和附中的蔡妈对视一眼,哈哈笑道:“蔡主任你好啊。” 蔡妈是个中年老男人,因为极其事儿妈得了这么个外号,他也不辜负这个外号:“咳,彭主任同好同好,这大晚上的,不容易啊。” 老彭微微一笑,暗骂薛炀这个兔崽子净惹事。俩学校争排名争地位,两个人又都是高三的教导主任,这会儿的暗潮涌动比薛炀和林恒还厉害。 薛炀急了:“别假惺惺地问好了,解开啊,快啊!” 他越扯,和林恒之间的距离就越近,林恒闷哼了一声,一个踉跄踩了他一脚,校服的下摆掀起,直接盖上了他的头。 老彭看着两人陷入了为难,他百思不得其解,这怎么就能缠到一起去的。他绕着薛炀和林恒走了一圈,尝试着把林恒的手拿出来,但没想到刚动一下蔡妈就拦住了他:“不好拿,下面扯住了。” 开玩笑,彭立得这家伙又不是附中的,伤了林恒,损失的就是他,他才不会让彭立得这个老滑头没轻没重。 老彭哼了一声,把位置让给了蔡妈,自己站到一边虎视眈眈,只要蔡妈伤到了薛炀,他也是要讨个说法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恒觉得自己的小指头都木掉了,肯定是淤血了,再不好意思,他也不得不出声,闷道:“先把链子剪了。” 蔡妈听到他的话,蹲下来仔细一看,可不,怀表的银链子套了好几个环,把薛炀的裤子吊得高高的,以至于薛炀下盘不稳,半身重量都压在林恒身上,林恒又被运动服缠住,整个脑袋都闷在运动服里,后背的衬衫都汗湿了,紧紧粘在身上。 蔡妈琢磨了通,望向老彭:“有剪刀不?” 老彭脸皮子一抽,谁来抓学生带那玩意:“有指甲钳。” 顶个屁事,蔡妈暗骂。他转头问附中的那几个被逮到的兔崽子,原本一个个都跟焉吧的菠菜似的,这会儿都精神十足地探头探脑,想看看他们的风云人物到底怎么了。 这时候就不得不说林恒聪明了,脑袋一蒙,谁也看不着。 薛炀给勒的喘不过气,也有点急,粗声粗气道:“撒币陶子把你的瑞士刀拿出来啊。” 被点名的那个浦中学生浑身一震,在老彭刀一样的眼神里,绝望地贡献出了自己的小收藏。 别说还挺好用。 老彭左比划右比划,最后一狠心,把薛炀的裤子从大腿线那儿割开,没一会儿薛炀的裤子就变得一缕一缕的了,肌肉结实笔直的大腿在破布条里若隐若现。 林恒从缝隙里瞟见,心想这家伙身材还挺有料。 接下来的布条就不是水果刀能对付得了的了,连老彭都忙出一头汗,忍不住骂道:“这裤子也忒结实了。” 要不是看这么多人在,薛炀铁定要往他水杯里放蚯蚓。 蔡妈看着亮闪闪的刀锋有些发毛,冷着脸把刀子要过来,拍拍林恒的背,结实紧凑的肌理弹性十足,等林恒做好心理准备后,他刷刷下刀,林恒的衬衫也彻底报废了。 好在两个人总算从一团乱麻里头解脱了出来。 薛炀趁着林恒没站稳,猛地一搡,眉毛一挑:“你……” 老彭截口道:“你什么你,赶紧跟我回去,吃烧烤吃这么晚,也不怕积食。” 这话明显是替薛炀开脱了,薛炀瞧瞧蔡妈,骑驴顺坡下:“我年轻,那不是饿么,没想到附中的学生……” 林恒捏着自己的手指,眼睛瞧都没瞧他,冷道:“吃完饭就跑步小心胃下垂。”说完,就冲着蔡妈道了声谢,连声说不好意思,他们不该想着晚上出来跑步的。 双方人马互相假惺惺地恭维了翻,你说他学风开放,烧烤共享,他说你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半夜不忘跑步。 得益于双方大部队的到来,尤其都舍不得在竞争对手面前落面子。 薛炀和林恒一个个被捧得特别高大上。 薛炀是个哄两句就心花怒放的人,他也不计较林恒撞他的事了,仔仔细细打量了林恒一通,笑道:“哎你叫什么名字?下月联考能不能看到你?” 林恒瞅了瞅自己身上破烂的衬衫,气不打一处来,只顾低头找他的怀表,理都没理薛炀。 薛炀被他这态度弄得有点毛,又要上前推他:“跟你说话呢,干嘛不理人?” 老彭见这兔崽子又要惹事,赶紧出声:“说什么说,也不看几点了,赶紧回校。”说完狠狠瞪了薛炀一眼。 薛炀撇撇嘴,收回手,眼珠子还留在林恒身上,高档材质的衬衫因为纽扣全崩,再加上被刀片割开缝隙,高高鼓起的胸肌隐隐约约露了两个点,雪白和粉褐对比过于明显。 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再抬头看林恒的脸又是另外一种想法了。 林恒没找到怀表,直起身敏锐地发现薛炀眼神直勾勾盯着自己身上,气得简直不知如何是好,他就没丢过这么大的脸,他反应迅捷的把运动服往上身一裹,动作间胸膛下的腹肌都若隐若现,对比薛炀的乞丐裤,谁也说不上是谁更狼狈了。 老彭扯了扯薛炀,没扯动,等蔡妈假惺惺地打着哈哈把林恒和附中的学生都带走,薛炀才动。 林恒的怀表滚到了巷口墙根的缝隙面,看样子林恒不熟这边的路,所以才没找到。 薛炀顺着金属的反光把那个断了链子怀表挖了出来才跟老彭回校。 那怀表还挺精致,表壳是雕花镂空的,也不知道表体摔没摔坏,还能不能用,链子只剩了半截,足够看出他们刚才缠的多紧。 老彭看阶级敌人一样看薛炀,还没得及开口说话,就被薛炀堵道:“我真的吃烧烤。” “吃吃吃,吃个屁,你敢说你没喝酒?” 薛炀乐了,眼睛眨也不眨地说道:“菠萝啤,不是酒。” 老彭气结,瞪着眼睛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摔了句:“那也是酒精饮料,少喝。” 兴师动众大半夜,也没抓到这个兔崽子的现行,彭立得分外挫败。 薛炀这小子人聪明,精力充沛,学习是一等一的好,就是全身上下都是毛病,用老彭的话来说就是五毒俱全。 但就是学习好,你没办法。 薛炀流里流气地跟着老彭回学校,掌心里握了块表,心里想的是也不知道那男生是谁,分外扼腕刚才没问到名字。 回到学校,薛炀被老彭喷了一脸口水,最后以住校生擅自外出,不遵守宿舍管理条例的理由,勒令写了篇下次再犯就不得住校的检讨。 这点惩罚实在不痛不痒,薛炀转头就忘。 等真正安定下来,已经快一点了,浦中的住宿楼熄了灯,五层楼黑乎乎的看上去安静极了。 503宿舍里充满了绝望。 这是个四人间,三个住,还有一个是艺考生,已经搬出去了。 薛炀跟大爷似的坐在床铺边上,对面是跟小媳妇一样畏畏缩缩绝望的小林子,跟小林子一边的上那个被逼着拿出瑞士军刀的陶子。 三个人两份检讨,陶子惨上那么一点,因为擅自外出还带危险用具,小林子因为闹肚子今晚就没出去,逃过一劫。 黑灯瞎火地,薛炀目光如炬:“小林子,你说,你亏心不?不是兄弟嘛?你就这么把你哥给卖了?” 小林子简直要给他跪下了:“炀哥,你看我都通风报警了,能不纠结了吗?” “不能。”薛炀冷酷道。 全名叫许仕林的小林子无语望苍天,最后悍不畏死地试探问道:“那要不,明天我帮宿舍打一个星期的早饭?” “谁爱吃猪食。” “……帮你洗袜子?” “我自己没手?” 小林子没办法,最后干脆脖子一梗,仿佛在说,你爱咋样就咋样吧,反正信也报了,卖也卖了,还能打死他不成。 薛炀忽然站起,高大的身材把小林子完全笼罩,压迫力十足,把小林子吓得脸煞白,不能真要揍他吧? 陶子憋检讨憋不出来,泪汪汪地叫了一声炀哥你冷静。 薛炀却就着这个居高临下的姿态,话锋一转:“你认识附中的人不?” 小林子傻眼,方言都出来了:“啥?” “就是那么个长得挺漂亮,看上去也挺斯文,身材手感还不错的,附中的。” 这么大范围到哪找去,还有你怎么知道人身材手感不错?小林子看向薛炀的眼神变了,难不成自己这位老大最近有意向发展发展自己桃花? 薛炀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因为除了这个,没有能让我记忆的点。” 好好好,成成成,小林子连连点头,他对薛炀的自恋有充分认识,没记忆的点还记这么多,那有点记忆的是不是已经上手了? 薛炀难得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对林恒的想法,他语文不差,好歹也是能上一百四的人,但就是不知道怎么能给小林子描述出林恒这么个人。 再说他也不想把自己和人缠在一起解不开的事到处宣扬,多傻帽儿啊,尤其还不能落面子,绝对不能在林恒面前表现出他对林恒的兴趣。 等小林子扛不住歪着脖子快要睡着的时候,薛炀来了句:“就是附中里头最漂亮的,学习最好的那个。” 小林子一下子惊醒了,这下他懂了,附中的校花嘛,他绝对能搞到联系方式。 薛炀想的却是看附中那个主任对林恒客气的模样,铁定是个学习特别好的,不然没有嚣张的资本,而林恒的性格和应对,也确实是个有着优良教养的人。 虽然有点心机,不过,瑕不掩瑜,他喜欢聪明人。 得了小林子摩拳擦掌的保证后,薛炀摩挲着那块怀表,枕着自己的胳膊,琢磨自己要怎么在林恒面前表现自己,挽回印象,把丢掉的脸捡回来。 第3章 早自习从念检讨开始。 薛炀换了一身校服,把狂放不羁的气质收起来了几分,白色的衬衫和蓝白的运动服显得人干净又整齐。 还有手上那张薄薄的纸,一个字占两行,笔锋凌厉,字如其人。 “我不该晚上私自出校门去吃烧烤,更不该擅自喝菠萝啤,菠萝啤是酒精饮料,我以身作则,还请各位同学引以为戒,而且菠萝啤不好喝……” 薛炀低着头,语调拉得长长的,一点起伏也没有,听的人犯困,尤其硬拗出来的悔过词已经引起了班级里头学生的低声哄笑。 “行了行了,下一个。” 班主任徐庆霞听不下去了,不耐烦地喝道。 昨晚上的大检查只有一班给抓到的最多,薛炀、陶子、还有其他几个,而一班偏偏是重点班,她心高气傲,丢尽了脸面。 薛炀睁着眼装无辜:“我还没念完,没法体现我的悔过之意。” 徐庆霞猛地一拍桌子,面色扭曲。谁不知道薛炀的毛病?她敢打包票,绝对是薛炀起的头,这小子就是个祸害,仗着学习好为所欲为,她看不惯薛炀很久了。 从毕业起她就立志当个好老师,知心老师,以人生导师为目标,只是多年磨砺下来,早就把初心忘了,再说就算再有理想,现实也够骨感,短短一个月就因为薛炀她不知道挨了多少批评。 什么薛炀成绩那么好千万不能走歪路,不是孩子的错,而是我们当老师的引导不够。 徐庆霞心累又不甘。 薛炀也就那么意思意思,他字写的大,一页纸早读完了,估摸着这个更年期的班主任脾气也磋磨够了,面无表情地回到了桌位上。 小林子和他同桌,听的差点笑出来,低声道:“炀哥也就你能眼也不眨地说出这些话来了。” 薛炀不以为耻,低声道:“我本来就是去吃烧烤。”打死他也不能承认昨晚自己多狼狈。 他得用端正无匹的态度,身正不怕影子斜的高傲姿态彻底把那段从浦中的学生心目中抹去,不然没法说,见到的人太多了,幸好他人长得帅,就算变成破布条的阔腿裤,都能穿出不一样的风采。 小林子偷偷摸摸听陶子描述过几句,在桌肚底下对着薛炀竖起了大拇指。 等剩下几个都念完,徐庆霞走上讲台,用她一贯的鄙薄语气厉声道:“你们都是高三的学生了,浦中一班什么概念?就是你们是浦中的尖子生,是希望,是种子,可你们看看你们的样子?有一点种子的希望吗?我真为你们昨晚的表现丢人,吃烧烤?呵,去压马路?还有那个带瑞士军刀的,你们的目标是职校?那还读什么高三,直接出去打工好了,把一班的名额腾出来,我相信有大把的人乐意进。” “薛炀!” 她猛地一声喝,又把薛炀拉了出来:“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状态吗?骄傲自满就是你这样,别以为分班时考得好就一辈子好,我告诉你H城高考生今年五千万,你都不知道排到第几,作为老师我劝告你,把狂妄收起来,不然你就像个充气过头的气球,一戳就爆,最后只有层破烂的皮……” 薛炀眼睛直勾勾地看他,突然冒出了一句:“我知道,上次排名全市理科第二,综合排名第十三位,我记着呢。” 徐庆霞差点吐血,薛炀的变相炫耀简直给她当胸一剑,不仅在一班她没法树立起威信,在整个年级里做到她这份上的班主任都屈指可数。 她好容易才没让自己风度尽失,但讥讽的话也没办法再继续说下去了,最后硬邦邦地甩了句:“早读。”便踩着高跟鞋出门了。 同出门的还有一班的几个体贴的学生,以班长为首还有课代表,抓紧一切时间展示自己对老师的体贴入微。 薛炀看着一群人的背影,仿佛自语一般:“把这点时间用来读书多好。” 他不喜欢这个更年期的老女人,哪怕这个女人是特级教师,他一样不喜欢。 薛炀实在无法想象作为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师,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般惹人厌恶的,说话从来都是夹枪带棒,永远都是嘲弄的语气,仿佛只有她认可的学生是人,别人的学生都是渣滓。 而且作为一个老师居然还喜欢八婆地给别人起外号,他们班的一个女生,就因为作文偏题,名字又和一个现代作家同名,就被这个女人嘲讽是大作家,想常人所不想,力求标新立异,那个女生每次听到这个外号脸都青一阵红一阵,尤其还有一帮狗腿子助纣为虐,只要考试就会提起。 薛炀虽然没有打抱不平的心,也没有拯救同学的爱好,他就是单纯看徐庆霞不爽,于是心安理得地在徐庆霞抓住每一个机会找他麻烦的空隙里予以反击,徐庆霞不痛快,他就痛快。 班级里阅读声从一开始的稀稀拉拉逐渐汇成一片,薛炀也出了气,慢腾腾地摸出习题册,写习题。 他其实真的挺喜欢学习的,不骗人。 上午的课一晃而过,小林子的人脉惊人,到中午就把附中的校花姓名手机微信都弄到手了。 “炀哥,够意思不?”小林子炫耀似的晃晃手机才把把信息发给薛炀,“看名字就知道长得漂亮,程静蕤,微微垂头的花,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不胜凉风的娇羞~” 小林子吹着口哨,不停冲薛炀挤眼睛。 薛炀嘴一撇:“怎么没照片?”他麻利地存了手机号。 虽然这名字有点女性化,不过那家伙那么害羞还挺符合形象的,至于照片什么的,纯粹是想打击小林子,人他都见过了,要不要照片无所谓。 薛炀想到林恒羞愤裹上衣服的动作,心情大好,加微信时还特意备注了个浦中的,他有绝对的把握“程静蕤”记得他。 “咳,炀哥你要求也太高了。”小林子哼声道,“你都不知道,附中的都是学习狂,土到死,一天到晚就穿校服,再好的身材穿上桶也给盖住了。” “那是身材太差劲。”薛炀边跟他斗嘴边后仰,身体打开,两条长腿自自然然地在桌下交叠,与上身呈一百二十度的广角,视觉上就把身材拉长了,零碎的发丝自带层次,迎阳泛着微光,整个人显得说不出的帅气潇洒,再加上带着笑意的眉眼,简直让人眼睛都直了。 小林子嘟囔了两句,悲愤转头。 薛炀得意地摆弄手机,那边微信好友通过的很快,猫猫伸懒腰的头像直接发了个问号过来。 薛炀想半天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开场,最后发了个怀表链子过去。 《桀骜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 那头输入了好一会,又发了个问号。 薛炀有点不耐烦了:“你怀表在我这儿,来拿。” 这笃定的语气,不容置疑的口吻把“程静蕤”砸蒙了,回了句:“不值钱,不要了。” 艹!薛炀拍桌。 “来拿。” 必须来拿!薛炀犟劲儿上来,恨不得时光倒流,非得扯着那男生说道说道,明明扒着墙找都没找到,居然说不值钱,不要了。 那他这么低声下气地做啥,有毛病? 别说,可能在程静蕤心目中,他还真挺有毛病的。 “哎,我说浦中的学生脑子是不是不太好?”程静蕤捧着手机,满头问号,她是看到薛炀备注浦中的才通过好友的,哪成想来了这么不明不白的一出。 昨晚上的事她听说了,她十分叹息自己没能亲临现场。据说浦中学生还有带刀的,跟一群痞子混混似的,把林恒都惹毛了。 同桌的林恒直着背写习题集,目不斜视。 程静蕤悍不畏死地凑到林恒边上:“林恒你接触过浦中的,到底是个什么三头六臂?” 林恒一张带着仙气儿的脸侧过来,眼角瞥她:“你不是都听说了么?” 想到这些传言林恒就十分气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传成现在这样,说是他和浦中的校霸狭路相逢,路见不平打了起来,衣服都撕破了,虽然十分英勇无畏,风采不减,但林恒从小到大受的教育就是端庄持重,昨晚上的衣不蔽体让他十分难堪。 程静蕤道:“三人成虎嘛,你就不想挽回挽回颜面?” 林恒冷道:“没必要。” “啧,真是的。”程静蕤咋咋舌,悻悻走了。 林恒却没办法再把自己埋进题海里,他不可自已地想到那个男生,实在是一个极具有野性和冲击力的男生,两个人纠缠在一起时男生的身体热度,那个放肆的满是侵略性的眼神都让他避无可避地不断回想。 林恒长出了一口气,习惯地摸自己上衣口袋,这才想起来,让他心安的怀表在昨晚上遗失了。 他气愤、羞恼,但都于事无补,聪明的大脑一直在提醒他,他要淡忘这件事,忽略这件事,可是他做不到。 那个男生说,他叫薛炀。 薛炀是吧? 林恒熟练地转笔,心念跟着转动,或许他应该去收集收集这个男生的信息,然后在适当时候给予迎头痛击,掰回一成来。 这件事无需让其他知道,尤其是不能那些不聪明的人知道,因为这些人总会把一件简单的事复杂到完全脱离本相。 只有他自己知道就行了。 这样他才能平复自己愤懑的心情。 第4章 薛炀见程静蕤半天没回他消息,心下不爽又舍不得拉下脸,他便一边写习题一边思考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撬开那个闷葫芦的嘴。 虽然高三才开学不到一个月,但课业的威力已经可见一斑,试卷跟雪片似的飞,即便做足了心理准备,依旧哀鸿遍野。 小林子甩甩酸痛的手腕,撇头看端坐如山的薛炀,那闲适的姿态简直让人眼珠子发红:“炀哥,给点紧张感?” 薛炀斜眼:“什么紧张感?” “就是让我们拉近一下下关系的。”小林子搓着手,腆着脸笑,都特码是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薛炀瞅他一眼,随口念道:“波尔模型当中,原子从一种定态跃迁到另一只定态,要辐射一定频率的光子,那么请问,在这个过程中,原子需要做多少功……” “救命!”小林子瞬间抱头,走开拿开,他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选了物化,如果重来一次,他一定对上天祈祷,打死他都不会选物理。 “煞笔,没有这道题。”薛炀看到他的颓样心情大好,突然间灵光一闪,他想到怎么去撬开那闷葫芦了! 苦逼上晚自习的程静蕤来不及哀悼自己的秀发,忽然听到自己的手机不停震动,偷偷摸摸一看,气不打一处来,那个浦中的家伙居然发了一堆物理题过来,而且每一道都有自己的解答和方案。 最后还附了句:你学文的吧?唉,估计不太看得懂这些,学文和学理有壁。 程静蕤脸颊抽搐,壁你个大头鬼,祝你早日向普朗克大爷进化。 她气愤地删掉那些看上去就让人头大的信息,结果看到早上不明不白地那句话:“来拿。”再往上翻就是怀表。 程静蕤不玩怀表,但她知道林恒有只怀表,特别宝贝,从不离身。 “哎,林恒,这浦中的还挺有意思的,他是不是觉得咱们附中的人都有一支怀表啊,真好玩儿,智商不太够吧……” 林恒心浮气躁,听到这话心念一动,伸手道:“我看看。” 程静蕤把手机递给他,可巧薛炀可劲儿地又把题目发过来了,这次的留言变了:“文理不分家,你看著名的十大悖论里都有哲学的身影,这下不怕了吗?瞧你那样,连话都不说了,不然你也发点你们学文的世界级难题给我瞧瞧?” 这次薛炀发的是缸中之脑悖论,他先入为主地觉得“程静蕤”肯定是学文的,为了激“程静蕤”说话,他决定先恐吓一通,再发点有趣的小玩意题,这叫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反正程静蕤没拉黑他。 林恒不可思议地瞥了程静蕤一眼:“你们聊得还挺好。” 程静蕤瞪大眼,他从哪看出来他们聊得好的? 林恒手指动动,发了句话:“既然知道悖论里有哲学的身影,那就该知道文理一向不分家,连这点常识都没有的话,学理科也就只能学到皮毛。” 薛炀看到回复的信息,都能脑补出林恒说这话的样子,定是一本正经,眼角带着高傲和疏离,越是这样,他越是想到林恒在夜色里羞红的脸。 对比徐庆霞的尖酸刻薄,林恒这个便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祇对周遭的蚂蚁不屑一顾一般的态度,真是自然而又理所应当,太投他口味了。 他兴奋地咔咔拍了试卷上选择题发了过去:“那也不能这么说,在应用层面上,文理就是有壁,你阅读政治历史、我们学物理生化,在基于不同人的身体机能和爱好上做区分是为了让我们更好的发挥所长,不然你来解这些题?” 林恒抓着手机,眼睛里的愤怒小火苗蹭的窜上来了。薛炀给他发的全是基础题,什么定律定义啊,简单运用啊,被看低的恼火让脑仁儿直抽抽。 他运笔飞快地把答案写出来,拍照发了回去:“这些都基础题,没想到你居然不会,这是答案,你不妨研究研究看看,对你有好处。” 薛炀对着手机闷笑,然后发了个大拇指表情。 林恒把手机捏的咯吱咯吱响,一向喜欢紧抿的薄唇抿得更紧,眼神淡然地透过窗户,深深地投进夜色里。 他被耍了。 这个认知都要让林恒气笑了,看来浦中的人自带天赋,无论学习好的,不好的,在针对无关紧要的问题上他们都能表现的宛如智障,让人不禁怀疑除了狂傲自大,他们还能剩下什么。 这很好。 林恒笑了一下,把手机还给了程静蕤,风轻云淡道:“以后多聊聊,说不定能取长补短,互相促进。” 程静蕤心惊胆战地把自己的手机抱在怀里,开始思索自己犯了怎样的一个错,居然能把林恒弄笑了。 在附中有这么个传说,林恒生气的话不一定会有人遭殃,但林恒笑了的话,就一定会有人遭殃。 占据绝对地位的天之骄子从不容许自己的言行有错,严谨优越的家庭教育让所有人都只能仰望他,而他也分外享受别人的仰望。 神祇一笑,地动天摇。 薛炀得了回复就跟出门放风的哈士奇一样,可劲儿地拍照,可劲儿传,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虽然他也没想掩饰。 附中的这个家伙真是太好玩了,人长得好,说话还好听,他就跟发现了最新奇的玩具一样,恨不得立马就见到林恒,两人畅聊一通,来一番思想碰撞的火花。 大家都在绞尽脑汁写作业的安静环境里,薛炀的动作就跟探照灯似的亮,嚣张得不得了,徐庆霞巡班从后窗稍稍看一下火气就直往脑门上冲。 薛炀这家伙怎么就能怎么造!怎么造! 她快步进门,走到薛炀身边啪地伸手就要抢薛炀手机。 薛炀玩的正高兴呢,能给她嘛!手指猛地一并,抓着手机就往后缩。半大小子那个力气哪是徐庆霞能比的,当即就把徐庆霞拉了个踉跄,半边身体直接趴到了薛炀桌位上。 这场面有点滑稽。 一向把自己打扮得稳重干练的徐庆霞只觉得血液腾的全部往头顶上涌,一张脸涨得通红,老成的黑框眼镜也歪了。 薛炀也有点懵,他从不和女人动手。 “那……徐老师你不用这么激动,我知道我挺帅的,行这么大礼怪不好意思的。” “薛炀!”徐庆霞一声爆喝,尖利的嗓音震得教学楼的地面都能感觉到抖动。 “在……”薛炀警惕地瞅她,手臂环住胸前,好像徐庆霞要非礼他一样。 徐庆霞当老师这么多年就没碰到过这样惹人讨厌的学生,她气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刚隔了一天,薛炀就又被请到了教导主任办公室。 “我不管他了,不管他了!不行吗!”徐庆霞崩溃大叫,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 老彭慢吞吞地带上眼镜:“徐老师,别激动,别激动,跟个学生置什么气啊,他们三观都没成型呢,你说是不是啊?” 薛炀抱着手臂站在一边,耳朵里全是徐庆霞的尖叫声,震得他脸色发白。 他虽然不喜欢徐庆霞,可是只要徐庆霞不招惹他,他也从来不招惹徐庆霞,更别说主动挑衅了。 他和徐庆霞之间的战争可以说几乎全是徐庆霞挑起来的,但他现在看到徐庆霞这么崩溃的模样,被狠狠埋到深处的某些记忆又重新翻腾起来,让他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那种想要破坏、想要报复的情绪逼得薛炀不得不用全身的力气去压制。 徐庆霞控诉道:“是,是,他们三观没成型,要老师去引导,可薛炀不是,他不是!” “他明知道自己学习好,目无尊长就算了,做出来的事哪一件不是出格的?” 老彭揉揉额角:“薛炀做出啥出格的事了?”他对徐庆霞也没办法,一个教学质量优秀的女教师,学校自然重视,可要让学校放弃薛炀那也不可能,薛炀从意外进入浦中起,三年内包揽了浦中所有理科奖项,市级、省级乃至全国的竞赛奖杯他也有一堆。 虽然个性有点问题,但是薛炀也没到人神共愤的地步呃,所以他也闹不明白为什么徐庆霞就是和薛炀不对付。 “他……他在教室里公然玩手机!”徐庆霞张口结舌,说出来以后才发现自己好像反应过激了。 现在哪个学生没手机?电子产品的推广应用早就让手机普及了,她抓这么一点不放好像确实小题大做了。 意识到这点,徐庆霞又补了句:“他还不遵守规章制度,半夜出去吃烧烤。” 彭立得差点笑出来,他怎么觉得徐庆霞这态度像管儿子呢,控制欲也太强了。 “徐老师,你看薛炀人高马大的,晚饭没吃饱,想出去吃东西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嘛,你就不要抓着不放了。” 徐庆霞刚刚平复下的心又崩溃起来:“可谁都知道他压根不是去吃烧烤!” 话没错,问题是,他们抓不着薛炀干了其他事的证据,彭立得有些头痛,他知道要是今天不把薛炀和徐庆霞的事协调好,这事就过不去了,更别说高三还有一年,他既不能委屈徐庆霞,也不能耽误薛炀。 “薛炀,给徐老师道歉,你不该在班级玩游戏。”他想来想去,干脆一事出,一事了,针对薛炀玩手机这事,道个歉就过去了。 薛炀脑袋嗡嗡,好容易分出力气:“我没玩游戏。” “那你也不该玩手机,打扰别的同学是不道德的。”老彭瞪眼。 “我也……”薛炀想反驳,发现徐庆霞红着眼睛怒瞪着他,发丝凌乱的模样深深凿进他的眼睛里,刺的他生疼。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声音似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对不起,我不该在班级里玩手机。” 徐庆霞看着薛炀狼一样的眼神,莫名心虚,但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嘴角抽动:“你要真是诚心悔过就好,别仗着自己学习好就能为所欲为,你充其量也不过是在浦中成绩好……” “够了。”老彭出声阻道,“徐老师,薛炀都道歉了,你就不要抓着不放了。” 徐庆霞不忿地和老彭对视,最后败下阵来,起身拉开门就走。 临走时她怨恨地回头看了一眼薛炀,那种鄙薄、嫌弃的眼神真像一把看不见的刀子,割的人遍体鳞伤也不见血。 老彭深吸一口气,拍拍薛炀的肩膀,那紧实的肌肉出格充分证明了这是个即将成年的小子:“你就不要和徐老师过不去,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再说了,徐老师就是嘴巴坏,她的教学成果,和为人师表的威信都是有目共睹的,你这么聪明,多看看她长处呗。” 薛炀冷着脸道:“她不犯我,我也犯不着去和她过不去。” 他有预感,他和徐庆霞之间的坎不可能就这么过去了,徐庆霞不会放过他,而他,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薛炀眯起眼,对自己和徐庆霞未来的战争充满厌恶和无奈。 第5章 薛炀很是接受了一番老彭“爱”的洗礼,等出了教导主任办公室,晚自习都结束了。 他站在走廊上立了会儿,等到校园里头的人声逐渐安静才迈开腿,方向却是校外。 他得去冷静会儿。 高高的男生在黑夜里孤独地走着,影子被教室的灯光投射拉长,侧脸的线条宛若刀刻,高挺的鼻梁下是薄薄的嘴唇,好似一条线,眼中的星光从碎发的缝隙里透出,仿佛碎开的一地星石。 校园里有花有草,有风有香,就是没有人,薛炀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好像抛弃了整个世界。 突兀的,手机响了,还是接二连三的。 薛炀浑身一震,仿佛苏醒过来似的,打开手机一看,神经病啊,发这么多化学公式? 他压根忘了之前他到底发了多少物理题过去。 翻了一会儿,薛炀悟了,一学文的整理这么多化学公式真不容易。 熟悉的公式都是最最基础的知识,还是当时老师点名要背的,薛炀早已记得滚瓜烂熟,他想了想,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语音响了一会儿才接通,薛炀迫不及待地喂了一声,说道: “呵,你是不是担心综考?那个很简单的,基础的掌握好了就能高分,化学就你发的这些,物理的就更简单了,我发给你的那些,整理好一点问题都没有。” 薛炀真是用尽了自己这辈子的温柔来说话了,试想一下,一个学文的,容易害羞的男生,冒冒失失地撞进自己的怀里,还不小心弄丢了自己心爱的东西,恰巧被他捡到了,这是什么?这就是缘分啊! 薛炀长吐了口气,一扫之前的晦气。 电话那头一点声音也没有,但并不妨碍薛炀的心情,他说完后道了声再见,便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同时极为满意地决定明天晚上整理些文综给“程静蕤”发过去,虽然他不喜欢文科,但底子在,基础的玩意儿绝对没问题。 那头程静蕤开了免提。 林恒坐在旁边,教室里除了薛炀的声音一片死寂,就仿佛只有两座雕像。 好一会儿,程静蕤才说话:“那个……声音挺好听的……” 林恒脸色不变,他发化学公式,是想恶心恶心薛炀,同时还“体贴”入微的思考到薛炀是个学渣的事实,所以才选的基础知识,可现在看来,他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 “嗯,还成,”林恒淡然道,“看来你魅力挺大,好好保持。” 说完,他就开始收拾书本。 今晚,他为了和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学渣置气,浪费了整整半小时,现在想起来,他觉得有点脸红。 他居然只是因为和薛炀发生冲突,就把不好的印象扩散到整个浦中。 地图炮实在不是他的风格,如果能和薛炀对峙,那么他一定竭尽全力把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摁地上摩擦。 如果不是薛炀的话,他又何必为了这么件小事大动干戈呢。 程静蕤嘴角抽了两下,心想我可真感谢你啊,碍于林恒那副云淡风轻的嘴脸,她还说不出反驳的话。 等林恒走后,程静蕤捧着手机,认认真真敲了几个字,发送给薛炀:“你很厉害,我看好你。” 薛炀收到这条消息,高兴地尾巴都要翘上天了,他到底撬开了这个闷葫芦的嘴巴,而且朝着“友好”关系迈了一大步,这怎么能不让他高兴呢。 他吹了声口哨,校门明明就在眼前,偏偏转身就往宿舍走。 他决定不等明晚了,今晚就整完,然后给“程静蕤”发过去! 宿舍里头,小林子和陶子已经洗漱完毕,分别窝床上争分夺秒地刷题。 没有那个天赋,只能幻想勤能补拙了。 小林子靠门,见薛炀回来有点吃惊,他还以为薛炀会直接翻墙出去,反正每次薛炀每次被找了麻烦都会出去放风,说是叫劳逸结合。 “炀哥……那个……没事吧?”他推推眼镜,关切问道。没办法,太反常了。 薛炀浑身充满干劲儿,哼了声:“没事,还能吃了我!” 不,就冲着你这个反常的态度,就不像没事的样。 薛炀快手快脚地洗漱,顺便还把自己换下来的衬衫内裤袜子全搓了,在熄灯前一秒,坐到了桌子前,啪地打开了充电小台灯,然后,跟台计算机似的,把尘封许久的文综调出来,按照教案列了思维导图。 他不太确定自己这个理科生整理出来的文综适不适用文科生,笔头轻敲了桌面两下,就回头问许仕林:“你跟文科班的那谁……认识不?” 许仕林眼皮子一抽,怎么回事!昨天找附中的校花,今天找文科的班花,能不能好了? “你不也认识?我记得她还给你表白过?” 薛炀愣了两秒,怀疑地问道:“有这事?” 许仕林挺为班花不值得:“怎么没有,你忘了,她还想进咱们宿舍来给你洗衣服来着。” “???”薛炀满头问号,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许仕林不想说话,人班花好容易鼓起勇气进男生宿舍,结果这位大爷堵门口说男女授受不亲,让人看了判断不出谁吃亏,三言两语把人堵走了。 薛炀不纠结这些,没事人地说道:“你要是说的是真的,那我找她多尴尬啊,你帮我找她,要下文综的教案。” 许仕林长叹一声,认命去要了。他要是不要,薛炀也不见得能放过他。 薛炀琢磨着要是光等的话,今晚儿肯定就出不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翻以前的笔记。 好在他习惯良好,笔记一翻就都出来了,靠着这些内容,他糅合糅合,按时间节点把历史大事记和政治的指导精神捋了遍。 这一捋就捋到小台灯没电,随着灯泡闪动几下,503宿舍终于全部陷进了黑暗里。 许仕林和陶子早已经熄了灯进入梦乡,薛炀坐椅子上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上床躺一躺。 临睡之前,薛炀把他捋好的文综发给了程静蕤,附言:“明儿给你完整版的。” 凌晨四点接到消息的程静蕤,那心理阴影面积就别提了。 且不说薛炀的一系列行为在附中到底宣扬起了什么风浪,就是在浦中…… 薛炀安静乖巧了三天了。 这个爆炸性消息几乎如风一般吹到了整个高三年级。 整整三天,乖巧穿校服,乖巧上课,不打瞌睡不迟到,不翘晚自习,作业认真写,还额外附赠习题册讲题。 不说别人,就说许仕林和陶子就感动地感激涕零,分担了多少课业压力啊! 因此,伴随着薛炀安静乖巧的消息,还有一则小道也在满天飞,就说,薛炀的桃花开了,是文科班的,薛炀都给她整了一整套文综。 这则爆炸性小道比薛炀的反常传播地都快,很快就在论坛上盖起了高楼。 【某知名不具著名人士花落有家,这一天终于来了!】 这楼多高呢,短短一个晚自习,就盖了上千楼。 从薛炀不停玩手机拍照,到整理文综资料整理到夜灯没电,写的有鼻子有眼睛的,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这些事,薛炀通通一点都不知道! 他还在乐呵呵地为“程静蕤”给他的回应高兴呢。 “程静蕤”第一时间就给他回消息了:“我可真感谢你。” 随后完整版的发过去以后,“程静蕤”又回了:“唉,整这些不容易吧?难为你了。” 到后来,理综也整完了,“程静蕤”的回复是:“神啊!” 薛炀觉得这种跨越时空的“友好”互动真是棒极了。 他就知道他和“程静蕤”有共同话题。 他打算这几天做点语数外的提高题,再切磋切磋,等到周六,把人约出来,在进行充分深入地沟通交流后,再把怀表还给“程静蕤”。 可怜孩子,感动坏了吧! 怀表质量挺好,除了链子在缠斗中断了一节,薛炀发现这怀表走得还准时。 薛炀盯着黑板,手里握着怀表,深刻地期盼见面的那一天。 他和程静蕤之间,绝对属于不打不相识,缘,妙不可言。 也所以,等事情发酵到徐庆霞找上门的时候,薛炀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他只觉得这老女人又发什么疯。 “薛炀同学,你知不知道,我徐庆霞这辈子就没佩服过学生,可我现在就得说一句,我佩服你,真的,”徐庆霞推推眼镜,“这早恋行为都能这么光明正大的,我教学这么多年,你是头一个。” “说吧,对方是谁,你自己无所谓,别耽误别人学习。” 薛炀睁着星曜似的眼睛,迷茫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早恋?” 徐庆霞一拍桌子:“装什么蒜?连照片都出来了,你还想狡辩?” “是,你出去玩儿,我们抓不到你的把柄,你说吃烧烤就是吃烧烤,说是喝酒精饮料就是喝酒精饮料,我现在也想明白了,哪怕你就是去打架斗殴,反正作来作去都是你一个人的锅,可早恋不一样,你要真是个有担当的,你就趁早跟人断了,在高三这档口早恋,你是怕毁不了别人前途?” 薛炀被她说毛了,冷笑声,诚挚道:“我是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觉得吧,要是真和我恋上了,应该有荣誉感,毕竟我这样的,打灯笼也找不着。” 没错,皮相好,成绩好,他愿意就可以直接带飞,他就不信有人不愿意看着他的脸认真学习。 徐庆霞给他气得牙疼:“薛炀你别得意,马上就是摸底考,我到底要看看,你这么造下去,还能保持成绩多久,别以为世界上就你一个聪明人,天下学子千千万,你这样的,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再说了,小时了了,大时未必佳。” 说完,她手一挥,直接把薛炀赶了出去。 平白无故被训了一顿的薛炀只觉得这个老女人的更年期又加重了。 出门时候碰上了一班班长,徐锦年,万年屈居老二,是个老实孩子,满脸痘,想来是经常熬夜熬得。 “薛炀,你这样真不行,三天两头打混还早恋,就算天资再高,也有耗尽的一天。” 他杵着门口劝诫薛炀,说不嫉妒是假的,这世上总有一个人,比你不用功,比你贪玩,可就是学习比你好,就算使出吃奶的劲儿都追不上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徐锦年一直也在劝自己,做好自己就成。但看到薛炀这次这么高调,他是真扛不住了。 薛炀本来就被徐庆霞折腾的满心不爽,现在看到这个痘痘男,那心情更不美了,开口就缺德:“少熬夜,买个旁氏洗面奶洗洗,指不定还显得年轻点。” 实际上意义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徐锦年那脸真就如坏掉的显示屏一般,青红皂白一通颜色乱闪。 第6章 薛炀绕开徐锦年回到教室。 许仕林见他脸色不虞,小媳妇似地往后缩,把路让开。 薛炀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他觉得小林子不是太对劲儿。 怎么说呢,薛炀虽然跟班级里……可能是全校的人关系都不是太对付,但和许仕林和陶子两个,是真没话说。 许仕林和陶子也是因为和他住同一个宿舍才了解到薛炀这个人,而且在一次次“放松”当中直接被腐蚀彻底,从“身”到心都贴着薛炀。 薛炀坐下后,斜眼小林子:“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许仕林下意识直摇头。 薛炀才不信这话,他拿出手机,哔哔啵啵给“程静蕤”发了一通消息后,忽然自言自语地嘟囔道:“真可爱!” 小林子的耳朵明显竖起来了。 联想到徐庆霞那老女人说的早恋,薛炀那里还能不明白,他手一伸,揪住了许仕林的耳朵:“你透露出去的?” “疼疼疼……”小林子龇牙咧嘴,装疼叫唤了一阵,见薛炀面无表情,垮下脸道,“那……那不是你让我找人问文科班的班花嘛,就……特么漏出去了。” 小林子说完颓丧地低头。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薛炀一看他这幅狗样就无语。 他往椅背上一仰,手机在手指上打绕转圈,晃晃悠悠,二郎腿翘着,那腿长的直接支棱到前桌的椅子底下了,他懒散道:“说的也没错。” 要是“程静蕤”的话,早恋什么的尝试尝试,好像能接受。 薛炀很快就模拟出了他和“程静蕤”对着桌一起学习的场景,疲乏的时候逗逗那个人,直到他气愤愤地拍开自己的手,唔,这想象中的早恋滋味该死的美妙。 可这话、这神态,印到小林子眼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主要是校花、班花联络时间也太近了,总不能说校花离得远,咱们就先用班花垫垫肚子,对吧? “那个……炀哥,咱们是新社会新时代好青年,不……不带劈腿的。” 这句话成功把薛炀一负心渣男的形象深入人心。 徐锦年进教室就听到了这句话,那张脸更惨不忍睹了,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的风干老橘子皮一样。 “薛炀你……你怎么能这样!”他几乎是怒火直冲脑门,平日里对薛炀退避三舍的行动方针在有一就有二后,好像显得也没那么重要,“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你就不怕报应吗?” “我怎么就吃碗里看锅里了了?能报应什么?少胳膊还是少腿,不然还是让我这张脸直接报废?” 薛炀烦透他了,和烦徐庆霞一样烦,因此说话就跟连环珠子一样,叭叭叭直说,“你不是喜欢人林卿云?喜欢就去追啊,别告诉你连追女孩子的勇气都没有?” “长这么大吃的米面粮油转化的热量都进脸上了叭,天天守着书,还指望班主任给你做恋爱指导?” “对了,找我没用,别学我,学不来。” 薛炀朝着天翻了个白眼,完全不能理解他的身边为什么会充斥着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流言。 徐锦年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他对薛炀的怨愤就像按了播放键的黑盒,一旦开始,停都停不下来。 耳朵边清静以后,薛炀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去看程静蕤的消息。 他刚刚约了“程静蕤”周六下午见面,他已经做好了所有的见面准备,只等“程静蕤”答应。 虽然直接去找人更符合他的行事方式,而且还能给个惊喜,但是鉴于第一面两人都不是太愉快,还是知会一声比较好。 毕竟程静蕤那么懂!礼!貌! “程静蕤”答应了,不仅答应了时间,还特意说明了那天他会穿什么打扮,说是会背着书包,手里拉着Rimowa拉杆箱,玫瑰金的那个,别认错了。 《桀骜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 薛炀心想程静蕤长得那么显眼,怎么可能认错,他又不是个瞎子。 有了期盼的心思,那时间过得真是嗖嗖快,薛炀都觉得自己没写几张卷子就周六了。 基本上H城高中的作息时间都差不多,周六上午自习,下午给学生放假,尤其住校生得回家拿换洗衣服和整理宿舍,周日下午继续,错开的一天一夜既能让学生有充分的放松,又能和家人团聚,实在是一项别出心裁的休假措施…… 哦,对问题学生不是。 什么网吧啦、酒吧啦、迪厅啦,反正年轻么,有资本。 高三的老师们除了要教学,还要和这帮兔崽子们斗智斗勇,尤其是这里头还包含着些叛逆又金贵的好学生。 老彭从周五晚上就开始挨个班级巡视,半小时一趟,跟游魂一样,一班是重点对象。 可以说,薛炀真是给他的脑袋上的光亮贡献了不少光。 但是薛炀这个星期没有!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里,一边写卷子,一边对照着手机,看样子应该是对照答案。 唉,不闹腾的时候,这兔崽子确实是个赏心悦目的存在。 老彭多看了两眼才走,还拿手机拍了张照片才走,他还需要给徐庆霞宽宽心,让她多看看薛炀好的时候,为了化解这两人的矛盾,老彭真是操碎了心。 薛炀确实安分,安分到了周六中午,下课铃一响,他就挂着收拾的整整齐齐的书包飞快往宿舍跑,他得换件衣服。 这校服外套他穿了好几天了,绝对不能出去见人。 回到宿舍,薛炀飞快地冲了澡,把校服和换洗的衣服全部泡在大盆里放到阳台上,等着晚上回来洗。 然后挑挑选选找衣服。 他最喜欢的那条阔腿裤被老彭变成了破布条,穿是不能穿了,不过他没扔,而是洗好收藏了起来。 虽然有心想要就穿这个,不过思索一阵以后,他还是换了。 他要是穿这个,那程静蕤不得穿那件破烂的上衣了? 薛炀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鼻子发痒,所以坚决不能穿。 最后他换了一件军绿色的紧身T恤,还有一条破洞低腰牛仔裤,蹬上一双阿迪限量运动鞋,腰胯的紧韧细削一览无余。 头发也被打理了一通,层次的碎发还带着水雾的气息,好像蒙上一层柔和的光板,即衬的人神采奕奕,又把薛炀自身那种凌厉的气势中和,整个人就好像一个邻家的大男孩。 之后他去地下车库踩着自己的土拨鼠,飞一般地过去附中了。 约定的时间是两点,薛炀中途先快后慢,中途去把怀表配了根链子花了点时间,一点五十的时候他到了附中校门口。 端庄沉重的大理石纂刻着附中的全名,白墙平顶的教学楼外铺着黑色的钢化玻璃,在烈阳下闪耀着耀眼的光泽。 薛炀一手扶着单车的把手,胯部斜倚着坐垫上,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好像被光芒同化。 这个点人很少,附中也不例外,学生当中要回家的急匆匆回家,不回家的,回去洗漱睡午觉。 高三这个点,爱折腾的人真不多。 薛炀满心期待着两点的到来。 他甚至在心里排练了一遍要怎么跟程静蕤打招呼,“程静蕤”这个人,虽然回消息冷言冷语,打电话时也不说话就细细听,但是每次发习题集互动时候,他都会很热情。 薛炀发物理,他就发化学,薛炀发文综,他就发理综,薛炀对着两边的资料,居然还真发现了自己疏漏的地方。 这种精神上的极度合拍让他早忘了一开始拉不下脸的矜傲。 他觉得自己肯定和“程静蕤”有共同话题,虽然“程静蕤”是个学文的,不过文理搭配,干活不累嘛。 到了两点,从附中里头出来了个女生。 长头发,贴身校服,身材也挺高挑的,背着书包,拉着行李箱。 薛炀瞥了她一眼,心道长得还行,校服都没让她变成桶,然后继续目不斜视地看着附中大门,那深沉的眼神好像一匹等待着猎物的狼。 程静蕤看到倚着单车的男生,愣了一下。 她不太确定这个是不是就是那个浦中的学渣,说实话,她完全是出于好奇心理才答应和他见面的。 能让林恒产生兴趣的人,真不多见。 她后来反思了,她就不应该因为什么怀表就把手机给林恒,那就是麻烦的开端啊!这个星期,只要是晚自习,她的手机几乎都在林恒那里。 那可怕的物理题,那让人想要揪掉头皮的化学公式,还有大段大段的文史政治,她居然还看到了生物人体解剖图。 太辣眼了,脏话她就不说了,毕竟她是个“淑女”。 “hi,同学?”程静蕤思索后,主动走到薛炀面前打招呼。 薛炀看了她一眼,勉强保持着男生的绅士风度回了句:“你好。” “你是……浦中的?” “嗯,你附中的。” “呃……等人?” 薛炀想翻白眼,这个附中的女生怎么脑袋瓜子不太聪明的样子,不等人他在这里晒太阳玩儿啊?还有,挡他视线了。 薛炀摁住自己暴躁的心思,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程静蕤一时半会不知道要怎么接这个话,不是她想多了,而是她觉得她现在就好像在跟一个话题终结者聊天,她一直觉得加她微信的浦中学渣应该是个好学的,刻苦的,努力向上的,虽然成绩不好,但就是有这么一股心气,不然也不能让林恒那么“喜欢”不是。 可这个男生……整一个校霸啊! 她斟酌了一下,鼓起勇气问道:“嗯……呵呵,就你一个人?你同学呢?” 薛炀不耐烦了,帅气地骑上单车,从附中大门的东头骑到了西头,寻了个阴凉地,继续等。 这女生摆明是来搭讪的,真可怜,连搭讪都这么没创意,所以说附中都是一帮书呆子。 人生首次被毫不客气丢下的程静蕤风中凌乱。 作者有话要说: 薛炀:我不瞎、不瞎、不瞎 第7章 眼瞅着已经两点十分了,薛炀等得焦心,怎么还不来呢,不是放他鸽子吧? 薛炀情不自禁想到这个可能,但又不甘心承认,因此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过去。 搭讪的那个女生还没走,他想了想,把手机抓手里,决定直接去问。 或许命运就是这么有意思吧,林恒单肩背着书包,拉着行李箱出来了。他今天也回家,家里人刚刚到校门口,他掐的时间正好。 高挺的男生穿着衬衫,外套是黑色的,板正挺拔的身材比衣橱展示的模特儿身材还要好,碎发随着风微微摆动,一手抓着单肩上的书包,一手拉着行李箱,金色的行李箱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整个人显得贵气又优雅。 薛炀眼睛蓦然一亮,仿佛极速扑捕猎物的猫,半道上扭动身体倏然转弯,直接扑到林恒面前:“程静蕤!” 他脸不红气不喘地一手勾过林恒肩膀,自来熟地蹭到:“我还以为你放了我鸽子,原来是要收拾行李,你可以告诉我呀,我帮你收。” 林恒僵了一下,用手慢慢拉开薛炀的手然后甩掉,冷脸道:“我们很熟吗?” 他已经查过薛炀的资料了,基本上知道这人在浦中是个“名人”,他仔细研究过薛炀的行事性格后,本着被狗咬一口……哦,表述不对,应该人不和畜生计较的心情,其实已经把那晚的羞恼勉强淡忘了。 但见到薛炀举动这么轻薄,他还是有点不舒服,尤其,他叫的什么来着? “嗤,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啊,咱俩还不熟?真是的,和你名字一样儿。”薛炀不以为意,“程静蕤”的这个反应还算在他意料之中,不过他打定主意要和程静蕤耍朋友,自然是要主动点,于是热情地要把林恒手里的行李箱接过来,“我帮你。” 林恒猛吸了口气,他不习惯和人这么亲密接触,而且薛炀身上的气息就和他这个人一样嚣张,紧身的T恤把身材勾勒的过于明显,他几乎刚被薛炀的手碰到就觉得自己被烫到了。 程静蕤在旁边已经呆了。 薛炀的热情遭遇了一盆冷水,林恒握着行李箱和他角力,他试着拉了几下都没拉动。他低下头,看着林恒那只白皙有力的手,见面以来的喜悦终于慢慢冷却。 程静蕤不喜欢他,对他很抗拒。 这个认识让他有点懵。 “静蕤,都是男生,你这么害羞做什么?不至于还记仇呢?”薛炀嘻嘻笑道,手下用力,不信邪地想要再次试探。 林恒的手很稳,但脸上已经现了薄怒,微微泛红:“你胡说什么,什么害羞。” “不害羞你干嘛脸红?”薛炀奇道。 “我……”林恒又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你放开,我要回家了。” “我又不是不让你回家,”薛炀持续用力,“我送你啊。” “不用。”林恒冷淡道,他发现自己面对薛炀的时候,好像特别容易生气。为了不让自己风度尽失,他还是不要和薛炀碰面的好。 反正两人也没啥交情。 薛炀三番两次示好都碰了壁,脸色也不太好,满心的欢喜都烟消云散,他的眼珠子死死盯在林恒身上,手就是不放,声音也沉了下去:“程静蕤你不是耍我玩儿呢吧?既然答应了见面,结果就这态度?” 林恒终于确认了薛炀对他的称呼,眼睛眯起:“你叫我什么?” 薛炀:“怎么?咱们好歹也聊了这么久,连名字都不敢认了?” 两个人的视线再次碰撞到一起,火花四溅。 薛炀为“程静蕤”的翻脸不认人寒心,而林恒,则是为薛炀的冒犯而恼怒。 二十来度的太阳下,战争一触即发。 程静蕤从呆愣中回神,眼瞅着要打起来,赶紧拍了拍薛炀的手:“喂,你就是浦中的啊?我才是程静蕤。” 薛炀头也没回呛到:“那我还是林恒呢。” 林恒冷道:“那我是谁?” 薛炀懵了一瞬。 他当然知道附中有个林恒,但是完全没接触过,在他看来,他自己足够优秀,没必要和另外一个和自己差不离的人深入接触。 说林恒也不过也为了呛声,但若本尊就在自己面前的话…… “……别胡说八道了,”薛炀一口否认,举着手机说道,“把手机拿出来对质。” 程静蕤乖乖捧上自己的手机,心下哀叹,怎么人人都和她的手机过不去。 薛炀翻着小猪手机壳8P聊天记录,神色从震惊逐渐变得僵硬。 神特码的,他认错人了! “那个,行了吧?把手机还给我成吗?”程静蕤瞅着他眼神不对劲儿,哭丧着脸,盯着自己的手机眨也不眨,生怕薛炀一生气就把她手机砸了。 薛炀头一反应是盯着林恒看。 他自始至终都是都以为和他命运邂逅的是林恒,聊天的是林恒,一起聊课业的都是林恒,现在这么一出,他怎么接受的了! 林恒面无表情地看他,眼神带着那么些细微的可怜,好像在说傻了吧唧的,认错人都不知道。 薛炀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血液要撑爆脑袋是什么感受。 他极力让自己冷静,眼睛死死盯着林恒快速问道: “真空当中的点电荷适用什么定律?非牛顿体的证明试验是哪一年产生的?恒稳的焦耳定律……” “线粒体和叶绿体区别是什么?有丝分裂在经过……” 这些都是他和林恒探讨过的问题,他相信只有林恒才能一口报出答案来,反正不管是谁叫程静蕤,他就认那个能报出答案来的。 “够了!”林恒喝道,“如果你是来讨论课业的话,那么我建议你回去和同学交流交流,浦中人才济济,只要虚心学习,怎么都能对自己有所触动,三人行必有我师,何必跑到我们附中来。” 林恒想起自己和薛炀那煞笔似的较劲儿就一阵阵头晕。 竟然是薛炀,竟然是薛炀! 他甚至都为自己的幼稚检讨了一番,在后来是真心实意地想帮帮那个好学的“学渣”,结果那家伙就是薛炀,这个真相真是太沉重了,他恨不得时光倒流,把当时那个傻缺到冒泡的自己抽死。 林恒把薛炀的手从自己的行李箱上掰开,拉着箱子就走。 这么一处闹剧真是够了。 薛炀忽然一步上前,手臂横在林恒面前,低着头,胸膛起伏,发丝垂下,遮挡住眼睛,深沉的语调饱含愤懑:“不许走。” 林恒眼角余光瞧着他的神态,再看看那支手臂,同样沉声道:“你想怎么?” “把我说的那些问题答案报出来。”薛炀忽然抬起头,直视着林恒,“那个傻丫头不可能答出来的,你说。” 林恒忍着愤怒:“我说出来又怎样?不说出来又怎样?” 薛炀咬牙:“你说出来,我就放过你。 ” “……”林恒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挑衅,“我要是不说的话,你还能……” “你要是说不出来的话,劳资亲自教你,教导你说出来!”薛炀怒吼。 他的眼睛睁的大大的,语气悲愤当中还带着浓浓的不甘,像小扇子似的睫毛居然有两根倒睫了,扎在眼睛里,把一双眼都弄得水汪汪的。 林恒愣了一秒,随即火气更上一层楼,一张脸通红,好似殷红的玛瑙石,什么风度啊,什么脸面,都想扔到天边去。 教导?太好笑了! 他接受教导,家长的教导、老师的教导,和同学间切磋交流也是他乐意的,但是一个同龄人居然大言不惭地说要教导他。 林恒长这么大没被这么埋汰过。 他喘着粗气,也不顾还有别人在身边,飞速地报出答案来,那答案和过去的一星期里整理出来的分毫不差。 薛炀眼睛看着他,耳朵听着他,燃着愤怒小火苗的内心里头偷偷开了一枝花,biu的火气什么的都散了。 他挑高眉,抱胸道:“瞧,想起来了吧?你还否认吗?” 林恒忽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他用常人的思维,来思考应对薛炀,可薛炀,他不是常人啊! 这个认知让他差点吐血。那愤怒的火焰真是层层燃烧,他跟这个二货废什么话! “我否认与不否认,都没有意义,你提的这些问题,都是小儿科,就算是临时考试,我也能一口报出答案来。”林恒快速说道,还补了句,“别自作多情了。” 薛炀见他一口否认,眼睛都瞪圆了,他就没见过这么嘴硬的人:“你既然不否认,那就是一直和我交流的人嘛,你自己都说了,同学交流是常事,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林恒能给他气的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三个人都是耀眼的人,虽然好像没程静蕤什么事,但在附中大门口闹腾了这么久,总是会有学生经过,那诡异的探究的眼神就别提了。 林恒握紧拳,低声喝道:“薛炀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丢人,你作业写完了吗?还不快回家?” 薛炀瞅着他那张快滴血的脸,乐呵呵道:“我丢什么人?再说了谁敢说我丢人?”他揽住林恒的肩膀,回头看程静蕤,那威胁的眼神瞪得程静蕤一抖,“我们丢什么人了?” 程静蕤连连摇头,还后退了几步,好像遇上了恶霸一样。 薛炀又把狼一样的眼神瞪向驻足围观的其他几个学生,差点把人手机吓掉了,他恶声恶语地凶道:“你拍个屁的拍,作业写完了吗?” 林恒目眦欲裂:“薛炀!” 叫完之后,林恒废了全身的力气让自己不要抓狂,快步走到那几个学生面前,让他们把照片什么的都删掉,好在林恒在附中的威信足够,那几个学生也还挺听话的,乖乖删掉了。 林恒沉着脸检查完,回头一看薛炀没事人似的不停打量他,那憋屈劲儿啊,别提了。 若不是在附中门口,他真想暴打一顿薛炀。 这个人真是他平生之所未见的讨厌! 他们俩之间,这结绝对解不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薛炀:谁说我认错了?错了也给我掰正回来 第8章 处理完那几个学生,林恒眼睛冒火地回头看薛炀,他既然已经受够了薛炀,那么也没必要再忍。 “恒恒,你在做什么啊?” 忽然一声温柔的问候惊得林恒浑身一震,一回头,是他妈妈。 胡雅琴身体一直不太好,没想到居然亲自来接他。林恒顿住脚步,在收拾薛炀和迎接他妈妈之间有了一丝纠结。 胡雅琴刚刚围观了自家儿子和另外一个看上去就是活力十足的男孩儿的对决全过程,现在有点兴奋,别人是愁孩子不学习,她却经常愁自己孩子学习学傻了。 她快步走向林恒,长及脚踝的白色连衣裙把她衬的好不弱不禁风,皮肤保养的特别好,光滑细腻,还有五官,光洁的额头下方是一对凤眼,亮晶晶的眸子自带笑意,鼻子高挺,唇红齿白。 薛炀瞅着她,发现林恒和她好像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 “这两位是?”胡雅琴眼神在程静蕤和薛炀身上打转,最后定格到薛炀身上,这个男孩儿真是太让她出乎意料了,她一直觉得林恒过于沉闷,不像个十七八岁的半大小子,方才薛炀把林恒气的动怒的样子让她对薛炀刮目相看。 薛炀被她看的发毛,他对女性,尤其是成熟的女性都有一种戒备,没办法,徐庆霞给他的心理阴影太大了。 斟酌后,薛炀笑着冲胡雅琴打了个招呼:“hi,阿姨好。” “哎,你好,我是林恒妈妈,你叫什么名字?” 薛炀被胡雅琴客气又亲热的语调弄得后背一紧,乖乖道:“我叫薛炀。” “那我叫你炀炀好不好?”胡雅琴把头发捋到耳后,转头又问程静蕤,“你叫什么名字呀?恒恒不常回家,我都没见过他的好朋友。” 当了半天背景板的程静蕤受宠若惊,而且胡雅琴自带亲和气质,傻傻地报了自己的名字后,她就偷偷地打量了一眼林恒。 这气质性格相差的也太大了,真的很难想想母亲如此温柔,儿子居然成了冰山。 剑拔弩张的气氛被胡雅琴这么一搅和,好像变成了幼儿园过家家。 林恒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妈妈跟薛炀、程静蕤要手机号,微信号,还要请这俩玩意儿去他家,他背后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妈,快回家吧,你不是说今天还要去看姥爷吗?”林恒出声提醒道,在胡雅琴遗憾地惋惜声中,不着痕迹地瞪了薛炀一眼。 他敢保证,他们俩之间,绝对没完。 薛炀瞧着林恒那副宛若雪貂的表情,心里头暖洋洋的,只觉得这趟真是值了! 目送林恒和胡雅琴上车,薛炀心里头已经开始筹划着他和林恒的下一次见面了,希望下一次,林恒不要在这么嘴硬了。 交流学习什么的,多正常啊! 薛炀打心里喜欢林恒,喜欢他的各色小表情。 林恒走后,薛炀骑上自己的单车回到学校,晒了一中午,身上的汗水把衣服都弄湿了,再说了,他目的都达到了,留附中干嘛。 浦中的宿舍楼静悄悄的,绝大部分人回家,剩下的,比方说薛炀这样的,无家可归的,也都各自找乐子去了。 薛炀把衣服洗完,鞋刷完,还把床单被罩都收拾了一通。虽然薛炀比较轻狂,不过他也是真的爱干净。 而且薛炀也急需要做些活让自己不要满脑子都是林恒。 但这些家务活说多根本不多,拖拖拉拉忙上两三个小时怎么都忙完了,薛炀无事可做,便坐椅子上,两条长腿不客气地搁在写字台上。 发呆。 他把今天发生的事都梳理了一遍,总结出来几点他做得不到位的地方。比方说他一开始就怀疑程静蕤名字像女孩儿,但怎么就没核实呢。 还有啊,林恒妈妈是真漂亮,他有点遗憾自己没表现的更好一点,给林恒妈妈留下个好印象。 都是女人,怎么差别那么大呢! 薛炀想到徐庆霞,又是摇头,又是撇嘴,万分扼腕。 反正,就像他说的那样,这趟值!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薛炀拿出他配好链子的怀表,放手心里摩挲,镂空的怀表壳凹凸不平,按摩的手心发痒。 薛炀敢笃定这怀表是长辈送给林恒的,不然按他们这个年纪,谁有耐心玩怀表,斯麦尔它不香吗! 今天突发意外,都没来得及把表还给林恒。 薛炀现在反倒有点庆幸没把表还给林恒,就凭林恒那么害羞的性格,他还不得想破脑袋才能把林恒从附中骗出来啊! 薛炀得意一笑,怀表在自己手指上缠了一圈,放到随身小包里,就把手机拿出来,先发了个“谢谢,你是好人。”给程静蕤,而后就把从胡雅琴那里拿来的林恒名片添加上了。 等待了好一会儿,发现一点动静也没有,薛炀干脆一口气发了十来条请求,还是没动静。 薛炀估摸着按照林恒那个性格应该是手机没在身边,不然肯定要和他较劲儿到底的。 他放下了心,摊开习题册。 左右无事,便认真学习吧。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六点左右,太阳沉了半边脸,橘红色映照的半个天空都艳丽无比,浦中的宿舍楼又是东西向,彩色的光线透过玻璃,正好照射在薛炀的后背上,形成一块长方形的光斑,薛炀长眸微垂,手下运笔如飞,那认真无比的神色完全就是静若处子动若疯狗的精确写照。 谁看了这样的薛炀不被迷惑呢。 薛炀写完一套题,抬起头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 一转头,小林子跟个木偶人似的站在门口,微微张着嘴仿佛伸舌样痴呆患者。 薛炀奇道:“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许仕林抚下自己受惊的心脏,说道:“炀哥,你今儿去附中了?” “啊,去了,怎么了?” “卧槽槽槽!炀哥,我太敬佩你了,你简直就是我偶像,我爱豆,我的精神食粮!” 许仕林激动的不得了,直接从痴呆患者变成癫痫,要不是薛炀闪得快,能直接扑到薛炀身上。 薛炀莫名其妙:“我不是一向就是你的人生指引方向?再说了,附中又不是龙潭虎穴,去了就去了,怎么着了?” 许仕林兴奋地如同泰迪,围着薛炀左摇右晃:“不是,我听说了,炀哥,可真有你的,我到现在都跟做梦一样,你说说,你说说,是附中的校花大婆,还是咱们的文科班花大婆?还是两人并列?我瞅着咱好歹是浦中的,得给浦中点面子,就班花吧,带出去有面子,不过听说还是校花漂亮,这特码可真难选……” 饶是薛炀的智商也给他绕晕了:“什么大婆二婆?选什么?” 不过说到校花,薛炀猛地一拍桌:“瞧你那点智商,拿个联系方式都能拿错,你怎么不把老彭和附中的那个弄混了呢?” “再说了,那校花傻不愣登的,漂亮是漂亮……” 许仕林嗷的叫了一声,把薛炀的话打断,他拿出手机,跟抽风似的,手哆哆嗦嗦地点。 一边点,还一点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薛炀被他整的有点毛,长手一伸,把手机抢了过去,一排信息差点把屏幕都挤爆了。 全部是关于校花和班花的讨论内容,分门别类地列举了两个女孩的优势、特点,长相、性格,好像比美似的。 薛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都是那傻丫头的粉丝?” 许仕林抢回手机,一边和人唇枪舌战,一边说道:“我得押一下校花,太震撼了,要不是亲口听到,我真以为自己在做梦。” 薛炀瞧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默默把椅子往床下挪了挪,怀春少年,绝对不能惹。 天黑之后,原本薛炀是打算一个人出去溜溜弯喝两杯的,现在加了一个小林子,他就开始思考要去哪。 “小林子,你去网吧还是酒吧?” 许仕林兀自抱着手机呢,头也不抬:“哪儿也不去,我今儿一定要让他们心服口服。” 薛炀瞥了他一眼,毛病儿。 香槟色的手机被他挂手上来回转,有一下没一下的撞击在桌面上,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声,薛炀歪着身体,不管出不出去,他得找点事情做。 林恒还没回他,究竟在做什么呢? 事实上,林恒刚刚一身汗的从练功房里出来。 他下午憋了一肚子气,却因为有胡雅琴在,没法爆发,回家之后又是去看望他姥爷。 林恒姥姥前些年不在了,就剩一个姥爷,老头子风度翩翩,精神矍铄,虽然独身一人,但就是不想和子女住。 林恒和姥爷聊了学业,又聊了大学理想,他本来就是姥姥姥爷带大的,而且性格也和他姥爷十分相像,爷孙俩有说不完的话,一直等到晚上回家,才有空看手机。 然后就看到那一排的好友添加,一张脸登时气得通红,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偏偏还在胡雅琴眼皮子底下,不好发作,再则他从来不把负面情绪带给胡雅琴,这是他的人生准则。 于是,几经压抑和发酵后,林恒换上练功服,进了练功房对着沙包狠揍了一顿才出气。 洗漱完,拿起手机一看,薛炀又发来了请求。 林恒看了一眼信息就把手机放到一边,手中毛巾擦着头发,那双明亮的眼眸闪着光芒。 他现在脑子极度清明,摆他面前的就两条路,一条是通过薛炀的好友,直面他,战胜他,狠狠地打薛炀的脸,让他自发自动地远离他;另一条就是无视,不仅好友无视,以后薛炀这个人都自动屏蔽。然而薛炀就像条癞皮狗,他深刻怀疑无视这一条到底对薛炀有没有用。 握着手机沉思了会儿,林恒点了同意。 第9章 薛炀在界面里跳出林恒名字的那一瞬间,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 林恒的微信名就叫林恒,头像是一张他坐在沙发上抬眼看镜头的照片,非常简单的构图,居家的背景里有橱柜、有楼梯,光滑的地板泛着光,色彩明亮又鲜艳,可是都盖不住那个漫不经心抬头的人的光芒。 薛炀嘴角勾着,在林恒的头像上轻轻点了几下,心情极度愉悦。 “嘿嘿,恒恒晚上好啊。”他编辑了信息发送过去。 翻了翻林恒的相册,发现只有一条林恒妈妈发的合照,写着:纪念我家恒恒第一次用社交软件。 薛炀差点笑喷,林恒这个作息怎么跟老年人似的。 他迫不及待地又发了条信息过去:纪念恒恒第一次加校外人好友。附赠了一张自己的照片。 那张照片是现拍的,薛炀还穿着洗完澡以后的居家服,一件特别宽大的T恤套头衫,T恤衫把薛炀优秀的腰身曲线掩盖,再加上他是蹲在椅子上的,看上去像只憨憨的熊。 林恒瞪着手机,恨不得用眼神把薛炀戳出两个洞来,他无比想把薛炀拉黑,可已经通过了好友再拉黑就好像他怕了薛炀一样。 而且来而不往非礼也,林恒恨恨看了薛炀的照片,回了条:“无聊,你作业写完了?” 薛炀看着信息差点乐得前俯后仰:“我今天刷了三套题,要不要一起刷?”他发送完,忽然想到这么说林恒铁定不会理他,于是补了句,“看谁刷得快。” 果然,林恒回消息了,简单的两字:“行啊。” 薛炀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直接搬了一摞习题册出来,顺便拍了张照给林恒,加强刺激。 这一刷就是三小时,薛炀埋头题海,每刷完一套,就拍个照给林恒,不过林恒心无旁骛的本事确实够强,要是给别人早就嫌他烦人了,林恒却一句话没有。 他只在最后把自己的成果拍照还给薛炀,那么一沓卷子,被他一手压着,紧紧贴在桌面上,迎着台灯,把卷子上密密麻麻的字迹都模糊了,只剩下林恒的手。 《桀骜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4 薛炀盯着那只白皙修长的手心猿意马,过了好一会儿才发消息:“嗯,手酸不酸?我知道有种药油,明天给你送过去。” 他想的是林恒学文的,这么一摞题写下来,都是长篇大论,对手腕不好。 林恒对着那行字,都不知道怎么答,他忽然清醒过来,他好像又着了薛炀的道,比个屁的赛啊,这么长的时间他自己安排不比和薛炀较劲儿效率高? 想通了的林恒啪地把手机扣在了桌面上,气鼓鼓地去睡觉了。 薛炀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边盘算着送药油的事,边起身活动身体。 这一起身才发现,小林子还在抱着手机吭哧吭哧刷呢,简直一网瘾中毒少年啊! 薛炀两指一伸,把小林子的手机夹了过去:“还辩论哪,有这点时间做啥不好?” 小林子扑过来要抢:“炀哥,你先给我,不成,我今天一定要把他们都打趴下,我这儿掌握着第一手资料,怎么能输给这帮连照片都拿不出来的怂包!” 薛炀瞄了一眼手机,发现他们居然在讨论三围,眼皮一抽,把手机扔还给小林子:“玩玩就得了,天天扒着人家身材看,怎么不看看自己大小呢。” 艹!许仕林差点炸了:“神特码小,劳资一打三!” 他太过激动,见到薛炀不怀好意地看他下半身,背后汗毛差点集体起立:“咳咳,炀哥你看哪儿呢!” 薛炀高深莫测地看他:“一打三?” 许仕林抖了抖。 “我这有皮尺,咱们量量?” 艹艹艹,许仕林悲愤扔手机,冲卫生间洗漱去了。 薛炀还凉凉地补了句:“我把皮尺给你送进去,我不看,你量的仔细点儿啊!” 许仕林砰地关上了门,还狠狠地把门从里头反锁了,生怕薛炀真送卷皮尺给他。 薛炀嘴一撇,眼神调回自己手机上,又看到林恒那张抓拍的照片,他回想起和林恒肌肤接触的初次见面。林恒的身高和他差不离多少,破烂衬衫下饱鼓鼓的胸肌,码得整整齐齐的腹肌,无一不是诱惑的存在。 薛炀眸色深沉,翻开手机,给林恒发了一张男性人体图过去。 约莫等了半小时,薛炀刷了几首死亡金属,发现手机还是没动静,一看时间都十二点了。 他叹了口气,把手机压在枕头底下,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 但他脑子里转得还是林恒,他薛炀长这么大就没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过,可这个人实在是像块珍珠蚌,壳闭得死紧,他又不想把蚌壳暴力砸开,憋屈的就只能是他自己。 薛炀来来回回翻了好几个身,就是睡不着。 最后小林子忍不住了:“炀哥你是不是想校花了?” “放屁!”薛炀铁口直断。 “那你跟烙饼似的,做啥?” “……” 噗通一声,薛炀脚后跟砸了下床,无处下嘴的感觉让薛炀极其郁闷,他恨不得自己脑子转速一百八十迈,立马就蹦出个办法来逼林恒开口告诉他时间。 思来想去,薛炀发现除了那块怀表,他毫无办法。 算了,不管是好办法还是怀办法,总之有用就对了。 薛炀翻身起来,把那块怀表扒拉出来,借了手机的光,把怀表链子拍了张照片发给林恒:“记不记得这根链子?” 他心机地没把怀表拍全,打算留作下次用。 林恒睡得迷迷瞪瞪地,听见手机接二连三的响,还从没有过这种情况。 他摸出手机,眯着眼看薛炀发的图片,半天没看出来那是什么玩意儿,只是看到薛炀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记得,睡觉。” 这话和程静蕤答得几乎一致,薛炀心头顿时燃烧起了小火苗:“那你记不记得它缠着我们身上,还把你的手勾住了,咱们俩贴得特别紧,你那时候疼不疼?” “你说它是不是特意来拉近咱俩之间的关系的?不然也不能这么巧对不对?” “我就觉得我们特别有缘分……” 林恒被吵得脑仁儿都抽抽了,发了平生第一句脏话:“薛炀你有毛病吧?” “嗯,想你的毛病。” 林恒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决定拉黑他。 没想到薛炀又蹦出来句话:“哎,我以前都没这么想跟一个人交朋友过,你呢?” 林恒盯着这句话愣住了,他没想到薛炀这么折腾是想和他交朋友,这太出乎他意料了。 从小到大想和林恒交朋友的人排长队能从附中直接排到浦中,可谁也没像薛炀这样的,而且那是薛炀哎,嚣张跋扈,逮谁坑谁,竟然就是想和他交朋友。 林恒心口里涌出一股奇怪的感觉,十分真实,又十分不真实,静默了会,他冷冷地发了两个字给薛炀:“睡觉。” 薛炀看着那两个字,这个人宛若新生似的,内心开满了幸福的小花儿,这是什么预兆?这是林恒心软了啊! 他飞快打字道:“我明天给你送药油,你几点到学校?”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明明暗暗都不知道几轮,薛炀终于等来了消息:“下午三点。” 薛炀恨不得立即从床上跳起来去操场跑两圈。 卖两句可怜就能有这效果,简直太特码值了,要不是这时候夜深人静,他现在就奔过去找林恒。 这是什么绝世宝贝啊,薛炀捂着嘴巴,缩在被窝里笑的床都在抖。 这会儿可是千真万确的林恒了,不是什么程静蕤,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薛炀从来没有过如此巨大的成就感,他抱着手机,闭上眼睛睡觉时都勾着嘴角。 想到周日上午一点事情也没有,薛炀伙同小林子把宿舍做了个大扫除。 小林子累的满身汗:“我说炀哥,咱们至于这么……这么拼?” “你知道什么,一个干净的环境能让人神清气爽,事半功倍。”薛炀把桌子都抹了一通,形象生动地举例道,“不然你去体会体会隔壁宿舍,那臭袜子能把人熏得智商跌破负值。” 小林子看着一身可爱居家服的薛炀,以及那摞习题册,可耻地承认了这句话。 打扫完,薛炀换上衣服,对着镜子照了三四遍,这才准备出门。 小林子倚着床头柱子,眼神莫测:“那个……炀哥,你出门没打算带我对不对?” 薛炀想也不想砸了他两字:“废话。” “约会?” 薛炀眼带笑意,睨了他一眼:“保密。” 小林子浑身血液都要沸腾了:“今晚回来不?” 薛炀思索了下,他瞅着林恒那个性,估计谈不了几句话,便道:“看情况吧。” 要是林恒愿意,他就带林恒去吃顿好吃的,加深加深感情。 小林子猛抽了一口气,强自镇定道:“好、好……炀哥你放心去吧,有动静我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 薛炀瞅了他一眼,撇嘴道:“别吼得跟死了人似的,老彭来就说我去操场跑步了。” “知道了知道了,记得拍点照片回来。”小林子遥遥冲他摆手,一转头就去抱着手机了。 薛炀再次骑上他的土拨鼠,满心欢喜地去了附中。 作者有话要说: 薛炀:卖可怜,真有用,举拇指 第10章 下午三点正是学生返校时节,薛炀手握着秘制药油,满心欢喜,他也不避人,就斜倚着单车,正正好挡在路口,林恒一来,他就能看到。 大概是各个学校有各个学校的风气,即便是周日,附中的学生也基本都是校服,在校门口来来回回,宛若一群都长得一样的鱼。 附中的校服是黑白的,没错,对比浦中的清爽,附中那可真是老气太多了,运动衫上黑下白,要是拾掇拾掇,可以cos黑白无常。 薛炀就在这一群黑白熊猫当中等来了程静蕤。 说实话,程静蕤长得真不错,能当上校花绝对是有两把刷子的,身材高挑不说,那张瓜子脸上眼睛又大又亮,都是高三的学生了,脸上一颗痘也没有,扎着高马尾,在人群里,薛炀一眼就看到了她。 薛炀撇撇嘴,决定为小林子争取争取,毕竟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兄弟,又对她这么痴迷。 “哎,你有男朋友没啊?”薛炀开口暴击。 程静蕤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后撤一步保护自己:“你问我?” 薛炀瞅着她的眼神明明白白写着两个字,傻帽。 程静蕤特别心累,她早在薛炀四点给她理综笔记时就体会到了这家伙脑子不太正常,因此拼命洗脑自己不要跟一只哈士奇计较,便说道:“高三要以学习为重……” 薛炀打断她:“那就是没了?那正好,我有个兄弟,长得特别可爱,跟……” 他本来想说跟条小巴狗一样,可这么埋汰自己兄弟,他有点担心程静蕤看不上,便一转口,“一打三,不虚。” 什么玩意……程静蕤瞪大眼。 薛炀轻咳了一声:“真的,他喜欢你,每天抱着手机关注你的消息,人长得也不错,有机会聊聊呗。” 程静蕤又退了三步,这都什么人啊,高三了,聊个屁的聊,等考上大学叭成嘛! 薛炀眨眨眼:“你可以和他一起学习交流,绝对不亏的,说不定能考上同一所大学呢。”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句,“你学文,他学理,距离还能产生美。” 程静蕤捂住额头,沉痛道:“不好意思,我学理。” “哦,那也没问题,交流电和直流电都是电……” 薛炀胡扯八道,蓦然瞪大眼:“你学理?” 这么个……呃傻丫头学理?她脑子没打结? 程静蕤瞪他:“我学理怎么了?丢你家脸了?我好歹也能考个全校前二十呢,别瞧不起人行不行?” 薛炀嘴角一抽:“不是……那更没问题了,我兄弟也经常在前二十晃荡,你们共同携手进步吧。” 程静蕤对这个突然冒出来拉红线的家伙一点辙也没有,只好说:“那他怎么不自己找我?” “他害羞。” 见程静蕤不信,薛炀飞快补充:“真的,你不知道,他一米八的个子,还爱脸红,跟只兔宝宝一样。” 程静蕤只想骂他这语文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吧,一米八的兔宝宝,怎么不说是流氓兔呢。 正说着呢,林恒从车上下来了,拉着行李跟明星进校园似的,大家自动分开两边,让出一条道。 薛炀把程静蕤堵路口的场面彻底完全地暴露出来。 林恒看到薛炀时,说不出自己什么感受,就好像一直垂死挣扎的囚犯,头上那把刀落下来的瞬间,灵台极度清明一样,他皱眉走到薛炀面前,沉声道:“你来了?” 薛炀立马拨开程静蕤,乐呵呵地冲林恒笑道:“我还以为你要等会儿才到,给,这个药油特别好,写完卷子抹手腕上按摩会儿,不容易腱鞘炎。” 林恒看着药油,心情那叫一个复杂,他后来翻了一夜,几乎都在想薛炀想和他做朋友的话,现在薛炀还巴巴地给他送药油,说不感动绝对是假的。 林恒接过药油攥手心里,不自然地道了声:“谢了。” 薛炀几乎想掐腰大笑:“你们等下还要上自习吗?不上自习的话……” 周围所有学生都在围观这三儿,林恒就算是上领奖台都没觉得这么不自在:“别挡路口。”说着要把薛炀和程静蕤往旁边带。 薛炀自然无所不从,可程静蕤不乐意了,她瞅着昨天这两货都搭上关系了,她这条无意当中被扯了腿的蚂蚱也该给放了吧?便说:“我先进去了。” 薛炀手一伸拦住她:“别啊,我让我兄弟出来,你们聊聊。” 程静蕤头都大了。 林恒警告地看薛炀:“别做多余的事。” 薛炀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扫,最后衡量以后,果断把程静蕤跑一边,扯着林恒往路边走。 这幅在薛炀看来真是友好和谐的场景在其他看来就宛若一场三角恋修罗场,那谣言速度飞一般扩散。 本来薛炀是打定主意想和林恒吃顿晚饭的,只是到路边上,看林恒那副神态,他忽然觉得说不出来了。 就……就好像吃饭对他都是亵渎一样。 薛炀傻愣愣地盯着林恒笑,那双碎星似的眸子清亮亮的,一直把林恒看到撇开眼,低声道:“还有什么事吗?” 薛炀啧了声:“看看你,不犯法吧?” “……”林恒还真没碰上过这样的,人家给他递情书,哪个不都是羞嗒嗒的,薛炀这双眼睛跟盯在他身上一样,大胆又放肆。 林恒握紧了拳:“那你慢慢看?我先走了。” 薛炀心想你走了我还看个屁。 为了保护一下自己的形象,薛炀没说脏话,他想了想,凑近林恒道:“我们去吃日料吧?冷食。” 林恒皱眉:“你不上自习?” “翘了呗,就两小时,还得吃晚饭,什么都做不成。” 林恒怔怔地看着他,忽然想通一件事:“你现在还赶得及回学校吗?” 薛炀哼哧哼哧笑:“被你发现了!” 林恒无语,感情薛炀就是抱着翘课的心思来的,不仅自己翘课,还鼓动他一起翘课。 “你这样怎么行?都高三了,还这么随心所欲,我要是答应你,那成什么了?” 林恒板起脸,假大人似的训斥薛炀。 薛炀瞅着那张冰雪似的脸,呼吸一滞,倒不是没人跟他说过这些话,可哪个人都没林恒说得这么动听,他展开眉目,带着笑意劝慰林恒:“那也是我自己想的,跟别人没关系,真不和我一起吃晚饭啊?” 林恒想说他俩好像还没亲近到这地步呢吧,偏偏看着薛炀的笑脸说不出来,最后只好道:“那去吃食堂吧。吃完了就赶紧回去上自习,免得天黑一个人走夜路。” 薛炀浑身一震,恨不得立刻就扑到林恒身上去。 他长这么大,骑着自己心爱的单车流窜在H城的大街小巷,从来没人跟他说,你一个人天黑走夜路不好。 薛炀强按住自己的心脏,撇撇嘴:“就吃食堂啊,能有什么好吃的?” 林恒脸微微发烧,他也知道食堂没什么好吃的,只是现在已经三点了,他还拉着行李,四点到六点有自习,就算翘了…… 想到这里,林恒强撑着自己没甩脑袋,神特么的翘自习,薛炀果真是个祸害,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带到沟里去了。 他冷道:“就吃食堂,吃完你赶紧回去。” “好吧好吧!”薛炀眉眼一弯,手臂一伸,终于如愿以偿地搭到了林恒的肩膀上。 林恒腰背一向挺得笔直,被他这么一搭,居然歪都没歪。紧实的肌肉饱含着绵密的力量,弹力甚佳。 嗯,手感也不出意外的好得不得了。 林恒身体一僵,神色复杂地看薛炀:“你干什么?” 薛炀嘻嘻一笑:“都是男生你怕啥?” 林恒推不好推,躲不好躲,脸涨得通红。 薛炀撩拨够了,笑不嘻地松开林恒:“算了,我不打扰你上自习了,我回学校去,吃!食!堂!” 他把吃食堂三个字加了重音,不出意外看到林恒的脸红得快滴血了。 这才又凑到林恒耳边说道:“我回去上自习,晚上一起刷题,好不好?” 林恒艰难地哼了声,这就算是同意了。 薛炀骑上单车,单脚支地,冲着林恒远远地嚣张挥手,然后腰身一挺,性能极佳的赛级单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化作彩色的光最后混入人群里。 林恒看着薛炀的背影,半天没动。 “那个……不进学校?”可怜的程静蕤被一同扯到路边,结果就单单站在一边,别提多无辜了,这会儿才无比苦逼地戳戳林恒。 林恒收回目光,拉着行李,头也不回地进了学校。 薛炀赶回浦中时间刚好,他把单车塞进车库,在上课铃声停歇的前一秒,跨进了教室。 来点名的徐庆霞瞪着眼睛白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什么也说不动就是了。 薛炀坐到桌位上,兴高采烈地掏文具,掏习题册。 薛炀是个爱干净的人,有时候莫名还有点强迫症,他把书本归书本,习题册归习题册,分门别类地在桌肚里码得整整齐齐。几支替换用的黑水笔以及涂卡用的2B铅笔、橡皮擦还有数据用的各类尺子圆规什么的,则放在一个大袋子里,夹在几摞书中间。 这个整理方式唯一的缺点就是,塞好塞,拿就容易乱。 薛炀心情儿高兴,动作就大了些,结果不小心敲到了桌板,惹得徐庆霞再度瞪了他一眼。 薛炀假装没看见,反正徐庆霞见到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他忙着呢,没空去琢磨更年期女人的想法。 刻意忽视的结果就是,徐庆霞气势十足地走到他桌边上,他都没发现。 “薛炀,跟我出来一趟。” 薛炀握了下拳头,才停住笔,拉长声音问道:“徐老师,我今天特别乖,没玩手机,也没出去吃烧烤,更别没有喝菠萝啤,你要不要闻闻儿我嘴巴里的味道,确认一下?” 徐庆霞被他噎的差点提不上气,好容易才冷静下来:“你出来,我不想在全班面前说你,免得打扰全班人,我想着咱们浦中一班也没你这样的厚脸皮了,他们才是幼苗,需要呵护。” 薛炀把笔一抛:“成啊,出去说。” 薛炀起身,小林子也跟着起身让开路,待薛炀路过时,他冷不丁地抓了把薛炀的胳膊,目露担忧。 薛炀昂了下头,示意他没事,这才出去。 第11章 到了教室外,徐庆霞隔着走廊,拍了拍手机,那嘲讽的语气可真是刺耳极了:“薛炀,我呢,也不是没年轻过,早恋这种事,说好听点,叫年少轻狂,说不好听的,那就是激素上脑,我瞅着你啊,你满脑子都是性激素了吧?” 薛炀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还扯着早恋不放,不耐烦地挥挥手:“徐老师,你怎么跟我奶奶似的,天天就是早恋?我怎么早恋了?” 薛炀的奶奶是阿海默兹症患者,早去世了,给当时还小的薛炀留下的最深印象就是金鱼脑,上句话说完下句话就忘,间隔绝对不超过七秒。 徐庆霞胸一挺,急促呼吸了两口,她总是很容易被薛炀惹得情绪大起大落,不过这次她没说更难听的话,只是把手机打开,一张张以薛炀、林恒和程静蕤为主角的照片被展示出来。 这些照片拍得挺巧的,角度特别刁钻,每一张薛炀都像个混混小流氓似的去挑衅林恒,而程静蕤就是那个祸水红颜。 “你还狡辩吗?嗯?你在浦中丢人就算了,人林卿云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说,你居然去附中演二男争一女的戏码,我可真是服了你了,五体投地!” 徐庆霞啪地把手机一合,气到极致就已经气不起来了,“你爸妈呢,叫他们过来。他们的好儿子我没资格管教,也没能力管。” 薛炀本来睁着眼睛看那照片呢,有两张是他压在林恒耳朵边的,还有一张是他搭在林恒肩膀上的,虽然看上去好像是在呛声,但他都能看到林恒耳朵根后面的红。 被徐庆霞这么一打岔,薛炀意犹未尽地撇嘴道:“我妈死了,我爸跟着去了,别叫唤了。” “你!” “我什么我啊,徐老师,我一直敬重你是女人,还是个有学问的老师,能不能不要听风就是雨?我那是二男争一女吗?心中有X,满脑子都是X。” “薛炀!你这辈子是不是都学不会尊师重长了!”徐庆霞尖叫。 薛炀被她吵吵地头疼,伸手一捞,扯过来一个“男生”:“我们这样勾肩搭背就叫早恋?就叫呛声?那是不是我天天儿就跟人呛声抢女人了?现在就你一个女人,你要不要再找个人来拍张照,发给老彭看看,我特么在跟人抢你啊!” 这话可真的是非常非常不客气了,还连带着性别的不尊重,徐庆霞当即眼圈就红了,气的嘴唇直抖,你你个不停。 薛炀出了口恶气,把“男生”一搡,就要回教室。 没想到被“男生”拉住了,一转头,正好是老彭那种胖乎乎的脸,两人面面相觑。 老彭露齿微微一笑,中年男人的厚嘴唇抖抖,硬生生给扯出个娇羞样出来:“哎,薛炀啊,你这是干嘛呢,怎么能和徐老师这么说话,再说了,徐老师年轻时也是一支花啊。” 薛炀顿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惊恐地看着老彭嘴巴一开一合:“虽然你想抢徐老师的勇气可嘉,我可告诉你,但咱们学校绝对禁止师生恋,毛还没长齐呢,别动那些有的没的歪心思,好好学习才是正道。” 老彭说完,就转头拉徐庆霞走,他都跟徐庆霞谈过关于薛炀的问题了,怎么还老缠着不放呢。 老彭两句话把薛炀说得恶寒,脚下就跟生了根一样,眼睁睁看着老彭把徐庆霞拉到一边,徐庆霞恼怒非常地甩开老彭的手,尖声叫道:“那是这么回事吗!” 老彭压低了声音在徐庆霞耳边说了什么,徐庆霞直接吼:“我特么要是有这样的儿子,我早塞马桶里冲了。” 老彭提高了声音:“那……薛炀有你这样的妈估计早早自杀去了,能不能行了啊!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薛炀的家庭情况,别动不动就叫父母叫父母的……” 后头徐庆霞被老彭拉得更远了,薛炀听不见了。 他整个人还没从和老彭勾肩搭背的阴影里头出来,心脏被吓得砰砰直跳一百二。 过了好一会儿,薛炀才咽了口口水,勉强镇定,回教室。 刚进教室,小林子就抬起头,哦不仅是,是全班行注目礼。 他刚才的那些动作言语深深震撼了这帮“幼苗”儿,四五十对眼睛里那可真是亮的闪闪发亮,黑的深不见底,羡慕敬佩还有厌恶不在意各色都有。 薛炀扫视了一圈,对上那些眼神后,心里默默想也不知道是这里头的谁把照片发给徐庆霞了。 真无聊,有这时间不如多刷几套题。 全班注目礼一直行到薛炀回桌位上,这才慢慢平息。 薛炀和小林子对视一眼,小林子身体一震,上身战术性后仰,真个是只兔宝宝一样,见薛炀不屑的眼神后又赶紧坐直,压低声音道:“绝对不是我。” 废话,薛炀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勉强写了几道题,薛炀发现自己根本沉不下心来,便托着下巴看同学。 他个高,一直坐最后两排,这么直起腰可以把整个教室的人尽收眼底。 班级一共五十四个人,薛炀叫不上名字的有二十个,不熟的再来个二十个,然后不和的来个十来个,剩下的是他兄弟,混到这份上,确实是薛炀独一份,怪不得徐庆霞发疯。 薛炀盘算着看好戏的人这中间多得是,能大动干戈把照片发给老师的,除了那几个人不做他人想。 再动动脑筋想想啊,班级里头谁还对早恋这事儿敏感呢? 薛炀脑子里顿时浮现了徐锦年那张痘痘脸,不忍直视。 他盯着徐锦年的后背看了好一会儿,那麦芒似的目光刺激的徐锦年后背都出了汗,背部不得不挺直来对抗薛炀给予的压力。 人通常对别人的恶意是有下意识反应的,况且薛炀的不怀好意那可真是要冲破云霄了。 徐锦年咬牙,转身看了薛炀一眼又很快转回去低下了头,假装在写习题,眼神的怨愤和不甘都快成了实质溢出来了。 薛炀手指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桌子,这是他思考的习惯,他在想他要怎么收拾这位大班长。 徐锦年是徐庆霞身边的红人,那可真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平素老实安静乖乖学习,和薛炀比起来,那才叫真正的乖乖牌。 林恒不算,就冲林恒能半夜跑出去上网,薛炀就敢打赌林恒心里头绝对住着个小怪兽。 他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林恒,整个人在无限喜悦和想要作恶的状态里不停切换,薛炀感觉自己快精分了。 等这堂中不溜的自习下课,薛炀两手插兜,摇摇晃晃走到了徐锦年面前。 徐锦年抬头又飞快低头,低声问道:“做什么?” 这心虚的举动无疑告诉薛炀,照片就他发的。 薛炀本着自己心情好,没空跟阿猫阿狗置气的原则,刷的比了个中指,那修长的手指直挺挺地戳着徐锦年的鼻子,再加上不屑鄙夷的眼神,一句话不用就能把人踩进泥地里。 徐锦年低着头,嘴唇蠕动,到底什么话都没说。 班级里一片安静,大家都被这幅场景惊呆了,等薛炀口袋插兜,昂着头门后,班级才冒出了一两声响。 “班长,别和有妈生没妈养的计较,跌份儿!” 这声音压得低低的,等薛炀回头,发现班级里依旧是那副下课后的样子,只是这句话就如一颗石子抛进了无风无波的湖水里,荡起了超多涟漪。 小林子在后面好像跟人呛起来了,陶子拉住了他。 薛炀隐隐约约听见响动,头也没回,直接走了。 他确实没妈,爸呢……大概跟着妈一起走了吧。 薛炀晃荡到操场上,看着西坠的太阳,只觉得这艳丽的红霞灿烂得一点都不真实。 他倚在栏杆边上默默出神,每年H城快要到中秋的时候,都会早晚凉,这时候晚风吹在人身上,特别舒服。 过了好一会儿,小林子和陶子也来了,薛炀仔细瞅瞅小林子的脸,嗯,挺干净的,没挨揍。 小林子气愤地说道:“这帮人忒不是个玩意儿了,有妈生有妈养还混成这样,也不回去撒泡尿照照自己……” 陶子拉了一把小林子,示意他别瞎说。 薛炀差点笑出声:“你这么激动做啥,许妈妈身体好着呢,你再咒她小心我抽你。” “啧!”小林子吸了口气,知道自己说错话便住了嘴,三个兄弟一起扒栏杆上。 陶子往栏杆上一攀,然后脚勾在栏杆上,倒垂下来,煞笔兮兮地叫道:“快看,天上有只狗。” 薛炀和小林子抬头一看,有块乌金色的云确实像条狗,边缘上丝丝缕缕的云彩散开,好像狗掉毛似的。 薛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手给陶子肩膀一拳:“你特码赶紧下来,别跌下去了,要是跌下去你那细脖子就完了。” 陶子被他锤的左摇右晃,慌不迭地起身跳将下来。 薛炀心里头暖意融融,掰着栏杆做了个伸展运动:“小林子,给你个任务,这次摸底,你给我冲到第二名,陶子,你上第三,踩死他们。” 小林子一声哀嚎:“这难度有点大。” 薛炀瞥了他一眼,神秘一笑:“喂林子,你见过附中校花吗?” 小林子脸一红,连声嚷道:“没见过,没见过。” “见过就见过,喜欢就喜欢,神特么没见过,”薛炀毫不留情拆穿他,“你要是考上第二,我把她约出来给你见见,好不好?” 小林子猛然睁大眼,呼吸都停了:“那……那……” 薛炀冲他挤挤眼:“成不成?” 小林子眼神左右闪躲:“兄弟妻,不可欺……” “滚犊子,就说你喜不喜欢吧。” 小林子见他神色不似作伪,扼腕叹息:“我觉得校花比班花好看,我这个月的生活费都押到校花身上了。” “煞笔,”薛炀明晃晃地鄙视他,又问了几句他们到底在赌什么玩意。 “那不就是……谁是大婆嘛……”小林子更狼狈了。 薛炀想了想,说道:“再加一个。” 小林子顿时来了精神,连带着陶子都惊诧地看了过来。 “林恒。” 薛炀一手握拳,捶在自己另一只手的掌心,语出惊人:“去告诉他们,我薛炀要看就看最顶级的,别的,看不上!” “可……”小林子昂望着薛炀霸气睥睨的眼神,忽然之间悟了。 《桀骜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5 他冲着薛炀竖起了大拇指,神色激动:“没错,我也看好,林恒就林恒!” 想来这世上,最让人想要攀折的绝不对路边的垂柳,只有高山上的冰莲,才值得人为之永不懈怠地攀登。 第12章 三个人说着说着反倒热血沸腾起来,薛炀对症下药,陶子就被一把Victorinox的正牌军刀给收买了。 等回到教室,自然是有人不乐意看到他们的。 “还以为跟丧家犬一样跑出去了呢,没想到还有脸回来啊。”说这话的是另外一个男生,叫程毓林,家里有钱,学习也不差。 可能是薛炀天生就和这种自以为有教养有家世的人不对付,从高一起就横鼻子竖眉毛,两人互相打照面都觉得晦气。 薛炀嗤笑了一声:“啧,我要是走了那老彭也不乐意啊,家里养的小巴狗儿能顶什么事儿呢,给人按地上用脚揉么。” 一句话把程毓林气的七窍生烟。 薛炀还不放过他,转头撩骚地撞撞小林子的肩膀:“你说名字里头都有林,怎么一个就是文曲星下凡,另外一个……呵呵,不知道辟邪剑谱练没练成大成?” 小林子问弦歌知雅意,肩膀一缩,扭了两下:“死样儿~人家不好意思啦~” 薛炀都被他给嗲出来一身鸡皮疙瘩,甩甩胳膊回桌位上了。 小林子大概演上瘾了,或者说人来疯就这样,回桌位上,许仕林一把搂住薛炀的肩膀:“咱们这个勾肩搭背的动作叫兄弟感情好,在别人看来,就跟要二男争一女似的,哎,真是心中有X,见者都是X。” 这句话虽然把别人恶心的够呛,但也把薛炀恶心了。 他立马想起来老彭那张脸,那张嘴,还有硬挤出来眼睛都没缝的笑,恶寒! 薛炀身体一抖,把小林子直接抖落下去,扒着脑袋恨不得把那洗脑的画面抠出去。 缓了会,他扒拉出手机,开始叭叭叭发消息给自己洗脑。 这信息发送也是有讲究的,林恒那么个人,直接发信息要照片,林恒能把他踹到天边去,不理他都算轻的。 薛炀的消息发送的欲言又止:“我……算了,在做习题吗?我刚刚都没来得及写,估计要追不上你了。” 林恒的手机一直是扣在桌边上的,全班独一份,因为都知道他的手机就是个答案对照机或者生僻词查字器。 突然间的振动惊得班级吵吵嚷嚷的学生都静下来回头看。 林恒瞥了一眼手机,很淡定:“骚扰短信。” 大家了然。 程静蕤疑惑地瞟了两眼手机,抠抠下巴低声道:“调静音会更好点吧?”她有预感绝对不可能就振这么一次的。 果然,都等不及林恒去调静音,手机又响了。 林恒手快摁了,这么强烈的振动对心脏还真是个挑战。 打开信息就发现薛炀发来的小可怜表情:“我本来还打算再比赛来着,傻笑#,药油好用吗?” 那个憨不拉几的呵呵笑脸实在是让人无法和他本人的气质对照上。 林恒叹了口气,回道:“挺好用的,味道很好闻,谢谢。” 薛炀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手机,内心早上奔腾起来,他恨不得立马飞到林恒边上,瞅着那张脸来一口,手却稳稳地继续飞快打字:“那……等下,我们在一起写作业?可怜#可怜#” 林恒真是挺难形容自己心情的,那么个嚣张到死的家伙到底是受了什么挫折才这么耷拉着耳朵啊! 他想了又想,最后回道:“不着急,等你调整好心情的。” 薛炀只想说,我好了,我现在就好了! 可他还是迟缓了会,才发消息:“我今天被班主任骂了,真凶。” 林恒:“……” 其实他很怀疑,凶的那个到底是谁,不过薛炀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打击人家,便道:“你是不是半路上又拐去玩了?虽然课业后的放松是必备条件,不过被老师发现肯定是要挨说的,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 薛炀浑身一震,眼睛里都放着惊喜的光,发消息的速度可一点都不含糊:“狗狗落泪.jpg。” 林恒看着那张狗狗图,忍俊不禁,手指摩挲了两下才回信息:“跟你挺像的。” 薛炀按捺住巨大的兴奋,自拍了张昂首四十五度的照片发了过去,还标注:“这才是我。” 林恒回了个“嗯”。 薛炀的信息快马加鞭地追过来了:“你的呢?” 林恒愣了,他不喜欢拍照片,大概天生引人注目,根本不需要留自拍这样的存在,所以现在有点犯难,便回道:“看头像。” 薛炀撇嘴:“好敷衍。” 林恒再度:“……” 于是薛炀拍了张夕阳垂落进地平线下的照片,那心情可真是不言而喻。 林恒看看四周,发现大家没怎么关注他,便把手机歪了歪,对着自己握笔的手,拍了张回去:“行了吧?” 薛炀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心念百转,最后发了条信息:“我们一起写作业?” 林恒不以为意:“好。” 一个好字,估计够薛炀乐呵大半天了。 调整完心情,薛炀没一头热地立马跟林恒比赛,而是思考起了学习计划。他既然存心要打人家脸,肯定需要做好万全准备。 小林子目前成绩在年级二十左右,班级十名左右晃荡,陶子成绩则相对而言更差一点。 让他们挑战第二、第三名属实有难度。 所以薛炀需要制定出适合他们性格的学习计划,来发挥所长,规避所短,非要用自己的短处去硬碰硬地打人长处,那不叫挑战,叫憨批。 这方薛炀斗志昂扬,那边林恒等着薛炀发照片说开始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写两题就瞄一眼手机,他都怀疑是不是因为静音了自己没听见。 等到发现写错了字,林恒才甩甩脑袋,觉得自己真是疯魔了,被人牵鼻子走居然还成了习惯,太不可思议了。 他干脆把手机塞进了书包,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薛炀脑子转得快,上半场自习一结束,他已经把计划制定出来了。 小林子需要发挥他语文、英语的优势,同时辅助化学,拉高总分,至于物理和数学,薛炀瞅瞅小林子的卷面,默默把基础巩固的习题集又增加两卷。 陶子和小林子情况完全不一样,陶子属于六边形平庸,每门都好像能得点分,每门又都不突出,这种情况没啥好办法,直接往死里做真题,刷套路就完事了。 薛炀自己的话,他难得把桌肚里头的珍藏全搬出来了,什么密卷,什么模拟,足足摞了三大螺。 小林子坐旁边眼睛都直了:“炀哥,你啥时候刷了这么多?” 薛炀白了他一眼,这不废话吗,他不刷题,怎么保持成绩?真当世上有不劳而获的存在啊。 随后小林子就没空惊诧了,薛炀直接扔了一摞给他,还要求他必须在多少时间里完成多少套。 小林子吓得“花容失色”:“我不可能的……真的……会死的……” “那你还想见校花吗?”薛炀邪笑,“校花也是学理的,每天都在刷哦。” 小林子精神一振:“真的?” “骗你是狗。” 小林子握了握拳,视死如归地接了过去。 陶子那边没啥异议,反正他每天都在刷,不过薛炀还是帮他捋了捋重点,因为光刷题不总结也得不到提高。 整理完这些,正好半场下课,薛炀一拍桌:“好了,现在去跑步!” 小林子懵了:“不是刷题吗?” 薛炀差点受不了他:“你能不能动动脑子?就这么十分钟刷个屁啊,你解得出来一道大题?去跑步运动运动。” 说完便把小林子和陶子拖走了。 秋凉天夜色如水,二次来和黄昏那会儿感官完全不一样。 薛炀领跑,要求他们这周每天都出来跑八百米,下周就变成一千。 小林子刚张口想挣扎,薛炀就一个豆子塞他嘴里:“你别说话,光学习没身体,就好比把人大姑娘骗上床硬不起来,给我好好跑。” 陶子差点岔气:“炀哥你好有经验啊。” “滚一边去。” 小林子被逗得哈哈直笑。 三人一边跑,一边闹,八百米一眨眼就没了。 薛炀脸不红气不喘地鄙视那俩:“让你们多动动,多动动,瞧见了没,这就是差距。” 小林子气喘吁吁:“我算是服了你了,炀哥,你怎么就能精力这么旺盛,啊?吃了十全大补丸吧?” “扯淡,那是你们太弱鸡,知道六边形战神是怎么练成的吗?” “怎么炼成的?”突兀地一个中年男音插嘴道。 “就……艹,老彭?” “嗯?你说谁老?”老彭眯起眼。 薛炀赶紧改口:“彭老师啊,这夜色真不错对吧,你怎么来了?” 老彭瞪他:“我来看看你是不是又把人带跑了。” 薛炀撇嘴:“啧,想太多。” 老彭是真心累,薛炀这兔崽子就像个精力旺盛的永动轮一样,一不留神就能给你搞出事儿来。 薛炀受到伤害太大,并不想给老彭眼神,骤然加速,又跑了起来。 还别说,老彭别看人老珠黄,一身横肉,居然还赶上了他。 两人并排跑,老彭道:“薛炀,今天是徐老师反应过激,但是你确实也过分了些,你怎么就能对徐老师说出那么不尊重的话来呢?你知不知道,徐老师的年龄都能当你妈妈了?” 薛炀没好气道:“可别,我消受不起,再说,我妈妈都死了,这么说她不是咒她呢。” 老彭啪地拍他后脑勺,幸好薛炀躲得快。 “小兔崽子能耐大了啊,少狡辩,她年龄就是够资格当你妈了,你上这么多年学,尊老爱幼知不知道?学狗肚子里头去了?” 老彭气愤骂道,眼瞅着把另外两个甩到后面去,估摸着听不见他们说话了,这才上气不接下气地把薛炀按住,“别跑了,我这把身子骨折腾散了,就没人管你是吧?” 薛炀虽然经常和老彭斗智斗勇,但是对他的尊敬还是有点的,没奈何,问道:“彭老师你想说什么吧?你看我能避开的我都避开,要不,我以后不到班级上课了?我自学成不?” “滚犊子,”老彭喝道,“学还是要上的,我来是想和你聊聊,你把师生关系搞这么僵,是想做啥?” 薛炀不服气:“我什么都没干!” “你干的还少?”老彭提高声音,瞪了薛炀两眼,又把声音降下来了,“我找你,是希望,你以后能和徐老师不说和平共处吧,就见面当个陌生人成不成?你们俩的关系恶劣到连校长都过问了,你是不是真想被请家长?” 薛炀肩膀一耸:“那也成啊,他们要是能请到我家长,我也挺佩服的。” 老彭指着薛炀的脑门,手都抖了:“你……你啊!” 薛炀振振有词:“彭老师,我和徐老师呢,就像那个炮仗见火,碰面儿就炸,你少操点心吧,再操心下去,头上该更亮了。” “滚吧!”老彭气结,狠瞪了薛炀两眼,说道,“我头皮亮不亮还不是得取决你?” “哦,那我明儿给你买点霸王生姜擦擦。” 薛炀混不在意地摆手,也不管老彭,对着小林子和陶子挥挥手,让他们先回教室。 老彭也知道薛炀这是完全不想谈了,没奈何,说道:“薛炀,你爸呢,其实对你挺关心的,我都收到过他的信息问你的状况,你不能老是跟刺猬一样,成吗?” 薛炀蓦然道:“彭老师,我看到四班的人了,好像在跳墙。” 老彭身体一震:“哪儿?” “操场西边,草丛里头那堵矮墙,快去,肯定是去网吧了。” 老彭掉头就跑,跑了两步又回头给薛炀一个复杂的眼神,他知道薛炀的家庭是薛炀心里头抹不开的伤,表面看上去再完好,内里早就化脓了。 薛炀目送他融进夜色里,眸色暗沉,浑身都在叫嚣儿想要破坏,想要打碎这世上的一切。 林恒下完自习,也不知道怎么了,从来都目不斜视的他,突然看了花坛那边一眼,一个孤零零的人影半掩在树丛里,冲着他笑。 月色把他的五官柔和了许多,整个宛若丛林深处得天地造化的精灵。 第13章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h_u_9_9_ ._ c_ o _m 薛炀见林恒放眼望过来,那高兴劲儿别提了,摇着手恨不得让林恒立马飞过来,树叶子都跟着沙沙的响。 林恒顿了会儿,转头对自己的同学说了什么,便返回教室,一直等到校园全部安静下来,才关掉教室的灯走到薛炀面前。 “你……”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离下午见面只不过几个小时时间,薛炀居然又跑来了,思索了下,林恒方才问道,“又翘课了?” 薛炀眼珠转了转,笑道:“不在这儿说成吗?有蚊子。” 林恒瞧了眼树丛,便让开路,让薛炀出来。 皮实的少年脚手麻利地扒开绿植钻出来,身上都染上了那股青涩的草香。 林恒不知怎么的,脑子都不太清明了,可能是这股青草味道太过浓郁了……他不由自主地想。 直到薛炀跳到他面前,他才恍然:“你窝在这里多久了?” 薛炀举了举手里拎着的袋子:“走啊,找个地方边喝边说。” 林恒瞥了眼袋子,应该是啤酒:“你怎么……” 薛炀一把抓住他的手,嚷嚷着“走啦走啦,你想被老师抓现行还是怎么的”,一边用力把林恒扯走。 附中跟浦中不太一样,这边是附中的中心校区,相对占地面积小,操场应该是新换了塑胶跑道和草皮,有股味儿,不过等闲学生老师也不会这么晚来操场。 薛炀扯着林恒一直跑到主席台,月亮高照下,把人照得幽白发冷,林恒那股子高高在上的冷淡气质更浓郁了。 薛炀拍拍阶梯地面,问道:“坐?” 林恒没坐,他倚着栏杆静静地看薛炀,看他熟练地拉开易拉罐,泡沫咕噜噜地冒出来,淹没拉环,淹没瓶盖,最后全部进了薛炀的嘴巴里。 连林恒自己都闹不清楚,他到底怎么就跟着薛炀过来了。 按往常,他应该已经回宿舍洗漱了,然后按规矩梳理一下自己白日所得,查漏补缺,再有精力的话,就开灯刷点题。 大概……是薛炀确实有股魅力,或者他送的那瓶药油很好用,他不说心存感激,但也应该抛却成见,交这么个与众不同的朋友…… 林恒兀自沉思,眼角余光却注意到薛炀一罐下肚,又开了一罐。 这是真受打击了? 薛炀也不懂自己怎么了,老彭走后,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来找林恒。 至于找林恒做什么,他根本没想,他就是想来找这么个人,也就应该是这么个人,才能懂他,听他说话,而他也不需要思考太多,就可以把自己的愤怒、不虞都倾述而出。 可他现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他就是觉得,看着林恒这么看着他,心里头能慢慢平静下来,而林恒也不应该变成自己的情绪垃圾桶。 “哎,我晚上有事,没来得及刷题,你刷多少了?” 薛炀捏扁了手里的铝罐,仰着头问林恒。 “浦中和附中的教学方式不一样,刷题量也不能简单换算对比。”林恒答道,“你不用这么着急,明天刷回来就好了。” 薛炀笑了一下,把手里扁扁的罐子上下抛了玩:“嗯,是不太一样,附中好学生多。” 林恒捉摸不透他的意思,便道:“浦中好学生也不少,都是相对的。” “嗯,相对的,”薛炀眨眼,“比方说看上去傻乎乎的家伙也真人不露相。” 林恒知道他说的是谁,忍不住抿嘴笑道:“她不傻。” “啧,看面相就很傻,聪明人得长我这样的。” “你这样的,通常被称为皮猴子。” “哈哈哈,我要是猴子,那也是……”薛炀突然卡壳了,他发现林恒一直在笑,清雅疏朗,犹如天人,“咳咳,这世上谁像猴子,也不能是我像啊,再说了,就算非得用猴子类比……” “嗯,美猴王。” 林恒损起人来一点也不虚。 薛炀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林恒突然伸手,修长的手臂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抢过了薛炀手里的易拉罐,然后远远地抛向垃圾桶。 “情绪不高的话,喝酒一点意义也没有。” 随着哐当当几声,那只罐子就消失在了夜色里,也不知道中没中。 薛炀撇嘴:“我情绪超高,不高能来找你吗?” 林恒转头看他,见他嘴硬,也不戳穿他,只说:“菠萝啤味道还不错。” 薛炀临来时鬼使神差地没买自己常喝的啤酒,而是真的拎了一扎菠萝啤。 现在被林恒说破,他也不反驳,笑眯眯地说道:“为了照顾你呀,我就知道你爱喝。” 林恒扫了一眼袋子,六罐,还剩三罐,四舍五入算酒精度,大概能上个百分之五吧。 “那多谢了,我确实挺喜欢。” 薛炀想嘲笑林恒孩气,居然不知道怎么嘲的出口,这也太坦荡了。 林恒再度伸手拉他,他也没拒绝,跳将起来,拍拍裤子:“怎么了?你要睡觉了?” “不是,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薛炀愣了一下,主要是林恒这表现前后差距有点大,他一时半会儿没法把林恒出校门去网吧或者去酒吧喝酒联系起来。 “释放压力的地方。” 薛炀眼睛里嗖地亮了光:“难道……\" 他就说林恒心里头有只小怪兽,绝对不像表面那边高冷自持。 可随着林恒带他走的方向,薛炀就感觉到不对了:“你……释放压力就逛校园?” 林恒瞥了他一眼,淡定道:“不是。” 薛炀眼瞅着林恒把他带进了体育馆,撇撇嘴:“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谁都知道运动能释放压力,出一身汗洗个热水澡,第二天天一亮,什么都过去了。 薛炀不想拂了林恒心意,就乖乖跟着他走。 林恒带着薛炀上了三楼,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把钥匙,开了间练功房。 类似日式道馆的房间里摆了一排靶子,沙袋,墙角还堆着各色道具。 薛炀扫了圈四周,笑道:“你还参加社团呢?我还以为你心无旁骛一心搞学习呢。” “劳逸结合。”林恒一边说着,一边从衣柜里取出自己的衣服,看了眼薛炀,说了声“你等我一下。”便要去换衣间。 薛炀无语道:“你直接换吧,又没女生。” 林恒白了他一眼:“那样不礼貌。” “……” 薛炀还没从那个白眼里回过神,就看到换衣间的灯亮了。 不透明的无纺布围成的隔间里,体态修长的男生弯腰换裤子衣服,单腿直立宛若仙鹤一般,脖颈和背部形成一条顺滑的弧线,完美符合人体黄金曲线公式,投影在布上,在静谧的环境下,说不出的□□。 薛炀有点庆幸林恒拥有这个一定要避开人换衣服的好习惯了。 等林恒出来,平素里总是穿着校服的男生整个人气质都为之一变。武道服的霸道把林恒日常的优雅冲击的七零八落,手指带上了黑色的护手,交叉揉腕的动作显得他极为狂野。 像一辆霸气的越野车,全身上下都是力量。 薛炀呼吸一滞:“你……” 林恒笑道:“压力太大的时候,就会来玩一场。” 他领着薛炀站到沙袋面前:“就把这个沙袋当做自己厌恶的对象好了。” “用尽所有的力气,揍扁它。” 林恒说完,呼喝了声,双手握拳,一拳冲向沙袋,那个看上去起码百十公斤的沙袋直接被他打飞出去,而后重重反弹,在极速弹到林恒面前时,他又是一拳勾出,而后是腿部劈踢。 高高抬起的腿几乎和人体平行,劈下后,那个沙袋仿佛风中落叶一样悠荡荡地飘出老远。 狂风骤雨的攻击几乎让围观的薛炀都感觉喘不过气,呼喝声、击打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旋,宛若一场极为恢弘的交响乐。 薛炀看呆了。 一套动作下来,林恒收腹回拳,不管那个可怜兮兮地沙包是不是快要被他打烂了,回头冲薛炀笑道:“来,试一试。” 薛炀回神,咽了口口水:“算……算了,我没学过这个。” “很简单的,我教你。” 林恒说着把手上的护指摘下来递给薛炀:“先将就一下,我去给你拿我的备用衣服。” 薛炀和他身材一般高,穿应该正好。 薛炀惊了:“那个,你不嫌弃?” 林恒愣了:“我会洗的。” 这场景也不知道是薛炀该尴尬,还是林恒该尴尬,反正两个人各自转头,林恒去拿衣服,薛炀就傻不愣登地盯着沙包看。 等林恒把衣服取来,薛炀换上,尴尬的情绪好像就自自然然那么过去了。 薛炀确实没学过武道,他的打斗经验都是在实战中练出来的,换上武道服他都有点傻。 “这样?”他试着冲拳。 结果直接被林恒叫停了:“不能这样,你发力不对。” 薛炀满头问号:“打掉对方的头不就完事了?” “不行,会伤到自身。” 等薛炀试着去踹沙包,又被林恒叫停了:“不对,你腿部肌肉发力不对,长久以往你的肌肉会损伤。” “……” 说好的释放压力的呢? 薛炀被林恒纠正一番后,发现他什么话都不想说了,释放个鬼压力,他比跟人打了两架都累。 偏偏林恒还一脸认真地对他说:“你有很多不良习惯,以后都要慢慢改,以后周六我固定时间纠正,身体才是本钱……” 薛炀傻不愣登地点了头,这个不知道对谁来说是坑的约定就这么定下来了。 出了体育馆,薛炀都有点恍惚。 “今天月亮挺亮堂的。” “嗯。” 林恒应了声,抬头看月亮,今晚的月亮是好大,还圆,他甩甩脑袋,似乎也有点恍神。 默默无声地走了一段路林恒才反应过来,他和薛炀相处了足足两个小时,时间流逝的速度仿佛白驹过隙,明明昨天,他还想象着那个沙包是薛炀,把沙包暴揍了一通。 薛炀忽然笑了:“喂,谢谢啊。” 林恒反应迟缓的答了句:“不用谢。” 薛炀试探地扒拉了下林恒的肩膀,见他都没什么反应,心里的念头蠢蠢欲动,嘴上却说:“衣服我带回去洗,明天给你送过来。” 林恒诧异:“你明天还来?”话出口才发现有歧义,他忙改口道,“你这么天天跑不累?再说了,你今晚怎么回去?” 薛炀伸了个懒腰:“骑车回去啊,不远,也就四十分钟。” “太晚了。” 薛炀扑哧一声笑了:“那要不去你宿舍将就一晚?” “嗯?校外门有酒店……” “你连吃饭都喜欢在食堂,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外去呢。” “不是……”林恒快速说道,似乎运转不灵的脑袋终于复苏,“去住酒店,明天一早回去。” 薛炀乐不可支:“听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薛炀:恒恒好帅,我馋你的腹肌 第14章 薛炀来时是翻墙进来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摸到那里的,这堵墙皮都磨秃噜的矮墙正好是附中学生常用的几个通道之一。 他的那辆嚣张的深蓝色土拨鼠静静靠在墙后等待着主人。 薛炀推着车,林恒走在他旁边,两人一起到酒店门口才从那种不同寻常的氛围里缓过来。 薛炀拿身份证订房间,趁着前台办手续的时候说道:“都这么晚了,你别回去了,一起住吧。” 林恒冷道:“不用” “附中不断电?你回去热水也没了吧?” “……” 林恒有点无措,他隐隐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但偏偏就狂奔着这个方向走了,因此脑子总有种打结的感觉。 “住吧,住吧,我开标间。”薛炀笑眯眯地让前台把大床改标间,转头问林恒,“你的身份证呢?” 林恒猛地一颤,快速说道:“不用了,我回去,很快。” “怕什么啊,我还能吃了你?”薛炀睨他一眼,伸手捞他的腰,“是不是没带?” 林恒局促地推开他:“不是,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还得赶回学校。” 说罢,他转身就走,那速度,跑的跟兔子似的。 薛炀追了几步,踌躇着又停下,怕把人给真惹恼了。 等安顿下来,他躺在床上发消息:“到宿舍了吗?” 等了会林恒没回他,可按时间,林恒应该到学校了才是,他不放心,便拨语音电话过去。 这次林恒接很快,压着声音快速道:“我到宿舍了,你快睡,别打扰我舍友。” 薛炀听到他声音这才心满意足地挂电话,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仿佛原地满血复活一样。 第二天,薛炀踩着铃声踏进教室,徐庆霞正好在点名,看到他仿若没看到一样。 薛炀也不在意,径自回桌位。 等徐庆霞点完名走掉,小林子把书本高高竖起,凑在底下和薛炀嘀咕:“昨天老彭来查房的。” 薛炀手中动作一顿,然后无事发生一样问道:“你怎么说的?” “我和陶子装睡,装成死人,老彭敲半天门都没开。” “……” 薛炀伸手就是一个爆栗,煞笔啊,那不明白着心虚有鬼? 小林子抱头:“哎哎哎,那不是……那不是……” 薛炀懒得理他,回头就在小林子的学习计划上多压了三套卷子,这才舒心地早读。 他一早起来,本来还想着给林恒送早餐,发了消息林恒没回,心想可能林恒还没醒,便作罢了。 反正以后有大把时间,不急这一天。 这个周末能直接把林恒这块硬骨头啃下来,已经算是进步非常了。逼太紧可不好,到时候林恒真翻脸了,他哭都没处哭去。 薛炀摩挲手机,回想林恒约他周六纠正动作的神情,那一板一眼的样子真是超可爱! 他意义不明地笑了两声,才把林恒的脸替换成英语单词。 一天无事,除了压榨小林子和陶子拼命学习,薛炀自己也不放松。 大概老彭真的找徐庆霞谈过了,这一天薛炀过得舒心无比,没有人在耳朵边尖叫,也没有来追究他夜不归宿的责任。 至于其他的阿猫阿狗,概不在薛炀考虑范围内。 到了晚上,薛炀思考了下,把林恒、程静蕤、陶子拉了个群,名字叫附中浦中学习交流群。 他一马当先,拍了一摞习题册往群里头一放:“来学习呀!” 率先出声的是程静蕤,打了一串省略号,她现在就退行吗? 显然不行,随即薛炀发了个特别挑衅的“恕我直言,在座都是垃圾.jpg\"的表情。 那个态度能把人直矗矗地撩上火。 程静蕤啪地把手机扣到桌面上,转头跟林恒嘀咕:“这玩意儿怎么还没被打死?” 林恒八面不动:“大概还没被人教做人。” 想想也是,大凡天才儿童都多多少少有点毛病儿,程静蕤瞅瞅身边的这位,心里头那旺盛的小火苗biu的灭了。 相对比,之后小林子和陶子的发言就正常多了。 兔宝宝(小林子):两位好呀,憨笑# 陶子(陶子):瑞士军刀开啤酒.jpg 三人一亮相,程静蕤只觉得那个兔宝宝真是顺眼无比,不过她@了下陶子:“你本名?” 陶子受宠若惊:“嗯……嗯啊……” 把本名起成网名的本事也是爹妈强项。 程静蕤保持风度,拍了张面前摊开的习题集:“今天做这个。” 小林子看着那只伸懒腰的猫咪头像心神荡漾:“我就说我没押错,校花就校花,附中就是附中,知性成熟美好……” 《桀骜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6 薛炀瞥了他一眼,受不了地说道:“就一傻丫头。” 小林子那一连串的美好形容词顿时卡住,整个人像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鸡,憋得他脸通红,最后不甘心地道:“炀哥你这叫审美偏差。” 薛炀瞅着眼他,点开林恒的头像,直接双指放大一百倍,拍到了小林子脸上。 还别说,这个□□流效果还挺明显的,小林子那做题的劲儿跟加了小马达一样。 还有不到两星期就是高三第一次摸底考,几乎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薛炀因为要分神照顾小林子和陶子两人,就显得格外忙碌。 交流群的作用也越发明显。 因为薛炀可以不用烦恼林恒不理他,只要有风吹草动,某个校花就得遭殃。 程静蕤提出抗议了好几次,一点效果也没有。 林恒对这个群的态度也越发的微妙,一开始他只是照常闭群忽略消息,后来习惯了薛炀的艾特后,他还会主动问什么时候开始比赛。 反正只要开始比赛了,薛炀的精力明显就能被转移。 对于这个结果,双方都很满意。 一转眼就要到周末,薛炀忽然抽风似的在群里问林恒回不回家。 林恒心脏忽地一跳,踌躇了会才沉重答道:“不回。”他倒是没忘他自己挖的坑,但偏偏想要让薛炀忘记,所以能回避的时候都回避。 薛炀看着那两个字,心里开满了招摇的小花儿:“那我周六下午去找你,把衣服还你。” 上周的武道服林恒没争过薛炀,自然是被薛炀打包带回学校了。 林恒心如死灰地答道:“好。”迟早都要来的,还不如做好心理准备,接受这个事实。 谁料薛炀下一句就让林恒悬起了心,在松紧之间犹豫不决:“马上要考试了,得抓紧时间再准备准备,遗憾#遗憾#” 林恒瞪着那排字心想你到底是来还是不来呢。 薛炀却发了个憨憨的笑脸。 打哑谜似的对话让其余三个人都有志一同地做好壁上观。 周六下午,小林子紧急回家又紧急赶回学校,发现薛炀居然还在,就很好奇了:“炀哥,不去附中?” 薛炀头也不抬:“去。” 小林子心想这才对,不然转性儿的薛炀挺让人不安的。 薛炀忙完手里的东西,去打包衣服。 林恒的武道服被他洗了干干净净,唯一可惜的是学校没有熨斗,没法熨烫,好在材质不是那种易皱的,不然依照薛炀的强迫症得送干洗店。 小林子就瞅着他把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进袋子里,那珍而重之的模样,似乎好像还想在上面打个蝴蝶结。 他这么想,也这么说了:“白色的衣服配红色的会比较好。” 薛炀瞄了他一眼:“我喜欢黄色。” “金黄色?好像也不错。” “你有?” 小林子想了想,道:“我有条粉色的。” “??”薛炀惊了,“你留个粉色的布条做啥?” “打蝴蝶结啊。” 薛炀的眼神都不对劲儿了:“小林子,你可真让我刮目相看。” 许仕林忽然反应过来,羞愤地差点跳起来:“这话可就不对了啊,摆明是你想系蝴蝶结的。” 薛炀一脸鄙视:“是你先提出来的好吗!还留着布条,切。” 小林子彻底无语了。 等了会儿,薛炀忽然道:“布条呢?拿来啊?” 小林子戒备地看他:“你想干嘛?” 薛炀受不了他的反应迟缓,看傻缺似的看他:“当然是系蝴蝶结啊。” 小林子敢保证,变态的绝对不止他一个。 薛炀瞅着他的晦气样差点笑出声。 到了附中,薛炀把衣服给林恒,变魔术似的变出一朵花,上面还扎着一条粉色的蝴蝶结:“送给你。” 林恒手跟被烫了一样,猛然缩回,眼神都不对了:“你干什么?” 薛炀哈哈大笑,捶了林恒肩膀一下:“我兄弟给傻丫头的。” 林恒这才放下心:“那个……兔宝宝?” 薛炀嗯了声,看着林恒接过花,人面和花俩相映,怪好看的。 林恒长出了口气:“你不是说要好好准备考试的吗?” \"是啊,这就准备回去了。”薛炀遗憾道,“哎,考完试一起放松下呗?” 林恒撇开眼:“没兴趣。” “啧,没情调。” 林恒:“……” 薛炀噗嗤一笑,凑近林恒道:“去呗去呗,保证你喜欢。” 林恒眼角斜他:“喝酒这种解压方式不适合我。” 薛炀哈哈大笑:“不喝酒,喝菠萝啤!” 毛病,林恒转身就要走。 薛炀从他身后把他环腰一抱,惊得林恒肌肉反射性地就要回旋踢。 薛炀赶紧放开,他可不想体验体验林恒那力道。 “啧,就是说说嘛,保证不喝酒,行不行?” 林恒和他拉开点距离,认真劝道:“高三了,能不惹事就不要惹事。” “那……你那天真是去跑步?”薛炀抱着胸,跟个小流氓样抖腿,他才不信林恒真去跑步呢。 林恒强撑着自己不脸红:“关你什么事儿啊。” “你知道不,我进巷口之前听到有个附中的学生打电话,说‘恒哥,快走,吕老头来查吧了,对对对,已经进去了,千万别走后门,蔡妈也来了。’……” 他故意拉长声音,模仿那个学生的口气模仿的惟妙惟肖,几乎要把那天的混乱重现在林恒眼前。按照林恒这外冷内热的性格,要是揭他伤疤,他铁定得炸毛。 果不其然,林恒剜了他一眼,眼刀子嗖嗖飞,示意他闭嘴。 薛炀乐不可支,扒到了林恒肩膀上:“哎劳逸结合嘛,我都体验了你的释放压力的方式,你总得体验体验我的,包你满意!” 那得意无匹的小表情好像林恒不答应就是吃亏似的。 林恒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说“再说吧。”然后拿着衣服和那朵花就走。 薛炀在后面叫:\"说好了啊,可别想跑哦!\" 跑个鬼,谁跟你说好了的! 林恒愤愤地想到,白皙的脸却一直红到了耳后根。 第15章 薛炀说要好好认真准备考试,接下来的一周确实安分许多。 群里交流的信息基本全是习题、习题、习题,知识点、知识点、知识点,让人几乎一开群就头皮发炸。 而且群里头还有另外一个学习狂人林恒,那画面压根太美不看。 小林子几乎每天都会嚎一嗓子他受不了了,结果又快速用各种资料把自己的话刷到没影。 陶子则还好,毕竟六边形平庸的发展方向是六边形战神,只是在临近考试的前一晚,他突然发了十几把瑞士军刀排成扇形挂在身后的表情包,还一脸诚挚地说:“剑来!” 程静蕤瞄着群道:“又疯了一个。” 林恒默不吭声地把他重新整理的知识要点放到了群里,淡定道:“温故知新。” 薛炀飞快点赞,还刷了一大堆花。 到了半夜十二点,薛炀又开始作妖了:“明早八点考试。” “嗯,早点睡。”林恒言简意赅。 薛炀:“睡不着。” 林恒:“紧张?” 薛炀:“不是,我就在想等考完以后,我应该要怎么发表学习感想。” 林恒:“……骄傲使人进步。” 他一晃神打错字,虽然飞快撤回,可薛炀却看到了还手快截了屏,那鹅叫似的笑声差点把宿舍屋顶都掀了。 小林子熬夜熬得双目迷离:“炀哥你笑啥呢?” 薛炀一脚踩凳子上,握着拳道:“骄傲使人进步,都听到了没?明天的考试,考出水平、考出花样来,不然拧掉你们的头。” 陶子双眼发直:“拧的太费力了,用刀吧,快。” “别扯了,赶紧洗漱睡觉。” 薛炀决定把那句话打印出来就贴在自己床头。 依照薛炀的学习理论,考试前临时抱佛脚这种事是绝对不允许的,小林子和陶子幽魂一样,飘飘荡荡就去了卫生间,刷牙洗脸的时候都要睡着了。 503的寂静和外面常亮了一夜的厕所灯形成鲜明对比。 考试三人不在一个考场,薛炀让他们检查好自己的文具,便夹个笔袋子,大摇大摆进考场了。 一上午一门,学校说是要将高考的氛围模拟到起码八成,让他们率先体验体验真正的高考,所以门口监考老师也都拿着检测仪装模作样,但老师都是校内的,总共就那么点老师,也玩不出什么花儿来。 薛炀这个考场的监考是文科班的一个老师,见他来,那眼神就特别不对劲,像探照灯似的。 薛炀跟他来了个脸对脸,睁着眼无辜问道:“老师,我脸上有花?” 那老师干咳了声,摆摆手,让他赶紧进去。 老彭和徐庆霞都给编进巡视组。 转了一圈回来正好看到薛炀,老彭欣慰地拉拉徐庆霞:“你看,薛炀正常的时候对老师特别礼貌。” 徐庆霞眼一翻:“他有几分正常的时候?” 老彭咂咂嘴,心道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正常过,按照等式计算,你也不咋正常。 对着这对冤家,老彭是真操碎了心。 考试没什么难的,用薛炀的话说,附中浦中双加持,考不好的都去自杀。 这话要是对别人来说那确实是打击,对着被他操练的皮糙肉厚的小林子和陶子,那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503全员心理素质都杠杠的。 两天半考完,那心情放松的宛若过年。 整个学校都能被高三学生掀飞了,虽然老师们都是弹压让这帮崽子们不要过于激动,不过能有谁不激动?起码得有个十二小时空闲时间,他们不用去想上课,不用去想各门课成绩,多难得的放松时间啊。 以上,只限于某些心大的学生。 对于这种心大的学生,那老师们可是严防死守,生怕一不留神就出意外。 薛炀是个中翘楚,老彭亲自上阵。 一出考场,薛炀就被老彭请到了办公室:“薛炀啊,这次考试感觉怎样?” 薛炀看着他那张脸就别扭,规规矩矩答道:“挺好啊。” “挺好是怎么好?” “就那样呗,又不难。” 老彭听到这话就放下了心,不难就代表着薛炀考的确实不错,他笑眯了眼:“现在才中午,打算等下去做什么呀?” 薛炀斜眼睨他:“报告老师,我去吃午饭。” “吃午饭之后呢?” “回宿舍睡午觉。” “哦,那挺好,下午一点来办公室,帮老师改卷子吧。” “……” 一般考完试,确实会有半天时间给改卷子,找学生帮忙太正常不过了,但薛炀怀疑老彭就是故意的,他眼珠子一转,道:“彭老师,我最近跟班级里头几个学生不太对付,批改卷子怕他们找我麻烦。” 老彭一瞪眼:“你不去找他们麻烦我就该谢天谢地了,少胡扯,下午过来,现在去吃饭,睡觉,给我乖乖的,不许跑。” 薛炀心道我要是跑了你还能把我怎么着嘛,只是拒绝的话还没出口,老彭就跟窝他肚子里的虫似的:“你要是敢跑,我就把你的奖学金砍一半。” 薛炀瞪大眼,还带这样的? “哼哼,下次联考竞赛和自主招生时间我都不告诉你。” 太卑鄙了,太卑鄙了!果然是能做到教导主任的人,不黑心窝子都干不出这事来。 薛炀一边腹诽,一边耷拉着脑袋说知道啦。 老彭这才让他走。 薛炀别的事情虽然犟,但学习上,他确实从不含糊,老彭松了口气,转头发现桌面上一个软乎乎的长长的玩意儿。 妈呀!哪里来的毛毛虫! 那惨叫声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浦中的铁血黑心教导主任害怕毛毛虫的隐秘今天也不胫而走了呢。 薛炀没精打采地去吃饭,小林子和陶子已经给他占好了位置,为了安抚受伤的心灵,薛炀又点了份仔排盖饭,酸甜口还挺下饭。 小林子感觉还不错:“都答了,有几道平时没刷到的题型,不过也都是基础改编的,应该没问题。” 陶子是门门都没把握,门门也说不上来哪里没把握,干脆闷头吃饭。 薛炀点点头,他倒是不着急知道结果,反正下午他要去做苦力,想到这个他就郁闷,按时间推算附中今天差不多也考完试,他想找林恒说说话,而且林恒也答应和他出去玩的。 至于林恒是不是真答应,他压根也没考虑。 吃着吃着,薛炀干脆拿出手机,又来张自拍:“今天吃的是某个猪头主任!愤怒#愤怒#” 林恒也正吃着饭呢,看到图片,再看自己盘子里的肉块,莫名有点下不去嘴:“别瞎说,他怎么你了?” 薛炀:“他让我去改卷子。冒火#” 林恒:“挺好,开卷有益。” 薛炀想着这特么是看人花式错误吧?这笑话有够冷。他飞快打字道:“你呢?也考完试了吧?” 林恒消化了一会儿才答:“嗯。” 瞧着那个嗯字,薛炀本来不想现在就提的,可他还是忍不住:“说好的,要一起出去玩。” “……” 林恒叹了口气,他发现自己最近叹气次数真是直线上升:“你不是要改卷子吗?哪里来的时间?” 他想的是先找个借口把这波搪塞过去,等薛炀真找上门来,再说道也不迟。 可薛炀理解的却是林恒答应了,因为他要改卷子,所以没办法去。 薛炀那心里头的美啊,简直无法形容:“没关系没关系,我们晚上去,今天自习肯定查得不严。” 林恒头皮一阵发麻:“过两天就国庆加中秋,一连五天假,你最好老实点。” 薛炀返回界面看看日期,还真是要放假了。 “那更得去啊,不然放假你都回家了,要陪妈妈的吧?” 林恒瞪着手机,这个坎还就过不去了是吧? 他骑驴顺坡下:“你不回家?” 没想到这句话发过去半天薛炀都没回,林恒习惯薛炀的主动了,突然碰到他不回消息的状况脑子还真有点懵。 薛炀倒不是故意不回他,而是他忽然想到,要是真放假了,他该去哪? 想着想着他就出了神,所以消息就这么耽搁了。 往年他都是泡酒吧里头,还能趁着这几天赚点零花钱,今年吧,他不太想泡在酒吧里,毕竟今年高三了,五天时间也是时间,浪费了不好。 宿舍一般是不让学生在放假期间住的,而且食堂也不开火。 他的去处还真就成了问题。 思来想去没个章法,下午薛炀“任劳任怨”地帮着改卷子,中途碰上徐庆霞,两人相看两相厌,薛炀干脆抱着卷子跑到了办公室的另一头,埋头勾勾叉叉。 估计是看他特别安分,等到晚上七点的时候,老彭终于大发慈悲地放了他,还警告他不允许翻墙,更不允许去吃什么烧烤,赶紧回宿舍睡觉,要是实在想休息休息就玩会儿手机。 看把老彭逼的,连玩手机这种诱惑都出来了。 薛炀漾着眼睛嘻嘻一笑,出了门就把他的话抛到了脑后,麻溜地飞奔去附中了。 林恒从薛炀没回他消息的懵圈中反应过来,直觉就知道薛炀要过来找他。 一回生二回熟不是! 在晚自习上,一向心无旁骛的林恒居然托着下巴看着窗外发呆。 程静蕤好奇极了,频频偷瞧他,那模样好像真个暗恋他似的。 林恒头也没回:“有时间多刷刷题。” 程静蕤撇嘴,都考完试了还不让人放松下,真不知道以后谁能消受得了林恒这个性。 按理说林恒长得好,学习一骑绝尘,明的暗的送秋波表白的人应该络绎不绝才对,但是吧,直到高三了,也没见谁和林恒擦出过火花来。 倒是曾经有不少可爱的小妹妹们前赴后继,奈何都是一句“你作业写完了吗”给全部打回了原型。 可叹一代校草,连个花边新闻都没有,实在人生无趣。 林恒才不管别人心里怎么想,他现在心里头乱得厉害。 如果薛炀真的来了,去or不去?真是个问题。 第16章 薛炀的到来就如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般,林恒愣神根本没愣多久,看到窗外男生矫健的身影心里头反倒是松了口气。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并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 林恒起身要出去。 程静蕤大眼闪闪发亮:“去哪?” 林恒瞟了她一眼,冰雪似的脸一丝波动也无,可程静蕤愣是看出了“别问,问就收拾你”的意味。 她赶紧让开,目送林恒光明正大的出门,随后立马埋头抱住手机,黑色蓬松的长发垂下,把一切小动作都掩盖了。 林恒到了外面,为了防止撞到老师,迈步就往厕所方向走。 薛炀看着他的动作心有灵犀,三两步地跳过去了。 两人在僻静角落里碰面。 看着薛炀那和程静蕤如出一辙的闪亮眼睛,林恒没来由一阵头痛:“你……” 薛炀亲亲热热地搂住他肩膀,诡秘笑道:“说好的,不许耍赖。” 林恒从见到薛炀的那一刻开始就认命了,倒也不是要耍赖,只是说:“你不是说老师让你改卷子嘛?怎么还是跑出来了?” “那哪能防得住我。”薛炀得意,手臂用力,拥着林恒拖着他就走,“走走走,这会儿时间虽然差了点,不过人少一点,你第一次,正好。” 林恒心感不妙:“你要去哪儿?” “特别特别热闹,劲爆,适合我们年轻人去的地方。” 薛炀说这话的时候那脸上的笑容别提多灿烂了,好像是把自己的世界分享给别人的小孩一样。 林恒默了下,说道:“你别这么走路,不别扭吗?” 薛炀看看自己和林恒连体婴似的姿势,眨眨眼,像偷腥的猫一样:“我喜欢这个姿势!”说着他还用力往林恒身上蹭了两下,深刻感受林恒身体那绵密内敛的肌肉。 林恒无语。 好在很快要翻墙,这个姿势也不用保持多久。 薛炀这次换了个点,埋在树丛深处的栅栏早被人掰弯,留了个足够一人钻的空隙。 薛炀率先钻出来,然后伸手拽林恒,他怕林恒不乐意,要是能让他选,他情愿光明正大地领着林恒出校门。 没人的时候,林恒从不在意这些,于是一矮身直接过去了。 那动作也挺熟练的,薛炀看了呵呵直笑。 林恒强撑着没让自己脸红。 薛炀心爱的单车上了个后座架,他拍拍架子,冲林恒笑道:“来坐。” 林恒瞧瞧那后座架,衡量了下,问道:“离学校多远?” “大概几公里。” “那打车去,你的车……你放到车库去,等下回来拿。” 薛炀能让他嘛!长腿一跨,就上了车,眼巴巴地看着林恒:“就坐我的车去呗,晚上我送你回来。” 林恒那个心累啊,充满了说不出来的别扭,脸上也泛起了薄红:“像什么样?” 薛炀就着姿势凑到他面前,眼睛里落满了星:“你害羞了?那要不你载我?” 林恒看看车,再看看薛炀,沉重地点头:“我载你。” 薛炀那叫一个乐啊,手脚麻利地跳下来,等林恒跨上车以后,他就直接跳到了后座架上,长腿蜷着,双臂把林恒拦腰一抱:“喂,恒恒你会骑单车吗?” 林恒没搭理他,道了声:“你坐好了。”便腰身一挺,单车载着两个人穿过了大街小巷,一路伴随着都是薛炀叽叽喳喳地指路说话声,林恒额上淌着汗,那张脸更红了,好像三月里盛开的桃花,云蒸霞蔚。 酒吧在附中浦中中间,除开绕路,确实两三公里远。 林恒骑着车,看着两旁熟悉的店铺,越走越觉得不对,便单腿支地问薛炀:“你这是要到网吧?” 薛炀搂着他,神神秘秘道:“不是。” 林恒扫了一眼周边,心里头的好奇也起来了,他想不通这地方有什么特别的。 转了个弯,街道里头的灯光变成了魅惑迷离的粉紫,隐隐约约动感震天的音乐随风传到耳朵里,林恒心里头别扭地不得了,这里是有名的红灯区,等闲未成年是要被三令五申不许来的。 林恒自觉自己的生活还挺单纯的,他也挺享受这样的单纯的,现下突然踏足这里,心脏的鼓动和着音乐,变得愈发奇怪。 “还没到?”他问道。 薛炀瞧着林恒被染上暧昧粉色的侧脸差点愣神,被这么一问才清醒,指着一家装潢比较“怪异”的酒吧道:“到了,就这。” 林恒那不祥的预感成真,回头看薛炀,压着声音道:“这就是你释放压力的方式?” 薛炀抹抹嘴:“他家的品味最棒了,dj也是一等一的强,我敢保证,你进去之后就不想出来。” 林恒想掉头就走,那个酒吧的死亡重金属风铺天盖地,能把人淹没,他十分不喜欢。 薛炀扯扯他:“怎么了?” 林恒道:“你满十八了吗?” 薛炀噗嗤一笑:“放心吧,老板人很好,我们不喝酒,就跳舞,好不好?” 林恒瞅着薛炀那亮晶晶的眼睛,心里万般拒绝,嘴上却说不出个不字。 他试图讲道理:“薛炀,你要知道,我们现在是高三学生……” 薛炀把他的校服外套一扒,连声道:“我知道我知道,脱了校服就不是了。” 林恒里头穿着的是一件衬衫,丝滑的布料摸上去极为舒服,让薛炀一秒就想到了林恒那件变成破布条的衣服:“那件衣服呢?你扔了?” 林恒有时候十分痛恨自己的理解力,他一点都不想回想那件衬衫,便道:“都变成破布了还不扔?” 薛炀吭哧吭哧笑了两声,心里头有点遗憾。 “你怎么裤子都穿着校服啊,我们去换件衣服,上次穿你的,这次穿我的。” 薛炀抱着林恒的外套,快乐的好像一个剥着糖衣的小孩儿。 薛炀带着林恒到了酒吧三楼一个类似公寓的居民层,走廊灯坏了,黑洞洞地,薛炀却轻车熟路,攥着林恒的手源源不断地传递热度。 林恒心想,他没掉头就走,一定是疯了。 薛炀的秘密基地在尽头一个角落里,门前挺干净,没有杂七杂八的垃圾杂物,他打开门,一间大概四十平的单身公寓就敞开在林恒面前。 “小心,我这段时间都没来得及回来打扫,地面有点脏。” 薛炀叮嘱道,拉着林恒进屋。 屋子隔音不算好,至少踩在脚下的地面总好像在随音乐晃动。 屋里的陈设也简单,一张床,一架衣柜,写字台的旁边摆着个小冰箱,挂壁式的书柜里摆的全是书,一看就是薛炀常用的。 虽然薛炀说他没打扫,但整个房间都挺干净的,除了可能因为十来天没人住,显得空气不太流通。 奇_书_网 _w_w_w_._q_ i_ s_h_u_9_9_ ._ c_ o _m 林恒打量房间的同时,薛炀已经把自己心爱的衣服都扒拉了出来。 他瞅瞅林恒,觉得林恒穿的衬衫就很好看,便不打算让林恒换,裤子则需要换一下。 可他扒拉来扒拉去,总觉得自己的衣服跟林恒的气质特别不搭。 林恒实在是太适合安安静静地呆那儿了,哪怕就是装成一盏台灯都是极为耀眼的那盏。 他最后选了一条有点类似西装裤的休闲裤,这条好像是有一次他为了替换校服买的,根本没穿两次:“来,穿这个。” 薛炀对着林恒招手。 林恒回神,看着裤子皱眉:“穿得上?” 薛炀给他说笑了,摸了下巴道:“只要不是太大,都能穿。”他的眼神往林恒下半身扫扫,什么地方过大,不言而喻。 林恒头皮一紧,他算是秀才遇到兵,什么都说不清,干脆也不浪费唇舌,接过薛炀的裤子就要换。 裤子脱一半,见薛炀傻愣愣地盯着他看,他更不自在了,干脆起身要去卫生间换。 薛炀恍然后摁住他,示意林恒换衣服,他去卫生间。 抽水马桶的水声以及洗手的水声融合在一起,这间不大的公寓气氛就变得奇怪。 林恒也说不出哪里奇怪,就是那种人和人之间接触过密的不自在。 自从他独立后,几乎从不和人如此亲密接触,更别说如此日常、生活化的接触。 宿舍虽然是多人宿舍,但大家都习以为常地保持距离,彼此错开时间洗漱,反倒不会像这样感觉难受。 尤其他身上还穿着薛炀的裤子,林恒对薛炀那两条在褴褛布条下的腿实在印象深刻。 薛炀的腿很直,肌肉极为紧实,小腿更是匀称,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 林恒闭上眼,倚着橱柜,遏制不住自己思绪乱飞。 薛炀从卫生间出来,眼前一亮。 林恒这个造型实在太帅气了,衬衫领口的扣子松开,下摆随意地塞在裤子里,精瘦的腰肢显露无疑,隔着衬衫都能感受到有力的腹肌,额上的发丝因为刚刚出过汗后显得有点乱,斜倚的姿势把体态拉长,好像刚刚下班的白领精英。 “穿得上吗……”薛炀扬起笑容,想缓和缓和自己奇怪的情绪。 林恒听见他声音,手臂微微用力撑起自己,另一只手习惯去摸领口,那个动作就好像要把领带解开似的,带着丝疲惫慵懒,声音也低低地应了声:“嗯,可以。” 薛炀呼吸一滞,调笑的话再也没法说出来了。 他跨了两步,到林恒面前,那双清亮的眼盯着林恒,语气近乎讨好:“那我们下楼去。”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卖个萌,有小可爱在跟吗?打个滚儿让我知道好不好?o(╥﹏╥)o,我感觉我好像在自说自话。 第17章 未进酒吧门人就已经快被那股狂热的音乐掀飞了。 薛炀如鱼得水,他换的衣服自然是自己一向喜爱的各色金属点缀的嬉皮士风格,小皮衣把身型勾勒完全,拜裤子的低腰所赐,在举手投足间腰间瘦削的一抹白都若隐若现。 林恒沉默地看着薛炀搭着他的肩膀和门口的酒保说话,那语气真是十分老道熟稔。 “小炀你好长时间没来了,还以为改邪归正了。”酒保打趣道,“上次你幸亏你跑得快,不然楣哥还真有点麻烦。” 薛炀挥挥手,说着别提,那双眼睛却是喜滋滋地看向林恒,没错,幸亏他跑得快,不然都撞不上林恒。 酒保早就注意到这个跟薛炀气质完全不一样的大男孩,傲人的身材资本看上去比薛炀稳重太多,装束打扮也是个大人样子,他吹了声口哨:“这位是?” “朋友!”薛炀侧身挡住酒保的视线,生怕酒保把林恒冲撞了,他看得出来林恒不太喜欢这些人,便道,“今天有什么好节目?” 酒保视线被挡,有些遗憾地咂咂嘴:“还真有,新来一个崽子,比炀炀你还要劲爆。” 薛炀不乐意了:“啧,阿汤你的眼睛是不是被灯光闪近视了吧,可以去丹阳配副眼镜,值不了多少钱。” “哈哈,真的,不骗你,”酒保摸摸自己的嘴巴,“就那把腰都够吸引人,炀炀你遇上对手了。” 薛炀不屑撇嘴,他的对手只有林恒配得上,其他人都靠边站。 不过酒保的话确实吊起了他好奇心,他扒开酒保,拽着林恒往里走。 林恒冷眼看着群魔乱舞的妖魔鬼怪们,完全理解不了薛炀到底喜欢这里哪点,不过他尊重薛炀的生活方式,并且一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既来之则安之。 看得出来,薛炀确实对这儿熟,一路上都在跟人打招呼,然后这些人都在一开始的嬉笑里看到林恒噤声或者吸气。 这个男孩儿实在是太冷了,锋锐的气质仿佛一道散发绝对零度的冰墙,还没靠近就要给冻伤。 薛炀找了个好位置,把林恒安顿下来,见林恒脸上一点笑意也无,捣捣他胳膊,就差要拍他脸了:“笑一笑嘛。” 《桀骜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7 林恒瞥了他一眼,生硬道:“哪里好笑?” “……” 薛炀瞅着那张脸,一时失语,好像真的没啥好笑的。 不知怎么的,薛炀有点点后悔把林恒带过来了,他似乎过于急切地想让林恒体验一下他的生活,却忘了林恒是不是适合这样的生活。 不过很快他就调整了心情,凑在林恒的耳边说道:“我去给你展示我的解压方式,然后,你也跟着我做,不许拒绝。” 林恒点点头,身体稍稍放松了点,毕竟薛炀还记得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这一点让他一直悬吊在心头的大石似乎没那么沉重了些。 薛炀一击掌,说道“在这里等我”便去了舞台。 酒吧里似乎都知道薛炀要跳舞,哗的一阵声浪涌起,和音乐杂糅一起,混乱地让人头脑发懵。 灯光熄灭后,那股声浪小了点,好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林恒的心头却是一紧。 舞台上出现了一个身影,在蓝色调的聚光灯下静静伫立,背对着观众,身上的金属随灯光一同闪耀,好像从银河里归来的英勇骑士,身上落满了星尘。 林恒一直知道薛炀长得好,但样貌是对比出来的,薛炀毫无遮掩地表现自己时的吸引才是致命的,给人造成无法言喻的压力,那份狂野和不驯似乎能轻易激发人的征服欲,让人想看他被踩落成泥后的凄绝,这样才能抒发人心胸中的闷气。 林恒不知不觉地拿起了身边的酒。 什么时候上的酒他不知道,但入口的酒精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暗沉的眸色盯着舞台一眨不眨,品尝着他十七年来的人生里,最为难熬的诱惑。 音乐响起来了。 薛炀也动起来了。 漫天的星光和他交相辉映,饰演出一场华丽而浓重的个人秀。 霎时间酒吧也沸腾起来,无数人和他一起挥舞手臂,也有无数人尖叫。 声浪宛如钱塘江的潮水,一波接一波,铺天盖地,声势浩大。 林恒端坐在高脚凳上,长腿点地微微晃动,手中的酒瓶已经下去了大半。 他不是第一次接触酒精,然而和往常米酒之类的饮品相比,这酒还是太烈了,似乎要灼穿喉咙一样,那股辣劲儿流窜在四肢百骸,让林恒的脑子愈发清明,他就那么高傲端正的坐着,眼睛盯着舞台,仿佛午休时分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奋笔疾书到安然自若。 过分清高,过分想让人去采撷。 “哟,这是哪家的纯情娃儿假装大人?” 一个看上去很是沉迷酒色的男人靠了过来,他轻佻地用手里的酒杯碰了碰林恒的酒瓶,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林恒看。 林恒侧目,这个男人看人的本事还挺足,知道他不是大人,便冷淡道:“既然知道,你还问。” 轻飘飘地一句话淹没在喧嚣中,穿透力还挺强。 那个男人大概没想到自己的搭讪行为一下子就被拆穿,脸上有点挂不住,僵了一下后,笑得愈加放肆:“劲儿挺足,这么热闹还一个人呆在这里,怎么?需要哥哥安慰安慰?” 林恒看着男人的手爬上他的手臂,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个男人来撩拨他,黏腻湿滑的触感让他极度厌恶,手肘灵巧一转,便避了开来,同时起身要走。 薛炀的舞曲也要到了尾声,这场荒诞的闹剧,就这么过去吧。 男人大概真没见过这么清纯不做作的来逛酒吧的人,下意识就要拉住林恒:“哎哎,别走啊,都来玩儿了,哥哥陪你玩。” 林恒后背肌肉一紧,周身气势骤然聚集,右手宛若铁钳一样捏住男人的手腕,来回一磋,那男人顿时杀猪似的叫唤起来,不得不说,生死关头的天然音乐到底比富有感情的创作还要有冲击力,这一声惨叫把陷入狂舞当中的人都给叫醒了,瞬间发出一阵声潮,原本就拥挤的人群围成一个半圆,目瞪口呆地看着变故。 薛炀一曲结束,满意地看着舞台下面,那昂着的下巴就如逡巡自己领地的国王一样,只是没看到酒保说的那个新人。 他心里头记挂着林恒,也不多做纠结,直接从舞台上跳了下来,一路上和沸腾的观众击完掌,飞快赶回来就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顿时凶狠地盯着男人身上,猛喝道:“找死!” 薛炀飞起一脚,直奔男人肚皮,腹部是人体最为柔软的地方,要是被他这么一脚结结实实踹上,那还了得。 “小炀,别闹事。” 老板几乎是飞似的拨开人群赶过来,然而来不及,只好扯着嗓子叫。 薛炀眼睛赤红,他怎么也没想到就林恒那副神态还敢有人不怕死地往上凑,虽然他就是不怕死中的一个,但他恨不得把这些不怕死的全部撕成碎片。 “哎,到酒吧来,还指望碰到的都是善男信女呀,该说你是幼稚呢,还是幼稚呢?” 随着一句轻飘飘的中性嗓音传来,那个倒霉男人被人绞住腰险险避开薛炀那一脚,重重摔到旁边,把酒桌椅子都撞得七零八落,不过避免了穿腹一脚,合该庆幸才是。 薛炀的攻击落了空,双手握紧成拳,凶狠地望向搅事的人,这一看火气就泄了一半:“女人?” “眼瞎?” 这人叱道。 其实不怪薛炀看差,这家伙长发飘飘,束成马尾垂在脑后,肩膀细削,腰肢纤瘦,全身上下一点肥肉也没有,上身穿着露腰短衣,下身穿着阔腿长裤,两根铅笔似的腿在裤管里晃荡,若论女人味,比程静蕤还足。 “不是女人穿成这样,难不成要去挑战人妖大赛?”薛炀没好气地回呛,比嘴仗他还没输过人。 傅虞眼睛一瞪:“你再说,劳资撕烂你的嘴。” 被傅虞搅这么下局,老板终于挤过来了,赶紧指挥人把那头惨叫猪拖走医治,开酒吧多多少少都会碰上斗殴事件,老板不慌。 “好了好了,今晚受到牵连的客人都由我买单,大家继续玩,”老板疏散开人群,为了暖场,又把薛炀抬了出来,高声叫道,“刚才我们的台柱子炀炀舞跳的好不好?” “好!”声音震天。 “那么,现在就由我来给大家介绍新加入我们Sirenia的虞美人儿,相信常年的朋友们肯定不会忘记……\" 气氛很快就被老板带跑,薛炀避开人群,攥住林恒的手就要出门。 傅虞在后面疑惑地轻叫了声:“林恒?” 林恒脚步不停,仿佛根本没听见,跟着薛炀快速从后门出去。 那个人一露面林恒就认出来了,是附中的一个学生,叫傅虞,应该说也是附中的一位知名人士,走的艺考那条路,平常和他根本不是一路人。 被熟人认出的窘迫席卷林恒的大脑,即便是确定傅虞不会到处乱说,但那种极为恼怒的情绪还是让林恒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尴尬和气愤。 他后悔了,后悔没在第一时间就和薛炀断开关系,后悔没有在薛炀来找他时明确表示拒绝,后悔当初那个傻缺的自己为什么要通过薛炀的好友…… 明明他和薛炀也不是一路人。 作者有话要说: 薛炀:面子重要我重要? 林恒:脸最重要。 薛炀:你无情你无义你无理取闹。 汗,今晚回来迟了 感谢在2020-06-15 16:52:27~2020-06-16 22:33: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二月翦羽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酒吧外的空气也不好,大概是环境也看人心情。 林恒甩开薛炀的手,笑道:“跳得挺好,下过苦功。” 薛炀仔细瞅看林恒的脸,发现一点异样也没有,可他明明闻见了酒味,而且还对刚才发生的事心有余悸,便道:“他没碰到你吧?” “没有。”林恒回得淡然,忽然把衬衫下摆撩起,擦拭自己的手、手臂、手肘。 薛炀盯着他的动作:“真的没事?” “能有什么事?我一个男生,怕什么?” 薛炀心道,这是怕不怕的事儿嘛,他摸摸鼻子,诚心诚意地道歉:“我没想到会有这么不长眼的人,我就是想来让你看看我跳舞……喂,我跳的真的不错?” 薛炀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得了林恒夸赞是多么荣耀的事。 林恒目光疏离:“嗯,是挺好。” 薛炀刚要笑,就听见林恒继续道,“就是我发现我们以后玩不到一起去,别联系了。” “我先回学校。” 这句话就好像当空霹雳一样,把薛炀直接劈糊了,手脚的举动都是下意识的,他直接扒到了林恒的身上,把他的身体掰正:“你什么意思啊?啊?” “哪儿对不住你了?找抽?” 林恒冷笑:“薛炀,我之前挺喜欢你的,因为你聪明,爱学习,性子活泼,可我现在发现那些都是假象,我何必喜欢一个我自己幻想出来的薛炀?” “你今天做得对,得多亏你死乞白赖地把我拖来,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自己一直活在梦里。” “好了,别联系了,反正你在浦中,我在附中,本来就什么交集,牵扯到一起大家都累。” 这可真是薛炀听过的最不客气的,接在夸赞后的话了。 他登时就炸了:“你特码再说一次!” 林恒不仅敢说,他还敢做,他直接把手机掏出来,当着薛炀的面把薛炀拉黑了。 薛炀那个脸色啊,真是精彩纷呈,从天堂到地狱似乎好像就在林恒的一念之间。 “你特码……特码……”他气结,一直以来极为伶俐的口才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林恒扒开薛炀转身就走,后背挺直,衬衫沾湿在背上,把身材显现得完美无缺。 薛炀根本不知道怎么才好,这情形就好像他第一次兴冲冲去找林恒,结果当众认错人一样让人恼火,没想到他两星期前体味了一次,两星期又体味了一次,对象还是同一个人。 几乎是下意识的,薛炀飞扑过去,直接吊到林恒后背上,嘴里气急败坏地嚷道:“不准走,谁让你走的,话都没说清楚,不许走。” 林恒脚步一趔趄,差点把薛炀摔下去,他一激动就容易脸红,此时整个人都红通通的:“放手,像什么样子!” “我放个屁!”薛炀骂道,忽然觉得不对。 上次他也是这么冲撞林恒,但林恒下盘很稳,几乎晃都不晃,今天这么明显的失误太不可思议了,薛炀顿时福至心灵:“你喝了多少酒?” 林恒怒瞪着他,手忙脚乱地要把薛炀扒下来,他对和薛炀缠到一起的惨烈印象过于深刻,根本不想和一身叮叮当当的薛炀过多接触。 “说话!”薛炀见招拆招,就抓着林恒不放,“喝了多少?谁特么让你喝的,我去揍死他!” “放开。”林恒急了,挣扎地越发剧烈。 可是论身高体重,薛炀和他都差不多,区别就是虽然林恒自小接受的都是正规路数的拳脚发力,和薛炀这种野路子不同,薛炀缠人的功夫是一流的,林恒越挣扎越没法脱身。 不怎么饮酒的人一般情况下一杯啤酒闷下肚就醉,并且越喝越觉得自己清醒,直到瞬间醉趴。 林恒喝的是三十多度后劲儿十足的调制鸡尾酒,还是空腹饮酒,一开始动作不大的时候,尚能保持正常,现在剧烈动作下,胸腔里头的那股恶心劲儿就别提了。 “薛炀,你放手,赶紧放手!”林恒压着声音,愤怒低吼,他快吐了。 “放个屁,你特码都醉成这样了,装的还挺像,跟我回去。”薛炀拖着他就走。 林恒那憋屈劲儿就别提了:“你特码才醉,滚开。” 这大概是林恒这辈子以来第一次骂脏话,他真的要被薛炀弄疯了。 薛炀连拉带拽,醉酒的林恒根本不配合,到他的小窝门口时已经满身大汗,手脚都快没劲儿了,他忙不迭地开门,好不容易才把林恒塞进去。 林恒本就气闷,看到这间让他噩梦开始的房间,整个人都不对了,扭身就要开门,挣扎间,薛炀都差点被踹了一脚,好险他闪得快,林恒一脚踹门上,把门踹得更死。 “好了,现下打不开了,安静会儿吧。”薛炀抱胸,好气又好笑,他真没想到林恒会喝酒,而且喝完酒还这么难缠,方才林恒的话多多少少对他有点影响,毕竟他是真想和林恒交朋友。 林恒怒瞪着他,喉咙里咯咯作响,宛如一头野兽。 “喝完酒就说嘛,不喜欢就不喜欢,来什么欲抑先扬,这么说话是要被打的,知不知道?” 薛炀拍拍林恒的脸,把自己刚才的委屈稍稍发泄一下,这才平心静气:“去洗……” 唔的一声,林恒再也忍不住胃曩的翻涌,好在教养已经刻进了骨子里,他慌忙捂嘴,薛炀手忙脚乱赶紧扶他进卫生间。 呕吐时林恒还不忘想要赶薛炀出去,那一张俊脸皱得仿佛白纸。 薛炀扶着林恒,看他这样子,真心诚意地后悔了:“你说你答应我做什么?不知道我属狗的嘛?一高兴就什么都忘了?” “现在自己难受了吧?我还不知道怎么办……” 他越说声音越低,恨不得趴那儿吐的是自己。 林恒吐完几乎就人事不知了,倚着薛炀差点滑到地上,满卫生间都是酒精发酵的味道。 薛炀瞅着他紧皱的眉头,心想怎么都得洗把澡,洗不了澡也不能这么睡。 然而醉酒的人格外沉,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林恒拖上床,解衣服的时候差点暴躁地拿剪刀给剪了。 衣服扒光的一瞬间,薛炀猛地一滞。 林恒的身体非常健康,蓬勃的肌肉平常掩在衣服后面,轻易不得见到,如今袒露出来才得以一窥全貌,肩膀、胸膛、小腹,臀胯,无一处不美,汹涌的力量全束缚在平滑结实的肌肉中,整个人就仿佛美术上的大卫雕塑。 中国传统的美讲究犹抱琵琶半遮面,遮遮掩掩,含而不露,似乎这样才能引起人的兴趣,吊足人的胃口。 薛炀以前也挺喜欢这种审美的,可是现在他想,那一定是他之前看过的男生身体不够看! 直面另外一个男生身体的冲击让薛炀脑子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慌慌忙忙扯过被子把林恒蒙住,自己又去把卫生间打扫一遍,洗了个澡,这才擦着头发躺回床上。 一米五的床挤两个大男生实在捉襟见肘,好在林恒睡着以后特别安静,轻微的呼吸声仿佛催眠曲,薛炀感受着楼下的鼓声,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鼓声应和起来,砰砰跳个不停,翻来覆去好久才勉强入睡。 也不知道睡多久,就感觉睡了很久,但就是睡不醒,薛炀迷迷糊糊地听见一声巨大的响动,眼睛都没睁开,就被人揪住衣领拎了起来,领口勒的他差点喘不过气。 “你怎么敢……怎么敢……”林恒咬咬切齿,他一睁眼,发现自己光着身体时,只觉得脑子都要炸了,就是那种血管根根崩裂的错觉,激的他眼珠子血红。 薛炀本来就睡得不好,这会儿被人暴力扯起,那脾气也跟炮仗似的,一蹿冲天:“我就敢了,你能把我怎么着吧,都特么是男人,你羞个屁的羞,几百年的贞洁烈女啊,醒醒,大清早亡了!” 他愤愤不平地把自己的衣服从林恒手里扯回来,说的话无疑火上浇油。 林恒对昨晚有点印象,那个男人恶心的眼神在他身上打转时,他恨不得剜了那人的眼珠子,就是后面儿有些混乱。 记忆破碎又凌乱,恍惚间好像记得他对薛炀说了什么过分的话,那言不由己的懊丧和后悔在发现自己不着寸缕之后烟消云散。 他恨不得鲨了薛炀,都是这个祸害,他有心把所有错都推到薛炀身上,可是遇事先省己身的优良习惯在心底不停叫嚣,若不是他自己一步一步纵容薛炀,他林恒怎么会有今天这般狼狈。 各种纷繁交错的念头充斥着林恒大脑,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吼道:“你特码才是贞洁烈女,薛炀你到底要不要脸?要不要?” 薛炀吼得比他更大声:“我怎么不要脸了?啊?怎么不要脸了?”七分委屈三分暴躁把薛炀也弄上头了,他恶意地、仔仔细细、一寸一寸地从林恒身上扫过,“你有的我也有,咱俩要不要比比,谁大谁小?别是根牙签吧,一早上激动成这样……” 林恒气疯了,哐当一声巨响,薛炀的床直接被他踹塌了一个脚:“你再说试试!” 薛炀瞬间噎住,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瞅着塌了一脚的床,眼睛都直了。 他的床说不上多好,但也是实木的,直接被拦腰踩断的这种怪力要是用到人身上……薛炀有点不敢想。 暴怒的林恒在薛炀闭嘴后抱着脑袋疯狂甩头,恨不得把这一晚上都从记忆里挖出去,那挫败的神情看上去分外可怜。 过了好一会,他才低声道;“我衣服呢?” 薛炀咽了口口水,随即发觉自己这怂包样太丢脸,便嘴硬道:“塞马桶冲了。” 林恒暴起,揪着薛炀的领口目眦欲裂,薛炀毫不示弱。 两人瞪了一会儿,林恒猛地把薛炀搡到一边,周身都泛着杀人的气势,扒开薛炀的衣柜随便取了套衣服,套上就走。 摔门的声音震得人耳朵都聋了,惹得旁边闭门睡觉的邻居大骂煞笔有病。 薛炀瞪着关上的门久久没能回神。 作者有话要说: 林恒:薛炀我迟早弄死你。 薛炀:喝多了就别要哔哔了。 第19章 一直到学校,薛炀的脑子都是懵的。 他才刚发现林恒走的时候是五点多钟,这么早连出租车都没上班,也不知道网约车能不能约到。 林恒气走之后,薛炀就有点后悔,他明知道林恒脸皮薄,还因为暴躁就把他脱得光条条的,难怪早上起床暴跳如雷。 可薛炀又有点不服气,都是男生,光着就光着了,怎么了吧!谁睡觉穿衣服舒服啊! 就是脸皮薄,切! 薛炀愤愤地踢了一脚石子,那颗石子咕噜噜一直滚到一个人脚边停了。 “昨晚玩的开心不?”老彭阴恻恻的嗓音响起,那语气语调好恨不得一口嚼碎了薛炀。 薛炀一惊,瞬间腰背挺起,大声道:“报告彭老师,不开心。” “……”老彭被他噎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薛炀你个兔崽子……兔崽子……” 薛炀把单车架好,假惺惺地跑过去给老彭顺气:“哎彭老师,你辛苦了,这么一早就出来巡视,我们这些做学生的实在太感动了,简直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一边说,一边嘭嘭拍了两下老彭的背,那手劲儿真不小,老彭气顺过来了,但也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 “你特码不开心你跑出去,游魂啊!”老彭抖着嘴唇,半天才想出骂词儿来。 薛炀低眉顺眼:“那……那不是想回家一趟嘛……” “彭老师,这是咱们高三第一次摸底考,虽然后面还有,但总想让家里人知道知道,你也知道,我家里……” 薛炀说得吞吞吐吐,点到为止。 老彭明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也不由得被这个理由唬住:“真的是回家?” “当然了。”薛炀理直气壮,他确实是回家,只不过回的那个家就不好说了,反正老彭也不能家访对吧。 老彭双手掐腰,踱步踱了个来回,终是叹了口气:“薛炀,你要是能和家里和解,对你以后人生的发展也是一大助力。” “你说你这崽子平时脑筋死活死活的,怎么就在这个问题上绞上劲儿解不开了呢?父子还能有隔夜仇?” 老彭苦口婆心,薛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等老彭啰嗦完,薛炀也就跟霜打过的茄子一样,焉吧了。 老彭又觉得他可怜,拍拍薛炀肩膀:“这次考试不错,不过不能骄傲,出门一定要和老师说,徐老师昨晚找不到你,又一哭二闹三上吊,你给我也省省心。” 薛炀叹了口气,口里说“让彭老师多费心了”心里却道你们还管我做个屁,连交个朋友都把人给惹恼了,活着作甚! 绕开老彭,薛炀停好车,往班级走,快到班级门口的时候,他脚步一顿,忽然想起林恒校服都在他哪儿,也不知道有没有备用换的。 他扭身就想回去拿,只是想到那衣服已经脏得不成样子,被他洗了还没干,这才硬生生刹住脚步。 徐庆霞正好点名,看他杵在班级门口要进不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叱道:“又要跑?你脚底装的是无阻力滑轮?” 薛炀愣了一下,心道这是被老彭熏陶的吧,物理名称都会了。 “给我进去,再……”徐庆霞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再怎么样的话没说出来,满脸煞气地踩着小高跟进教室。 薛炀跟着进了教室。 徐庆霞点完名以后,啰嗦了几句摸底考成绩:“嗯,这次摸底考全班都有进步,尤其重点表扬许仕林,陶子两位同学,许仕林同学从全班第十前进五名,陶子同学进步更大,跻身班级前十,我们祝贺他们。” 班级里稀稀拉拉鼓掌。 徐庆霞随后就说道:“虽然进步巨大,不过作为老师,我还是需要提醒大家,人生不是百米赛跑,高考也不是,这是一场马拉松,抢先赢的人未必能笑到最后,一开始落后的人也未必前途一片黑暗,我鼓励大家努力学习,但更希望大家能够将这股冲劲儿保持。” 说着,她扫了一眼许仕林和陶子,又瞪了一眼中间坐着的魂不守舍的薛炀。 话锋一转,“当然,我承认这世上有天才,只是大家也需要记住江郎才尽这个词,积极向上,努力奋发,用大家都熟知的一句名言来总结这次摸底考,那就是‘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和一份天赋组成的’,希望大家戒骄戒躁,下次取得更好的成绩。” 这话说的是谁不言而喻,班级里多多少少都偷偷打量了下薛炀。 薛炀这次成绩确实不错,班级第一,学校理科第一,年纪第一。 常规发挥,徐庆霞指摘不出来什么,班级里头泛酸的人可也不少。 程毓林低声骂了句什么,被徐锦年制止,等大家全面沉浸在早读里头,这些暗流也就都被盖了过去。 薛炀惯例拿出课本,平常可以很快沉浸到学习里头的脑子这次却运转艰难。 他没法不想到林恒,想他怎么回学校,怎么面对那些奇异的眼神,要知道林恒穿的是他的舞台服走的。 那么个薄脸皮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羞恼呢。 心浮气躁下,薛炀拿出手机,准备发个信息给林恒问下情况,结果一打开,神特么的“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薛炀猛地拍了下桌,响声多大,就代表他多气愤。 由于明天就要放假,晚上小林子和陶子胁着薛炀回到宿舍。 陶子神秘兮兮地把自己最喜欢的一把木纹军刀拿出来,啪地往桌上一拍:“炀哥,酒由你开,开多少,我们喝多少!” 薛炀看着不知何时偷运回来的一箱啤酒,瞬间就无语了。 这两货是不是这里有问题?在宿舍喝酒? 薛炀打心里不想理这两货,可看这俩脸上喜滋滋的憨货表情,他千般愁万般愁也没法说出口,便道:“听见没?骄傲使人落后,一个第五,一个第十,得意个什么劲儿啊。” 一边说一边反而拿起军刀把起子掰开,撬起了瓶盖。 小林子笑的跟煞笔似的,撕了几包鱼皮花生,还有魔芋爽:“炀哥,我今天跟校花说话了,她夸我真厉害。” 薛炀一口干半瓶,心里那股憋屈别说了,他还被人拉黑名单了呢! “嗯,加油,下次再进步就表白,先下手为强。” 小林子一握拳,用力点头:“嗯!炀哥,我之前觉得你疯魔了,可我现在觉得这疯魔的好,真的好!” 他拿起另外一瓶酒,学着薛炀猛干了一口,结果被呛咳的眼泪差点下来。 薛炀斜眼睨他:“我疯魔什么了?我要疯魔这世界上就没人清醒了,知道不?再说了,就一次摸底考,瞧你们激动这样,要是高考都考好了,那才应该叫激动。” 小林子连连点头,他酒量实在浅,已经有五六分醉意:“对对对,我以后请你们去参加我婚礼,我一辈子对她好。” 这剧情节奏过快,连薛炀都没反应过来,小林子想的可真够长远的。 他一瓶酒下肚,再被这话一刺激,心酸就由不得自己控制了:“你们说,他至于那么生气吗?我不过就是脱光了他衣服,跟个大姑娘似的,又少不了他块肉。” 陶子平常话不多,可这番着实震惊,拇指一竖道:“炀哥你好生猛!” 小林子漾着眼睛嘿嘿傻笑:“对,就得这样,拿下他,不然怎么是我炀哥!” 薛炀琢磨着琢磨着就变了味,这俩货的话好像在指他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赶紧否认道:“少特么瞎说,我没那个意思。” 陶子和他碰杯,大着舌头道:“没关系的炀哥,我们都看得出来,现在社会歧视少了,虽然还有点,但我们知道炀哥做啥事都是对的,以后要是举行不了婚礼,就……就……我们随个礼,做个见证,嘿嘿嘿,想到附中的林恒做咱嫂子,我还有点兴奋……” 薛炀瞪大眼睛,瞅着陶子和小林子两人高高兴兴碰杯,仿佛一致共识,他的脑子瞬间转到了一百八十迈,用灵光一闪都不足以形容,应该说是灵光如崩。 难不成……林恒是以为他对他做了什么? 他到底想对林恒做什么? 两个问题一搅和,薛炀把酒瓶砰地一顿:“不行,我要去找他。” 小林子和陶子两个人兀自喝的高兴,被这声响清了清神:“现在去?” 薛炀点头,起身就要走。 小林子傻傻地仰头看他:“去哪儿?”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问话一看就是喝懵了,薛炀酒精上头,沉声道:“去找林恒。” 陶子灵魂发问:“去找他干嘛?” “废话!”薛炀叱道,找林恒能干嘛?当然是……是…… 他忽然之间有些茫然,找林恒告诉他自己没怎么他?又或是,自己对他有想法儿,试着处处? 试着处处? 薛炀忽然被这个念头一惊,随即又觉得,处处什么的,似乎特别美好。 小林子嘻嘻笑着推了陶子一把:“傻帽,还能干嘛,俗话讲得好,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陶子你也忒不开窍了,小心以后找媳妇难。” 薛炀对许仕林果真再次刮目相看,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这位舍友字字珠玑,腹中沟壑如此之深。 陶子被他推得倚到橱柜上,也傻笑:“那炀哥昨晚是不是就已经……嗯?” 小林子哈哈大笑:“废话,那不是必然的?” 薛炀脑子一清,我可真特码谢谢你们俩,他成功想起来,要是他现在就去找林恒,林恒不把他扔出去他薛炀以后就不姓薛。 想到这一层,薛炀又坐了回去,愤愤不平地拿酒继续喝:“我跟你们说,以后找对象可千万要找个脾气温柔的。” 小林子赞同:“静蕤脾气就很好。” “边儿去。”薛炀翻了个白眼,喝高了啥都敢想,他都想给录下来,看小林子清醒以后敢不敢跟程静蕤说上半句话。 陶子摇摇头,冷不丁地道:“要够劲儿,够……够劲儿……一辈子呢。” 一辈子那么远,不找个够劲儿的,一拍即合的,人生多无趣? 薛炀对陶子也刮目相看,又觉得这话说到了他心底里,就得像林恒这样的,够劲儿,有共同话题。 三个人,你和我碰杯来,我和你碰杯,杂七杂八地说着些不着调的话,把平时心里头想的,不敢说的,全部一股脑儿倒出来了。 《桀骜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8 一箱酒喝的精光。 薛炀坐椅子上发愣,小林子已经瘫在地上,他想爬床上去都爬不动。 陶子看上去闷不吭声,酒量似乎还挺有潜力,他忽然把瑞士刀一拔,咚一声扎到薛炀桌上,虎着声音道:“炀哥,拿下他!” 薛炀脑子也不太做主,心里头的委屈一股一股地冒:“怎么拿?我……我都被拉黑了……” 说着说着,他眼眶就是一酸。 陶子攥着拳头竖到他面前,神色庄重:“有酒,不怂!” 薛炀全身一震,那股子干劲儿别提多足了,让他现在去林恒楼下大声表白他都乐意做。 大概半夜十二点那会儿,林恒面无表情地洗漱完毕坐到桌前,发呆。 因为明天放假,舍友都回去了,宿舍里头冷清得不得了。 他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才从早上的羞怒里走出来,也就是说这一天他什么都没干,学习什么的都扔一边,全身心想着薛炀花式十八杀。 以至于到了每日一省的时候,他发现,除了学习,薛炀是第一个能盘踞在他脑子里这么长时间的。 这个发现让他很是气闷。 都说对一个人最好的报复就是漠视他,不听不看不想,可他明明这么想报复薛炀了,他却完全做不到这三点。 林恒深呼吸了几口,默念着姥爷叫他的清心口诀,起身准备上床。 忽然砰砰几声砸门响,用砸这个字形容一点都不为过,要不是宿舍楼的人走的差不多,保管全楼沸腾。 林恒从扶梯上折下来开门,他还挺好奇附中哪个人会砸他的门。 一开门。 一身酒气的薛炀站在门口,神色委屈地好像林恒抛弃了他:“林恒,我也喝酒了,来啊,你来扒光我,我们扯平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薛炀:醍醐灌顶。 非常各位小可爱们的支持,(づ ̄3 ̄)づ╭?~ 第20章 “林恒,我也喝酒了,来啊,你来扒光我,我们扯平了,好不好?” 就算是林恒看到满身酒气的薛炀也没法保持平静,这到底是怎么钻过来的? 薛炀见到林恒那欣喜劲儿别提了,踉踉跄跄,七分都装成了十分,冲进林恒寝室随即用力把门一关,用大拇指指着自己:“来扒啊,我跟你说,我才不怂,也不会吐,我绝对记得清清楚楚。” 林恒心道你记得个屁。 薛炀步步紧逼:“昨晚是你先踢死门的,还吐了,你记不记得?我特码没对你做什么,我……我就算要做什么也不能趁着你人事不知!” “来啊,你来脱我的,我眼睛眨眨都跟你姓!” 薛炀一边说一边抓着林恒的手往自己身上招呼。 林恒对醉汉一点办法也没有,干脆剪住他的手,把薛炀摁住:“你喝这么多酒做什么” 薛炀扭头摆尾地挣扎:“林恒,别怂,来脱,我特码才不会拉黑你,你个……你个……” 他心头一酸,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酒醉的人都是靠着一股蛮力,不过就是那么股劲儿,卸了就好,林恒花了大力气把薛炀一直压制到没劲儿,这才来得及头疼要怎么安置他。 附中的床和浦中同款制式,上床下桌,总不能就把薛炀扔地上不管。 他也顾不得白天气得牙痒痒地要收拾薛炀,等他安静下来,便去卫生间打了盆冷水,又翻出条新毛巾帮薛炀擦脸。 “薛炀?薛炀?还能动吗?” 那声音仿佛响在薛炀心里头似的,薛炀眼睛倏然一睁,腰背忽然挺起,差点把旁边的水盆都掀翻了。 他眼睛发直,迷迷茫茫伸手就捞林恒,生怕林恒跑了:“别生气了,脱都脱了,我也没怎么你,就当大澡堂子咱们一起洗个澡,成不成?我保证对你没想法,保证。” 林恒风度全失,冲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僵道:“行了啊,再提真把你脱了。” 薛炀眼前一亮,再度抓着林恒的手伸进自己怀里:“那就是原谅我了?来,我不看,你脱。” 林恒硬拽回手,粗声粗气:“我脱个……算了,能爬床上去吗?” 薛炀眼睛溜圆,仰头看看床框:“小菜一碟。” “……” 林恒无语地看着他手脚麻利地扒上床,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脱光了钻进了被窝里。 林恒的宿舍是满员,再加上他本来性子就独,等闲人不敢碰他,他也从不碰别人,这番被薛炀占了床,心里别扭的要死。 磨磨蹭蹭爬上床,发现薛炀横七竖八睡得四仰八叉,心里的那股气咕嘟嘟往外冒,他没好气地把薛炀往里一推:“睡进去点。”这才侧身倚着床围躺下。 身后薛炀的体温像盆小火炉,烘的他后背汗淌的小溪流儿似的。 林恒没法,拿出一把折扇,自己扇风,那微凉的风传到薛炀那里,舒服的薛炀眉眼弯弯,贴林恒贴得更紧。 林恒瞪着他睡意全无,半晌,认命地开空调,拉被子,怕薛炀着凉,又把被子分了一半给他。 他倒是有心再找床薄被,然而学校的床被薛炀那一米五的床还艰难,直接一米二,一个人睡,长手长脚的人还得蜷缩着,或者拓展到床外面去,现在两个大男生挤,那苦逼滋味别提了。 林恒愤愤想了半天,伸手狠狠在薛炀脸上拧了一把,结果又被那光洁柔软的脸颊烫到,猛地缩回手,整个人都无处安放。 气吗?肯定气。 只是薛炀这张脸啊,只要一不神采飞扬,就好像犯了天大的错都能绕过去。 林恒被自己的想法也气到了,狠狠剜了两眼薛炀,这才侧身背朝他,合上眼入睡。 早晨林恒是被热醒的,薛炀几乎整个人都扒在他身上,睡得那叫一个香,林恒头皮都给气抽抽儿了,狠劲一掀,薛炀就翻了个身。 就是没想到这么大动作薛炀都没醒。 林恒平复心情,自己起床,他一早上就得回去,估计这会儿家里车都要到校门口了。 从阶梯上下来时,看到薛炀昨晚的衣服口袋里似乎有个熟悉的东西闪了下。 他赶紧收回眼神,忍住自己翻看的好奇,自己洗漱去,临走前给薛炀留了张纸条。 薛炀一觉睡得无比舒坦,美梦一个接一个,不外乎都是林恒,结果一睁眼,这陌生的寝室是哪? 他昨晚到后来是真喝懵了,几乎是一口气冲过来的。 大脑停摆了快半分钟,薛炀才清醒:他!他!昨天冲到林恒宿舍来了? 怎么来的? 薛炀一头雾水,不过看着身上盖着的林恒的空调被,怎么来的这种问题一点都不重要。 林恒没把他丢出去的认知充斥着薛炀的大脑,浑身都是劲儿,他把林恒的床收拾整理好,下床就找林恒。 没想到整个寝室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人没找到,找到了那张纸条:致薛炀,出门时请把宿舍门锁上,钥匙放在门下缝隙。另,将床上被褥带走,丢到门口竹编筐里。 什么叫一盆冷水透心凉,就薛炀这样。 他都没高兴三分钟,就被林恒嫌弃的体无完肤。 薛炀愤愤不平地把空调被拖下来,揉巴揉巴,把豆腐块揉成一团球,扑的往框里一扔。 就这样他还不解气,就好像那团被子就是林恒一样,狠狠冲着筐比了个中指。 然而比完中指之后,薛炀瞪着竹筐好一会儿,又憋屈地把被子捡起来卷成一卷往怀里一夹,这才狼狈地按照林恒的叮嘱把门锁上走了。 大概因为放假,附中的宿管也放松了神经,没发现薛炀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 薛炀来附中的路线巧妙的让他现在再复制都复制不出来,跟猫子似的绕了一圈,薛炀找回自己的车,往自己的小公寓走。 这也是没得选择的选择。 一早上酒吧安静的宛若周边都是死人,薛炀把车锁好,到家看到那塌了一脚的床,更糟心了。 把空调被子扔进洗衣机,找了几本书暂时把床脚垫上,薛炀心里头的空虚一阵一阵往上泛。 他在林恒这里得到的憋屈,是这十八年来在别人那里得到的总和。 撞南墙撞得头破血流的,也就是他薛炀一个人了,偏偏还不死心。 薛炀穷极无聊,把口袋里的怀表掏出来把玩。这个怀表现在是薛炀贴身带着了,每次想还给林恒都会被其他事情打断,他对着怀表自言自语道:“你主人就跟你这壳子一样,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他撬开来。” 发完狠,薛炀郁气散了些,便开始着手安排这四天假期的行程。 高三因为情况特殊,所以只休中秋和国庆三天,就这四天,还留了一堆作业。 薛炀点数着各门作业,给自己又额外加了点习题,想起那个学习群,于是去群里嚎了一嗓子:“别玩疯了,作业记得写。” 一瞬间刷出三条省略号。 薛炀没管他们,又盘点自己的荷包,打算换一张床。 和家里闹翻以后,薛炀特别有骨气地把那人的钱全退了回去,就靠他妈妈的一些遗产、奖学金还有零工过活。 楣哥确实大方,寒暑假下来,薛炀能把自己高中三年学费生活费一起全部包圆还有余,身家什么的绝对不用愁。 不过这几天去不去酒吧,他还没想好。 等到晚上,薛炀发现自己这小窝隔音确实不行,铺了隔音毯都没用,音乐吵得他心慌,总让他想起林恒在的那晚。 被小林子和陶子点醒后,薛炀就发现自己真跟陷入恋爱一样,智商急剧下降,写几题都能想到林恒,想到林恒就邪火儿冲脑门,跟个链式反应一样。 薛炀抛下笔,不强逼自己冷静,在听了几首曲子之后,薛炀决定还是去酒吧看看,说不定恢复以前的生活心情就不会这么浮躁。 酒吧依旧热闹非凡,该和他打招呼的继续打招呼。 甚至还有人对林恒念念不忘,言语之间都试探着问那天和他一起的男生,薛炀一律皮笑肉不笑地打发,把人弄得背后发凉。 舞台上是那天救场的男生。 这男生有几把刷子,身体特别软,薛炀瞅着,感觉他应该是跳古典舞的。 中国的现代古典舞糅合了戏曲、武术等等身法,借鉴身法、扇舞、剑舞等招式写意,讲究柔中带钢,举手投足行云流水,飘逸无比。 这个男生虽然跳的是时下流行的热舞,但明显胳膊腿儿都带着古典舞的意境儿,那头长发更是显得他雌雄莫辨。 薛炀从来大肚能容,一边欣赏着舞蹈,一边跟着大众一起叫好。 傅虞跳完,眼睛扫扫就发现了薛炀,下了舞台就朝薛炀那边走。 新、老舞台王者碰面,那气氛就别说了,都有人恨不得让他们立即上台斗舞。 薛炀心情不好,兴致缺缺。 傅虞走到他面前,像根竹竿一样杵住:“喂,被甩了?” 薛炀就没见人说话这么欠,眼睛一眯:“你说什么?” “别介啊,被林恒甩多正常啊,附中被林恒甩的人能绕学校操场一圈儿。” 薛炀嘴巴不饶人:“就附中那操场?能站上十个人?” 傅虞呵呵一笑:“说的你跟丈量过似的,怎么着,你也是那十个人里头的一个?” 薛炀拇指向下冲他比比:“你这态度像是自暴自弃的,被甩多了?” 傅虞吸了口气,棋逢对手,难免开心:“那话怎么说来着?能甩我的人还没出生呢,再说也就你这种小男生才会喜欢林恒,撞了一鼻子血是不是特别能感受青春?” 薛炀给他逗笑了:“别说的你跟七老八十大妈一样,就算人长得像,心态也得保持年轻知道不?” 两人嘴仗打着打着,忽然薛炀反应了过来:“你附中的?” 傅虞一点也不客气,挨着薛炀坐下来,拿起酒就抿,结果被人劈手把酒杯抢走了。 薛炀眼角余光一扫,发现那也是个男生,长得很不错,就是眼角眉梢都沉静到阴郁,坐在一旁不显山不露水,特等闲看不到他,但只要注意到他,就觉得这个男生一点都不像外表那么无害。 傅虞见他注意到尹朝晚,大大方方报了自己名字:“我叫傅虞,他叫尹朝晚,我们都是附中的。” “……”薛炀心想,附中要完,怎么一个两个都敢往酒吧跑,他们的教导主任头发还好吗? 傅虞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只是饶有兴味地看他:“你很厉害。” 薛炀照单全收:“很多人都这么说。” “我的意思是,你能把林恒坑到酒吧来,是个有本事的,我喜欢。” 薛炀一点也不客气:“多谢喜欢,我也挺喜欢的。” “所以,被甩郁不郁闷?”傅虞三言两语把话题绕了回去,那双眼笑的跟狐狸似的。 薛炀眼皮一抽,再否认下去也没啥意义,便道:“一般一般,总不会哭爹喊娘。” “哈哈,”傅虞哈哈大笑,手往桌子上一拍,“想追回来不?” 薛炀不知道怎么答这个问题,这一通乱聊,他觉得自己和傅虞还挺投缘的,身边的人在看到两人斗不起来就稀稀拉拉散了,所以他也不需要端着,想了想便干脆道:“想。” “但没主意。” 薛炀抿了口酒,这酒滋味也不知道是不是林恒喝的那杯。 傅虞托着下巴道:“林恒的性格是有点难办。” “难吗?”尹朝晚忽然反问。 傅虞和薛炀一同瞅他:“怎么不难?” “我要是让林恒半小时出现在这里,会得到什么奖赏?” 薛炀敲了敲桌面,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通尹朝晚,又看看傅虞,确定自己不是错觉,尹朝晚的眼睛始终盯着傅虞身上,便道:“你想要什么报酬?” 尹朝晚见他上道,也爽快:“以后这个舞台,你要让给傅虞。” 薛炀看着傅虞傻大妞似的表情,送了个同情的眼神给尹朝晚,说道:“行啊。“ 反正他也不打算再跳,高三课业那么紧,他以后有的是时间。 尹朝晚拿出手机,发信息的速度贼快。 薛炀有点吃味:“你和林恒关系很好?” “不,我不认识他。” 薛炀:“?” 傅虞嘴巴一撇,像是很不屑的样子道:“小尹转到附中才半个多月。” 尹朝晚倏然抓住傅虞的手道:“你说了不计较。” “行了行了,你发的什么?给我看看。”傅虞不耐烦地甩开他,问他要手机。 尹朝晚把手机打开,那条信息赫然是:“如果不想见到薛炀的残肢,就半小时内到,地方你猜得出来。” 薛炀后背一仰,顿时对尹朝晚刮目相看。 作者有话要说: 薛炀:我可真谢谢你啊 林恒来了之后: 薛炀:我可真太谢谢你了 第21章 这宛若绑架案的口吻,这一副淡定自若的语气…… 薛炀震惊了,他本来觉得自己的脑洞就已经挺大了,碰上尹朝晚似乎一点也不够看。 “他一直走这路线?”薛炀吃惊地问傅虞。 傅虞特别心大:“怎么了?有效果不就好?” 这是有没有效果的事吗?薛炀拍桌:“就算是只阿猫阿狗,林恒也不会不管,可问题你是你就这么把他骗来了,后续要怎么办?” 尹朝晚一脸无所谓:“我只管把他叫来,怎么办是你的事。” 傅虞给尹朝晚点了个赞,尹朝晚表面不动声色,眼睛珠儿比灯光更闪。 “好了,看你投缘,这次帮助免费,下次一起跳舞。”傅虞起身要走。 尹朝晚也跟着起身,只是听到傅虞说要和薛炀一起跳舞,那阴鸷的眼神很是在薛炀身上打了两圈。 薛炀冲他翻了个白眼,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大口压惊后,才有空想林恒来要怎么办。 这酒吧肯定不能呆,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要是一身整整齐齐地见到林恒,林恒肯定立马就能识破他。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俗话说,最深刻的演技就是,三分真,七分假。 薛炀走到酒吧门外看到路边的石柱,狠狠心,干脆让小腿骨和石柱来了次亲密接触,用的力道不小,疼得他脸煞白,不用看都知道肯定一大块淤青。 做完这一切后,他就找了个角落静静窝着,专注等林恒来。 竒_書_網 _w_ω_w_._q_ ǐ_ S_Η_U_九_⑨_ ._ ℃_ o _Μ 林恒收到短信后差点跳起来,说实话,等闲人收到这种短信都不会以为是玩笑话。 胡雅琴挑着水果的牙签都定住了,见儿子脸色骤变,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恒恒?” 林恒肯定不能让胡雅琴操心,便道:“忽然想起来一个事,得出去一趟。” “什么事啊?非要这么晚出去?要是作业放在学校的话,明天去拿就好。” “不是作业本。” 林恒回答道,起身换鞋:“妈,我可能晚上不回来。” 胡雅琴惊了,她儿子第一次夜不归宿唉!她紧走几步,来到林恒身边,假装帮林恒拿衣服:“是不是同学叫你出去啊?” “哪个同学?是不是那个叫炀炀的同学?” 林恒被胡雅琴弄得没办法,嗯嗯啊啊一通敷衍。 胡雅琴欣慰道:“有机会把人带回家来玩啊,不然显得我们多小气似的。” 这是什么小气的事吗?林恒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便道:“下次再说吧,高三都忙。” 胡雅琴摇摇头不赞同:“劳逸结合嘛,放个假什么的,就约回来一起玩玩,不然天天闷学习里头都要学傻了,妈妈给你们做桂花糕,再来一壶桂花酿,还有现蒸的大闸蟹,都六七两一个呢,好不好?” 林恒给弄得没办法,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几乎是夺门而出。 远远的胡雅琴还在招手呢。 出了门,林恒才思考到这条短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真要是绑匪,人家压根不会让他出门,只会直接要钱。 而且啊,就算薛炀被绑了怎么也落不到跟他一个学生要钱。 多半是薛炀自己搞的鬼,可想想薛炀那平常聪明无匹,一憨起来也跟个阿拉斯加样儿的脑子,他又觉得薛炀应该也还是碰上什么事儿了,但不会太严重。 想到这里,林恒的心稍稍定下来点。 到了酒吧门口,远远地瞧见阴影里头闷不吭声的男生,林恒放缓了脚步。 短短一天两次见面,个中滋味,没法说。 林恒走到薛炀面前,一贯以嚣张面目示人的男生蜷缩着,惨淡一笑:“你来啦。” 林恒应了声嗯,蹲下来问道:“伤哪儿了?” 薛炀心头一暖,特坚强地回应道:“没事,就腿伤了块,过几天就好了。” 林恒伸手卷他的裤管,能把人伤的蜷在这,应该不是小伤。 薛炀可庆幸今天没穿阔腿裤了,连声抽气:“哎哎,别看,没事。\" 林恒见他好像真疼得厉害,便住了手,矮下身体背朝他:“来,我背你去医院。” 薛炀那叫一个骑虎难下啊,他都后悔自己装的这么严重了。 “不用,真的,我就是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回家有云南白药,涂涂就好。” 薛炀赶紧起身,一瘸一拐地走给林恒看。 那副跛脚鸡的样子别提多碍眼了,林恒估摸薛炀这是拉不下面子,也不过分强求,便道:“那我送你回去,把伤口给我看下,伤筋动骨一百天,要好好保养。” 薛炀撇开眼神不看他,说了声好,便把身体重量倾斜到林恒身上,为了演得稍微真一点,一条腿蹦跶,另外一条腿就尽量不用劲儿。 这里离薛炀的窝不太远,就是得爬三层楼。 到楼梯口,林恒又道:“还是我背你,不然你这单腿蹦上去,蹦到猴年马月?” 薛炀装了一路,也累出来一身汗,而且再拒绝林恒的好意,他怕林恒心里不高兴,于是期期艾艾地说了声谢,乖巧地趴伏到林恒背上。 也亏林恒平时训练有素,背个一百五六十的大男生也没太吃力。 薛炀心里头半是高兴又半是祈祷林恒等下不要发现异常,只好一个劲儿给林恒打预防针:“其实真没啥,主要就是他们人多,一棍子砸到小腿骨上了,不然我一定全废了他们。” “为什么打?”林恒闷不吭声地突兀问道。 “呃……”薛炀心道,打就打了,还得抓动机啊,“就……就那档子事呗,喝过酒闹事来着。” “嗯。”林恒应了声,便不再言语,也不知道他信没信。 再次回到小屋,林恒发现自己已经不觉得不自在了,好像他兜兜转转就得来这似的,就是看到薛炀那张用书本垫起来的床有点尴尬。 他把薛炀扶着坐到床边上,转过头道:“你把裤子脱了吧。” 薛炀罕见地还真有点脸红,脖颈微微垂着,总算有一点他这个年纪应有的青涩,仿佛夏季里香气嚣张肆意实则清淡幽冷的栀子花。 林恒背对着他,不由自主恍神。 悉悉索索一阵响,薛炀道:“好了。” 林恒这才转过身,看着薛炀笔直的小腿上碗大一块淤青,他东瞅西瞅也不像是棍子抽的,倒像是撞的。 只是抬头看薛炀垂着头,难得一见的安静,他实在不好说什么。 “药呢?” “在第二抽屉的左边里,我去拿。”薛炀慌忙抬头,把那副纯良无辜的模样装出了个十成十。 “你坐着,我去拿。”林恒制止他,深吸了口气,去拿药。 薛炀收拾东西特别齐整,他说在抽屉左边就在左边,林恒轻而易举地找到后,便要给薛炀敷药。 薛炀受宠若惊,慌忙道:“我自己来。” 这是今晚薛炀第二次着慌了,林恒瞅着根本不敢和他对视的薛炀,满腹满心的疑问一点也问不出口,于是闷声道:“你自己擦,记得涂匀后揉均,手法会吗?” 薛炀连连点头。 薛炀涂药的手法确实熟练,就好像经常受伤一样,林恒抱着手臂站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说话:“经常打架?” 薛炀不好意思笑道:“以前打得多,中二期,你知道的,现在很少了。” “说的你好像中二期过去了似的。”林恒被他逗得嘴角一勾,好险没破功。 “啧,我马上就成年了好不好?当然早过去了。”薛炀被他的笑惊艳了一瞬,旋即恢复正常道。 “屁孩儿就算是身体成年了,心理也顶多八岁。” 这话说的,薛炀可不乐意了:“我发现你特喜欢打击我,我哪里长得像小屁孩儿?我跟你说,小屁孩儿站我面前一律得叫我声哥。” “真够你得意的。”林恒没好气地怼了薛炀一句,眼睛里都是笑意,“屁孩儿。” 薛炀:“啧,别老说我行吗,你这语气好像你七老八十了,几月里头生的?咱们比比?” 林恒月份要推到年中,自然不乐意比,便推脱道:“你怎么总想着比这个比那个的?累不累?” 薛炀一听就有门儿,坚决不会放过这桩送上门的调侃,他把气雾剂一丢,抱着手臂抖腿:“哼哼,那就是铁定比我小咯?不然做什么不敢比?” 林恒道:“比这个有意义?” “有呀,比方说,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叫你恒弟,来叫声炀哥我听听。” 薛炀一得意,那混不正经的尾巴就露出来了。 林恒挑眉:“我想着你就算大也没比我大多少,再说了,就你这样,给我当弟弟我都嫌弃。” 薛炀哈哈大笑:“大几天也是大成吗?别转移话题。” 林恒不常和人打嘴仗,但那张嘴也从来不饶人:“说来,转移话题的好像一直是你,你有必要发那种短信吗?我想着我来的时候迟了三分钟,不知道你身上的哪块儿能让我收到?” 薛炀就跟被人拦腰打了一拳似的,登时抱着腿猛抽气:“好疼,好疼,好像抽筋儿了。” 林恒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伸手就把薛炀的腿拽了过去,差点把垫床脚的那几本书都给拽塌。 他一边用专业的手法给薛炀活血化瘀,一边道:“这棍子可真够粗的,难怪这帮子混混都使不上力,不然你这条腿可就废了。” “孙悟空的金箍棒挨边儿就死,擦边儿就伤,你的趁手兵器怎么就被人夺了去?不够格啊。” 薛炀那脸色青红皂白的,纯粹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也还印证了另外一个道理,撒一个谎就需要有无数个谎去圆。 薛炀垂下眼帘道:“就……挺想见你的,一时没了主意……咋呼咋呼你一下。” 林恒瞪了他一眼:“你祸害我一夜还没够?怎么还想祸害我第二晚上?” 想到这个林恒就气不平,手里的劲儿不知不觉就加大了,薛炀强撑着不让自己叫疼,这份罪确实是他自找的。 “昨晚我酒喝多了,都说酒壮怂人胆嘛,”薛炀解释了句,抬起头,盯着林恒可怜巴巴地看,“你是不是挺烦我的?” “是挺烦。” 薛炀那沮丧就跟被人踹了一脚似的。 林恒把他的腿放床上摆好:“这两天还得继续上药,好好休息。”他眼见薛炀没啥事,自然是要回家。 冷不丁地被薛炀一把抓住胳膊,回头就看到嬉皮笑脸的薛炀正色道:“我不是有意的。” “……” “我就想让你看看我的生活方式,我之前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 “不过,这种生活确实是别人很难理解的,我……一激动就忘了。” “这段时间,是不是特别打扰到你了?” 林恒和薛炀眼睛对视,那对碎星似的眸子里满是真诚,比秋水还动人。 一直以来都是薛炀追着林恒走,用的方式霸道又不讲理,林恒总是处在发火、熄火的循环过程中,这番敞开来述说,林恒那些不爽的情绪就被三月里的雪被六月的太阳照了照面,水流一样地化了。 “没,挺好的。”林恒不由自主道,耳朵后面都有点红,“你也不是没可取之处,之前考试,嗯,很好。” 薛炀怔怔看他,过了好一会儿,两人突然都发出了笑声。 薛炀道:“你这人……你这人……”他实在没法表述自己的心情,抬起拳头轻轻在林恒小腹上捶了一下。 腹部肌肉坚硬的触感让薛炀实实在在感受到林恒这人着实外硬内热,要不是时间不合时宜,他都想问问,林恒这样儿的,怎么还没被人拐跑。 林恒懒得理他,冰释前嫌后,他整个人都放松开来了,坐到薛炀旁边礼尚往来地送了薛炀一拳头:“我这人怎么了?还不是哪都比你好?有你这样的?” 那确实没有,薛炀指着自己笑道:“我独一无二。” 林恒对薛炀的厚脸皮词穷了。 作者有话要说: 薛炀:这世上就没我过不去的坎儿。 林恒:(盯) 前方即将迎来一大波高糖 第22章 两人没说话就那么撑床坐着脸上都带笑。 过了会,薛炀问道:“那个,能把我放出来了吗?” 林恒:“?” “……黑名单。” 经过薛炀纠纠结结的提醒,林恒才想起来这事儿,难怪这两天这么安静。 林恒的通讯录里头就那么几个人,一目了然。 他上下滑了几下,望着薛炀的头像就是不动,惹得薛炀频频看他:“快啊,有你这么小气的么?” 林恒不小气的小心肝都能被他说小气了:“嗯,我是挺小气的,就这么着吧。” “啧!” 薛炀手一伸把他手机抓了过去,精准找到自己,重重的把那个黑名单设置取消:“我说啊,你自己能喝多少酒心里没数啊?醉了还猪鼻子插葱,以后滴酒不能沾,知道不?” 林恒睨他:“这话原封不动还给你,你也挺能耐的,大半夜都能摸到我宿舍,我就该报警。” “……” 不揭老底,薛炀还想不起空调被那事来,也不顾自己的腿了,扑到林恒身上把外套裹他一头,手还往下滑到林恒腰间挠他痒痒:“小样儿,还嫌弃我,哥现在就给你闻闻哥的味儿,看熏不熏得死你。” 《桀骜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9 林恒闪躲不及,连笑带骂:“放手,薛炀你就是个无赖,哈……放开……” 薛炀体温本来就偏高,林恒又是个不惯和人接触的,被这么没头没脑的闷住,鼻腔顿时充满了薛炀的衣服上洗衣液的清香,空气里头还混合了股药香,混杂的味道从鼻端一直传染到心脏。 林恒给他闷的喘不过气,哑声道:“你再不放开,我生气了。” 薛炀赶紧手忙脚乱撤开,还犹不甘心:“你就是娇气。” 林恒心道他这是娇气的事儿吗?也就薛炀敢这么和他打打闹闹,勾肩搭背。 薛炀掐腰站在林恒面前,一扫整天的颓丧:“明天过节,出去玩?” 林恒打量了两圈他的腿,直觉这家伙大概真是属狗的,恢复力太快,便道:“去哪玩?” 这下把薛炀问住了,他高兴过头,临时起意,反正先把人约出来再说,去哪儿还真没想。 “你喜欢哪儿?” 林恒皱眉,他生性安静,对外出的念头并不强烈,自然也不知道哪里好玩,或者说符合他的胃口。 薛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反正你就是答应了,对吧?剩下的我来安排。” 林恒还真不太放心他:“你……” “放心,不去酒吧,”薛炀眼珠子一转,忽然想到一个十分适合林恒去的地方。 林恒松了口气,那就好,他情愿去学习都不想去那吵得人头疼的地方。 就这么约好以后,林恒便道:“没事了吧?我先回家了,你好好休息。” 薛炀神采飞扬的脸顿时暗淡了,傻傻道:“这就走了?” “不走……”林恒本来想说不走还留在这里被祸害不成?看到薛炀的样子,他就把话咽了下去,转口道,“明天不是出去玩?” 话是这么说,可距离明天见面起码还有八个小时呢。 薛炀挠挠头:“也对,咳,突然没人说话,还觉得挺无聊的。” 林恒打量一圈小窝,发现这个窝除了薛炀,还真是一点人气儿也没有,不知怎么的,那话就跟不受脑子控制一样,自己蹦出来了:“要不,到我家去?” 薛炀眼睛蓦然一亮。 林恒想后悔的余地都没了,硬着头皮道:“反正放假,我妈在家做了桂花糕,还有陈年的桂花酿……” 薛炀根本顾不得装什么腿伤了,扯着林恒道:“那好啊,我可想阿姨了。” 这话让林恒吐槽都没地儿吐去,就见了一面,薛炀能记住他妈妈的脸? 薛炀说走就走,哦不对,临走前他说要洗个澡,让林恒等等他:“去过酒吧了,身上有味道。” 味道什么的,林恒并没有闻出来,不过他懒得和薛炀计较这些小毛病儿,就随他去了。 薛炀的小窝特别暗且闷,可能是薛炀为了隔音,弄了厚厚一层隔音毯的原因,灯光暗淡,窗户紧闭,所以当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就很难不感到压抑。 林恒好歹也是三进两出了,正巧瞅着这空儿,好好打量了番薛炀的家。 首先林恒得承认,薛炀的生活习惯其实很不错,所有东西都摆的一字一板,规规矩矩,壁挂书架上的书都是严格按照高低顺序排列,椅子摆放在写字台下面,台灯上的灯罩儿一丝灰尘也无。 都说居住的环境是主人性格的体现,可看到这些铺陈,真的很难和薛炀的性格联系起来。 林恒轻轻切了声,带着不自觉的笑意撇过眼,结果就看到那张床。 可以说,这四十来平的单身公寓,唯一不协调的就是这张床。 林恒盯着床腿看了好一会,默默加上一条明天去家具店的行程。 伴随着卫生间淅淅沥沥的水声,这十来分钟似乎一点也不难熬。 薛炀擦着头发出来,身上就穿了条短裤。 “怎么不穿衣服?”林恒皱眉。 薛炀的身材本钱实在厚,上身倒三角,腰细腿长,线条极为流畅,成熟和未成年的青涩交融,和他的性格一样,让人多看一眼都觉得眼睛会被灼伤。 “怕啥,你就是脸皮薄。”薛炀一边套自己的白T,一边说道。 见林恒翻他白眼儿,脸上挂着坏笑,身体一歪就撞到林恒肩膀上:“好看吗?” 林恒眨眨眼:“?” 薛炀那笑愈发灿烂,一手摸着自己的腹肌,一手就去摸林恒小腹:“咱俩的谁漂亮?” “……” 林恒啪地打开他的手:“没羞没臊。” 薛炀哈哈大笑。 白T配牛仔裤,套上运动鞋,薛炀捋了捋还有点湿的头发,说了声:“走吧。” 两人这才动身。 薛炀想继续骑他那辆自行车,被林恒制止了:“我让家里人送来的。” 薛炀还以为林恒是飞车过来的,疑惑道:“在哪呢?” “隔壁两条街。” 林恒可没脸让家里人知道自己往红灯区跑。 薛炀朝着他的鼻子刮了两下,对他这薄脸皮的性格好气又好笑。 不过这会儿秋高气爽,压压马路也挺好。 薛炀走路就没个正型,总想搭着林恒肩膀,林恒一开始还挺头疼,扒拉了几次没效果就随他去了,就是嘴巴不饶人:“你是不是不搭人就不会走路?” 薛炀没脸没皮道:“没错。” “……” 来不及让林恒做啥动作,薛炀低叫了声“别动”,林恒还以为他有什么要紧事要说,真个儿顿住不动。 结果薛炀拿出手机,把林恒肩膀揽的死紧,冲着两人就来了张自拍。 闪光灯把林恒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性闭眼。 薛炀得意地看着照片,满脸都是“不愧是我”的自夸。 照片上因为背景有点黑,拍的不是太清楚,但把林恒惊慌的那一瞬间给捕捉到了,衬托薛炀的张狂,林恒就好像只惊慌的大兔子一样。 “删掉。”林恒瞅了一眼急道。 薛炀笑着跑远:“不,我要发给大家都看看,哈哈哈。” “找死。”林恒追着他就跑。 满大街都是薛炀的笑声,飘得特别远。 临到车前,林恒才逮住薛炀,虎着脸要抢他手机,薛炀哪里肯让他,两人差点就着车玩起捉迷藏。 司机老赵被林恒那活泼的样儿惊到后,就坐观两人虎斗,直到林恒真要被惹毛了才开车门:“小恒,不上车啊?” 林恒挨着老赵在,狠狠剜了两眼薛炀,开车门就坐后座上去了。 薛炀笑眯眯地叫了声“叔叔好”不管不顾的挤上车,把林恒一撞,埋怨道:“小气。” 林恒懒得理他。 薛炀就扒他肩膀:“好啦好啦,别气了,我不发不发。”说着就想去刮林恒鼻子。 林恒给他弄得气都起不起来: “你把它删掉。” “不,我要留着,就我自己看。” 薛炀瞅瞅林恒板板的脸,松口道:“那不然你再给我拍一张?拍个比这个好看的,我就删。” 林恒就没见过这么厚的脸皮,和这么浅显的陷阱,直接不理他了:“爱删不删。” 薛炀就差冲着后视镜摆个剪刀手来庆祝自己的胜利。 他决定明天和林恒去玩的时候,逮着机会儿一定要拍个爽。 到了林家,胡雅琴还没睡,见林恒真把人领回来了,那叫一个高兴,亲自帮忙张罗着拿拖鞋:“来来来,进来坐。” 薛炀亲热地叫了声:“林妈妈好。” 胡雅琴是真喜欢薛炀,招呼他们进去后,就去厨房说要拿大闸蟹。 林恒没眼看,便道:“这么晚了吃蟹对身体不好。” “瞎说什么,你们小年轻的,不怕这个。”胡雅琴高高兴兴去了厨房。 林恒没法,转头对薛炀道:“不许贪嘴,明天可以多吃。” 薛炀被他这幅老成的养生模样笑得差点滚到沙发下面去。 明天才是正月十五,今晚胡雅琴已经准备好了不少东西,螃蟹,糕点之类的必不可少,桂花酿虽然也准备了,但顾忌到两个男孩儿都未成年,自然只能看不给喝。 薛炀剥了蟹,忽然想起那个法海在螃蟹肚子里的故事,便绘声绘色地讲给胡雅琴听。 胡雅琴虽然知道这故事,但由自己儿子般大小的男孩儿讲出来,那感觉完全不一样,就好像特别能弥补人生缺憾似的,听得她表情生动非常,眼睛都亮亮的。 林恒在旁边不言不语看,就是嘴角的笑意一直没下去过。 螃蟹个头都特别大,膏满黄肥,掰开后那油脂能淌满整只手,吃完两个,林恒就不许他吃了,薛炀意犹未尽,林恒便让他嗑螃蟹爪子玩。 十六条腿,又让薛炀嗑了大半个小时。 胡雅琴有点倦了,但还硬撑,最后被林恒好说歹说劝回了房间。 一转头,就发现薛炀提着桂花酿那个小酒壶想找地方藏起来,被他抓个措手不及,就嘿嘿直笑。 作者有话要说: 林恒:我要驾驶了纯洁友谊的小船平稳驶向远方 薛炀:小船从内部溃烂了 第23章 “说好的,以后滴酒不沾的呢?” 林恒把薛炀堵在楼梯口,双手抱胸,凉凉看他。 “那是你呀,”薛炀恬不知耻笑道,“我喝酒又不乱。” “……” 要不是亲身经历过,林恒就信了他的邪,他手一伸,道,“拿来。” 薛炀眉眼瞬间耷拉了下来。 林恒挑眉:“嗯?” 无奈之下,薛炀万般不舍地把那个小陶泥罐儿放到林恒手里,嘴里嘟囔:“没开封都很香。” 那馋猫样惹得林恒真心想笑,弹了弹他额头:“去刷牙洗脸。” 薛炀满嘴的蟹香,不用林恒叮嘱,他也得刷牙。 林恒家的房间基本每一间房都带卫生间,所以林恒把薛炀带进房间就要走。 薛炀忽然发现,他是洗过澡来的,而且过于激动,牙刷毛巾睡衣什么都没带。 一瞬间他有种拔腿跑回家的冲动。 林恒迈了两步,发现薛炀呆呆立着不动,好奇道:“怎么不进去?” 薛炀抹了把脸:“那个……有牙刷毛巾吗?” “有。”林恒冲着洗漱间点点下巴,“备好的,自己拿。” “哦……” 薛炀光应声还是不动。 林恒直觉他还有话没说完,斜眼睨他:“是不是还有问题?” 薛炀干笑两声:“嗯……睡衣,睡衣有吗?” 这个冒失鬼。 林恒腹诽了句,好气又好笑:“这还真没有,要不你就光着吧,反正你也习惯光着。” 薛炀冲他挤眼:“光着要有人欣赏,你看吗?看的话我就光。” “毛病儿。”林恒白他一眼,去衣橱里找浴衣。 可巧了,也不知道是白天胡雅琴收拾了还是怎样,林恒明明记得衣橱里头有一套那种大号均码的,可怎么也找不到。 薛炀眼巴巴地看他。 林恒思索了下道:“只能拿我的换了,不介意吧?” 又不是没穿过,薛炀连连摇头,脸上满是灿烂的笑。 林恒给他笑的自己也想笑:“走吧,薛大客人,去我房间里拿。” “好。”薛炀干脆利落应道。 林恒房间在二楼,薛炀跟着林恒上楼。从楼梯上几乎可以俯瞰整个一层,暖白色的地板和原木色的家具把整个家装饰的明亮又温暖,就同林恒一样。 薛炀都不知道林恒到底是怎么传出高冷的名声来的,这么软乎的一个人,哪里是冰山?他全然忘得之前自己被林恒打击的体无完肤的痛苦,以及怂的只能以酒壮胆的事迹。 所以说人都健忘,记吃不记打。 林恒把薛炀领进屋里,翻出一套自己不常穿的睡衣睡裤,瞅着薛炀比了比:“套上试试?不太确定你能不能穿。” 这话似曾相识。 薛炀把衣服接了过去,笑道:“应该能穿,要不咱俩比比?” 林恒一听这话就知道再往下没好话,打断道:“行了,能穿就行,去洗澡吧。” “啧,好无情啊,一套衣服就想打发我?知不知道我很贵?” 来了来了,林恒没好气地弹他脑袋:“贵也穿旧的,没钱。” 薛炀哈哈大笑,抱着衣服坐到床边上,仰头看林恒:“咱们说说话呗,我还不想睡。” 俯视的角度让林恒把薛炀脸上的小表情尽收眼底,那眉眼甲醇的浑然天成,让人根本生不了拒绝。 林恒长吐口气,没奈何道:“聊什么呢?” 薛炀抠抠下巴:“随便聊。” 林恒不是多话的人,这随便二字太重,直接把他砸的眉头都拧起来了。 他想了想,道:“你怎么一个人住那里?” 薛炀眼神一闪,还真没想到林恒会问这个,含糊道:“那里方便去酒吧跳舞。” “赚生活费?” “……”虽然确实如此,但薛炀生怕林恒再往下继续追问,便装着没听见转头打量林恒房间。 林恒的房间装修的特别简洁,一律以原木色调为主,只有地板是棕红色,白墙和棕红交相辉映,看上去和他这个人一样,稳重又大方。 那台电脑是三联屏的,突兀的科技感把老成持重的沉闷感打散,让人一眼就能意识到这是个年轻人的房间。 薛炀撑着床边只用臀尖支撑自己,跟荡秋千一样来回晃,埋怨道:“恒恒,你这么聊天是会把天给聊死的,我可算知道附中女孩儿为什么不长眼睛了。” 林恒一听他叫自己恒恒就头疼,而且这句话的前后逻辑在哪里? 他道:“我聊天和附中女孩儿长没长眼睛并没有关联,还有,叫我林恒。” “不要,”薛炀飞快否决,毛绒绒的大脑袋钻钻林恒肩膀,调笑道,“她们要是长眼睛,怎么会留着你这么个大宝贝单身?” “高中自然以学习为重。” “啧,又不是尼姑和尚,青春期的萌动多美好?再说了,上学连早恋都没有,就跟天上的月亮被狗啃了一口,一点也不圆满。” 也就薛炀能把这份歪理讲得头头是道了。 林恒道:“别说我了,你不也一样?要不,把你这几年来的收获给我讲讲?” 薛炀一噎,他哪里敢说,再说了他心里满满的都是林恒,哪里还有存放旧事的位置。 “讲不出来?薛炀小同志,要知道,勿以己所不欲而施与人呀~”林恒拉长声音,为难得堵住薛炀的嘴高兴,那张天仙下凡似的脸隐隐透着笑意,伸手便捏了捏薛炀的脸。 薛炀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林恒会突然做这么亲密的动作,任由着林恒捏了两把,那傻呆呆的表情蠢不忍赌。 林恒心情大好。 薛炀瞅瞅他,嘴巴一抿,就着林恒的手蹭了两下:“听没听过一句话?” 林恒:“嗯?” “上帝说,如果有人打了你一边脸,不要犹豫,把自己另外一边脸也送上去,这样你就能收获一个苹果。” 林恒:“……” 顿了一两秒,林恒忽然失笑,两只手都捞到了薛炀脸上,捏着往两边扯:“我敢保证上帝他老人家没说过这话,不过我可以让你收获苹果。” 薛炀哈哈大笑,两个人笑滚成一团。 笑完后,薛炀看着窗外的月亮,月亮已经又大又圆,只是还没接近圆满,就和薛炀此时的心情一样。 他伸了个懒腰,感叹道:“舒服!” 林恒对他无奈了,也不知道这声舒服是从何而来。 薛炀要回自己房间,临走时像是想起什么来了似的,问林恒:“明天出去玩方便吗?\" 林恒莫名,这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 “我是说,会不会有亲戚客人来啊?”薛炀意义不明得问道。 林恒恍然:“我姥爷会过来,我爸忙,估计这个中秋是回不来了,大概上午十点多我们就能出去。” 林恒家人丁不算旺盛,爷爷奶奶去得早,两家又都是传统那种颇有些清贵气息的家庭,所以往来的人都到林恒爸爸那边去了,家中属实有些冷清。 薛炀点点头,冲着林恒眨眼:“明早见。” 林恒眼看着他消失在门后,这才去洗漱。 薛炀对他来说是本才刚刚翻阅的书,他一向有耐心,不着急。 早上薛炀起得早,出门就碰上胡雅琴。 “阿姨早。” 胡雅琴坐在桌前,餐桌上早餐已经准备好了,看到薛炀就招呼他:“炀炀来坐。” 薛炀三两步过去了。 胡雅琴对这种跳脱懂事又会说话的男孩儿一点抵抗力也没有,扯着薛炀问他:“昨晚睡得好不好?” 薛炀乖道:“挺好的,床特别软。” 他眼尖地看到胡雅琴想倒牛奶,便抢先去把牛奶拿了来,桌上摆了三个玻璃杯,每个杯子都倒了八分满,分毫不差。 “阿姨,喝牛奶。” 胡雅琴笑容满面的哎了声,道:“你也喝。” 林恒从楼上下来,一大早上看到这幅母慈子孝的场景,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胡雅琴道:“恒恒也来,今天起迟了哦,炀炀比你起得早。” 林恒瞧了笑容满面的薛炀一眼,落了座。 早餐是牛奶、煎蛋还有一些面食,吃得足够养生。 吃完饭,林恒跟胡雅琴说了他们要出去玩的事,胡雅琴挺高兴:“去呗去呗,晚上记得回来吃团圆饭就行。” 林恒点头。 之后便是一些鸡零狗碎的事,磨磨蹭蹭到九点半,薛炀气势昂扬:“恒恒我们出发吧。” 那模样不像是去玩,倒像是去出征,胡雅琴被他逗得直笑。 林恒已经习惯了,稳如老僧,背上包就走。 今天是司机老赵送他们,薛炀指路,老赵眼瞅着车往游乐场方向开了,便道:“今天去玩的人会不会太多?” 薛炀偷瞅了林恒一眼,忽然扒到前座,凑着老赵耳朵小声嘀咕了两句。 林恒颇有种自暴自弃的心态,干脆闭上眼不看他,随便薛炀把自己带到哪儿。 老赵兴致勃勃地把他们送到游乐场,还叮嘱道:“玩的开心点。” 薛炀这才把自己的安排跟林恒透露出来:“你看,游、乐、场,适合恒恒吧,啊?” 林恒瞧着身边三五成群络绎不绝的小孩儿,他和薛炀两个人就跟冲天柱似的鹤立鸡群,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还是那句老话,既来之,则安之。 林恒才不像薛炀,他不怂,道:“成吧,我舍命陪君子,陪你好好玩一天。” 薛炀笑的肩膀直抖。 作者有话要说: 薛炀:(嘀咕)多浇浇水,我家媳妇儿就能长成大人了。 林恒:(盯)下次给这家伙补补脑 第24章 薛炀好容易止住笑,指着一排海洋球池和充气城堡,冲林恒挤眼睛:“怎么样儿?绝对青春无匹,积极向上,完美符合德智体美劳的精神要求。” 林恒知道他就是个嘚瑟劲儿,懒得理他,凉道:“我给你去买票,通票,让你回味一下童年。” 说罢他就真要去买票,薛炀赶紧拉住他埋怨道:“骗你的,一点都不捧场。” 林恒心说就你这样的,他还捧场,那还不得跑如来佛祖的手指根撒尿去。 薛炀拽着林恒一路穿过五彩缤纷的海洋球池,还有那一地的小萝卜头们,这些小男孩小女孩们不仅闹腾,胆儿还肥。 途中还有几个小孩儿直接来拉林恒的手:“哥哥你好漂亮啊。” 林恒不知道是该板着脸好,还是对着他们微笑好,那脸上的表情忒扭曲了,白皙的脸涨得通红。 薛炀看够戏才来解救他,他把小孩子的手丢开,点着小孩儿鼻子道:“人不大,眼睛挺亮堂,好好保持,别带眼镜儿。” 几个小孩儿呼啦一下跑了。 惹得林恒噗嗤一笑:“瞧你,把人都吓跑了。” 薛炀被他笑的心痒痒,哪里听得出来林恒话里的挪喻。 到了鬼屋、摩天轮那边,林恒和薛炀才找到归属感,半大的学生和大学生比比皆是,他们外貌身材虽然还是挺醒目的,但总算不用一览众山小了。 林恒问薛炀:“打算去哪儿玩?” 薛炀点着人头数,发现就鬼屋不用排队,于是道:“先去鬼屋。” “都是假的,有什么意思?” “可以领略一下吓鬼的风采。” 这理由太充分了,林恒不得不服。 鬼屋门口挂了个牌:工作人员工作不易,请勿殴打。 林恒点着牌子教导薛炀:“说你呐,等下冷静点。” 薛炀不屑道:“得了吧,我长这么大,阎王见我都要让三分。” “那倒是,不然捣了人家门,人家都没处索赔。” 薛炀眉一挑:“我怎么觉得这故事挺耳熟?” 林恒道:“想不起来的话,就去把语文选修章节再看看。” “啧,你就秀吧,看我联考怎么打败你。”薛炀就喜欢林恒这么高高在上的说话,只要林恒一摆出这姿态儿,他就浑身来劲,恨不得把林恒摁怀里揉几把才好。 林恒不屑的撇过头,撩的薛炀更心痒了。 排队进鬼屋后,薛炀发现为啥要挂那个警告牌了,他本来还以为是夸大其词作秀来着,没想到里头布局还挺逼真。 暗红的灯光照的墙壁血糊糊的,冷不丁的还能看到墙壁上的壁画里凶神恶煞的邪神眼珠子动两下。 “嘶~这游乐园有毛病啊,把鬼屋造的这么逼真?跟个凶杀案现场似的。” 薛炀抚了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天知道这一阵阵的阴风是从哪里吹来的。 “鬼屋鬼屋,要是不弄得逼真点,要被人投诉货不对板的吧?” 林恒反倒没觉得有什么,他对那些壁画挺感兴趣。 这鬼屋感觉是真用心布置的,不是简单粗暴布置的就跟老板西游记里头的妖怪洞一样,而是通过颜料,图画,表现出一种死寂和尘封的厚重感,所以壁画上有的类似敦煌飞天,有的类似寺庙杀神,画的线条流畅且丰富,在灯光的映照下,仿佛这些存在在传说里的人物都要活过来似的。 薛炀拉了拉林恒:“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响声?” 林恒一回头,发现一个秃瓢了半边脑袋的“鬼”就站在薛炀身后,那双手臂已经举到了薛炀的耳朵边上了。 这场景有点滑稽,这个“鬼”大概确实是模拟的凶杀案现场,肚破肠流不说,秃瓢的半边脑瓜子糊了一层红红白白的颜料,眼睛也脱垂在外面,要是冷不丁地被这么一抓,攻击性强的恐怕真的会上拳脚。 林恒眨了眨眼,他有心想听听薛炀的尖叫但又确实怕薛炀转头就打人家,大过节的还出来工作是真工作不易了。 就是这“鬼”也够憨批的,吓吓人就得了,还往游客身边凑,不极大增加自己被殴的风险么。 他摇摆不定,便道:“听见了。” 薛炀可能被风吹得有点冷,往前跨了一步,牵着林恒的手,嘴硬道:“这鬼屋让我想起来一部小说。” 那“鬼”动作顿了一下,薛炀几乎是擦着他的指甲过来的。 林恒和那个“鬼”对视了一眼,假装自己没发现他,垂下眼帘侧耳问薛炀:“什么小说?” “一本悬疑的,说是一个中年老男人被人情杀了,凶手爱惨了他,就把案发地用风水做了个局,还把那老男人的心肝肺都挖出来吃了,说是要一辈子在一起……” 薛炀说着说着话锋一转,“恒恒你冷不冷?” 林恒淡定道:“有点。” 薛炀:“我也有点……” 说时迟那时快,那只“鬼”跟抓准了时间似的,一声尖啸,涂得黑漆漆的指甲一把抓住薛炀胳膊:“偿命来!!” 薛炀啊的一声大叫,同时长腿飞踢,乱拳就跟长眼睛似的直往那个“鬼”头上招呼。 林恒反应极快地把薛炀拦腰抱住往后退开,那“鬼”这才好险躲开,避免了被打成猪头的下场。 “哈哈哈哈哈,薛炀你笨死了。” 傅虞的嗓音从头套里传出来,闷闷地,那笑声刺耳极了,薛炀一听就炸毛了:“艹你丫的傅虞,有毛病儿啊!” 林恒忍俊不禁。 傅虞把头套摘了下来,那张明艳的脸在红通通的灯光下压根不用带头套都能cos女鬼:“是你太笨了,明知道是假的还这么怕,丢人。” 薛炀的心脏都快吓跳出来了:“你不怕?你来试试?尹朝晚那个死人脸呢?让他出来,劳资打爆他。” 林恒在旁边冷不丁说道:“你们玩的挺熟的啊。” “谁跟他熟!” “小心眼子……” 两人异口同声,说完薛炀狠瞪了傅虞一眼,傅虞笑不嘻地昂起了头。 傅虞眼睛在林恒和薛炀身上扫了一圈,就很不屑:“你们和好了?” “关你屁事。”薛炀愤愤不平地拖着林恒就走,他这脸丢大了!尤其是林恒居然还不提醒他,让他郁闷的要死。 傅虞:“啧……就是小心眼子,没救了。” 他眼珠转了两圈,嘿嘿笑了两声,重新把头套带上,也不知道谋划了什么鬼主意。 到了另外一个房间,薛炀才松开林恒的手,点着他肩膀道:“还是不是兄弟?都看见了还不提醒我。” 林恒却想知道薛炀和傅虞之间什么情况,只是薛炀现在气虎虎的,估摸着问不出来,便道:“你不是不怕吗?再说了,我还想听那个悬疑故事呢。” 薛炀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了:“就是原本是情杀嘛,后来才知道不是情杀,而是仇杀,反正就特别扯,还牵扯到了什么五行阴阳,就记得有个情节了,主角追溯中年老男人的发家史,他娶他的发妻就是因为据说他发妻八字旺夫,为了让他发妻永远旺他,所以发妻病死了都不按照常规下葬……” 薛炀正说着呢,看到林恒身后的墙壁上出现一道身影,长头发,飘飘荡荡,跟游魂儿似的慢慢挨近林恒。 薛炀的呼吸顿时就提上去了。 林恒道:“所以老男人的死其实是发妻化作厉鬼来复仇了?” 这间屋子风格跟第一间又不一样,没有任何血红来渲染气氛,反倒是灰扑扑的,清幽幽的“长明灯”纹丝不动的亮着,看上去就是个古墓样,空旷且冷清。 贸然出现这么个女人身影,实在太容易让人联想到什么了。 薛炀瞪圆眼睛,手指着林恒后面:“女……” 林恒“嗯”了声,转头道:“可不可以等下再开展工作?我想听完这个故事。” 女“鬼”愣了一下,好像第一次碰上这情况,在鬼屋里讲故事还要人等等工作? 不过看到林恒那坦然的神色,自带仙气儿的眉眼,那女“鬼”居然点点头,又飘走了。 薛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神经病啊!” 林恒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且越笑越大声。 这特么的鬼屋没法玩了! 薛炀阴森森地磨牙:“好笑吗?” 林恒点头:“嗯,很好笑……噗……唔哈哈哈……” 薛炀扬着拳头瞅着林恒第一次开怀大笑,好气和好笑之间踌躇了半晌,到底还是选择了笑,就是恨恨地捶了林恒肩膀一下,这才笑。 这个鬼屋房间还挺多,算下来将近十个,每个房间的主题都不一样,不过由林恒陪着,后面的就算再惊险刺激,也没啥意思了,薛炀就跟着林恒,像观光似的,把鬼屋走了一圈。 看见灿烂的阳光,薛炀吐了口气,赞道:“别说,这鬼屋还真挺带感,下次把小林子和陶子他们都带来。” 林恒也挺心满意足的,薛炀的尖叫真是极大的取悦了他,下次看鬼屋换不换主题,换主题还来。 薛炀用手搭了个凉帽,避免眼睛被太阳照得睁不开,说道:“恒恒,我们去吃点东西再玩?” 林恒无可无不可,反正这都快十二点了,也是该吃点东西了。 《桀骜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0 小吃街设在儿童区和成人区中间,什么冰淇淋啊、棉花糖啊、烧烤炸串之类的都有。 薛炀买了个冰淇淋,巴巴地先给林恒,林恒不怎么爱吃甜,不过偶尔尝尝也挺好,便接了过去。 薛炀自己也拿了一支,顺便买了两瓶水,坐到路边的凉棚底下,一边儿聊天,一边儿看热热闹闹的人群。 作者有话要说: 进去前,薛炀:这广告打得真响 进去后,薛炀:媳妇儿我怕 第25章 今天是节日,天气又好,整个游乐园都散发欢乐活泼的气息。 薛炀舔着冰淇淋一句话也没说,他觉得就这么和林恒并排坐着舔冰淇淋就挺好,至于什么未来啊,什么理想啊,还有那些让他耿耿于怀的事情这会儿都好像不是事。 林恒吃了一半实在腻的吃不下,便把冰淇淋捏在手里,转头见薛炀眯着眼睛边吃边发呆,觉得有点好笑,侧面看这家伙似乎更憨了些。 林恒虽然性格安静,但真的不是那种死板的人,他瞧了瞧自己手里的冰淇淋,似乎是没注意身边人一样,忽然抬了下手。 草莓味的奶油甜筒就从薛炀脸颊上划了过去,留下一道粉粉的痕迹。 薛炀被这么一冰,打了个激灵,转头吃惊看他:“怎么了?” 林恒撇开眼道:“手滑。” “哦。”薛炀没做它想,就是觉得脸颊冰凉凉的,外加奶油黏在脸上不舒服,手边纸巾倒是有,但那糖水很快就被晒干,巴在脸上特别难受。 薛炀本来就爱洁,左右摆头,想要找张湿纸巾或者洗手的地方洗脸,那摇头晃脑的模样好像一头小狮子。 林恒默不吭声的憋笑,问道:“在找什么?” “我觉得脸上不舒服……”薛炀老实道。 “我看看。” 林恒掰过他的脸,就看到一道浅粉的痕迹烤在他脸上,伸舌头应该就能舔到,就出了个歪主意:“舔舔再用纸巾擦?” 薛炀想了想觉得好像可行,就伸舌头舔,被冰淇淋染得有点粉色的舌头卷来卷去,可惜不够长,舌头就很酸。 薛炀自暴自弃下把舌头缩了回去:“我去洗手间。” 林恒不知不觉瞧着那舌头发了呆,被他这句话一说才恍然清醒:“不是有水?倒纸巾上擦一下就好。” 薛炀差点拍脑门,他刚刚脑子空空,居然连这么个浅显的办法都没想到,不禁暗自瞧不起自己,什么叫智商下线,这就是! 擦完脸后,薛炀的冰淇淋被他三口两口丢嘴巴里,一看林恒的还有一半呢,都被太阳晒化了:“不喜欢吃?都化了。” 林恒嗯了声,觉得自己刚才真是发了份神经,便把冰淇淋投递进垃圾箱,问道:“再去玩什么?” 这会儿大中午的,薛炀刚才从那种脑子一片空白的状态里苏醒,全身都懒洋洋的,根本不想动。 他趴栏杆上愣了几秒才说话:“我想睡觉。” 其实他就是嚷嚷,有过这种经验的人都知道,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做了啥讲了啥话都不记得,就跟上帝视角似的走马观花,清醒后就脑子很精神,但骨头都很懒,不想动,不想说话,也根本不想睡觉。 林恒道:“行啊,去椅子上眯会儿再玩?” 薛炀看看椅子,被风吹日晒木头都变了色,好像铺了一层灰,就摇头道:“脏。”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或q i s h u 9 9 .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这又是懒又是嫌脏的矫情劲儿可把林恒开眼界了:“那你就这么站着?我先回家了啊。” 薛炀呼啦跳起来了:“回家?回什么家?不好玩?” 林恒败给他了,揪着他衣袖就走:“行了,去玩点平和的。” 平和的,是指摩天轮。 别说,坐在里头感受着自己慢慢升高是挺平和的,到了最高处也挺刺激,都不敢往下看。 远处的高楼大厦都变成了一根根火柴棍儿,即清晰又遥远,蓝色的天空离得那么近,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到。 薛炀和林恒分坐两头,薛炀瞅着林恒傻乐:“今天好玩不?” “挺好。”林恒这是实话,无论鬼屋的审美还是这么清新自然的坐摩天轮,都挺符合他审美的。 薛炀撇嘴:“一看就是资深清纯男了。” 林恒凉道:“不然咱们再找点刺激去?” 薛炀想都不用想林恒说的是哪里,估摸着他的一世英名都毁在那里了。 “去了有啥意思,等能去扮鬼吓人才有意思。” 林恒心道也不知道是你吓别人,还是别人吓你。 一圈摩天轮坐完,薛炀生龙活虎地跳下地面,也不知道哪里窜出来一个小女孩儿,哎呦一声就撞到了他身上,要不是薛炀身手灵活,反手接住她,怕是能直直撞上摩天轮的柱子上去。 “臭丫头让你慢点慢点,跑的跟兔子似的,谁跟你抢了啊!” 那熟悉的,带着喘的,一听就唾沫星子乱飞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灌进薛炀耳朵里。 薛炀抬头一看,这不是老彭么! 昨晚上薛炀还是做了番功课的,能发节日祝福的,都发过了,这会儿看到意气风发的老彭带着女儿,一点也不虚,一手提溜着小女孩,一手打招呼:“嗨,彭老师出来玩儿啊。” 老彭上上下下打量了薛炀一眼:“你怎么不回家?” 薛炀嘿嘿一笑:“我出来玩儿。” 老彭心说这不是上次有好转都想回家看看了,怎么过节没和和美美一家人呢,一转头看到林恒。 作为把林恒和薛炀魔爪下解救出来的第一把“刀子”,老彭对林恒印象很深。 “你……不是附中的那个?” 林恒神色微妙,虽然已经过去好久,但他回想起来还是觉得脸皮发烫,附中的师生都还好,知道他脾性,过了就过了,浦中的老师……指不定要怎么说呢。 林恒八面不动地叫了声老师好,转头弯腰面对小女孩道:“小姑娘真漂亮。” 小女孩的麻花辫都汗湿在头上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本来抱着薛炀的胳膊,腻乎乎的说着叔叔你好帅啊,一转头看到林恒:“哥哥你好漂亮。” 薛炀满脸惊诧和不可置信:“你叫我叔叔,叫他哥哥?” 小女孩颇得老彭真传:“哎呀,叔叔你拎的我脖子疼。” 薛炀一不留神手松了下,小姑娘就麻溜地跑到了林恒腿边上,张开手道:“哥哥我可以拥抱一下你吗?” 薛炀毛了:“屑,小臭丫头你给我说清楚,我哪里像你叔叔!” 小女孩看菜下饭,立马抱住了林恒的腿,躲在后面偷看薛炀,冲他眨眨眼,突然道:“薛炀那个兔崽子要是我儿子,我得把他腿打折了!” 五六岁的小娃卖队友卖的毫不留情。 老彭瞬间瞪圆眼睛:“彭毛毛你丫的要不是我闺女,我就把你塞茅坑。” 小女孩冲老彭做了个鬼脸。 电光火石间薛炀和老彭薛炀对视了一眼,薛炀微笑道:“咳,彭老师,真不好意思啊,幸好我不是你儿子。” 老彭眼珠子一转:“薛炀啊,这大过节的都不回家,也没送两盒脑白金?” 薛炀眯眼:“嗯,回头就送,这不等着您带闺女儿来玩么,不然怎么来一场火花四溅的偶遇。” 两人在尊师重长和爱护“幼苗”的表皮下唇枪舌剑,看的林恒直笑。 老彭到底拉不下面子,恨恨地冲薛炀肩膀拍了两下,那紧实的肌肉弹力真不错:“得了,好好玩儿,记得回家。” 说罢招呼那个小臭丫头要去坐海盗船,小女孩不情不愿地被拖走了。 “这老师还挺有意思。”林恒不明不白地说了句,内心里跟蔡妈做了下比较,他发现蔡妈果然人如其名,特别遵循只有起错的人名,没有叫错的诨号这条定律,母性光辉十足。 薛炀翻了翻白眼:“就知道叨叨叨,一百只鸭子也赶不上他。” “你不也听下去了?” 林恒好笑,他瞧得出来,薛炀挺喜欢这老师的,说话都文雅了十分。 一场奇遇过后,薛炀倒是真提不起玩的兴致了,不知道怎么的,他看到老彭带着闺女生龙活虎的样子,居然想到了他爸爸,不知道那个男人现在是不是也带着另外一个小女孩玩的热火朝天呢? 林恒见他心不在焉,便道:“累了?要不回去吃饭?” 薛炀道:“是有点累,哎,我这都成叔叔了,涨了你一辈儿,恒恒,来叫声好听的?” 林恒愣了一瞬,突兀笑道:“想听什么好听的?” 薛炀瞅着他身上的杀气都快凝成实质了,这才不作妖:“切,小孩家家的,一点眼力也没有,祝她去买啥啥卖光。” 林恒无语了。 两人百无聊赖地逛了一圈,林恒想到从早上出来到现在也确实玩了三四个小时了,便问薛炀还有没有想玩的,没有想玩的就一起回去和父母长辈们聊聊天,中秋节、团圆节嘛。 薛炀怎么都提不起兴致,满园子的人热热闹闹,好像都和他没关系,他忽然意识到今天是中秋节,是阖家团圆节,林恒有他的妈妈和姥爷,还可以和爸爸通电话,他不应该再去打扰他们,也没什么立场去打扰他们。 这个认知让薛炀浑身都充满了郁气。 他找了个蘑菇形状的雕塑,靠在上面,眼睛一边望着这些家长啊小孩儿啊,嘴里一边说着没过脑子的话:“恒恒,你要回家了啊。” 林恒长眸微垂:“你不去我家?” “我昨天都去过了,阿姨的糕点、螃蟹都好好吃,可惜没尝到酒。” “酒也没那么好喝,才多大,天天喝酒。” “嗯,也是,多喝了不好,把以后的酒都喝完了。” 两人毫无意义地对话了好几句,薛炀忽然手一伸,抱住那颗歪着脑袋的蘑菇晃了两圈,精神十足地道:“我也回家了,得换身衣服,一身汗。” 林恒嗯了声,道:“我和赵叔送你回家。” 薛炀本来说不用,他走回去,结果看看林恒的神情,又同意了。 这两年来难得有个人能陪他,他也确实不想就这么放手。 照例,离薛炀的窝还有两条街的时候,林恒敲敲老赵的肩膀道:“赵叔你先回去吧,我想和薛炀再玩会儿。” 老赵瞧着街道两边的商铺啊网吧啊不疑有他,就问:“那你怎么回去啊?” “打车。” “行,那我先回去,我家的那个也放假了。” “嗯,谢谢赵叔,赵叔辛苦了。” 快走到酒吧那边时,薛炀开始撵林恒:“你快回家啊,阿姨和你姥爷不都在家?” 林恒两手插兜,闲散道:“不着急。” 这是着急不着急的事吗?薛炀一时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那阿姨也挺无聊的吧……” “身体也不太好,你快回去吧,陪阿姨好好说说话,我说林恒,你那能把天都聊死的性格得改改……” 薛炀叽叽呱呱,林恒恍若未闻。 一直到酒吧门口,林恒瞥着地上的石头柱子道:“这柱子形状还挺特别,看上去就好使唤,一柱子敲腿上,估计得骨折。” 薛炀后背一凉,眼睛圆圆地盯着林恒。 林恒戏谑地回了他一眼,又道:“我记得隔壁那条街有家具城,去陪我转一圈。” 薛炀傻眼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真个就乖乖跟着走了。 节日大促销,人店家把床送回薛炀的窝还带安装,林恒看着那两米的床几乎把小窝占满,道:“有点大,不过可以当榻榻米。” 薛炀的脑子一直是懵的,他琢磨不透林恒这态度,点了他一下,又什么表示都没有,是想放过他呢,还是憋大招呢? 他现在想把尹朝晚切吧切吧剁碎的心都有了。 林恒看着人师傅安装完后,这才道:“我回家了,明天把隔音毯换成色泽亮堂点会更好。” 林恒说一句,薛炀跟着点一下头,那副傻呆呆的模样看的林恒心情大好,临走时,忍不住拍了下薛炀的脑袋。 薛炀站在门口,一直看到林恒走没影了,脑子才回旋过弯来。 林恒这是安慰他? 薛炀心口里鼓噪的没法说,抱着手机捂住心脏,恨不得立刻马上,就跟林恒说上话。 作者有话要说: 薛炀:我媳妇儿美得像幅画 串戏的尹朝晚:我媳妇儿更美 型号不同,打起来,打起来! 第26章 (倒V开始) 这一晚上,薛炀的嘴角就没往下耷拉过,林恒这个人表面上那叫一个风清月明,但他喜欢抽冷子。 比方说八点准点一到,学习群里突然蹦出一张图片:摆的整整齐齐围成一圈的大闸蟹,中间放了瓶桂花酒。 薛炀正和他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呢,大部分都是薛炀叭叭叭打字,林恒偶尔回一句,然后薛炀就继续叭叭叭。 忽然跳出来一张照片让薛炀还以为小林子又骚包呢,切过去就是一顿挠:“小林子你等着,还有三天,你自己瞧着办。” 许仕林莫名挨cue,出来一看:“口水#好大的螃蟹!” 薛炀:“瞧你那样,别是想吃吃不着吧?” 说罢他也发了张照片,就是昨晚上他在林恒家吃的小嘴通黄、看着就能把人馋死的照片,胡雅琴觉得好玩儿就把他拍下来了,这会儿派上大用场。 小林子抹泪:“我想吃……” 程静蕤突然冒出头,艾特了小林子,送了他一张螃蟹拜月照。 群里气氛登时不一样了,陶子发了张孤零零的月饼,硕大一块,躺在圆盘子里,光溜的好像和尚脑袋。 薛炀没眼看:“啧,要给就给真的,还是我们恒恒大气。” 程静蕤发了个无语表情给他,然后艾特了林恒:“他叫你恒恒。” 林恒非常淡定地回了句:“怎么了?” “没。”程静蕤识相闭嘴。 就是小林子和陶子特别给薛炀发了一排赞,那高高竖起的大拇指怎么看怎么让人浮想联翩。 林恒用蟹八件剥蟹的空档儿瞄手机,见薛炀生龙活虎,就艾特他,道:“想吃吗?” 群里头一阵寂静,薛炀往上一扒拉聊天记录,他大爷的,居然是林恒发的。 他瞬间发了十好几个大哭的表情。 学习群被刷屏的同时,其他三个人都闭嘴了,太没眼看了,简直三级连跳,考虑过他们的想法吗! 薛炀跟几个人闹了一通,心情极度愉悦,把手机一丢,枕着胳膊仰躺在床上,连平时嫌吵的楼下音乐都跟伴奏似的。 他忽然觉得,那天的点背说不定就是为了让他碰上林恒,要不是老彭查宿舍,要不是酒吧查未成年,他怎么会急匆匆地跑去巷口。 还有林恒,林恒居然出来上网吧。 想到这个他就想笑,甚至不由脑补,林恒带着耳机坐在电脑面前砸键盘。 想到这,他又好奇,林恒会去网吧玩什么,看林恒的外表一点也不像会打游戏的样子。 林恒对薛炀来说,就是个怎么琢磨也琢磨不透的物理题。 薛炀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手机响起的时候,他差点以为是闹钟,摸到手里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一个陌生号码:“中秋快乐。” 薛炀盯着号码看了好一会,把手机反手扣在床上,也没心情去回什么消息,他今天心情已经足够好了,这么条消息就是锦上添花而已,无足轻重。 第二天早晨,薛炀起床洗漱,给林恒发了个早安,便跨上自己的单车,他决定去看看自己唯一的亲人。 慈安园也算是H城首屈一指的豪华公墓了,里面白事办理、骨灰盒购买、墓地清扫打理服务一条龙,全方位营造一个安静的世界,围墙外环绕着一圈青松绿柏,天气晴好的情况下,一点也没有大型墓地群居所的冷寂。 中秋节后就来扫墓的人几乎为零,薛炀把单车锁好,就直奔他妈妈的那块儿居所,手里还拿了捧路上买的白菊花。 这花儿是薛炀特地挑的,一朵一个成人拳头大小,花瓣丝儿层层垂落,个个都像贞静娴雅的美人儿,中间的花萼是鹅黄色的,还多了丝俏皮。 薛炀把花朵插进他特地放在墓碑边上的瓷瓶里,一边用手摸墓碑查看上面是否有灰,一边和他妈妈聊天:“妈我昨天有人陪着玩,所以就没想来看你,别介意啊。” 墓碑上的女人照片不是那种传统的美人,看上去特别利落大方,拍照片也不笑,凶凶地盯着前方,好像一言不合就想让人闭嘴一样。 薛炀妈妈当时是病死的,形容枯槁,薛炀找不到合适的照片,又不想让他妈妈总是以这幅病恹恹的模样一直示人,反正她就定格成这样了,还不如找个有精神点的,所以就拿了这张照片洗成黑白的贴了上去。 “以后其他节日要是有人陪着了,我也就不来看你了,等清明和中元,我就带着他一起来看你。” “他长得可漂亮了,性格也好,还懂自我排解,天大的事到他那儿都不是事,所以以后一定不会气死。” 薛炀絮絮叨叨,一边夸林恒一边埋汰他妈妈。 薛炀一直嫌弃他妈妈脾气太暴躁,碰上点屁大的事就跟点了火的炮仗一样,说炸就炸,要不然也不会被气死,死得太窝囊。 墓碑上的人就静静地听着,薛炀仗着她跳不出来揍他,可劲儿说:“我一开始和他想做朋友来着,可我现在想追他,你说这要怎么追呢,他和我都是男生,可他一点都不像男生,脸皮薄的要死,我带他喝酒他都生气,总喜欢玩游乐园也不是事儿对吧?” …… 薛炀把自己的烦恼吐槽给她妈妈听,也不怕她妈妈听到她儿子自然而然弯成一个同性恋会有何感想,能不能给气活了都是两说,他就一个劲儿地说,最后拍拍手,好像找到了前方的路似的,特坦然总结道:“他人真特别好,幸好是男生,以后不会有孩子,也不用淘神。” “真的,特别好。” 薛炀终于说完了,一时间周围空气都陷入了寂静,他傻呆呆地和他妈妈照片对视,好一会儿才哽咽道:“他妈妈也特别好,比你好。” 是的,林恒家一切都比薛炀好,他想铆足劲儿捧出自己最好的,可找来找去,发现自己没有能匹配上的,所以只好靠着自己的小心机,小主意儿围着林恒打转,借此拉进一些距离。 薛炀缓了口气继续道:“不过也不怕,我学习好,恒心足,迟早有一天能追上他,除了我也没旁人能降得住他,现在只不过还处在初级阶段,我还是得多加留心,把他看好了,过两年,你就等着见媳妇儿吧。” 薛炀都已经规划好了,现在他们都高三,不能太着急,也幸好是高三,不然还得再拖两年,等一高考完,他和林恒铁定得搬到一起去的,所以上大学肯定也得到一起去,给以后在一起工作生活打基础。 他个性独立,林恒的个性也独立,基本应该不会存在谁黏着谁患得患失的情况,这样也正好,两个白天忙事业,晚上也有说不完的话,怎么着都有话题聊,不会渐行渐远。 薛炀对他妈和他爸的婚姻关系那是真看的透透的,千万不能没有共同语言,也不能一见面就吵架,更不能互相赌气,否则被别人趁虚而入都不知道。 当然,他绝对可以保证自己不会失陷,毕竟有他这样自制力的人打灯笼也找不到,他不会像某个混蛋一样,被人一勾就没魂。 至于林恒会不会同意和他在一起,林恒的家庭能不能接受他们在一起,在一起以后能不能走下去,这些都属于在达成和林恒共度一生这个目标的路途中必不可少的困难环节,少了这些困难环节,就说明这目标可能不值得努力,散的也容易。 薛炀最后特文艺的说道:“爱情一点道理也没有,我算是体会到了。” 他拍拍屁股站起来,刚刚已经把墓地查看了一通,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枯萎的花朵也换上了新花,心里头急需要找个人倾述的需求也被满足了,所以薛炀就决定离开回家,他事情那么多,还分拨了这么半天的时间给他妈妈,他妈妈简直是除了林恒之外的首等地位。 在慈安园的门口,薛炀见到了一个意想之外的人,他爸,薛东。 薛东一点惊讶也没有,像是专门等薛炀,只是多多少少不太自在,他这辈子的面子百分之二十是这个儿子挣回来的,但有百分之百是这个儿子给当众扇没了的。 父子相见,形同陌路。 薛炀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径自路过。 薛东没想到自己低声下气地来找薛炀,还能落到这个局面,登时脸上更挂不住了,低声道:“薛炀,你站住。” 薛炀站住了:“叫我做啥?慈安园应该没空位儿了,你去天安买块更好的。” 薛东给他一噎,火气直冒:“我有没有墓地关你屁事,你买得起吗?” 薛炀翻了个白眼:“神经。” 薛东强压下火气,他一个四十多岁的黄金时期男人,总不能处处被自己儿子压着打:“昨天我给你发消息,为什么不回?” 薛炀想了想“哦”了声:“是你发的啊,我想着你过得应该挺快乐的,所以就想着费那点流量没必要。” 薛东被他气得血压都快上去了。 薛炀折腾人的本事是一等一的,这一点薛东体会得最深,打他三年前把第二任妻子带回家,薛炀就把整个薛家闹得天翻地覆,人人不得安宁。 薛东压低声音道:“薛炀你这是真打算和我断绝父子关系?” 薛炀看煞笔似的看他:“我还没成年,断不了。” 那成年就断是不是!薛东气的脑仁疼,狠瞪着他:“薛炀你别忘了你就姓薛,没我你也出生不来。” “哦,那可太谢谢了啊,多谢你,我才能像现在这样。”薛炀说的一点诚意也没有。 他有点不耐烦了,他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人,薛东对他来说,是他现在使出浑身劲儿也翻不过去的大山,父亲的血缘身份就把他压得死死的。 薛炀倒是有心让这人去陪他妈,但做不到的事就算了,他先把能做的都做了,比方说脱离他的掌控,不用他的钱,不见他的面,这样他起码还能保持青春再多几年。 薛东无计可施,薛炀就认定了他婚内出轨,还有私生子,气死发妻,虽然有部分真实,但他是有苦衷的,他甚至相信,只要薛炀愿意听他解释,就一定能明白自己以前的认知有多少错误。 可薛炀就一路奔着南墙撞过去了,不仅没有这个解释交流的契机,薛东甚至担心等薛炀羽翼丰满以后来报复他。 想到这里,薛东把自己岌岌可危的暴躁情绪一压再压,沉声道:“薛炀,父子没有隔夜仇,而且你高三了,多多少少都需要家长出力……” 薛炀打断他:“薛总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但凡有用得着家长的,我找你,我就是畜生。” 说完他就走,一点停留也没有。 薛东连续叫了几声薛炀,薛炀全然当做没听见。 等薛炀人影都要消失不见了,一个眉宇间都是尖刻的女人带着一个小女孩,从树背后绕了出来,低声劝了薛东几句,被呛声后,拍了一巴掌小女孩儿,小女孩儿顿时大哭,她一点哄的意思都没有,眼睛狠瞪着薛炀离去的身影,那怨毒都要冒出来了。 ———— 薛炀回到家,虽然中途有点小插曲,但不影响他的心情。 昨天过节的一天,加上今天上午的半天,他已经休息够了,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开足马力,努力学习。 十月里头忙得很,按照往年的安排推算,空飞的招录信息、保送、自主的招生信息都要发布了,他只有一个人,要是不自己筹备整理这些信息的话,就很容易遗留。 薛炀写了会儿习题,发现自己不在状态,就来整理这些资料的往年信息,整理出大概要点来以后,他把信息发布到了群里,附言道:都看一看,有没有遗漏的。 第27章 现在还是假期,薛炀整理这些材料委实有点早,不过也算符合他不打无准备之仗的个性特点。 林恒正煮着茶,和姥爷以及胡雅琴闲聊,当然他主要是负责听,所以看到薛炀的信息后就回了句:“有点早。” 薛炀飞快打字:“不早,本来都是历年的资料整理,差异不大,等后天上学,今年的信息也就陆续发布了,所以可以做个参考。” 林恒略略翻了下,发现薛炀做的特别全,就说了声谢。 程静蕤突然冒了出来:“我要上清华,我要上北大,我还想上常春藤!!! 我要把全世界所有名校游一遍!” 一看就知道受了天大刺激。 林恒反手回了句:“去洗把脸。” 程静蕤发了个痛哭流涕的表情。 薛炀绝倒,对林恒这个不冷场就会死的性格认识更深,出于对自家兄弟未来老婆的照顾,他只不过发了句:“多读书,多攒钱。” 程静蕤特后悔自己冒头,一看就知道这俩是资深狗男男。 小林子发了个憨笑的表情,附言道:“我陪你。”三个字刚出现没三秒,就被他飞快撤回了。 连给薛炀吐狗粮的机会都没有! 薛炀瞪着小林子的憨笑恨铁不成钢,他薛炀的兄弟怎么能这么怂呢! 群里的交流很快歪楼,一时间鸡飞狗跳,差点把薛炀的资料包都刷没了,结局以薛炀准备上学第一天就去真人PK许仕林结束。 林恒把那个资料包又转了一遍,留言道:“好好看看,有帮助。” 那口吻跟教导主任似的,也就薛炀觉得林恒贴心了。 这假期对于高三学生来说就跟睡了一觉才刚眯眼一样,上学第一天,无论是走读生还是住校生,各个都萎靡不振。 徐庆霞巡视一周,挨个把打盹的学生敲了一遍。有时候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薛炀那精神抖擞的样子简直是一股清流。 徐庆霞愤愤地撇开眼,她再对薛炀不满,也不得不承认薛炀有可取之处,只是这些可取之处都被她和薛炀的战争踩进了十八层以下的泥土里。 果然不出薛炀所料,没几天,铺天盖地的空飞单招,保送和特长招考报名信息都披露出来。 薛炀把最新信息又发布到群里,其实他能确定他和林恒是符合保送资格的,小林子差了点,因为他“省优秀学生”称号获得的晚了,至于其他竞赛获奖就得小林子自己去整理材料。 陶子的话,不好说,薛炀私下里问了陶子,陶子对空飞特别感兴趣,不过空飞要求身体素质更严格点。 说来,薛炀自己本身也对空飞很感兴趣。用他的话说,驰骋在蓝天上的感觉想想都倍儿爽! 正因为选择比较多,他就有点犯难。 晚自习后,薛炀趁着还没熄灯,他就打电话给林恒。 林恒接得挺快,轻“喂”了声,薛炀就听到他一阵走动,估摸是怕吵到同学。 薛炀耐心等他到安静地方,这才说话:“恒恒,你准备报考什么?” 林恒道:“医学类的吧。” 薛炀听着挺稀奇,他还真没想到林恒如此的……呃……富有人类奉献精神,便道:“当白衣天使?” 林恒愣了下才道:“就是医生而已。” 薛炀有点后悔自己失言,在林恒的人生追求上,他不应该这么打趣的,于是赶紧弥补:“医生好,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找你。” 林恒倒是没有觉得薛炀冒犯他,反而被被薛炀这提早八百年打招呼的语气给逗乐了:“嗯,行,给你打八折。” 薛炀哈哈大笑:“八折哪够呀,凭咱俩的交情,不免费说得过去么?” 林恒隐含着笑意的声音传了过来:“薛炀你没救了。” 他是说薛炀这傻不拉几的性格没救了,薛炀听着甜滋滋的,脱口就道:“没听鲁迅先生说过吗,学医救不了中国人儿~” 林恒笑声更明显了些:“你这样的确实救不了,得回炉重做。” 《桀骜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1 薛炀一点也不觉得林恒话难听,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个人,就是说着骂你的话,你都觉得他像只唱歌的百灵鸟。 他嘿嘿笑了两声,终于不闹了:“那要走保送吗?” 林恒回了个嗯字,他符合条件,自然要为自己争取一把。 薛炀定下心,如果林恒确定这条路的话,他好像也没什么好选的了,跟着走就是了。他甚至十分庆幸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和水准追上林恒。 林恒握着手机,听听筒里薛炀的呼吸,忽然道:“你想考什么?” 薛炀随口一答:“跟你一样。” 也不知道这答案是不是忖着林恒了,薛炀发现林恒好长时间才没说话,他吸了口气,准备弥补:“就跟你一样嘛,想往……” 林恒的声音恰巧响起:“你擅长的是数、物吧?” 薛炀一愣:“嗯……啊……” “还是往自己专长的方向发展比较好。” 林恒说完,又不言语了。薛炀那心脏七上八下的,他有点搞不清林恒到底想说什么,是发现了他的小心思呢,还是真就觉得他适合往数、物方向走呢。 所以说,人还是得面对面沟通才行,这一通电话,虽然连着两头,但总是会因为距离的原因让人忐忑不安。 过了会,林恒道:“熄灯了,早点睡。” 薛炀嗯了声,听着电话的盲音,又开始陷入纠结。 他既想追着林恒跑,又确实不太舍得自己喜欢的、专长的,翻来覆去,他总算用以后好歹在一学校,专业不一样很正常的理由把自己劝服。 哪知,第二天,陶子捏着空飞信息,一条一条地跟薛炀比对后,来了句:“炀哥,我觉得这条件跟你量身定做的似的。” 他这一嗓子喊得差点全班都知道。 空飞要求一直都很明确,164-185的身高,体重在标准体重的80%-130%之间,双眼裸眼视力都要0.8以上,还不能做过视力矫治手术,色盲、色弱、斜视什么的都不能有。 薛炀确实符合,在一个班五十四个人有五十个人带眼镜的情况下,薛炀一双大眼睛那叫一个清新脱俗、明亮有神,身高体重更是没话说。 薛炀捏着宣传单,心里头美滋滋的,报空飞和跟林恒跑两个念头就跟天平两端似的,不停摇摆。 陶子一边看宣传单,一边看薛炀:“炀哥,真不报?一起报呗,之后咱们一直在一起。” 小林子那家伙就不用管了,肯定一口气奔着校花去,至于什么时候敢开口,估计薛炀把林恒睡了他还磨叽呢。 陶子已经在六边形单身战神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所以一个劲儿鼓动薛炀,跟他一起报,说是有个照应。 薛炀本来就摇摆不定,有他加砝码,天平的倾斜性顿时严重了,思来想去,薛炀一锤定音,他都报,报了以后看结果,哪个结果好,就去哪一个。当然,如果真报上了空飞,他后续的计划就得稍稍改一改,这个不着急,反正起码翻个年头才会有正式结果。 做好决定之后,薛炀心里踏实的跟被大象踩过一样,掂着手机就跟林恒发短信:“我报空飞了。” 林恒看到信息,不由想象薛炀穿上飞行服带上头盔的样子,不得不说,光想象就挺帅气。 他回了个“好”字。 薛炀看着那个回复,打算等他报完保送的那学校再跟林恒说一遍。 什么叫惊喜?这就叫惊喜!薛炀可期待林恒知道后那讶异的表情了。 乱糟糟闹完这通,终于回归平静,该学习的还得学习,薛炀伙同陶子把资料准备好,去找徐庆霞,因为11月份就开始初步选拔了,10月份肯定要把报名资料送上去,而且还需要学校给予评价进行推荐。 徐庆霞看着两人的报名材料也不觉意外,毕竟都是她学生,哪个出头出脸了,都是给她脸上争光。因此就算再和薛炀不对付,也夸了句“不错”。 薛炀撇撇嘴,什么都没说。 他还是那句话,只要徐庆霞不主动挑起战争,他一定有心胸和这位老师保持和平。 至于保送的事,薛炀和林恒说了之后,林恒什么表示都没有。 这一出又差点把薛炀搞蒙了,恨不得摇着林恒问他是不是不想和自己在一起。 说来薛炀虽然一直自信到自恋,可对林恒,他还真不是那么太有自信,主要是林恒这个人吧,实在是太有自己的主意了,而且他还没有和人商量的习惯,别看薛炀一股脑儿把自己的盘算全部掀给了他,但林恒透露给薛炀的,除了那通电话里头说的要学医,其他信息约对于无。 信息的不对称让薛炀总是处在一种焦虑状态,就怕玩脱。 所以周六一到,薛炀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去找林恒,他一定要把林恒的嘴巴撬开,两人来次思想深处的心灵碰撞。 林恒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提前叮嘱薛炀不要太早到,薛炀的模样太显眼,加上已经在附中校门口露了脸,附中里头多多少少有些传言,林恒就不想把这些传言再闹得更大,两人能低调最好就低调点。 薛炀只怕林恒不开口,只要他开口自然无所不从,欣然答应。 到了附中门口,正值午休时间,人确实少。薛炀那张漾着灿烂笑意的脸出现在林恒面前,就跟夏天的太阳一样,能把一切坚冰都烧融。 林恒道:“还是去你那儿吧,这会儿应该不吵。” 薛炀当然同意了,拍着后座架就让林恒坐。 林恒轻轻扫了他一眼,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薛炀叹了口气,他是真想载林恒一次,感受一下林恒抱着他的感觉,看来时候还没到,就一边噘嘴嘀咕着林恒脸皮薄,一边脚尖一点地,滋溜滑到后座上给林恒空出位置来。 十月中下旬,H城的天气已经不复炎热。虽然林恒内衬还是穿着衬衫,但秋季校服已经穿在身上了。他骑车骑得四平八稳,薛炀抱着他的腰,脸庞贴着林恒的校服,鼻尖满是林恒身上清爽的味道,眼睛看着街道两边的梧桐叶一片一片落下金黄来,他恨不得能和林恒这样一直走到老。 第28章 到了薛炀的住处也不过才三点多,薛炀果真听了林恒的话,把隔音毯的颜色都换成了浅色,整个屋子亮堂许多。 屋里的床太大,薛炀干脆就把床当凳子,招呼林恒坐。 林恒也不客气,他也想瞧瞧薛炀又要玩什么把戏。 薛炀甚至还给林恒倒了杯水,这才开口道:“你就学医?就没有其他的想法?” 林恒被这个诡异的开头懵了一下,不露声色地反问道:“需要吗?” 需要吗?简单的三个字就让薛炀清醒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兴致冲冲地把林恒找来,可真正想跟林恒交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志愿,大学,他就是想让林恒跟他开口多说说话。 可是这么个简单的要求,要怎么表述呢?薛炀犯了难,顿时一张帅气无匹的脸皱成了苦瓜。 林恒不喜欢废话他是知道的,林恒想学医他也是知道的,按照林恒的心气儿要报肯定是报最好的,这都是想都不用想的事。 算来算去,薛炀发现林恒对他几乎就没保留,因为……他人就是这么个简单直白的人儿啊! 这个认知绝了,薛炀顿时觉得自己蠢得像头驴,这辈子犯得蠢都犯到林恒面前了。 林恒瞧着面前男生那一会儿一个色的脸,不禁好笑:“所以……” 薛炀飞快调整面部肌肉,扯动嘴角露了个坏笑:“所以,你被我拖进窝里吃掉了!” 说完他猛地一扑,压到林恒身上,装作要啃林恒的样子,张嘴就咬。 林恒被他这么前后转变弄得摸不着头脑,不过薛炀这人一向就这样,做事风风火火,一拍脑子一个主意,林恒早有认知,所以也不着脑,干脆直挺挺地躺着,就等着薛炀来咬。 这两个人打闹,要是一方完全不反抗,那还有个屁的意思,薛炀装模作样咬到林恒脖子时顿住了,那嘴唇就离林恒的喉结不过两毫米。 “怎么不动?”他闷声道。 林恒特坦然:“你咬的下去?” 薛炀盯着鼓动的喉结,眸色暗沉:“我怎么就咬不下去了?” “哈……” 林恒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语调微扬,似乎笃定了薛炀不敢咬。 两人僵持了会儿,薛炀败下阵,他还真不敢咬,他怕啊,怕一口咬下去,林恒直接跟他翻脸。 尤其又不是没有前车之鉴的情况下,那条断掉的床腿虽然已经进了哪家的垃圾回收站,但依旧历历在目。 又过了好一会,薛炀才闷闷地抬起头,撇着嘴角眉眼都耷拉下来了:“你怎么就这么……”他把淡定两个字咽下去了,想来林恒就是完全把他当做朋友处,自然无所畏惧。 林恒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道:“不闹的话就起来,我们聊会儿天。” 薛炀垂头丧气地坐到一边,偷眼睨着林恒,他倒要看看这个聊必死的家伙要怎么跟他聊天。 林恒好一会儿都没说话,估计在想话题,薛炀就硬憋着,看谁先开口。 哪知林恒起身就往薛炀的写字台走过去了,写字台上还放着薛炀拿出来复印后没有归位的历年奖状证书和资料。 林恒缓了口气,一页一页翻着,整个小窝安静的只听见纸张翻动的声音。 那一沓资料挺厚,从小学到高中,有的折痕十分明显,都有点毛边了,不过四个角都平平整整,像是压在书里压了很久,染上的墨香把薛炀留在林恒身上的气息驱逐,林恒这才开口:“都是你的?” 薛炀噘嘴望天,一点都不出意外,这就是聊必死的威力,再说了不是他薛炀的,他收着做什么。 林恒瞧他那副不屑的样子,也不理他,而是把资料翻了个完全。 他早知道薛炀成绩好,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只是看完这些资料后对薛炀的认识更多一点。 数学竞赛、物理竞赛,哦,还有作文大赛的获奖证书,林恒忍不住想看看薛炀的作文,陈旧的纸张刚抽出来,薛炀就扑过去了:“哎哎哎,这个不给看。” “为什么?” 薛炀就捂着他的手,眼睛溜圆:“作文是隐私。” “……” 这就胡扯了,一篇一等奖的作文怎么都不可能是隐私。他越不给看,就越能激发林恒的好奇心,“真的不能看?” 薛炀重重点头。 林恒便把作文放下。 薛炀松了口气,赶紧把作文收起来。转头看林恒神色如常地坐到床上,他又觉得自己特大惊小怪,其实这作文里头没什么的,等闲人看看也没所谓。 就是嘛……他不想让林恒看到。 这会儿见林恒不言不语,薛炀坐不住了,把其他的材料干脆一股脑搬了过去:“看这些吧,尽管看,随便看!” 林恒好笑地瞅他:“不看了,你有的我也有。” 薛炀发现这人啊活学活用的本事太强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看嘛……,”他软下声音哄林恒,“我都给你看好不好?” “不用了。”林恒坚决推辞。 薛炀没辙了:“那我把作文给你看吧。” 说完他把那堆资料抱回桌子,把那张慌里慌张收藏好的作文纸又给扯出来,一副恨不得现在就给扯烂了黑历史就此消失的模样。 林恒着实给他逗乐了,过去把他手按住:“好好收着吧,我不看。”他接过薛炀手里的纸,给折的平平整整,夹回书里面。 薛炀倚着桌子,把下巴顿住林恒肩膀上,默不作声看着他把书也塞回壁柜里。 “以后都是回忆。”林恒含笑道。 “啧,”薛炀扭过头,把自己的证书翻给林恒看:“这才叫回忆。” 林恒看他兴致起来了,也不打断他,就静静听薛炀讲这些证书的由来。 虽然好像没什么好玩的,不过,他就是爱听。 翻到快结束的时候,有一张特别奇怪,是一张空白证书拍成照片给打印出来的,夹在厚厚一沓里十分不起眼,要不是薛炀一张一张讲解,很容易就给忽略。 林恒瞅着那张纸,觉得特别眼熟。 薛炀摩挲了两下这张纸,直接给跳过去了,后面的内容一个是少,二个可能时间距离比较近,薛炀都只是略略提过,都没像之前会讲一些好玩的小故事,尤其是他怎么和他妈妈斗智斗勇,不肯上学考试却被逼着上学考试的事迹。 薛炀甚少提起他的家人,这次是透露出信息最多的一次。 林恒听着觉得特别有意思,能把薛炀性格养成这样的,绝非常人,要是有机会很想见一见这位薛妈妈。 薛炀絮絮叨叨说完,把东西收拾好,一看时间居然快五点了,这几个小时他感觉自己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做,时间就没了。 他一脸大受打击的模样,背一弓往林恒身上一趴,闷道:“我再也不说你聊必死了。” 林恒轻轻一笑:“你可以继续做你的话痨。” “……” 薛炀不用看都知道林恒现在多得意,搁旁人说他话痨,嫌弃他话多,他非得让人真正体验一把什么话痨,什么叫被唾沫星子淹死的感觉,可在林恒这里,薛炀只想再让他多说两句话。 “好吧好吧,我话痨,我跟你说,能把话讲得让人听得下去也是一种本事!” 林恒点头:“你就做得很好。” 薛炀讲的所有话他都听得下去,这也是一件怪事。 磨蹭了会,薛炀道:“我们去吃晚饭吧,晚上还回学校吗?” 林恒嗯了声:“你也回学校。” 得了,给他也安排上了,薛炀点头,知道林恒是为他好,而且这屋子用作学习确实不合适。 两人去吃饭。 这边其实居住条件还挺不错,楼下就是小吃街,茶饮店,既做学生生意又做大人生意,吃喝玩乐都有,除了不适合专心学习。 难得一周末,薛炀就扯着林恒沿着小吃街边走边吃。 他怕林恒吃不惯这些玩意儿,一路都点的清淡的,没料到林恒照单全收。 路过网吧,薛炀一拍脑袋,他怎么忘了,林恒也是混迹这条街的人啊! 薛炀侧着脸,那表情别提多鬼畜了:“再去玩一把?” 林恒看着网吧门头,眉头皱也不皱:“行啊,一个小时。” 薛炀心道这也能定时?看新闻联播啊! 既然都说进去了,薛炀也不能示弱啊,进去就开了俩台连在一起的电脑,说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 薛炀不常玩电脑游戏,但普通男生喜欢玩的游戏他还是知道的,什么吃鸡啊,英雄联盟啊,dota之类的。 他就看着林恒熟门熟路地摸进绝地求生的那个图标,还看了他一眼:“玩吗?双排?” 薛炀不知怎么的就跟着点开那图标了。 事实上,他真不会玩。 “一起跳……那个山丘看到没?”林恒瞅着薛炀面无表情的脸就知道他没玩过,硬逞强,开口说道。 薛炀瞅了眼地图,说了声好。 落地后就一点都不好了,薛炀一叠声问:“你人呢?你人呢?”那模样好像突然发现自己主人失踪急得直叫唤的小狗。 林恒无奈了:“在你身后。” 薛炀操纵小人一转身,差点吓一跳。 林恒用的是第一视角,薛炀总是不自觉瞅着林恒的屏幕,切回自己的屏幕时突然一肌肉丑男出现在自己身后,那效果堪比鬼屋里头的傅虞。 林恒压住自己想笑的劲头,指挥薛炀去捡物资。 这个薛炀会,两人把这一片地上的物资扫荡一空,林恒就让薛炀赶紧把能装备的都装备上,然后贴墙走,傻不愣登地走大路就是给人当靶子狙。 所以说脑袋瓜子转的过来就是这个好,薛炀跟着林恒居然一路有惊无险的闯进了决赛圈。 “这些玩游戏的人也没那么高端嘛!”他一高兴就大放厥词。 林恒一边观察情况一边道:“玩游戏就图个乐……” 说时迟那时快,哒哒哒一阵响,薛炀直愣愣地在林恒面前扑了,林恒那句话还没说完,心脏瞬间卡顿了下。 薛炀急了:“艹,居然偷袭!” 林恒没先给薛炀打绷带,自己闪身躲进旁边的屋子里,然后反应极为迅捷地一路清到楼顶,居高临下,一下子就找到了偷袭薛炀的家伙,于是手起木仓响,直接扫光后这才把自己的心脏平复。 薛炀左右按按键,发现自己动不了以后,一脸郁闷。他给人直接把血条打没了,绷带都来不及用。 林恒轻声道:“快结束了,要是等不及,就切出去玩其他的。” 那薛炀能同意么!点了观看镜头就跟着林恒走,那份迷弟样好像林恒吃不了鸡都对不起他的热情。 没了薛炀这个小拖累以后,林恒的动作好像更滑溜了,到最后就拼物资的时候,林恒靠着那一堆没来得及给薛炀用的绷带苟到第一。 薛炀开心地差点跳起来,搂着林恒的肩膀就道:“这得亏我扑的干净利落,不然还不能赢。” 林恒嗯了声,不置可否。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来不及玩第二局,重要的是林恒没啥兴致了,便要走。 薛炀赶紧跟着他出门,到附中门口,林恒把单车的控制权还给薛炀,叮嘱道:“玩游戏就是图个乐,别沉迷。” 薛炀啧了声,他怎么都没想到林恒会叮嘱他这句话,要不是林恒玩他估摸着都不碰那游戏。他点着单车冲林恒挥手,嚷道:“放心吧,我走啦。” 林恒看着他消失在人流里,才用手捂住自己的心脏,他那句话是说给自己听得,同样的,还有另外一句话,男生在一起打打闹闹很正常,别多想,多想才不正常。 林恒垂下眼帘,又抚了抚自己的喉结,好像薛炀那灼热的呼吸还停留在他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林恒:我要努力把自己掰直了 第29章 星期一,薛炀接到一个噩耗,他的保送资格审查没过。 初初接到这个消息时,薛炀懵了好一会儿,头一个反应竟然是不能追着林恒跑了?可见薛炀中毒有多深。 随即不仅班级炸锅,连年级一起炸锅,薛炀几乎是被老彭拖着进办公室的,徐庆霞都等在里面正襟危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彭擦擦头上的汗,“学校那边反馈说没有在国家集训队的名单里找到你。” 薛炀愣道:“我也不知道啊,大概嫌我挤?” “老胡说八道,看点时机成吗?”徐庆霞训道,“你提供的资料里头明明有参加第72届国家集训的通知函,怎么会查不到你的名字?” 老彭也急:“薛炀,这事儿不是玩笑,你想想,那时候发生什么变故了?还记得当时的联络组委会吗?我们去追溯。” 薛炀看着两个人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确实接到了参加集训的通知,但……他没去参加,或许就是这个原因把他除名了。 看着老彭着急上火的模样,以及徐庆霞都一反常态的压抑,薛炀发现他没法说出口。 这世上有什么事比辜负寄予自己厚望的人还让人锥心疼痛? 薛炀张了张嘴巴,挣扎了好一会儿才道:“算了,没报上就没报上……” 老彭登时跳了起来:“薛炀你这个兔崽子再特么胡说八道我就……我就……”老彭一时急的真不知道要怎么收拾薛炀好。 薛炀垂下眼帘,低声道:“彭老师,你就别急了,可能老天就是让我报不上,浦中这么大,比我优秀的多了去了,不差我一个。” 砰咚一声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老彭是真拍桌了,一直以来圆滑的语调完全变样:“薛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特么不是天天和人附中的搞在一起吗?你就没点自尊?什么叫报不上就算了?你要是有原因,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你这幅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是要做什么?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彭立得说着又拍了下桌,那厚墩墩的手掌都拍红了,徐庆霞还没见过彭立得发这么大的火,愣在一边什么都忘了说。 薛炀心中歉意更甚:“彭老师,事情都过去了,现在着急上火也没用,实话说了吧,那次集训我没去参加。” 啪地一声,薛炀挨了彭立得一个耳光。薛炀的头被打偏过去,瞬间出现了五根指印。 老彭怎么都没想到薛炀能浑成这样,集训时间要是往前推算,应该在高一下半学期,那时候薛炀也还没这么叛逆,而且接到这个通知以后,老彭着实高兴了一段时间,以为自家学校出了个板上钉钉的种子选手。 薛炀叹了口气,低下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出去。”彭立得沉声道。 薛炀站着没动。 “听到没有?我让你出去。”彭立得爆喝。 薛炀梗着脑袋,顶着那指印对徐庆霞说道:“徐老师,你能出去吗?” 徐庆霞看看彭立得,再看看薛炀,慌慌忙忙站起来出去了,给带上门她才反应过来,凭什么她出来? 薛炀把门反锁了,走到彭立得面前,对比身高,彭立得比薛炀要矮上小半个头。 “对不起彭老师……” 彭立得打断他:“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可我没办法,我……不能抛下我妈不管。”薛炀低声道,随即扬起一个笑,那笑比哭还难看,“彭老师,这事就这么算了吧,还有自主招生,还有高考……都是途径。” 彭立得看着薛炀脸上的指印,说不来的愤懑。 其实薛炀一提起他妈,彭立得就想起来了,那段时间可以说是薛炀最黑暗的时间,他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聪明懂事爱笑的薛炀变成一个愤世嫉俗的薛炀,再到后来的桀骜难驯,作为老师,他确实是尽到了最大的努力,可惜依旧败给人生。 “行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彭立得撇过头不看薛炀,说话的声音有点抖。 “对不起,彭老师……”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也没错……出去吧,好好上课。”老彭一直没转过头,只一个劲地让薛炀走。 薛炀能体会到他的难受劲儿,事实上,旁人再难受,都比不上他自己难受。 出门后,碰上徐庆霞,薛炀瞧着她就站在门口没走,背着手倾下身问了句:“徐老师还有事吗?” 徐庆霞一向以来的尖牙利嘴好像都给缝上一样,她把薛炀堵着,沉默了半天,忽然来了句:“用自己的堕落来惩罚别人是最愚蠢的行为。” 薛炀心道他这还叫堕落,那堕落的要求也未免太高了些。 不过这也算是难得徐庆霞鼓励他的话,他接受就是,便道:“ 我知道了,彭老师那边就麻烦徐老师你劝慰一下。” 徐庆霞都听愣了,她就没指望能从薛炀嘴里听出个正常话来,这种平和语气的话传到耳朵里,她都觉得不自在:“行了行了,做好你自己就成了,别管我们。” 说罢踩着高跟鞋进了老彭办公室。 薛炀瞅着徐庆霞和老彭说话时老彭那捂着眼睛的样子,心里头的酸意一阵一阵上涌。 惩罚别人?他怎么有资格? 回到班级,小林子和陶子都迎了上去,急切想知道结果。 小林子的保送材料因为有很大预期不过,他倒没那么伤心,而且程静蕤也没法保送,他心里就更安定了。对于薛炀的处境,小林子自觉自己特别能感同身受,叫了声炀哥,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薛炀自己心里头乱七八糟的说不出来滋味,还得安慰他,拍拍小林子的肩膀,一切就尽在不言中。 小林子道:“也没啥事,就是不能双宿双栖了呗。” 薛炀瞪了他一眼,这恋爱脑没救了,不过倒是说到他心坎上:“嗯,没事,我追着他跑就行。” 陶子挥挥拳头:“还有空飞呢,到时候开着飞机追。” 薛炀眼眶一热,费了好大劲儿才给压下去,挤出个笑和陶子对撞拳头:“没错,还有空飞呢。” “切,也就剩个自我安慰的劲儿,有些人啊活该保送不上,要是真是顺顺当当保送上,那就是老天没开眼。” 程毓林估摸着老早就等着这个结果呢,恶意又刻薄地说道。 旁边有个人也附言道:“没影的事现在就说的跟板上钉钉一样,到时候空飞也打水漂了,那就精彩了。” 说完两个人哈哈大笑,好像在别人伤口上蹦迪是件特别开心的事一样。 薛炀平口气,走到程毓林面前,特冷静也特认真道:“你这样的人,不活的像下水道里头的老鼠就不自在对吧?” “老鼠还知道藏身,你大摇大摆出来,是觉得人都嫌你脏,不愿动手?” 程毓林瞬间脸红脖子粗:“薛炀你得意个什么劲儿啊,吹嘘的种子选手呢,连第一步审查都没过关,你的脸皮也够厚的……” “总比你好,连个边都摸不上,还在这里吠,怎么没闪了舌头?” “你个没教养的野种!”程毓林突然爆吼,一把刀直接插到薛炀心口上。 薛炀顶着老彭赏的烧饼印子,一把扭过他胳膊,摁在桌上:“这就你的教养?” 他说话出奇冷静,眼中的暴虐却怎么也压不下去:“有爸妈还养成你这样,我都替你爸妈害臊,恨不得一头撞死才好。” 上次程毓林和小林子陶子动手的时候薛炀就想回来找他算账,没想到这会儿这小子还越跳越高。 程毓林像条蚯蚓似的扭动挣扎,软刀子一把接一把飞:“我要是你我特码早一头撞死了,妈没种给人气死,儿子也孬种,我等着看戏呢,你爸那么个多情种子能给你带回来多少个小妈!” 程毓林家里做生意,多多少少和薛东打过交道,这些破烂事儿就真应了那句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薛炀满身都是煞气,恨不得把程毓林撕了,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就听到咯嘣一声,程毓林的胳膊关节错了位。 这声脆响敲动了班级里所有人的神经,有个女生的尖叫就像是拉开混乱序幕的号角,男生几乎都是一窝蜂的上来劝架的劝架、火上浇油的火上浇油,叽叽喳喳仿佛一个鸭塘。 小林子拼命掰着薛炀的手要他松手:“炀哥,别再用力了,他要是胳膊断了你麻烦就大了!” 陶子就把程毓林的狐朋狗友拦着,不让他们坏事,一时间僵持不下。 薛炀摁着程毓林的胳膊,眼睛眯着,那脆弱的关节在自己手里,特别引诱他去把它捏碎,捏得粉碎,好像这样,才能把他全部的伤和痛化解掉。 “薛炀,放手!” 突然之间,老彭的声音传了进来,教导主任的威信瞬间把所有吵闹声压住,也把薛炀都不可挽回的暴虐情绪中唤醒。 薛炀脸庞扭曲,揉着程毓林的胳膊,闷闷地一声响,连带着程毓林一声惨叫,薛炀到底放开了他。 “跟我来。”老彭阴沉着脸把薛炀叫走。 薛炀回头阴恻恻地看着程毓林,龇牙咧嘴地笑了下:“胳膊儿没断,对不对?你甩一甩?” 程毓林捂着胳膊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薛炀真过去把他胳膊扭断。 时隔五分钟,薛炀再次回到了老彭的办公室。 两个人相对无言。 半晌后,老彭揉揉太阳穴,沉声道:“现在谈这个不是时候。” 薛炀的脾气是被老彭硬生生压回去的,所以老彭说现在谈话不是时候,薛炀眼珠子血红,他当然知道不是时候,但是一次两次的折磨实在让他神经紧绷,他表现的更冷静了:“说吧,彭老师,没什么不能说的。” 老彭瞅着薛炀,狠下心,给他下了一剂猛药:“你的家庭,哪怕是空飞,明年也要做政审,如果你不去正视他,面对他,你永远也解脱不了。” 薛炀那根绷到极致的神经霎时断了,血红的眼睛里全身惊涛骇浪:“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桀骜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2 说完他就跟一头暴怒的雄狮一样,冲出了老彭的办公室,那脚步声踩得咚咚直响,仿佛每一脚都踩在人的心上。 老彭几乎是惊恐地惨叫了声薛炀,赶紧追出去了。 —— 林恒的资格初审自然是顺顺当当地过了,刚刚老师和同学都喜气洋洋地恭贺了番,这会儿他在填写报名表。 写到项目经验经历时,他终于找到了这两天一直萦绕在心头的违和感的来源,那就是72届国家集训的名单。 之前在薛炀家里头翻开薛炀的资料时,林恒看到了那张邀请函,他也是这一届的集训队员,可他没见过薛炀。 凭着薛炀的容貌和成绩,林恒不可能忘记。 他想了想,放下笔,掏出手机打算搜索一下当时的网络记忆,结果学习群里头铺天盖地的都是信息,程静蕤也慌慌张张地举着手机跑过来了:“不好了,薛炀出事了。” 林恒心头猛地一突,登起身就要去找薛炀。 作者有话要说: 林恒:得栓腰带上才能放心 第30章 林恒的报名表还填了一半扔桌上呢,程静蕤手忙脚乱帮他压好,又急匆匆跟了过去,她还没看过林恒如此着急过。 林恒心里头想的是也不知道薛炀出了什么事,群里头信息乱飞,他就来得及瞟了几眼,好像是薛炀和人打架被教导主任当场逮住带走,信息刷的太快,起因还没翻到。 蔡妈眼看着他从面前走过,神色紧绷,连个招呼都没打,还以为怎么了,叫了两声发现林恒置若罔闻,刚巧抓住程静蕤:“发生什么事了?” 程静蕤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寻思要是直接告诉蔡妈林恒的“好朋友”出事了,好像这友谊也太超越了点,估计蔡妈是没办法信服的,她脚一跺:“哎,你别问了,问就是老房子着火。”说完就追着林恒跑过去了。 蔡妈到底有一定年纪,听到火就急了:“哎哎哎,你说什么着火了?打119啊!” 程静蕤撒腿就跑,打什么119,110、120齐来估计都解决不了这事。 蔡妈寻思着俩学生就这么跑了,他这个年级主任是不是也太没面子了?而且林恒填资料这档口跑什么跑啊,想到这里他也就跟着跑。 紧赶慢赶在校门口截住打的的林恒,他气喘吁吁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林恒瞥了他一眼,冷道:“浦中。” “去浦中做什么啊?”蔡妈完全摸不着头脑。 林恒不想解释,直接上了副驾,程静蕤想着他们俩就这么出来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缺课的事儿呢,干脆把蔡妈一拖,也上了车。 车上一时沉闷,林恒开始翻消息记录,他得搞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 蔡妈就跟着程静蕤嘀咕:“林恒什么时候跟浦中的很熟了?” 程静蕤表示这个问题问得好,她也不知道,她还记得一开始林恒那恨不得弄死薛炀的劲头,谁想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这么大变化了呢。 说什么学习交流,谁看不出来啊,那声恒恒叫的多亲密。 程静蕤思绪乱飘,见蔡妈追得紧了就道:“缘分。” 久经沙场的蔡妈神经登时紧绷了,早恋? 程静蕤可耻地沉默了。 这档口不是早晚高峰,车行的快,十多分钟就飞驰到了浦中门口,林恒弄明白了缘由,让小林子他们在群里发定位,付了钱直奔定位。 薛炀没跑得掉太远,在校门口老彭伙同小林子、陶子三个人才堪堪把暴怒的薛炀拦住。 “薛炀你冷静点,我是让你解决事情,不是让你把事情闹大!”老彭急得一头汗,现在的薛炀压根说不通。 薛炀嘴唇直抖:“他死了就不需要问了,不需要问了!” “胡说八道!”老彭气得差点想再赏薛炀一个烧饼,“他是你爸,除非你是哪吒,不然你这辈子都没法清掉他的血缘关系。” “我跟你讲薛炀,哪怕他再混蛋,再让你恶心,你都得为自己着想一下,又不是要你跪地求他,保持虚假和平你都做不到吗!” 薛炀两眼通红,脑子跟被人打了闷棍一样。他还真做不到,薛东对他来说,不仅是气死他妈妈的问题,这其中还涉及到感情上的背叛,在薛炀的前十年,薛东至少都还能扮演好一个父亲的角色,越美好的童年印象崩塌起来就越让人接受不能。 人都说爱之深,才恨之切,薛炀对薛东这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足以证明薛东当时伤的他有多深。 而且到现在这个情况,要薛炀去跟薛东低头,他也是万万做不到的,不是自尊,而是还涉及到薛东现在的妻子,以及就像程毓林说的那样,指不定薛东还能给薛炀带回来多少个小妈。 因此,薛东的存在对薛炀来说,真不如死了的好。 “你哪怕不愿意叫他爸,就……就在那薄薄的纸上写上他的名字,这样都不行吗?”老彭看着薛炀揪着头发慢慢蹲到地上,声音低低的,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我做不到……” “薛炀你什么时候能长大!”老彭也差点要哭了。 薛炀却在想要是长大都需要这么蜕变的话,他干脆就不长大好了,反正他们中间最好能死一个,这样都不痛苦。 “这就叫长大的话,那想来成人就得刀尖上起舞了。”林恒到的时候正好听到这话,一句话把所有气氛都打破。 老彭瞪着林恒,不明白他是怎么来的。 林恒看到蹲在地上的薛炀,通身的寒气好像都凝成实质,那双冷冽的眼把在场的人挨个扫了一遍,最后定格在彭立得身上:“老师,我不赞同你刚才说的话。” 老彭不自觉后退了步,同时撇开眼睛避开林恒的视线:“这不是赞不赞同的问题……” “我想也是,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林恒逼视着老彭,迫使老彭带着小林子和陶子后退,把场地留给他。 他蹲下身,轻轻拿开薛炀抱着脑袋的手臂,心头的滋味百般复杂:“什么事儿能闹成这样?” 薛炀被林恒泉水似的声音一浇,发懵的脑袋终于有些清醒了,闷声道:“你怎么来了?” 林恒学着他顺地一坐:“不能来吗?” 这坦然的寻访老友的态度着实让薛炀意外,一抬头,一张鼻涕眼泪爬了满脸的脸,哦,那五根指印还没消,薛炀抽了下鼻子,赶紧低头,他也知道自己现在不好看,继续闷道:“能……” “那不就结了。” 林恒实在看不下去薛炀那张脸,拿出纸巾把薛炀的脸抬起来轻轻擦:“你多大人了还哭鼻子?” 薛炀那叫一个懊丧啊,恨不得把叫林恒过来的那个家伙切成十七八瓣。 “哭……就是一种本能,眼泪就是生理盐水……”薛炀硬着头皮给自己挽尊,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干脆任由林恒给他擦拭。 林恒被他这个花猫样弄得好气又好笑:“傻帽。” 饶是薛炀的脸皮厚度也跟火烧似的,又辣又烫。他偷偷看了眼林恒,眼泪模糊地把人都带上了一层滤镜,水蒙蒙的,林恒的轻笑还挂在嘴角,在光照下优美而动人,能让他记一辈子。 蔡妈见到老彭,自然是要打招呼的:“咳,彭主任,好久不见。” 老彭正感动着呢,一听到他说话赶紧收腹挺胸:“哎,蔡主任怎么亲自来了?” 蔡妈心想他怎么知道他来做什么,不过嘛在浦中门口,怎么也不能丢了气势,便打着哈哈道:“这不是林恒要填资料嘛,我不太放心,填错了麻烦……” 一句话真是够让老彭心堵的,特码都是年级主任,怎么自己这个就这么坎坷呢!老彭不哭,把眼泪都憋回肚子里,表面上还是一副恭维客气样:“附中今年依旧丰收的盆满钵满啊……” 眼见老彭和蔡妈都聊起了天,小林子和陶子自然也松口气,纷纷感慨爱情的伟大。 程静蕤看着俩男生,不由想笑,浦中在薛炀的带领下,给她留下的印象就都是谐星出道了。 小林子和陶子刚刚就注意到她,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陶子推了把小林子,小林子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傻不愣登地伸出手说道:“你……你好,我叫许仕林……” 程静蕤心道我猜到了,一米八的兔宝宝,她心头藏着笑,贝齿咬着嘴唇,伸手握了下许仕林的手,这才落落大方的介绍自己:“你好,我叫程静蕤。” 大概十分钟前的悲愤苦楚一瞬间就跟拨云见日似的,全都散了。 林恒拉着薛炀起来,转头看到三三两两聊到一处的和谐场景,简直哭笑不得。 林恒道:“还以为多大事儿呢,闹成这样是不是你们浦中的风气?” 薛炀躲开他的视线,摇着手背在身后:“这叫情绪的碰撞和发泄,知道不?” 他终归是底气不足,平时的嘴巴功夫降了起码七成,整个人低眉顺眼,显得乖巧无比。 林恒深吸了口气道:“我路上知道起因了,走,我带你去跟老师说。” 薛炀那叫一个不好意思啊,支支吾吾道:“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就是,就是遗憾以后没法跟你一个学校……” 林恒想了想,也不勉强他,只道:“那一届有我,我记得名单上有你,虽然你后来没有参加集训,我想那一定是有原因的,我现在也还留着集训队的联系方式,所以,有需要告诉我。” 薛炀呆呆地看着林恒,他突然意识到,或许在两年前,他就有机会和林恒认识,认识现在这个又温柔又体贴,内心还强大的林恒。 这个认知让薛炀低下了头,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是早两年认识,他是不是就可以早两年做个小偷,把这么美好的林恒偷回家。 林恒见他不言语,从听说薛炀出事开始时盘踞在心头的郁气和躁动终于缓慢散去,整个人就跟开窍似的,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冲动,可他一点后悔的情绪也没有,只是庆幸自己来的及时。 林恒拍拍薛炀的手臂,说道:“走吧,去见老师。” 薛炀点点头,跟着林恒一起走到蔡妈和老彭面前。 这情形,可比当时他们缠在一起见到老师,让人羞赧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薛炀:我没哭,我就是鼻涕冒泡 林恒一边嫌弃一边擦 第31章 薛炀眼睛还红着呢,见到老彭看过来,他就忍不住臊得慌,嗫嚅地说了声对不起就眼神乱飘。 老彭倒不是只想要他这声对不起,再说了,他刚刚也在后悔,都知道薛炀情绪不对还火上浇油,实在太不符合他的惯常作风了,都是薛炀这兔崽子气的。 林恒扫了两眼彭立得,转头对蔡妈道:“蔡老师,我下午请半天假。” 蔡妈有点愣:“那你材料怎么办?” “明天送也来得及,反正学校也跑不了。” 话是这么说,但蔡妈是真感觉不太对劲,可是这个违和感又不知道从哪里来,你说俩男生吧,也没做啥出格的事,再说浦中的这个还这么惨,多关照关照也是应该的。 他没多想,道:“行啊,你晚上早点回学校再准备准备,我下午还有课呢。” 说到这他拍拍脑门,距离他上课时间剩不了多少了,便跟老彭道声再见,又招呼程静蕤回校。 程静蕤跟小林子和陶子告别,跟着蔡妈回去,快到学校才听见蔡妈莫名其妙说了句“不对啊……” 程静蕤一脸纯洁:“蔡老师,什么不对啊?” 蔡妈对薛炀印象也很深,毕竟是能把林恒逼到当众撒谎份上的人,他想不记忆深刻都不行,但他现在还没个头绪,只是一个劲的自我怀疑:“林恒就是为了薛炀过去的?” 程静蕤眼睛眨眨:“那不是明摆着的吗?” “他们俩感情?” “让人感动。” 蔡妈点点头,成功被程静蕤带歪了想法,吁叹口气和程静蕤忆起当年他们的同学情。 林恒这边自薛炀不哭了以后就把注意力都放到了他脸上,那红红的指印格外让他添堵,而且他也不觉得等闲人能揍薛炀,自然就把怀疑的眼神放到了彭立得身上。 “薛炀的成绩没作假,我可以作证。” 老彭当然知道薛炀没做假,就是因为没作假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才让人憋屈,要是薛炀真是没考上,没拿到通知,大家自然也就不会抱有期望。 老彭闷声道:“嗯,我知道。” “知道你还打他?”林恒声音提高了些,以薛炀对这个老师的尊重程度,真动上手,也只能是他。 老彭被林恒问得心慌,抬头看薛炀的脸,那脸上神色别提多复杂了,三分心疼三分懊恼剩下的都是悔不当初。 “薛炀,我……” 薛炀没想到林恒会为了这个事跟老彭较真,拉了拉林恒,一双眼无辜又迷茫:“没事啊,不疼,等下就下去了。” 林恒瞥了他一眼,把继续质问的话咽回肚子,转口道:“彭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老彭一愣:“没什么事啊……” 确实没什么事了,薛炀既然有邀请函,又有林恒这个人证,赶紧向上反馈,力争一下,那保送还有望。 就是这事解决得轻飘飘的,他感觉不在状态。 形象点就是,一场盆儿铂儿各项道具齐全的水陆大会,结果开演一分钟,主办人家来说行了,拿钱走人。 不仅宾客懵圈,估摸着人道场的人也都一头雾水。 林恒和薛炀把老彭送走,就剩下小林子和陶子。 林恒道:“你们也回去上课吧。” 小林子和陶子对望一眼,道:“炀哥他……” “操心他不如操心自己的,你们还要考试吧?” 这话就扎心了,小林子和陶子瞬间脸色惨白,都想起来被考试支配的恐惧。 等小林子和陶子都走后,林恒吸了口气,转头对薛炀道:“去走走?” 薛炀整个人兀自沉浸在想要自闭的情绪里,林恒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两个人就真个去走走。 这才几天功夫,深秋的气息就把树叶都催黄了,林恒的校服里头穿了一件假两件的米色薄毛衣,领口纽扣开着,喉结隐隐若现,运动服的稚嫩和动感全都被这件毛衣冲淡,整个人看上去稳重无比。 反观薛炀,还穿着短袖T恤呢,头发茬子硬邦邦的,发根上都还有汗,他方才又跑又哭,这汗出的不枉。 林恒忍不住又拿出纸巾帮他擦脸,一整包纸巾都见了底:“要不要回去洗个澡?”他知道薛炀爱干净,这幅泥猴子的模样怕是难受的很。 薛炀继续点头。 平常薛炀都住在宿舍,刚才闹了一通,门卫大叔对他们印象超深,见他们折回来什么也没说就让通行了,两个人就继续沉默着回宿舍。 到宿舍门口薛炀才有点回神,突兀地开门有啪地关门,把林恒弄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薛炀迅速回想了一遍他们宿舍的卫生,发现他昨晚上刚拖着兄弟整理过,这才松口气,冲着林恒笑笑:“刚想起来卫生打扫过了。” 林恒应了声,道:“进去吧。” 薛炀开门,拿了衣服就急匆匆地跑进卫生间,随着卫生间门的锁上,两个人这才有空来整理自己的心绪。 薛炀的宿舍和他的小窝一样整齐,区别是他还有两兄弟,那两位真不是什么太整齐的人,但也就是这份不整齐把这个宿舍变得生动活泼许多。 衣服搭在爬梯上,书本摊开在桌面上,垃圾篓半满还没来得及倒,椅子摆的歪七扭八的,一看就是有人生活居住的。 林恒靠着薛炀的写字台,有一搭没一搭地把薛炀整理好的书本弄成歪歪斜斜的模样,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心里头就是这么想了。 大概就是太整齐了,他想让薛炀合群点? 其实不得不说,看到薛炀一脸眼泪鼻涕,林恒受到的冲击还蛮大的,那一瞬间他自己都描述不出来自己是什么心情,就好像玩游戏时薛炀突然扑在自己面前,说心脏骤停都毫不夸张。 林恒按了按自己心口,转头看向卫生间的门,他觉得自己这心里头就像个空瓶子,结果慢慢地装满了薛炀。 薛炀这次洗澡前所未有的磨蹭,他算是认栽了,在林恒面前他恐怕真就是一点形象也没了,但让林恒看到他这幅凄惨的样子还是让他整个人都羞臊无比,恨不得时光倒流。 他甚至想去查一下那种攻略,就是类似在女朋友面前突然摔了个狗啃泥这种尴尬无比的局面要怎么化解的百科攻略。 丢脸丢大了! 磨磨蹭蹭,差不多要把自己都快洗蜕了一层皮,薛炀这次关上水,擦干自己,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才从卫生间出来。 两个人正好四目相对。 是薛炀先低的头:“我洗好了……” 林恒随即撇开眼,又嗯了声。 他本来就话不多,现在薛炀又不敢造次,两人之间别提多尴尬了。 薛炀没办法,一边继续用毛巾擦头,一边朝自己床位走,走两步停三步,等到床边上,他的头发都快被他揉干了。 林恒瞧着他的糗样,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薛炀傻傻地看他,哪里好笑? 林恒也不知道哪里好笑,他就是觉得这么憨的薛炀很好笑!直到薛炀被他笑得脸皮涨红,林恒才停下来,他自然而然地把薛炀手里的毛巾接过,顺着薛炀发根发尾擦了一遍,又把薛炀身上的水珠拭干。 薛炀的皮肤本来是健康的麦色,被水汽一熏蒸则有些泛白,T恤也是白的,和往常不一样,宽宽大大,胸口还印着只熊,和主人一样,憨不拉几的。 身上的沐浴乳香盈满林恒的口鼻,把他心口的空瓶子又塞满了十分。 “这衣服挺适合你。”林恒蓦然说道。 薛炀神色微妙,他总觉得林恒在说他笨。 所以说脑子太过灵活有时候确实不是什么好事,薛炀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适合?” 这件衣服确实是薛炀的另类衣服,他都不记得自己当时为什么要买这件T恤了,只是后来觉得洗完澡裹一裹就很很合适,便就留着洗完澡穿。 这下被林恒点明适合,他就有点怀疑林恒的审美。 林恒点点那只熊头,指尖正好点在薛炀胸膛上,紧实的肌肉触感从指蔓延,宛同有细微的电流流过一样。 薛炀的心跳都不自在地加快起来,他直觉今天的林恒极为反常,难不成是被他哭懵了? 林恒很快收回了他的手,道:“等下要是不困的话,就准备一下……” 薛炀也在这时候开口说话:“我今天就是情绪激动,真的,谁爱哭谁是孬种……” 两人声音重叠在一起,到底是薛炀的嗓门大点。 林恒嘴角抽了抽:“嗯,我知道,你不爱哭。” 薛炀挖坑自己跳,硬着头皮逞强:“那首歌不就是那么唱的,男人哭吧不是罪?记得不?老歌,几十年前人家就这么说了。” 林恒都要爱怜他了,这么道坎就是过不去了是吧? 他便道:“没错,那是男人,你还是男生,没关系,可以随便哭。” 薛炀仰天长叹,看到林恒眼睛的笑意才发现自己被耍了,愤恨恨地自动消音。 林恒把话题导进了正轨:“刚才我说你有需要可以找我,不过我想了想,觉得你要是保送了也挺好,所以等下我们还得去找老师,把这个事儿解决一下。” 薛炀蜷在椅子上,神色迷茫:“我不确定我那时候请没请假了。” 回顾那段时光实在不是个轻松活,薛炀现在都还记得得知他妈妈进入医院的那种晴天霹雳感,那时候他两头忙,记忆在忙乱中又被他刻意遗忘,到如今再去抽丝剥茧,谈何容易。 林恒伸手将他垂上眼睛的发丝拂到一边,道:“尽人事听天命。” 作者有话要说: 林恒:心脏怦怦跳 薛炀:林恒你有毛病儿才喜欢看人哭 第32章 林恒和薛炀在宿舍窝了会,等薛炀脸上的红印差不多下去了才出来找老彭他们。 薛炀换了校服,蓝白和黑白配在一起说不出的和谐,林恒外貌惹眼,再加上校服独树一帜,一路上引了不少眼球。 薛炀不服气地把那些觊觎的眼神都瞪走,到后来他受不了地干脆把胳膊搭在林恒肩上,一副宣告主权的模样。 林恒被他揽着肩,走路都不好走,侧目说了声:“幼稚。” 薛炀望天:“我这是带你体验一下男生之间的友情。” 林恒瞧瞧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指甲晶莹粉润,也就随薛炀去了。 老彭效率特别高,他已经和组委会那边通过电话,还把薛炀的情况都反馈了上去,现在就等学校招生处那边核实,把薛炀的材料重新进入审核环节。 他看到薛炀已经恢复正常,这才安下心,笑眯眯地感谢了番林恒,还诚心实意地跟薛炀说了声对不起。 薛炀看到这样的老彭差点怀疑他被掉包了,说话都磕绊:“行了,行了,真没事啊,老彭……老师,你这样我害怕。” 老彭瞪他:“边去。” 办公室一片祥和。 老彭有心想跟林恒聊天,奈何林恒真的就是话题终结者,总是能快很准地让人没法把话题展开,正好徐庆霞来了:“主任,那薛炀今天下午就别上课了,空飞的资格审查也下来了,他和陶子都进了初检环节。” 老彭精神一震:“好事啊!” 是好事,只不过薛炀心里有点打怵,看着林恒道:“那个……” 林恒掩住自己异样的心思,道:“嗯,是好事。” 薛炀看他的表情怎么也没看出来他觉得这是件好事。 林恒掩唇轻咳了声道:“贪多嚼不烂,保送那边也要现场考试,你时间排的过来吗?” 这话说到了徐庆霞心坎里,她就是一直觉得薛炀这小子太跳,迟早得翻船,但她一开口说话,肯定是要和薛炀呛起来的,这会儿有人能治他简直让她顿时对林恒的好感度上升了一百个百分点。 “就是,保送考试和空飞有可能冲突,薛炀你盘算好了没?你到底要上哪个?别一得意就翘尾巴,到时候两头空。” 徐庆霞大部分都坏在这张嘴上,薛炀一听就不乐意了:“我怎么就……” 林恒打断他:“明年的事,明年再说,先把现在的情况讲一讲吧,徐老师你这里有时间表吗?” 徐庆霞还真有,在这种事上她从来不含糊,十二月底之前,空飞的初步检测肯定是要结束的,翻个年头,二月份就得去招飞选拔中心的检测站复选。 薛炀要是参加空飞,没法判断他的复检批次时间,冲突的可能性确实很大。 薛炀头疼了,他当时得了林恒一句话,两头都报,现在委实抉择两难。 林恒则是刚刚兴起和薛炀上同一所学校,结果这一盆冷水浇的他透心凉,想了好一会儿,林恒道:“现在也不急着做选择,反正保送那边资格审查也没下来,至于空飞,先参加吧,谁知道后面情况呢。” 徐庆霞瞅他,心道这孩子怎么回事,刚说比薛炀强百倍,这回头就站薛炀思维上去,她眉头一动就要说话。 老彭赶紧阻拦道:“也是,徐老师你急啥,反正都得考,考上哪一个都行。” “……” 这三比一的场景还真把徐庆霞弄词穷了,一张脸跟冻了层寒霜似的,“成吧,反正我时间都搁这儿了,薛炀你自己看着办。” 碍着林恒在,薛炀好容易把自己想翻白眼的情绪压下去,不过同样苦恼万分,他到底要选哪个? 最后还是老彭和稀泥:“别想了,要真能拍脑袋想出解决方案来,今天都没这么多事儿,先去休息休息,薛炀你带林恒转一转,人附中的学生怕是还第一次到咱浦中来。” 老彭倒不是真心想让薛炀带着林恒去转学校,他就是觉得瞧林恒这杀伐果断的架势,说不定转一圈就有结果了,再不济,就让薛炀丢硬币去算了。 正常情况下报志愿的事都需要家长和学生一起商定,可薛炀这状况他是不敢再提薛炀家长了,都先缓缓再说。 薛炀心里头乱,也没心思去揣摩老彭的深意,点点头,就拖着林恒出去,他还真想听听林恒想法。 浦中的绿化做的很不错,而且因为是新校区,整个校园的布局都不像附中那么局促。教学楼前是紫藤架,虽然花朵凋零,然而那虬结的枝干纠缠盘绕在白色的柱子上,硬生生搭出一条宛如漫画中的古朴通道。 薛炀闲不住,沿着走廊边踩独木桥玩,两只手张开,像只鸟。 林恒倚着柱子看他,那沉静的面容和高远的蓝天相互映衬,仿佛谪仙中人。 薛炀回头看他,一不小心就从廊边上掉了下来。 他也不恼,反正他在林恒面前丢脸丢的五花八门,脸皮这东西练着练着就更厚了。 紫藤架的尽头是朵蘑菇样的凉亭,别有意趣,薛炀把石凳擦干净就招呼林恒: “恒恒,来这里坐。” 林恒紧走两步过去:“你就是皮,好了伤疤忘了疼。” 薛炀习惯地往他身上一趴:“啧,我要是没有新伤怎么让你心疼?” 这话要是林恒之前听到,那肯定就得来一句伤的不是我身上,我不疼。但是现在嘛,他发现要是薛炀真伤了,他还真的会疼。 所以他换了种说法:“没事,我以后给你缝。” 薛炀被他一噎,顿时感觉自己像个弱智,他把下巴顿在林恒肩膀上,脑袋一歪,就磕上林恒的额头:“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啊?” “保证不留疤?” 薛炀词穷了,他发现一直自以为傲的怼人秘籍在林恒这里毫无用处,便道:“你应该说,薛炀,你不许再伤了,再伤我就哭给你看。” “你当我是你?” 这天没法聊!薛炀愤愤地嘟嘴,总算决定放过林恒,也放过他自己:“哎,你说我选什么好?” 薛炀的眼睛清澈又明亮,诚挚地看着林恒,分外希望从林恒这里找到答案。 这恐怕也是薛炀第一次这么希望有人能替他拿主意。 林恒没有立即回答他,他发现他没法像电话里那样果断地说出让薛炀按兴趣选择的话,这在林恒的人生里还真是不多见。 连林恒自己都惊奇,他总是会想薛炀哭得那么惨,要是他不来,薛炀会变成怎么样?那么以后呢?如果薛炀和他不在同一个城市里,他们的距离超出了几公里,几十公里,上百公里或者更远,他根本来不及赶到啊。 正是这些纷繁复杂的念头不停阻止林恒,让他同样没办法做决定。 林恒沉默了多久,薛炀就扒在他身上趴了多久,林恒一转头就能看到他,仿佛数林恒的头发丝儿都特别有乐趣。 下课铃声响了起来,不远处的教室发出轰隆隆的响声,预示着校园即将变得热闹。 薛炀又问道:“你想和我一个学校吗?” 他这次一定要问个清楚,只要林恒说个想字,哪怕千山万水他都奔过去。 林恒也知道自己沉默的时间太久了,他终于还是做了决定:“我还是那句话,你得选你擅长的,喜欢的,你……才不后悔。” 薛炀哦了声,难掩脸上的失落表情:“好吧,那我先重点关注空飞。” 林恒觉得胸口特别闷,低低地说了个“嗯”字。 薛炀拿定主意后就很欢脱:“哎,以后我要是真当成了飞行员,你坐的飞机只要是我开的,绝对保障你安全。” 林恒道:“你先省省吧,是海航还是民航都不一定的事,万一你够不上格,就只能去做地勤。”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打击薛炀的话一句接一句不由自主往外冒。 薛炀头一扬,满脸不高兴:“你少咒我。” 《桀骜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3 “再说了,搞地勤怎么了,我以后还可以转职去造飞机,飞机工程师!知道不?” 林恒闭了闭眼睛,硬生生把打击薛炀的话咽回去,道:“知道知道,我这里提前叫你一声薛工。” “艹。”薛炀忍不住捶了下林恒的肩膀,这林恒说话的方式真是绝了,他得想个法子不能总让自己落下风。 林恒没什么耐心在跟他弯弯绕绕,便道:“都没事了,我先回学校。” 他说走就走,薛炀差点都没反应过来。 “哎恒恒,我等下我,我送你。” “算了吧,到时候还得我载你,你安心在学校呆着。”林恒挺不客气地丢了句话,把薛炀噎的满脸都是迷茫。 林恒的心思他还真猜不着。 回到教室,正好自习,薛炀依旧拽不拉几的,程毓林被他教训了一顿,只是冲他翻了个白眼,那张让人讨厌的嘴到底给缝上了。 小林子和陶子正在写卷子,见薛炀过来,自然把卷子推开。 小林子声音压得特别低:“炀哥,嫂子走了?” 薛炀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就觉得这称呼无比顺耳,他冲小林子眨眨眼,也压低声音道:“走了。” 陶子直矗矗地问道:“你怎么不送送嫂子?” 不问这个薛炀还没觉得哪里不对,他心里头超级忐忑的:“你们说,是不是因为我没表现出坚决要送他的意愿,所以他才不高兴?” 小林子惊得眼睛溜圆:“嫂子不高兴了?” 相比之下,陶子的关注点就更清奇:“炀哥你谈过恋爱吗?”不怪陶子有此疑问,实在这直男行为让陶子不得不发出此疑问。 作者有话要说: 林:我觉得我还可以晚会儿再开窍 第33章 陶子这话问的就扎心了,薛炀见天儿被别人追,还真没追过人,更别说追个男生。 薛炀惊诧地看他:“你谈过?” 陶子母胎solo至今,是没谈过,可他旁观者清啊! “那电视上演的你就没看过?”陶子左右看看,凑到薛炀耳边道,“且不说嫂子要走你不送送,就是他要走,你也不能让他走啊!” “等等,我没明白。” “这有啥不明白的?嫂子大老远的翘课来看你,你连顿饭都不留人家吃,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薛炀瞬间大彻大悟,都特码怪老彭,没事提他爸那茬儿,搞得他今天错误频频,宛若智障。 他拍了拍陶子肩膀,目露喜色,关键时刻还是陶子管用。 小林子被他俩说的一愣一愣的:“完全不是这个事吧?” 薛炀看到这个恋爱脑就嫌弃,瞪他:“怎么不是这个事?” 小林子被问住了,他哪知道是什么事啊,反正就是不对劲。 薛炀没好气地怼了他一眼,心里头开始盘算怎么把今天这印象分捞回来。 林恒没回学校,而是去了网吧。 还是那所酒吧斜对面的网吧,轻车熟路,让网管给他开了一小时。 他就给自己一小时时间迷茫,过去了就过去了,不然他脑袋就得打结。 别说,心乱如麻的时候玩游戏,听到那哒哒哒的响声,还真挺解压的。 林恒一连玩了三把,差点把地图上的人都清光了才觉得缓和了些。 网管过来提醒他:哎,时间到了,续个费。” 林恒一看时间,准准地下午十七点整,电脑屏幕瞬间黑了。 “不续了,下次再来。”林恒起身就走,把人网管想拉他去打比赛的话死死堵在喉咙里,出都出不来。 可惜就是放松了一小时,林恒依旧没觉得舒坦,浑身肌肉都在叫嚣着暴躁,想要发泄,以至于他的眉头一直紧锁着,一张精致的脸蛋黑的宛同煞神。 林恒懊恼地踹了脚墙,那坚硬的触感将墙壁的承受的力道反弹,震得他小腿发麻。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越收束自己的思绪就越会去想,甚至偶尔飘过的念头都是要不干脆去找薛炀告诉他就报一起,也没耽误薛炀。 幸好他还尚存三分理智,硬生生没让自己转头。 现在天黑得早,酒吧门口的霓虹灯已经亮了起来,不过门口罗雀,毕竟上班族还没下班,学生也没放学。 林恒看着那霓虹灯青蓝紫红的变幻,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酒吧里头黑洞洞的,酒保、服务生还在整理桌椅凳子,见到一个学生样的男生进来都面面相觑。 “哎,客人,不好意思啊,我们还没开业……”领班的那个赶紧迎上去,他们是正经做生意,自然不能怠慢客人,也不能随便就让人进门。 林恒和他打了个照面,哦,熟脸儿! 上次林恒惊鸿一现,领班的酒保回味了好久,林恒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再加上薛炀后来也来的少,领班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呢。 “小炀最近都没怎么来,你们是不是课业紧啊?”他讪笑着跟林恒套近乎。 林恒赏了他个眼神:“他什么时候来的?” 领班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什么时候来?” 林恒冷道:“薛炀,他最近没怎么来,那还是来过得,什么时候来的?” 领班露出一个尴尬的笑,这怎么跟查岗似的,他把吐槽摁肚子里,道:“就大概中秋国庆那会儿,你别看小炀那样,其实可爱学习了,等闲不放松自己。” 林恒脸色好看了些:“现在不开业吗?” “八点才开,那时候才有人来,话说同学你就这样大喇喇地进来,我们……不太好做啊……” “你们不是没开业么?坐坐怕什么?” 林恒绕开他,往舞池那边走。 酒吧布局没大改,林恒那天虽然喝醉了但进来的时候还是清醒的,找到那块地儿一点不费事。 没了灯光、薛炀的舞台看上去挺寂寞。 林恒倚着桌子,眸色幽深,整个人身高腿长,伫立在那不动都像一幅画。 “咦,这不是林恒吗!” 傅虞那特有的中性嗓音传来,他现在是这里的常驻台柱子,基本天天都来。 没有薛炀在,林恒碰上熟人也不尴尬:“傅虞?” “啧,我该庆幸我是今天碰上你好了,还是该荣幸你记得我啊?”傅虞自说自话,那语气里一点庆幸或者荣幸的意味都没有,高挑的身材仿佛随时都可以翩翩起舞。 “艺考要报名了吧?”林恒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便无趣地把眼神放回舞台。 傅虞最讨厌就是人问他学习了,尤其是林恒这种一句话能把人噎死的存在,亏他上次在鬼屋里还觉得林恒挺有趣来着。 “关你什么事儿啊,你一个优秀良好保送生,来我们这儿干嘛?挑场子啊?” 林恒幽幽地看舞台:“用自己短处去挑战别人长处的是傻子。” “艹”傅虞郁闷地低骂了句,眼珠一转,忽然诡秘地笑了笑,“你口气这么冲,是跟狗狗吵架了?” “你吗?” “……”三番五次吃瘪下,傅虞终于明白在嘴炮上他可能还真不是林恒对手,“毛病儿,你再不走,我去举报给老师。” 林恒懒得理他,被傅虞这么一搅和,他心里的乱麻似乎好了些,至少没让他头疼欲裂,便转身要回学校,路过傅虞身边时,他难得正眼瞧傅虞:“好好学习,不然辜负的是自己。” 这话就跟一个陌生人突然对你说你好自为之一样欠打。 傅虞登时气圆了眼睛,拳头捏得咯咯响。 林恒淡漠地收回目光,径自离开。 临要出门时,林恒忽然被一个人身影拦住,那人挺高,和林恒几乎比肩,面色很是沉郁,和那张秀丽的脸一点也不配,眼珠子颜色黑黝黝地盯着林恒:“很烦?” 林恒打量着他,周身肌肉应激紧绷:“你是?” 尹朝晚扯了扯嘴角,好像在笑,但眼睛就仿佛深不见底的湖:“我发了个东西给你,有帮助。” 林恒应景地听到自己手机短信响了声,一闪神,尹朝晚已经不见了。 林恒摸摸手机,无语地回了学校。 薛炀比林恒还早到附中,他这会儿生龙活虎,兼对追人有了一丝头绪,心情不要太飞扬。 本来他是安安稳稳躲在在正对着林恒的那颗树后面的,只要林恒走神往外扫一眼就能看到他,往常来也都是躲这里。 结果他偷着看林恒那位置时,却怎么也没找到林恒人影,这就奇了怪了,他相信以林恒的性格,说回学校肯定就回学校,半途溜号这种事,不存在不存在的。 他心里越好奇身体就越往前倾,冷不丁地一个声音差点把他吓一跳:“嘿,你怎么来附中了?你的事搞定了?” 一转头,竟然是蔡妈,蔡妈手里还捧着书,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不可思议。 算来这是薛炀见蔡妈第三次,不知道怎么的,大概是林恒的关系,薛炀对蔡妈不是太敢放肆,腰一挺,嘴角一勾,就是个乖宝宝的样子:“是蔡老师啊,我的事搞定啦,多亏了林恒,所以我就来谢谢他。” “那就好,那就好,也不枉我们林恒特地跑一趟,”蔡妈连连点头,细一想不对啊,林恒他没回来啊。 难不成路上出了事? 蔡妈顿时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扯着薛炀直叫唤:“不对,林恒还没回来,你说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你该不会是个假的吧?” 薛炀也急了:“不可能,他跟我说他回来的!” 想对比蔡妈的激动,薛炀那简直就是失了智,急的团团转:“我说我要送他,他还非不要,不行,我得去找他。” “你去哪找?我跟你一起。”蔡妈赶紧缀上。 薛炀脑子里霎时刷了好几遍林恒常去的地方,武道馆、网吧、宿舍……林恒生活作息都特别规律,基本上这些地方都一找一个准。 蔡妈见薛炀慌的一匹,心里头也着慌,但好歹也是多吃了二十来年饭的人,他一边跟着薛炀往外走,一边问道:“你详细说说,你们俩分开时林恒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说不定就知道他去哪了。” 薛炀道:“他就是不太高兴,我今天都没留他吃饭。” 虽然以蔡妈对林恒的了解,他觉得吃饭和不高兴这事压根不应该在林恒身上发生,不过万一出奇迹呢? “那是饿了吧?是不是先去吃东西了?” 这可真是合情合理的解释,现在也五六点了,要是林恒真因为饿了去吃饭,也不是不可能。 薛炀勉强冷静下来:“他爱吃食堂,我去食堂找找他。” 蔡妈心想林恒什么时候爱吃食堂了,等闲就没见他去过食堂,便怀疑道:“你确定?” “确定啊!”薛炀一口咬定,林恒说的话他都记得,不要小瞧他的记忆好吗! 附中的食堂……有点破,二层楼,因为年代久,外墙皮都有点剥落。 薛炀站在食堂下面,有点傻眼:“这么破?” 蔡妈瞪他:“胡说什么呢,这叫内心美,饭菜味道好着呢。” 薛炀还真挺怀疑的,毕竟怎么看怎么都配不上林恒那股儿仙气:“我说蔡老师,附中好歹也是百年名校了,就不能拾掇拾掇自己?内心再美,也架不住这一看就不好吃的样子啊,你让林恒怎么吃得好?” 蔡妈脸皮子一抽,林恒又不是喝露水长大的,怎么就不能吃了? 这学生思想有问题,浦中到底建校年限不够,连孩子都这么缺乏底蕴,他决定好好教训教训这崽子。 林恒回来就看到一大一小在那里激烈辩论“论长得好和内在美的联系”。 他心绪不佳,本来想再去武道馆的,可巧拐了个弯就看到了他们:“薛炀?你怎么在这?” 薛炀和蔡妈身体均是一震,齐齐叫道:“恒恒你终于回来了?”“林恒你来,这孩子思想被腐蚀了……” 林恒看他们俩的眼神分外诡异:“蔡老师,你上完课了?” 蔡妈一看手里的书,再回想回想他怎么和薛炀杠到一起的过程,蔡妈顿时哈了两声,别提多尴尬了: “咳,我这刚下课,薛炀说来找你,这就多聊两句,多聊两句,哈哈,我先走了。” 林恒一直盯着蔡妈消失在教学楼后面才把注意力拉回来放到薛炀身上:“你……” 薛炀看到林恒即激动,还有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个词在薛炀身上属实罕见,说话软了十分:“恒恒,我错啦,别介意行不行?” “这个食堂一看就不好吃,我请你外去吃,不然我亲手给你做啊!” 作者有话要说: 林恒:心乱如麻,想鲨人 尹朝晚:我帮你呀 第34章 说实话林恒有点懵:“我不是让你在学校呆着的吗?” 薛炀哪里还能记得这话,就算记得也不能表现出记得来啊,他惯性地勾住林恒肩膀:“你不高兴,我怎么可能在学校安心呆着?” 林恒自己心中有鬼,对薛炀的动作也愈发敏感起来,斥道:“薛炀,你别趴我身上。” 薛炀动作一顿,无辜地看他:“为什么啊?怎么不让趴了?” 林恒拨开他的手,道:“热。” “????”薛炀木了,这都深秋了,热个鬼啊! 他还挺委屈的,不过并不打算跟林恒争这个,反正等一下林恒火气过去了,该趴还是趴,他亲亲热热地拽住林恒:“好吧好吧,不管这个,先去吃饭,饿了吧?我说真的,这食堂一看就不好吃,你上次还非让我吃,走吧走吧,我们出去吃。” 林恒瞥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拉着他吃饭:“就在这吃,吃完你赶紧回学校去。” “好好好,行行行。”薛炀满口答应,至于是不是真的做,回头再说。 附中的食堂,真的不!好!吃! 别讲就是薛炀嫌弃,林恒这个一口咬死了就在这吃的,在看到端上来的西红柿炒西红柿,和韭黄炒韭黄时,也有点木。 “将就吧,啃点草,清肠。”林恒把筷子在桌上点了两下,发出咄咄的响声,怎么听怎么像是在骂人。 薛炀是个无肉不欢的,而且他是来诚心诚意挽回印象分的,绝对绝对扛不住这两盘子炒菜。 他恨不得现在就端着这两盘菜盖到蔡妈头上。 “这就是内在美?嗯?内在美?” 林恒八面不动:“挺内在美的。” “……”薛炀觉得他保送没保送上受的委屈都没生吞这两盘菜大。 吃完饭,薛炀也面如菜色了。 林恒瞧着他的模样心口又密密麻麻的难受起来,主动开口说道:“出去转转?” 薛炀心有余悸,他不想转,他觉得他现在动一动都想吐。 “算了,坐会儿吧。”林恒又道。 坐,就这么干坐。 薛炀漾着眼看林恒,林恒就装雕像。 薛炀隐隐觉得林恒不应该是为了吃饭生气,要真是因为吃饭生气,他就不是在把他折腾得如此苦逼情况下,依旧这么的……嗯……苦大仇深。 像被甩了一样。 薛炀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没坐稳,屁股一滑,差点当即来个战术后仰。 林恒被他这么傻缺的样子逗得实在是不知道好笑还是好气,伸手拽了他一把:“多大个人了,坐都坐不稳?屁股上安了滑轮?” 薛炀被他一顿抢白,倒也没恼,反正总比一声不吭打哑谜好。 “哎,到底怎么了?难不成……”薛炀嘶了声,突然把后面的话咽下去了,转口道,“腰闪了!” 那装模作样的龇牙咧嘴还真把林恒惊得心脏一抽:“哪儿呢?我帮你揉揉?” 林恒揉捏推拿的本事那是极好的。 薛炀还真有点想念。 林恒的体温稍稍偏低,温凉的手指探上薛炀后腰,酥的薛炀动都不动,宛若被捏住了后颈梁的猫。 “没伤着啊。”林恒摸了一遍,道。 薛炀仰头,正好对视林恒的眼,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是遮也遮不住的笑:“我骗你的!哈哈哈……” 林恒气虎虎地捏了他一把,紧实绵密的肌肉油光水滑,捏都捏不住,还让林恒的手指都酥麻了一下。 “你就这么得意吧,等明儿进了部队,看你还能这么得意。” 空飞是部队编制,给军衔,给津贴,还给学历给学位,就是一进去,等闲出不来。 薛炀隐隐约约好像抓到了一点林恒不高兴的原因,不过这个念头就跟萤火虫的屁股一样,一闪即逝:“被你说得好像坐牢似的,别咒我啊。” 林恒心道多咒咒,薛炀是不是就能自己改主意了呢? 这个念头也一闪即逝,他刚刚理清自己的想法,就发现自己控制欲爆棚,他总不能真把薛炀拴在裤腰带上,薛炀的人生,得让他自己走出风光得意来。 要不是林恒在,这食堂倒贴钱请薛炀来坐他都不坐,他最困难的日子也没委屈自己去啃菜。 见林恒有了笑脸,薛炀一个虎跳起来,顺手就搭林恒肩膀上:“走走走,去消食,这两大盘子膳食纤维补完接下来一个月都可以不用补了。” 林恒被他扒的浑身不自在,他现在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薛炀会不会和别人也这么勾肩搭背呢?如果他和别人这么勾肩搭背……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控制得住自己不抽他。 思维就是这么不受控制。 出了门,正是放学时分,整个校园一片喧闹。 附中占地小,那布局叫一个紧凑,食堂对门挨着教学楼,西边还夹杂体育馆,稳当当挤成一个品字。一条水泥路淹没在绿化带里,三三两两的学生在里头穿梭,若隐若现,特别像电影里头的精灵故乡,走读生回家,住校生吃饭,日常到让人觉得恍惚。 高三的学生是属于占着全校最优资源,过着全校最水深火热生活的一群,不算人,高一、高二的学生现在还体会不到这种生活,他们还年轻,还活泼,还不知人间疾苦。 一颗足球骨碌碌顺地一边跳着一边滚到薛炀脚边上,远处几个男生探头探脑,估计是体育课才下,还想过把瘾。 薛炀见猎心喜,看着球,脚一碾,把球点起后眨眼之间就来了个回旋踢,那动作干净流畅一气呵成,球跟个小炮弹似的,直溜溜奔上其中一个男生。 那男生眼睛一亮,好像遇到知音似的,跃起来干脆利落来了个头球。 周围几个男生一通叫好,喧哗声瞬间变大,仿佛那些绿植都收束不住青春的激情似的,把原本存储的能量都宣泄了出来。 球被击回了薛炀和林恒这边,薛炀一瞧人小孩子球技不错,更想展示自己了,接过球踩住,跃跃欲试地就要来个钟摆过人。 他人高,摇来摆去却十分灵活,腰肢也软,一个人挑人家四五个低年级学生一点力气也不费。 几个人干脆就着这么小块空地玩了起来。 都是十七八的年纪,有热闹不看白不看,没一会周边都围了一大圈人。 林恒在不知不觉中就被挤出了内圈,站到体育馆的台阶上,一个人面无表情地盯着薛炀在人群里头活泼地跃动。大概是他的神情过分严肃,围观的、玩闹的、想搭讪的学生都不知如何是好,渐渐地以他为中心的,就又散开一小块空地。 林恒就站在空地中间,遗世独立。 薛炀玩到兴头上,直接脱扔了校服,被校服包裹住的身材突然展现出来,引起一片低呼,以女生居多,随后喧嚣的热闹几乎要把天空都撕裂开来,那衣服飘飘荡荡直接到了林恒怀里,热浪一层一层的,堪比大夏天的正午。 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烫的,反正就连头皮都开始麻了,脑子里一片嗡嗡,连林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脑子里装的是什么玩意儿。 他的眼神依然聚焦在薛炀身上,于是那一小片空地上的友好交流还在继续。 几个男生就跟被牧羊人驱使着一样,全部有志一同地站在一方阵营上,开始围追堵截薛炀。 薛炀带着球,左冲右绕,假动作不断,那球出来回来,好像就长眼睛似的,非薛炀不可了,把几个男生急的满头汗。 这么即兴来的一场小型单人展示,宛如一支节奏欢快的桑巴舞曲,薛炀有心给这个舞曲来个惊艳的结尾,在对手的包围下,脚踩着球,轻轻笑了一下,随即勾球,颠球,在球飞到半空中时,薛炀和那个头球玩的十分利落的男生同时跃了起来。 那修长的身型,流畅的体态,就好像大海里高高跃起的鱼,瞬间定格在林恒的眼睛里。 天高海阔才是薛炀的天地。 薛炀其实是提前一点时间跃起,目的就是引诱这个男生犯错,在两人都未抢到球的所有权后,薛炀忽然按住了男生的肩膀。 那男生被薛炀这神来一笔都弄愣了,薛炀冲他灿烂一笑,在球稳当当落到他脚背上后,猛然把球点高,同时再次跃起。 倒挂金钩。 非常规性却极具表现力的动作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静,屏住呼吸后的场地似乎只剩了风声。薛炀的每一个动作好像都是慢动作,慢慢地,却如同孔雀开屏时的盛放…… 球飞速出去,在地上疾驰完自己最灿烂的人生后,滴滴答答地滚到了林恒的脚边,最后停住了。 周围一片抽吸声,动中静极,显得异常安静。 薛炀掐着腰站到林恒面前,得意道:“帅吗?” 帅,真挺帅的。 林恒什么话都没说,伸出脚点点球,然后在一群人不可思议的眼神里,把球踢飞了。 远处忽然传来蔡妈的一声爆喝:“哪个兔崽子在人多的地方踢球!” 哗啦一下,顿时人群鸟兽散。 薛炀傻眼地看着林恒,却被林恒一挽手:“走。” 两个人若无其事地在一群人里头穿梭,蔡妈愤怒的吼叫成为背景,学生的笑闹也成为背景,连风声都成了背景。 一直走到宿舍楼下面,林恒才松开薛炀:“骑单车来的?” 薛炀还兀自没回过神来,这发展怎么都和他的想象对不上,挠着头道:“就这样?” “不然去你那儿?” 薛炀是真没回过弯来,但他中心目的明确,见林恒不生气了,自然万事好说:“行啊,不过你那材料……” “明天填。” “车放哪儿了?我载你。” 林恒言简意赅地说道,随即捋了捋薛炀汗湿的头发,发丝儿在指尖上绕了一圈,乌黑莹亮,还带着水汽,把手指缠得严严密密。 作者有话要说: 林恒:心花朵朵开 薛炀:你害怕点,我不正常 第35章 薛炀的单车照例藏在外头,有时候林恒都觉得薛炀这车还能使用真心质量过关。林恒载着薛炀没直接回去,而是转了个弯,去了超市。 薛炀有些奇怪:“要买什么?” 林恒特坦然:“你不是要做饭给我吃?” 薛炀瞬间通体舒畅,他就说能毫不动容地吃那两盘菜的绝对是神人,不过林恒这个死要脸活受罪的个性也真是让人够够的。 他就着姿势拧了一把林恒的腰,可惜腰线太紧,只能感受到那滑腻的皮肤:“我就说难吃,你还非要吃,走吧,吃什么?” 到超市了,还能吃什么啊! 林恒问道:“你那里有锅?” 他去了几次都没见到什么厨具,心想不然直接带个过去,薛炀没骨头似的扒着他:“你就放一百个心,什么都有。” 林恒不置可否,直奔火锅材料区。 不逢节也没活动,偌大超市都是附近闲散的居民过来闲逛,一点也不挤。 林恒拿菜的功夫明显没有薛炀高,毕竟薛炀只拿肉。 一眨眼的功夫,薛炀已经拿了两袋子丸子。 “你也吃点菜。”林恒看不过眼,从蔬菜区过的时候,拿了盒娃娃菜。 薛炀撇撇嘴,什么话都没说。 到酒水区,林恒去拿酒。 薛炀就惊诧了:“拿菠萝啤?不在这边。” 菠萝啤在饮料区,不在酒水区。 林恒瞥他一眼,自顾自地拿了一瓶陈年花雕。 薛炀木了,眼珠子直直地盯着那小瓶酒,从货架上移动到购物车,最后和钢丝来个亲密碰撞,发出清脆叮当一声响。 “……这个酒不好喝。” 林恒嗯了声:“我知道。” 薛炀就不懂了,不好喝还买了做什么? 林恒从下午起就不太正常,要不是惯常这幅冷面孔还有说话腔调,他都怀疑林恒被魂穿了。 拿完酒,路过饮料区,林恒想了想,还是拿了一扎菠萝啤。 薛炀就趴在购物车的把手上静静观察。 等结账的时候,林恒没作妖,就是那眼神不知怎么地,总是在口香糖和某种生活必备物品上打转。 他的动作不是太明显,若不是薛炀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恐怕都发现不了。 这玩意儿薛炀研究不多,但堂而皇之的买总归有一定的羞耻感,虽然人超市都能大喇喇地放门口,但这种羞耻感是刻在骨子里头的。 薛炀望了望前后左右,没人注意到他,趁林恒查看前面人结账情况时,飞快地拿了一盒攥在手心。 呃……虽然暂时应该用不上,但薛炀真实十分好奇极了,他就想知道林恒今天反常的原因。 结账时候,林恒看着柜台上突然出现的一个色彩炫酷的小盒子,连看都没看薛炀一眼,特坦然冷静地结了账。 这番胃口吊的薛炀那叫一个抓耳挠腮。 回到家,薛炀从柜子里扒拉扒拉,居然还真扒拉出来一个电火锅,油盐酱醋一应俱全。 林恒敢相信就算把薛炀一个人扔到西伯利亚去,他都能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 火锅底料也是刚才买的,薛炀把底料掰碎,放进锅里,特遗憾地说道:“今天太着急了,要是提前一点,我们就能熬点高汤。” 确实特别急,林恒就跟打仗一样,除了食材拿的慢,其他什么东西都走马观花,只拿自己想拿的,一点犹豫也没有。 林恒透着慢慢升腾起来的水雾,说道:“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 薛炀心里头立马暖洋洋的,空调开的二十八度都像三十度。 这种自助式的二人火锅真心简单到根本不需要费心,底料刚开,薛炀就一股脑儿把金针菇、口蘑塞了进去,说是增加鲜味。 二次滚了以后,薛炀筷子一敲,跟吹号角似的,准备无误地把一大盒羊肉片塞了进去。 看着在汤里滚了两下就变色的羊肉片,薛炀眼睛都绿了。 “开吃!”他嘴角一扬,笑眯眯地夹了片先给林恒。 酱料没火锅店那么丰富,不过基础的麻将、耗油、陈醋、牛肉酱还是有的,吃起来也是味道十足。 重点是那是肉,不是草! 薛炀吃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大概是羊肉吃多了,上火,薛炀吃着吃着额上又起了汗,反正都在家,他也没那么多顾忌,一个字脱! 林恒浅笑着看他脱着脱着就打赤膊,手上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端起了个小杯子放在唇边上,抿的超优雅,好像古画似的。 “你手里什么东西?”薛炀回过神,就盯着那个小杯子问道。 “尝一口?”林恒把小杯子送过去。 薛炀闻到了一股清冽的酒香,一下子就明白了:“别看这个酒香,入口又呛又辣,后尾还苦,让你别买你非要买……” 林恒道:“就问你喝不喝?” 林恒送过来的杯子,是毒药薛炀都喝。 他就着林恒的手,一仰头,差点把杯子都叼走,透明的酒液印了一点在薛炀的唇角上,被火锅的烟火气儿一熏蒸,霎时间就让人浑身都燥热起来。 林恒把酒杯拿回去,自斟了一杯,道:“还好,对不对?” 薛炀点头,其实是还好,总不至于毒死人。 于是林恒又送了第二杯,薛炀喝完他喝,一瓶酒,两人交互着喝,没一会儿就下去了半瓶。 火锅里头的肉还有一大半。 薛炀觉得自己的舌头有点大,摆摆手:“不喝了,不喝了,不好喝,还有啊,恒恒你就不能沾酒,也别喝了……” 《桀骜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4 林恒笑吟吟地把酒杯斟满,忽然自己一口都抿了下去,酒水灌满了口腔,被抿紧的唇守住,那嘴唇也红艳艳的,可能是原本就这么红,也可能是被酒辣的,总而言之,看的薛炀有点恍惚。 林恒对他招了招手,薛炀就傻头傻脑地过去了。 那两片柔软靠上来的时候,薛炀都没反应过来,一口呛辣的酒被舌头送进自己口腔里,过浓的酒香都被林恒身上的味道盖住,薛炀的嘴巴瞬间就麻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不知所措。 林恒就杵在他的嘴巴旁边,声音幽幽地,跟魔音灌脑似的:“薛炀,你就是嘴炮强。” 这话说的,薛炀张口就想反驳,他强的地方多了去了,岂止嘴炮。 可有时候喝酒就特码误事,薛炀就觉得自己脑子不做主,他本来想说“林恒你就不能喝酒,这又装上了吧?”但不知怎么了,他回头就咬了林恒一口。 嘴巴里黏黏糊糊地说道:“我不止嘴炮,我还会啃。” 随后一发不可收拾,两个人原本是在一张四方小桌子上吃的,旁边就是床,林恒把薛炀招过来的动作恰恰就是薛炀半弯着腰,两个人昏头昏脑地都栽到了床上,小电火锅和小桌子被林恒一脚踹的老远。 大概羊肉真能催情,林恒身上的味道香死了,还是用酒腌过的,辣冲的火锅在唾液交换间淡的无影无踪,反倒是升起一股甘甜。 薛炀脑子都昏了,三番两次都支起身体,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本来酒量就比林恒好,这半醉没醉的状态顶多就是头晕。 但就是没力气,恨不得抱着林恒啃。 那张床明明是实木的,居然还被两个人弄得吱吱嘎嘎响。 啃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薛炀觉得自己全身都是汗,黏黏腻腻的,晃悠着脑袋支起身体,眼睛好不容易对焦,才发现林恒上衣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 薛炀忽然就想起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林恒那件被割成布条的衬衫,也是像今天晚上这么明晃晃,晃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林恒仰躺在床上,两只手掐着薛炀的腰,眼睛就盯着天花板看,大概是喝懵了,忽然就道:“薛炀,你在超市买的东西呢?” 林恒的声音比酒还清冽,怎么说呢,就是刚听一耳朵能降温,再细品第二耳朵,薛炀就觉得全世界都在晃。 是啊,那小玩意在哪呢? 薛炀有点不记得了,当时是林恒结的账,林恒把东西扫进袋子就走,他还真没注意放哪去了:“是……不是在火锅里?” 林恒忽然就笑了起来:“被你吃了?” “艹,谁吃那玩意儿?” “草莓味儿的,”林恒掐了把薛炀的脸,“超薄劲辣款。” 薛炀抹了把脸,不行,他得去看看,他是不是真拿的这个味儿。 林恒握着他腰的手劲儿也挺大,薛炀这么猛地起身居然没挣开,而是被林恒甩在了床上,他还翻身坐到了薛炀腰上。 “薛炀,我有没有说过你特码就是欠?” 薛炀摇摇头,诚挚道:“没有。” “哈哈,我现在说,你特码欠到家了,”林恒捏着薛炀的下巴,“你来招惹我是什么意思?带我体验一下男人的友情是吧?撩完就想跑,你以为你跑得了?” 薛炀的下巴被林恒都捏红了,没还嘴,他在努力思考,他什么时候撩完就要跑? 林恒说着说着拍了拍薛炀的脸:“今晚就让你跑不了。” 薛炀都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林恒刷地扒了他的裤子。 薛炀今天穿的是校服,运动裤的松紧带不要太好扒,瞬间就露了大半个腚来。 这事态发展的就算是薛炀都转不过弯来了,林恒想干什么?想干什么? 没等他想明白,林恒却放开了他,起身去翻袋子去了,薛炀木然地拎起裤子,傻不愣登地帮林恒一起找。 一大袋子的食材里头找一个不到巴掌大的盒子,两个人还是醉不拉几的状态,翻了好一会儿才翻到。 林恒瞅着那小盒子露了个奇怪的笑,好像对着不可抗力认命一样。 薛炀无措地抓着盒子看他:“还真是草莓超薄的。” 林恒忽然就笑不可遏,拍桌……哦不,拍地大笑。 那笑还特别有传染力,薛炀眉眼之间都是迷茫,却也傻不愣登地跟着笑。 亏得这时候隔壁没人,要是那位暴躁大哥在,恐怕得上演一出隔墙大骂。 薛炀迷茫地陪着林恒笑,就是不知道为何,他好像觉得林恒有点可怜。 “到底怎么了?” 林恒没搭理他,笑到没力气,林恒拽着薛炀,薛炀搂着林恒,两个人又回到了床上,并排看天花板,楼下的酒吧依旧放着动感的死亡重金属,节奏的鼓点被隔音毯过滤,就剩和地板的共振,沿着床柱子传导到两个人的心脏,一起急骤地跟着跳。 屋里只有写字台上的台灯在亮,调着护眼模式,柔和不刺眼,就是照的范围有点小。 林恒的手突兀地摸上了薛炀,他翻了个身,和薛炀面对面,那双眼睛里一丝儿迷茫也没有,又明又亮。 薛炀觉得自己要烧起来了,用比较形象的形容就是,他觉得他一头栽到了即将喷发的火山口,瞬间身销形毁,连渣都不剩。 第36章 早上醒过来,薛炀的眼睛肿的都要睁不开了,嘴角耷拉着,抱着身边温温的舒服“抱枕”就一顿猛蹭。 “再蹭就把你扔出去。” 林恒的声音特别冷,有点嘶哑,还带着疲惫。 薛炀特别想对他说让你昨晚撕心裂肺地笑,看,嗓子劈了吧! 这时候好像都还没什么反应。 房间里的味道实在不是太好闻,冷掉的火锅有辛辣味儿,那瓶所谓的陈年花雕倒在地上,淌了一地的酒,空凋在转,压缩机隔个半小时就呼啦一阵响,除此之外,还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薛炀定睛一看,林恒光着身体懒懒地躺在他边上,一张脸面无表情,就是手指掐住他的脖子上,好像对他“纤细”的脖子蠢蠢欲动似的。 薛炀的魂儿差点就惊飞了:“你你……不对,这次不是我扒的……” 林恒揉揉额角,瞪他:“不说话没人逼你。” 薛炀抹把脸,发现自己也光溜溜后,反倒有些冷静了:“我们昨晚?” 酒后乱性? 林恒没说话,往地上扒拉自己衣服,这时候就得夸一句校服的好处了,真耐操啊,这么□□居然还一丝不皱。 林恒嫌弃地把自己的内衣裤扔到一边,淡定道:“洗澡。” 小窝小也有个好处,卫生间虽然有门,暖气能进去一些,就是冷水放下来的时候冷。 薛炀让自己冷静下来,去开水阀,等热腾腾的水雾上来,林恒也进来了:“一起洗?” 两个大男生,光屁股对光屁股,一大早的洗热水澡,那情形诡异到无以复加。 薛炀拿沐浴液的手都有点抖:“我说……恒恒,男人呢,这互撸一发……其实没什么……” 林恒冷冷清清,把沐浴球送过来,示意薛炀往上挤沐浴液:“只有我撸你。” “艹”薛炀低声咒骂了句,他怎么也没想到昨晚都那样了,林恒居然还能保持泰然处之的神色,这逆反心理顿时就上来了。 他趁林恒往自己身上涂沐浴乳的瞬间,忽然从背后抱住林恒,两人紧贴在一起角力,谁也不服谁。 林恒几乎是瞬间背后肌肉一紧,整个人往后一仰,那么大个男生的冲击力可不是盖的,薛炀砰一声给压到了墙上,那声音听着都觉得疼。 薛炀顿时就觉得自己要散架了,手自然松了劲儿,林恒滑溜地转身,恶狠狠地咬了薛炀一口,这才凑在薛炀耳边说道:“还敢玩儿?” 薛炀:“……” 他从昨天就给林恒弄得莫名其妙,硬是凭着一腔对林恒的欢喜忍下来的,今早又这么闹腾,哪里还能压得住火气:“林恒你有话就说,别跟个乌龟似的,憋死了没人负责!” 薛炀说着就开始反抗,论招式板正,那薛炀肯定不如林恒,但论拿捏要害,薛炀绝对可以一战。 但两人都忘了,现在两个人都光溜溜的,身上还有沐浴乳,那叫一个滑,打着打着,薛炀脚下一错,他手还扭着林恒的胳膊,两个人结结实实从墙砸到地。 薛炀脸都疼扭曲了,林恒也没好受,热水自顾自地从头淋到脚,把一个卫生间弄得水汽弥漫,对面都看不清人脸。 林恒压制着薛炀,不许他动,保持了这个姿势大概二三秒,林恒一僵。 薛炀也愣了。 小林恒张牙舞爪地抵在薛炀的肚皮上,和主人没一点相似。 薛炀终于悟了,他也不挣扎了,撇开眼有点不太自在:“需要帮忙吗?” 林恒嗖的起身转身一气呵成:“你先出去。” 薛炀这时候要出去就对不起他那学霸的脑袋,小小的空间里,水流声声,涌动的不知道是哪家少年的心跳。 澡洗的时间过久,导致出来的时候上学都要迟到了。 林恒穿着薛炀的衣服,把校服拉拉杂杂往身上一套:“我打车回学校,你也乖乖回学校。” 这叮嘱跟嘱咐儿子似的。 薛炀有时候觉得这男人啊就跟动物没啥区别,只要爽了,什么事儿都能过去,看林恒就知道。 可他不知道林恒那心里头跟翻了海浪似的,挣扎了多少,纠结了多少,现如今,总算都过去了。 薛炀乖巧点头,出门分开的时候,薛炀特意注意了下林恒耳朵,红通通的。 一本满足。 到学校后,堪堪上课,没迟到。 徐庆霞照例一副死人脸,拉长语调阴阳怪气:“别进教室了,你家来人了。” 薛炀瞅她:“我家没人。” 徐庆霞好像刚跟人吵了一架,扑棱起来的毛都没平下去,这会儿就完全是为了保持老师形象,压着火气道:“从坟堆里爬出来的,满意了没?” 这话薛炀是真满意,想给她点赞。 徐庆霞说的来人,是指薛东,和名正言顺的、薛炀的第一任小妈,许静蕊。 “我听说我儿子保送没保上,来关心关心,看看什么情况。” 薛炀刚进老彭的办公室,就听到薛东特儒雅文艺地说着这话。 和薛炀只有嘴巴相似,但总归人模狗样的薛东双手交握在西服前,看上去确实特别关心薛炀。 “反正总归不会死。”薛炀人未到,声先到。 老彭瞪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 薛炀指指自己嘴巴:“昨晚刚抹了蜜。” 确实抹了蜜,比蜜还甜。 薛炀顺势抹了抹自己嘴巴,还沉浸在林恒突然的态度转变里。 薛东没好说那是抹了毒药吧,在老师面前,他还是很要脸的,转头对薛炀和颜悦色地说道:“你保送没保送上怎么不跟家里头说?” “说了就能补回头我参赛集训的时间了?能耐这么大,怎么不让时光倒流?” “薛炀你!”薛东给他气得脸色铁青。 许静蕊挽着薛东的胳膊充当好人:“炀炀,你爸也是担心你,你这都高三了,还什么都不跟家里说,耽误了前程可怎么好?” 这话说得其实没毛病,还特别慈眉善目,一点也看不到当时她挺着肚子上门时候的可怜无助。 薛炀瞅她:“你闺女上小学了吗?饭做了吗?菜洗了?" 许静蕊给他说地脸涨得通红:“我……薛炀,我就是关心关心你……” “先关心关心自己吧,小四小五小六一顺排着呢,再不努努力生个儿子,赶明儿一样气死了都没人给你买墓地。” 薛炀冲天翻了个白眼,他本来心情好得不得了,都被这两货搅和了。 老彭看不下去,叫了声“薛炀你别说了”,转头对薛东说道:“咳,这个保送的事儿啊,正在复审阶段,还没定下来,二位暂时就都别急了,急也没用,就跟母鸡生不出蛋来一样,摸屁股还是生不出来。” 这比喻绝了,薛炀差点听笑了,他有时候就特别佩服老彭,总能一本正经地讲一些往人心口上戳刀子的话,回头还显得自己特别仗义。 徐庆霞直接就笑出了声,只不过转头就对薛炀说道:“什么时代了?还搞生儿子买墓地那一套?怎么女儿就买不了?什么思想,干脆滚回去重新学思想品德得了。” 薛炀都闹不明白徐庆霞是站哪边的,反正就当她无差别攻击:“那可未必,万一有皇位要继承呢?” “大清亡了。”徐庆霞这个梗接的特别顺畅。 薛东一早来其实已经透露了这个意思,就是想请老彭和徐庆霞帮帮忙做做薛炀的思想工作,回家认爹,顺便再认一下妈。 徐庆霞平日里跟薛炀嘴仗打多了,自然知道薛炀的妈妈是怎么回事,大概是处于对女人的共情,直接就甩了一句:“薛炀说他妈妈气死了,这是又给气活了?” 许静蕊登时就炸了,在办公室就跟徐庆霞吵了起来,老彭和稀泥,把徐庆霞指派去教室才平息这场女人之间的战争,哪知道徐庆霞转一圈还带回来一个薛炀。 许静蕊自然容不得徐庆霞说话:“徐老师,你为人师表,却满口都是网络语言,误人子弟合适吗?” “合适啊,怎么不合适?”徐庆霞都没平气,转头问薛炀:“清朝哪一年亡的?” “1912。”薛炀答得飞快。 “哟,正好108年,好数字,果然是年份和心智成正比,等闲别人比不得。” 许静蕊指着徐庆霞的鼻子手直抖:“我……我现在就举报你……” 薛炀这一眼总算看明白了,徐庆霞估计神经犯了,跟许静蕊干了起来,这可太合他心意了,他决定给徐庆霞点108个赞。 徐庆霞哼了声,道:“别生气啊,薛夫人,这真要气死了,可太不划算了,福都没享够呢。” 许静蕊头皮都给气麻了,转头就冲薛东边抹泪边嚷道:“你瞧瞧,你瞧瞧,他们就是这么待我的,我平日里给家里洗衣做饭擦地买菜当保姆似的,就这么个下场?” 薛东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人,自然受不了许静蕊在别人面前胡闹,因此喝道:“你能不能先闭嘴?说得好像你不做这些还能做些什么其他的一样。” 说完,他转头对薛炀继续强装和颜悦色道:“炀炀,你是我儿子,时光倒流我做不到,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那还是能做到的,这保送没保送上就算了,你回家,家里一切都是你的。” 许静蕊登时脸色都变了,但她识相地什么都没说,而是擦擦眼泪,冲着薛炀好容易才把脸色缓和下来,继续道:“是啊,炀炀,家里以后都还要靠你呢,你爸也不容易,我……我这两年也没能好好照顾你……” 说着说着,许静蕊的眼泪又下来了,转头对着老彭道,“彭老师,你是当领导了,见多识广,这后妈啊……难当……呜……” 这一声又一声的呜咽还真挺招人同情的。 老彭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手忙脚乱地扯了张纸巾送给她,连声道:“咳,别哭别哭啊,这世上千条路万条路的,咱非得给人当后妈嘛……” 可不就得给人当后妈嘛,还上赶着当。 薛炀对许静蕊的哭声厌恶透了,她哭一声,薛炀就想起他妈妈白上一分的脸色,顿时邪火儿直往脑门上涌:“尼玛哭丧呢?等你男人死了你再哭。” 简单的嘴臭,极致的享受。 一溜四个大人都给薛炀骂懵了。 薛炀只觉得听林恒的话乖乖来学校就是他今天最大的错误,色令智昏。 他再也不耐烦多呆,转身就走,老彭一边招架薛东两口子,一边指挥徐庆霞赶紧去把人拦住,别让薛炀做傻事。 徐庆霞追了出来:“薛炀!薛炀!你给我站住!” 就这么喊着,还是到教学楼下面才截住薛炀。 薛炀硬邦邦道:“徐老师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找你还能有什么事?你没忘了自己是学生吧?空飞马上要一检你也忘了?” 徐庆霞没好气道,“我再说一次……” “用自己的堕落去惩罚别人是最愚蠢的行为。”薛炀拉长声音,截道。 “你记得?” “我过耳不忘。” “……”徐庆霞能给他气死,愤愤地瞪他一眼后,才道,“你记得就行,回去上课吧,至于你爸和你那个……来做什么,我想你也不想知道,我也懒得和你说,反正你一向自己就有主意,我就提醒你,别耽误自己前程。” 虽然语气强调什么的还是不好听,但薛炀知道好歹,生硬地道了声谢。 徐庆霞还挺意外的,口快道:“不过要是闲暇之余,能拿回自己的那份所得,为什么不拿回?” 这下就轮到薛炀意外了:“那个……徐老师……” “我就是说个事实,你自己掂量。”徐庆霞飞快地打断薛炀,“赶紧儿回班级去,班级里要是再多几个你这样的,我就得英年早衰。” 薛炀嘴角一抽,看着徐庆霞转身离开的背影简直哭笑不得。 第37章 被徐庆霞这么奇形怪状地一通劝导,薛炀居然发现自己心气儿顺了。 所以说人都是需要鼓励和赞同的,总那么逆毛摸,再好脾气也给能摸毛躁。 薛炀捂捂额头,转身回了教室。 拉拉杂杂发生了这么多事,再仔细一想,也不过就两三天时间,但总感觉天都翻过来了似的。 教室里头的苦逼高三仔依旧勤勤恳恳地在读书,十分困倦的,依旧也藏在高高竖起的书本后面打盹,一切好像都没变。 薛炀这次是从后门进的教室,偌大教室一览无余。 小林子偷偷摸摸在桌肚里发短信,他轻手轻脚地走到许仕林身边猛一拍许仕林肩膀:“嘿!” 小林子魂都给他吓飞了,哑哑地叫了声“啊”,整个人都冻成了雕塑。 薛炀给他逗得哈哈直笑,坐到自己桌位上就给小林子肩膀一搂:“你这是干嘛呢?” 许仕林直着眼睛,好容易才缓过心脏骤停的那种闷痛,苦逼看他:“我说炀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 “什么话!”薛炀用眼刀剜他。 “好好好,是春风得意!”小林子转进如风,抬眼瞧瞧教室,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才继续压低声音跟薛炀说小话,“我听静蕤说,林恒昨天晚上也没回学校。” “程静蕤怎么知道林恒没回去?” 薛炀的发问还挺振聋发聩的,一女生还能奔到人男生宿舍里头查房去? 小林子不知该如何吐槽好,难不成这就是恋爱后智商为负? 说不定还真有可能,他腹诽了一通薛炀,叹了口气,道:“说来我是真挺佩服林恒的。” 一说到林恒薛炀就来劲儿,马上接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恒恒是谁!” 许仕林感肯定薛炀的意思和他的意思不一样,但他真是十分好奇极了,声音压得更低:“炀哥,我看书上说性向是天生的,难不成你们原本就喜欢男的?” 薛炀脑袋边上顿时亮起了小灯泡:“什么意思?” 小林子支支吾吾半天,没好意思说出来,他主要想的是什么呢,就是既然薛炀和林恒都是喜欢男的,那之前长达起码五年的男生宿舍同床共枕,怎么就没发展出啥超越友谊的火花来呢? 薛炀要是还转不过弯来,就十分对不起他这一颗学霸的脑袋。 “你想说什么?说清楚点!”薛炀威胁道。 小林子哪里敢说,打死他也要憋成千年的王八。 “兔宝宝!”薛炀低喝,左手掐着小林子的脖子,恨不得现在就掐死他。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小林子立马求饶,“炀哥,我错了,林恒冰清玉洁,附中第一支花,喝露水儿长大的,绝对不会有我的肮脏心思……” 这怂劲儿和滑跪的姿态要是用到程静蕤身上,估摸着程静蕤早给他拿下了。 “看你的书吧。”薛炀闷道,满心的喜悦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终于摸清楚了哪里的不和谐,也隐隐约约搞明白了林恒奇怪的点。 你说,一个不发脾气,没死要面子,又没恼羞成怒的林恒,那还是林恒吗…… 薛炀被自己的想法惊的一身汗,他是真想去确认确认,昨晚和今早是不是他在做梦。 他好不容易摁住自己,着手准备空飞的事,但总是时不时就看手机,恨不得立马下课就去打电话。 林恒这边一早上回到学校就去找了蔡妈:“我想改保送学校。” 蔡妈惊得烟灰缸都给打了:“你说啥啥…… “我想改个军医类的,往南方走,我也查了学校信息,和我的条件相匹配。” “不是……林恒,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改吗?有改的必要吗?你家里同意吗?我同意吗……”蔡妈啰啰嗦嗦一大堆,忽然之间灵光一闪,“你为啥非要往南方走啊?北方的生活条件不习惯?” 林恒特冷静自然地嗯了声,眼神不经意之间就放空到了窗外。 往南方走,就能离得近一些吧。 蔡妈知道林恒这要求不过分,也知道林恒有改动的自由,可他就是不明白,才一天,怎么说变卦就变卦了呢,而且还夜不归宿,也不归宿就算了,还不请假! “我不同意!” 林恒瞅他:“为什么?” “没有正当理由,驳回,不允许上诉。” 蔡妈恶狠狠道,跟较劲般地对视,“我说,就去了一趟浦中,连人生轨迹都变啦?那浦中的臭小子有什么好?哭两嗓子就把你林恒十八年的人生观价值观都哭没了?这么有效果我也来哭哭?” 林恒差点给他逗笑,不提起薛炀他还想不起来:“咱们食堂的菜也该改改了。” “别转移话题,就说是不是因为那小子吧?” “不是。” “不是你改学校?你当人学校都是你家开的?改了就一定能上?” 林恒叹口气:“我也就是来知会你一声,改肯定是要改的。” 蔡妈都要吐血了,他之前刚在彭立得面前炫耀自己省心,转头林恒就来打他脸。 “我跟你说林恒,我知道你心里头的小九九,也知道你根本就不是表面上这么循规蹈矩的人,过去的事我都算了,但你不能拿自己前途开玩笑,朋友是朋友,而且真正的朋友是会为了和你比肩努力学习追上你,而不是让你自降身份去适应他,总而言之,我不同意!” “真的不同意?” “对。” “那算了,我自己联络。” 林恒见沟通无效,也不多纠缠,转身就走。 “嘿,你个臭小子!”蔡妈急了。 林恒无奈:“不是自降身份,也……也不是朋友,就是觉得去军队里能得到更多的锻炼,对个人发展也好。” 这话说的十足中肯,蔡妈还真没法反驳。 小老头摸摸脑袋,头疼地一招手:“算了,拿来吧,也就是重新走个程序。” 林恒诚心诚意跟蔡妈道了声谢。 出了蔡妈办公室,林恒才有时间看手机,居然一下子蹦出十几个未接电话,全部是薛炀的。 这会儿已经是上课时间,他估摸着薛炀在上课,便只发了一条消息:“安心上课。” 虽然不知道薛炀有什么事,不过依林恒对薛炀的了解,肯定不是难事,因为薛炀真遇到了难事就爱自己扛,反倒是些小事喜欢咋咋呼呼。 林恒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薛炀腿上的伤早就无影无踪,他却偏偏记得那么大块青紫趴在上面的样子,说不来那时候是什么感觉,但初初看到薛炀蜷缩在角落里时,他就不忍心了。 所以说这世上千般事,万般事,恐怕开头都是个不忍心,然后就一脚踩进沼泽地,越陷越深。 林恒吸了口气,打起精神,他的保送和空飞还不一样,虽然说可以不用参加高考,但是要参加学校的招生考试,而且这时间还比高考早,3月份就得笔试面试。 林恒的心头沉甸甸的,也不知道自己做的选择是对还是错,高三是人生的转折点,别人大概九十度转折,他偏偏一百八十度,多少未知的事等着他,他却不能对别人说。 这份燥郁的情绪一直到中午薛炀火急火燎地赶来才总算散去些。 “林恒!林恒!”薛炀隔着窗户叫林恒,也不管林恒班级里头那些异样的眼神。 林恒手一抖,黑水笔直接在习题册上按出豆大一个墨点。 时节深秋,薛炀头上都是汗,莹润润的。 林恒瞬间就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化,他端坐着没动,冲着薛炀点点头。 薛炀这才停止挥手,冲林恒露了个笑,乖乖地等林恒他们班级的人走光,这才像条鱼似得,绕到教学楼的前面冲进林恒班级。 “你怎么不回我消息?”薛炀坐下后就埋怨道,他深怕林恒憋了什么话不告诉他,毕竟两人酒后荒唐,虽然林恒表现的不在意,但到底在不在意,谁也不知道哇! 林恒垂下眼帘:“不是让你安心上课?” “我怎么安心的下来,万一你要是想不开,那我到哪儿找人去?” “我怎么就想不开了?” “这个……”薛炀后劲一紧,他不敢说。 林恒偏过头:“嗯?” 薛炀顿时没了嘴巴,摸着头就笑,笑的还特别蠢。 林恒分外感觉自己养了条尾巴。 “行了,别傻笑了,你心里头想说什么,我大差不差也都知道,去吃饭吧,吃完饭你赶紧回学校去。” 薛炀老大不乐意了:“我还什么话都没说呢,你就赶我走啊?” “不上课了?” “丢一会儿有什么要紧,我晚上补。” 林恒托着下巴,怔怔看了薛炀半天,忽然来了句:“薛炀你知道你这状态像什么吗?” 薛炀直觉他没好话:“打住,不管像什么,反正咱俩这样就不像两口子。” 卧槽,林恒还真没想到薛炀能思维奔驰到这地方。 “什么两口子?” 薛炀把林恒肩膀一搭,贼笑道:“两口子,就是夫妻,往后推推,也能算情侣,再不济,小恋人?” 林恒实在忍不住了:“傻帽儿,你知道两个男的怎么谈恋爱么?” 薛炀一愣:“管他是男是女,不都得谈?” 漏洞太多,林恒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打击薛炀的点。 “先吃饭吧啊。” 吃完饭,我们再来好好谈。 作者有话要说: 薛炀:谈又不要钱 第38章 薛炀对附中的食堂有阴影,林恒一提说吃饭,薛炀就连连摆手:“我们定外卖吧?量大便宜还有肉,真的!” 林恒其实吃外卖都吃腻了,便道:“哪家这么爱亏本经营?没被你吃垮?” “我付了钱,这叫反哺。”薛炀振振有词道,“走走走,我们出去吃。” “要睡午觉。” “……趴我怀里睡。” 空气凝滞了那么一秒,大概两个人都想起来了早上的事。 薛炀声音一低,又续了一句:“绝对舒服。” 林恒推开他:“走吧。”再不走,林恒怕自己的异状就被薛炀发现了,怎么想怎么丢脸。 薛炀安分了一阵,偷偷伸手攥住了林恒的手。 不软,就是很安心。 说来薛炀每次都会给林恒带来惊奇,明明浦中离附中七八公里呢,他愣是把附中周边的餐饮玩具都摸遍了,介绍起来比他这个地地道道的附中学生还熟悉。 “你是不是狗鼻子?这么偏僻旮旯的地方都能找到?” 薛炀把林恒带到了一家炒菜店,虽然打扫的挺干净,但门头很旧,里面人不少,好像都是附近上班的人。 “这叫顾家~”薛炀得意点菜,林恒这话四舍五入就当夸奖他有能耐了。 《桀骜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5 林恒失笑。 要照顾到林恒午睡,所以薛炀点的都是能快速做的炒菜,确实份量足,肉还多。 吃饭间,薛炀还cue了句蔡妈:“他就是吃猪食长大的,要不然怎么能嘴巴都钝了?” 林恒敲了他一筷子。 “尊师重道,知不知道?” 薛炀嘿嘿一笑。 这顿饭吃得挺让人心满意足的,饭饱后就容易犯困。 薛炀果真像他说的那样,把校服一扯:“来,靠怀里睡。” 里头的卡其灰紧身小高领毛衣高低起伏,肌肉曲线流畅的像道音符。 林恒多看了好几秒,才道:“不睡了,我们说说话。” 薛炀哪里能放过他,没头没脑地把林恒往怀里一摁:“怕什么啊,咱们都什么关系了!” 林恒被他闷地喘不过气:“薛炀,放开!” “不放!”薛炀得意洋洋地环紧胳膊。 林恒和薛炀差不多高,这个姿势要是一大一小个子还能勉强说句身高差,他们两个人…… 林恒伸脚就踹薛炀的凳子,差点直接把薛炀踹个屁股墩。 “你就是脸皮薄,”薛炀忿忿地埋怨,一低头直接钻进了林恒的怀里,“这样行了吧?” 林恒:“……”怀里像抱了只超大号熊。 他不自在地把膝盖并拢,身体后仰抵在墙上,把某些在青春期极其容易变化的部位放空,以免失态。 薛炀用脸蹭了蹭林恒的胸膛,舒服地眯眼,一点也没察觉。 大概气氛过于沉默,人就爱没话找话,薛炀忽然道:“恒恒,你有没有讨厌的人?” 这个问题林恒不想答,他长这么大曾经最讨厌的人现在在他怀里。 薛炀晃晃脑袋,毛绒绒的脑袋扫过林恒的下巴。 “我都忘了,就你这个性,惹你讨厌的估计都被你暗搓搓埋了。” “我没那么凶残。” “噗嗤……”薛炀一声呛笑,什么感伤的情绪都没了。 “薛东今天去找我了。” “薛东是谁?” “……生我的人。” “哦,你继续。” 薛炀继续:“他说他的东西以后都是我的,我想想,觉得还挺值,虽然被捣腾的亏了不少,几十个亿还是有的。” “你这是告诉我你是个隐形富二代,不是流浪猫?” “不是,天降一笔横财,和你分享,要不要?” 林恒琢磨了下,没太懂,便道:“天下掉的一般都是冰雹。” “哈……我也这么觉得。”薛炀直起腰,趁着没人,忽然在林恒下巴上啃了一口,“不过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要是我给阿姨这么多钱,阿姨会不会同意你嫁我?” 林恒一愣:“我嫁你?” 薛炀眼睛亮晶晶的:“嗯!” “再说一遍。” 这时候谁说谁找死,薛炀觉得自己还有大把人生要过,不想找死,切了声,转头爬桌位上去了。 东拉西扯的一通话,林恒总算知道薛炀这么急匆匆跑来的原因,感情是受了刺激,便道:“你……既然想要去当空飞,就一门心思去考,去报,什么事儿都等过了高三再说。” 薛炀不是这么想的,他觉得这两件事不是一个事,而且多多少少有点伤心,不是因为薛东伤心,也不是因为林恒这态度桑心,他就觉得林恒总是这么理智,理智过头了,他心里空落落的。 薛炀伸手揪了揪林恒的脸,恢复成那个插诨打科的薛炀:“真不知道哪个人能让你这张脸变色。” “我不是变色龙。”林恒冷酷道。 薛炀又笑了,笑了两声,道:“恒恒,我们趴着睡会儿午觉吧。” 林恒瞧着薛炀那头毛绒绒的头发,想伸手摸一摸,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他心里头也空落落的,好像坐了高速过山车,从穹顶上下来后,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整个人都缓不过劲儿。 是不是太快了?林恒问自己。 怀疑是一种病毒,一旦得了就……就全身发热。 薛炀是被林恒同学吵醒的。 “这你朋友?” “嗯。” “嘿嘿,原来恒哥喜欢这款的,话说五班的那个和他有点像哎!” 惊奇地语调硬生生让薛炀遏制住自己抬头的冲动,闭着眼睛忍不住想偷听更多。 林恒道:“那只熊?” “对啊对啊,我记得高二运动会的时候,他为了和你组队,还特地报了三千米耐力赛……” “哦,把自己累吐的那个。” “哈哈哈哈,可不是。” “你声音小点,吵着他了。” 那个男生的声音小了下去,林恒把男生撵走,回头看了薛炀一眼。 那眼神一如既往地淡漠,在薛炀头顶上一扫而过。 薛炀想立马跳起来问那只熊的事,奈何这么一跳就暴露了,只好憋着。 又静了好一会儿,多少时间薛炀没数,他翻了下脑袋,摆出要醒的样子。 林恒摸了摸他的背:“别睡了,都一点了,你还得回学校呢。” 薛炀迷茫着眼睛伸了个懒腰,不确定林恒有没有看出来他装睡,撇嘴道:“我以前中午都不睡觉的。” 林恒道:“嗯,大概是附中的椅子比较舒服。” 薛炀忍着白眼的冲动,埋怨道:“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因为有你在我身边。” 林恒忍俊不禁。 这土味情话还挺好听的。 教室里头除了他们俩,空无一人,薛炀不是太确定刚才是不是自己做梦了,不过他还真不想走,便腻着林恒没话找话:“你中午是不是没睡?” 林恒确实没睡,不过他没打算告诉薛炀,就随口说道:“睡了会,不然下午困。” 薛炀瞧着他一如既往的眉眼,不知道信没信。 眼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薛炀确实得回学校了,便和林恒约晚上一起刷题。 林恒点头。 薛炀临走前,忽然转身把林恒压到墙上,罩着林恒的脑袋就一口咬了下去。 “血盆大口”精准地落在林恒的鼻子上,湿滑的舌头还顺势舔了舔。 林恒僵着没动:“没吃饱?” “这叫吻别。”薛炀认真道。 “傻冒。”林恒拉了拉下衣摆,笑得无可奈何。 薛炀骑着车一路飞奔到学校,赶巧儿上课铃响。 他坐到座位上后心脏还在过载的跳。 小林子默默递给他一盒纸巾,还指了指水壶,薛炀诚心诚意地道了声谢。 “好兄弟,谢啥。”小林子压低声音感慨了句,“异地恋就是这个不好。” 薛炀被他说的一愣,异地恋? 一个城东,一个城西……定情地点在中间,完美三角。 以后一个空飞,一个医生,天南和地北。 还真是异地。 薛炀打开手机发了个信息给林恒:“已知现在是北京时间14:00,请问同经度的海南现在是几点?” 弱智问题。 弱智回答。 林恒隔了整整一节课才回:“14:00。” 薛炀看着答案趴到桌上就一阵闷笑:“错了,是14:45” 林恒没理他。 现在天黑的早,原本冗长的下午课结束的也挺快。 薛炀和小林子陶子一起去吃饭。 经受过附中的食堂,薛炀现在觉得浦中的还真挺顺眼,肉丝面一上来,就给林恒拍了照过去。 小林子用筷子卷卷面条,叹道:“三年了,还是这个味儿。” 薛炀道:“挺好。” 小林子和陶子同时抬头,难不成谈恋爱就真的有情饮水饱?这玩意儿被无辜骂了多少回猪食啊! 薛炀深沉道:“你们不懂。” 他们确实不懂,单身狗的悲哀。 小林子了无生趣地把面条往嘴巴里塞:“快了快了,还有半年,我们就彻底摆脱了这种猪狗不如的生活了。” 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一大群少男少女风华正茂,个个都是国宝大熊猫。 薛炀指指自己:“与我无关。” 小林子无语了。 什么叫扎心?这就是! 沉默地吃完半碗面,小林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道:“还有二十多天就是圣诞节了。”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你可以祈求上帝他老人家保佑你逢考必过。” 薛炀忍不住打击道。 小林子叹气:“炀哥,能有点浪漫细胞吗?” 薛炀看看手机,见林恒没回他,撇撇嘴继续和小林子闲唠:“这几天我忙,你袜子洗了没?” 陶子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吃饭呢。” 这个话题过。 陶子道:“炀哥,我收到初检通知了,就下个月五号,你收到了没?” 薛炀拄着筷子吃不下去了,好像每一件事都会提醒他,他以后会和林恒隔多远。 “我估摸着咱们肯定都是一批,听说检查项目挺多的。” 小林子也来了劲儿:“内外科,耳鼻喉眼,听说往年都是一排脱裤子检查。” 薛炀瞅他:“你很兴奋?” 小林子顿时把嘴一抿,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薛炀突然觉得,要是他不把和林恒之间的距离解决了,他就算是去飞,都没劲头。 小林子和陶子对视一眼。 陶子开口道:“炀哥你要不就主攻保送去呗,当断则断,不断则乱。” “他希望我考空飞。” 小林子和陶子都沉默了,他们也不知道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哎,真是单身狗的幸福啊。 第39章 晚自习其实是件极为痛苦的事,痛苦主要痛苦在薛炀特别想跑去找林恒一起学习,但只能被摁在桌位上写习题。 那个学习群久违地又开始热闹起来。 高三的教学任务在高二压缩一部分到高三更加压缩,所以一轮复习基本接近尾声,那试卷就跟雪花似的飞。 小林子和陶子得了薛炀在,也跟拧紧发条的小马达一样,各种错题集都搬出来了。 “拜炀哥,不挂科。” “阿米豆腐,炀哥万福,千秋万载,永开不败。” 薛炀觉得自己特别圣光普照。 他一忙自然就不肯落下林恒,所以群里林恒被艾特的次数让程静蕊咋舌。 “我怎么觉得你跟养了个鹅子似的,什么都要报备?” 林恒敲了敲桌板:“你很闲?群里的习题多写写,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程静蕊一点都不闲,她超忙的。 昏头昏脑地忙完四个小时,中间还忙里偷闲地拖着小林子和陶子跑了趟操。 回到宿舍,薛炀第一个洗澡,洗完澡就跟林恒打电话。 忙碌的和打仗似的。 “喂恒恒,还有三分钟熄灯。”薛炀蹲在椅子上,恨不得把二十四小时变成四十八小时,说不定熄灯的时候也能推迟些。 “一样,我这边也快熄灯了,洗过澡了吗?” 薛炀有气无力:“洗过了,学校好坑,居然还是太阳能,热气起的好慢。” “太阳能……比较省电费……”林恒看了眼自己的宿舍,他们还得自己打水,连太阳能都没有。 “附中就是抠。” “咳,培养我们勤俭节约不忘艰苦岁月的精神。” 这话说的,明显就是打趣儿了,薛炀精神一振:“需要人工取暖吗?” “免了,谢谢。” 林恒拒绝地飞快,压根不给薛炀往下开黄腔的余地。 薛炀闷笑。 笑了会儿,薛炀忽然道:“真的不需要?我给你买只熊抱着睡觉。” “你吗?” 薛炀惊奇:“我在你心目中居然是只熊?” 林恒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描述薛炀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反正狗东西,大猫,鹅子,熊都是他。 薛炀对林恒的迟疑特别不满:“喂,说话呀,真的是熊啊?我有那么壮硕吗?” “没,你盘条理顺。” 虽然得了夸奖,可薛炀不是特别高兴,而且他一直把中午那场不知道是梦还是非梦的熊压在心底,这会儿不知不觉就探出头:“真的喜欢熊啊?只喜欢熊?” 林恒被他缠的没办法:“北极熊挺可爱的。” 薛炀顿时胸闷:“那怎么没见你和熊玩过?” 林恒想说他不跟动物玩,话到嘴边又换了内容:“不是和你玩的么?” “那不对,你是和我谈恋爱,不是玩。”薛炀认真反驳。 这一副你和别人看星星看月亮聊诗词歌赋,都没有和我看星星看月亮聊诗词歌赋理想人生的架势,林恒吸了口气,道:“只和你谈恋爱。” 薛炀气闷的胸口顿时开满了小花。 “嗯,记住了,只和我谈恋爱。” 林恒哭笑不得,应道:“好。” 薛炀这才放过林恒,宿舍灯忽然一闪,黑了,小林子和陶子还在折腾,顿时鬼哭狼嚎了一嗓子,熄灯就跟链式反应似的,接着整栋宿舍楼都嚷嚷了一通。 林恒那边效果也没差哪里去。 “熄灯了。”林恒道。 薛炀一耸肩:“我也是。” “那么睡觉吧。”林恒轻声道。 薛炀答了声好,林恒正准备挂电话,薛炀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中午的……是梦吗?” 薛炀知道林恒听得懂他的话,他也知道自己挺小心眼儿的,可是他和林恒之间已经空落落的了,就生怕再节外生枝。 林恒轻笑了声:“装睡的?” “嗯……” 林恒斟酌了下才答:“他就是憨。” “都熊了,肯定憨。” 林恒心道你也没好哪去,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压低道:“就挺惊奇的,比较特别……” 薛炀耳朵一竖:“什么惊奇特别?” 林恒都能想象薛炀瞪圆眼睛等着答案的样子:“你不如自己体验下?” 说完林恒就低笑了两声,挂了电话。 薛炀给他吊胃口吊的差点上床打滚,惊奇在哪?特别在哪? 他和林恒都互帮互助过了,两个男人不就是那档子事么?还能有什么惊奇,有什么特别? 薛炀恨不得立即飞到林恒那边去抓着他的肩膀摇出答案来。 翻来覆去没睡着,薛炀一气之下给林恒发了十几条骚扰信息。 林恒就在最后回了个“快睡。” 稳如老僧,不动如钟。 薛炀差点吐血。 没等到林恒答案,却等到了另外一个好友添加,备注是:炀炀,我是曼曼阿姨,和你妈妈是好朋友,你还记得吗?” 薛炀扣住手机,被林恒撩拨的兴奋涌动一下子平息下来,他记得这个曼曼阿姨,但是他不喜欢这个女人,没有原因,就是不喜欢,所以手机一扔,睡觉。 薛炀觉得自己可能低估了这个女人的耐性,一早上他躺床上想给林恒当闹钟时竟然她发了好几个申请,每个申请换条备注。 -炀炀你那么聪明不可能不记得我,你是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怨气? -我是真心看不惯许静蕊那女人,阿姨和你妈妈相交十多年,怎么忍得下气你这么遭欺负? -你爸现在正在焦头烂额,那女人哥哥好赌,你爸扛不住的。 -炀炀,现在正是好机会,抢回你应得的一切。 -炀炀,想通了,给阿姨回个话。 薛炀瞪着这些留言,分外想找人商量一下。 他也说不清自己看到说薛东焦头烂额时到底是个什么心理,反正没有报复的快感,但让他真的就回去他也放不下那些芥蒂。 说到底,他对薛东就是有怨气,而这股怨气要怎么消逝,他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薛炀只能搬出来,洗脑自己和那帮人什么关系都没有,自己就是个孤儿,反倒过得舒心。 薛炀醒的有些早,天刚蒙蒙亮,小林子和陶子还在睡,按照常理推断起码还要有半小时整个宿舍楼才会热闹起来。 他一会儿把手机扣到床上,一会儿又拿起来,只觉得这半小时分外难熬。 他就想有人来和他分担一下,思来想去还是去骚扰林恒了。 “太阳晒屁屁啦,再不起床要被薛炀叼走咯。” 林恒秒回:“你叼不动。” 薛炀被他一噎,顿时激起豪兴来了:“过两天试试。” 林恒回了个系统自带的笑脸给薛炀,又说道:“这么早就醒了?” 薛炀戳手机屏幕:“你醒的也早。” “嗯,就等你发消息。” 薛炀看着这句话,再抬头看看自己贴在床头的“骄傲使人进步”,忽然一点也不烦了。 有林恒,他就很骄傲。 反正还有点时间,薛炀继续戳手机:“所以到底有什么惊奇特别的?我想不通。” 这句发的没头没尾的,亏的林恒秒懂,“昨晚打滚到了几点?” 薛炀可算明白了,林恒就是故意吊他胃口来着,于是发了个撇嘴的表情,然后可怜兮兮地道:“天亮。” 林恒才不信:“说谎鼻子会变长。” 薛炀捏捏鼻子:“已经很长了。” 林恒想象了下薛炀的动作,闷笑着回了句:“浦中没贴吧?” 薛炀发现林恒这人确实闷骚的可以:“你居然看贴吧?” “我也是人。” “……” 薛炀词穷了,他发现他越接触林恒就越觉得林恒这人设崩的够可以的,亏他表面上总是那么的……那么的一本正经,怎么能不破功的? 林恒听到舍友有动静了,回了个消息给薛炀:“起来了,乖。” 薛炀不屑地看了好几眼那个乖,不服气地回道:“好,林乖乖。” 都不乖,装一下。 薛炀精神抖擞地起床,那个女人就已经被他扔到脑后去了,他那么忙,要上学,要考试,还要和林恒谈恋爱,没空想其他的。 空飞如约而至,检查地点设的超级棒,在附中。 薛炀几乎是拖着陶子跑过去的,整整提前了一个小时。 林恒抱着胸倚在墙壁上,见到薛炀就笑了起来,碍着有陶子在,笑的特别浅。 薛炀兴奋地要抱林恒,结果被林恒闪开了,让薛炀分外有点嫌弃陶子。 三个人一起往学校里头走。 薛炀习惯要搂林恒,林恒肩膀一塌,薛炀不乐意了,强行揽住:“他知道。” 林恒瞥眼陶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陶子就眼观鼻鼻观嘴,当自己不存在。 “吃早饭了吗?”林恒总觉得自己是地主,需要尽一下地主之谊。 薛炀眼睛一睁:“食堂?” 林恒瞧他心理阴影深重的模样,无奈道:“去外面吃。” 薛炀松了口气:“那你去早读,我去给你买。” “不用,这么点时间不耽误。” 初检八点开始,检查场地设在附中的体育馆。 和薛炀他们一样早早到的学生也有,不过和薛炀的目的肯定不一样。 全H市报名的有几百号人,有诚心想考的,也有的就是过来试一试,随缘的。 林恒把他们带到体育馆,叮嘱道:“尽力而为。”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薛炀不乐意,人拳王上台,还有妹子献吻呢。 “不然我给你开个光?” “来就来!”薛炀一得意也不管身边有没有人,撅起嘴巴就往林恒脸上怼。 林恒噗叽盖住他嘴巴,一双星眸瞪得薛炀心痒痒:“行了,是怕闹不大对吧?” 薛炀摇头晃脑,亲一下怎么了?嗯? 林恒脸有点烧,低声道:“上次让你去贴吧看,看了没?” 薛炀不太明白林恒为什么突然提这个,浦中的贴吧他看了,特别无聊,还很荒芜。 林恒摇摇头,点着自己的手指头亲了下,然后把手指头怼到薛炀嘴上,就算完事了:“那说明浦中的精神文化建设富有成效。” 薛炀想半天没想明白这个逻辑在哪里,不过很好,成功地吊起了他去看附中贴吧的兴趣。 陶子见他们俩腻歪个没完,实在等不了了,拽了把薛炀:“炀哥快进去吧,就3小时,检查完出来再亲。” 林恒假装没听见陶子的最后那个字,冲着薛炀点点头。 薛炀临走前,还冲着林恒挤挤眼。 林恒忽然就体会到了送孩子第一次进幼儿园的忐忑心理,他也不打算回去上课了,干脆找了个僻静角落,一边听听英语,一边就等着薛炀出来,反正三小时。 给薛炀心安,给自己也心安。 第40章 三小时,四节课,勉强不算难熬。 虽然空飞采取的是单科淘汰制,但最先的淘汰的一般都有种想看谁最后胜出的心理,所以都情愿等这两三个小时。 塞着耳机听英语的林恒在一堆翘首以盼的学生当中分外格格不入。 重点是还长得好,坐在那里就十分赏心悦目。 大概美色之下,必有勇夫,一个圆寸的,身材还挺不错的男生靠了过来:“同学,你也是来参加空飞的?怎么都没见你进去?” 林恒塞着耳机,脑子里充斥着大量的鸟语,所剩不多的神经维也都给了薛炀,自然不理他。 男生还挺有勇气的,居然伸手想拍林恒,林恒几乎闻风而动,腿部肌肉一绷,膝盖已经逼上了男生的腿,硬生生把男生逼退了自己周遭三十公分外。 男生脸涨得通红:“同学……我就是……” 林恒回神,摘下耳机:“被淘汰了?” 聊必死的威力就这么大,那男生都快羞到钻地下去了。 另外一个白胖的男生解围道:“咳,就过来看看,空飞要求严。” 一句话惹起千层浪:“对对对,我都没看清那个0.8!” “你也差太远了,我好歹1.0呢。” “咦,那你怎么出来了?” 空飞的视力要求很严,检测视力用的不是常规的E字表,而是C字表,而且眼科检查是第一关,达不到0.8就直接淘汰。 那个说自己1.0的男生尴尬地挠头:“我……” “什么原因啊?说说嘛,我是心跳过快,我就说早上不应该吃鸡蛋,不然也不会这么快!” “拉倒吧,紧张就别怪鸡蛋了……” 你一言我一语,被淘汰的几十个人忽然都盯上了那个欲言又止的男生,百来只眼睛闪着求知若渴的光。 那个男生脸红的比被林恒怼过的还要红:“就外科嘛!” “外科怎么了?”大家面面相觑。 那个男生几乎是羞愤地叫道:“你们难道事先没查攻略吗?” 还真有人没查,只不过查的那些个……瞬间都红了脸,一大帮子红脸的男生,场面还蛮壮观的。 一开始想搭讪林恒的男生可能缺心眼儿:“咳,我还以为什么呢,不就是得脱光了检查嘛。” “你有痔少年?” 一群被揭了伤疤的男生有志一同地疏远了他。 本来已经置身事外的林恒忽然问道:“不是一个一个检查吗?” 那男生挥挥手:“怎么可能,几百号人呢,十个一组。” “十个一组脱光?” “对啊,不脱裤子……怎么查?” 林恒呼吸一滞,下意识就朝二楼的体检室看,他有点没法想象,薛炀跟人一排光屁股的场面…… 闹了这么一通,男生们重新归于平静,大概谁也不想被提醒是有痔一族,或者小弟弟、小蛋蛋大小明显差距过大这种让人难以启齿的问题。 偌大一个体育馆安静地就剩脚步声。 林恒重新戴上了耳机,就是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都静不下心。 十一点的时候,第一批检查合格的出来了,体育馆顿时热闹起来,祝贺的,八卦的声音比比皆是。 林恒瞪着楼梯,眼睛都忘了眨,他怕一眨眼就漏了薛炀。 其实林恒都不用等,也就是过了大概三十秒,楼梯上突然出现了一抹光。 薛炀出来了。 他走的很张狂,和他的个性一样,帅气的脸一如既往的神采飞扬,衣服外套搭在手上,小高领依旧贴在皮肤上,饱鼓的胸膛、劲瘦的腰肢,整个人宛如从漫画里走出来似得。 林恒心里忽然就一动,他不得不承认,在一开始能够接受薛炀一步一步逼近时,薛炀这张脸占了很大便宜。 薛炀大踏步地冲下楼,分开吵闹的人群,直接冲到了林恒面前,伸手就给林恒来了个熊抱,看样子似乎还想把林恒举起来,若不是林恒下盘稳当,恐怕他今天就得在这么多外校人面前出丑。 “恒恒,恒恒,我过了过了过了!!!”薛炀兴奋地直叫,“来mua一个。” 林恒努力偏开头,一手顶在薛炀脑门上:“别闹。” 撒欢的哈士奇这才稍稍有点安分。 陶子也过了,这会儿满面喜色:“差一点,就差一点!好险,炀哥你看看我的心脏跳没跳出来!” 满大厅的人声,这两家伙的声音依旧听的很清楚。 林恒被喜悦号召,按捺下之前的不快,问道:“中午去庆祝一下?” 薛炀嗷的叫了一嗓子,然后煞笔地找手机,他要把小林子和程静蕊都叫过来。 幸好林恒还存有理智,阻止了他:“他们下午还有课。” 薛炀还真有点遗憾。 “周末的时候再叫他们好了。”林恒拍拍他,转头冲陶子点了下头,恭喜他同样通过初选。 陶子脸一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这还是林恒第一次正眼瞧他。 大中午的,要庆祝也不是太容易,H城都兴晚宴,午餐连酒都不喝的。 林恒有心要给薛炀庆祝,都不用说,直接就带人外去了。 三个人混人群里依旧是最亮眼的风景线。 去的是薛炀喜欢的那家餐馆,今天林恒点菜,全荤,番茄牛腩锅、酱香排骨、还来了一盆水煮肉片,还嘱咐少配菜多放肉。 菜品上来以后除了几根根豆芽和几块块番茄,触目所及全是脂肪和蛋白。 薛炀幸福地掰筷子,他也确实是饿了,招呼了声陶子,就先埋头苦吃。 林恒本来没什么胃口,被他那吃相都带动的多吃了几块。 等饿劲儿给压下去以后,陶子打开了话匣子,他今儿险之又险才过,现在还兀自沉浸在兴奋里:“差一点,就差一点,幸好昨天指甲没剪!” 林恒瞅了眼陶子的手,发现指甲挺干净的,手指也圆润润的,不太懂这期间的关系。 “可去你的,臂长差点而已,让你平时多拉伸拉伸,不然都不需要这么费劲。” “听炀哥的,我回去就天天做,每晚都做!”陶子拍胸脯保证。 难得看到陶子对一件事的激情都超越了他的瑞士军刀,薛炀也挺乐的:“小样儿!” 陶子嘿嘿直笑,转头说起了他们那组的笑话。 男生么,多多少少都对同胞的悲惨遭遇喜闻乐见,只要没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们都恨不得拿个喇叭昭告天下。 “我们那组的有个二愣子,太特么煞笔了,医生让他把表格放桌上,他居然把他的小弟弟放上去了,哈哈哈哈哈。” 林恒想象了下那个场景,抿嘴一笑:“医生是不是傻了?” “并没有,那医生估计见多识广,还顺势检查了下他的小弟弟。” “性状良好?” “大概?又没女的,估计起不来。” 林恒来了句:“起来了也没什么,软下去就是了。” “那哪能说下去就下去……” “一排光屁股呢,难免有几个性向不太对?” 陶子吃的满嘴油,没发现什么不对。 薛炀一开始也跟着哈哈,猛然间就觉得林恒话里有话,便接口道:“又不是种马,哪能逮到个人就发情。” 林恒道:“嗯,也是,就算找也得找个好看的。” “那可不……” 薛炀嘴角一抽,终于反应过来了,一双碎星似的眼睛望向林恒,露了个讨好的笑:“好看的,也分普通好看的,和特别好看的。” 林恒微笑。 “你是最最好看的!”薛炀警铃大作,踹了胡吃海喝的陶子一脚。 陶子都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拍桌:“对,嫂子最最好看!” 薛炀把陶子丢出去鲨了的心都有了。 《桀骜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6 林恒表情不变,对着陶子说了声“谢谢”,然后夹了块番茄放进薛炀碗里:“尝尝,酸酸的,特别开胃。” 薛炀捏着鼻子一口吞下,又朝着林恒露了个讨好的笑。 林恒把话题揭过:“初检过了,复检估计还要有段时间,最近复习节奏有没有乱?” 陶子的复习节奏还好,薛炀是真有点乱,他最近接连出事,亏得他心理素质好,搁其他人多少得崩溃一下下。 薛炀支吾了两句,最后干脆利落地承认:“有一点。” 林恒柔下声音:“那晚上,到你那去,我们梳理一下。” 薛炀就跟得了大赦天下的圣旨似得,嘴都来不及擦,就喊了个“好”。 林恒递给他一张纸巾。 憨货,没救了。 平心而论,薛炀的小窝实在不是复习的好去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就是有你在便是晴天?还是什么什么的,反正门一关,连楼下的噪音都变成了动感配乐。 林恒说要帮薛炀整理,那就是真的整理,一点也不含糊。 首轮复习刚过,林恒翻着他的笔记本跟薛炀对照,薛炀之前就整理过,而且他倒不是笔记有什么疏漏,当然对照了更好,薛炀更多的是心态上不太稳。 先是保送事件,后是薛东,现在又有空飞,人心容易散。 林恒跟薛炀对照过笔记,便调理心态地和薛炀一起写了两套卷子,都基础题,写起来快。 房间里笔尖在纸上摩擦的沙沙声,配合着纸张清脆的翻阅声,把一切喧嚣都隔离在外头。 台灯洒着柔和的光,写字台有些局促,以至于两个人一直肩并肩。 林恒写的快一点,字迹工工整整,带一些隶书的形状在里头,薛炀稍慢那么一点,主要是字占地太多,花费了一点时间找空间。 “交互批改一下?”薛炀道。 林恒笑道:“这都要比?” “就比。” 林恒无奈,接过薛炀的卷子,两人对照着改完。 林恒道:“你这卷面,我要是老师就给你扣两分。” “我字又不丑!”薛炀抗议。 “是不丑,你就没发现大大小小的不一样?学人板桥乱书?” 薛炀的字嚣张惯了,一开头那叫一个大,后头空间不够了,他就把字调小点,要是发现有补充的内容点,他就再用更小一号补充,看上去就像一堆大石块里头堆了一条鹅卵石带。 薛炀哼了声,默默决定下次一开头就写小点。 既然中场休息,薛炀也不喜欢老坐着,他站起来一边活动胳膊一边蹬蹬腿儿,顺带还在床上来个劈叉。 林恒倒是一直端坐不动。 薛炀一好奇就探头看,林恒竟然在玩手机! 还刷贴吧! 网瘾少年啊喂! 第41章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薛炀着实无法想象林恒抱着手机眼眨也不眨的场面。 那怕就是玩游戏林恒都会关注到周围动向,但现在,他的脑袋都要杵到林恒面前去了,林恒也只是把手机拿开了一点,距离刚刚好,不挡视线。 薛炀的好奇心已经爆炸了。 “看的什么啊……”薛炀不管不顾凑到林恒面前,看到界面忽然自动消音。 置顶 [那年菩提树下有约] 置顶 [紫藤架的偶遇] 置顶 [我们这三年] 我家男神美如画,啦啦啦啦 集美们,我拿到了新的一手照片,来瞧! 我我我……狂喜乱舞,CP!同框!懂得进! ………… 薛炀有点怀疑自己1.2的视力,抬头和林恒来了个四目对视,眨眨眼,电力大放送。 “休息完了?”林恒一丝波澜也无,说这话的同时给界面来个刷新。 薛炀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或者说想说的太多,然后就像茶壶里的饺子一样,卡在出水口出不来了。 “嗯?” 林恒再次单发音节,好像薛炀再这么呆下去,他会来个狗头大搓揉。 “那个……还挺文艺?”薛炀好不容易找回自己声音。 “少女心思,偶尔看看很有意思。” 薛炀内心狂吼,不可能,你这么熟练绝对不是偶尔看看。 “……消遣时候看看。” 林恒立即改口,薛炀这才意识他真的吼出来了。 倒不是说林恒不能有玩论坛啊打游戏的爱好,就是他顶着这么张仙气儿十足的脸,去窥屏有百分之八十都是以自己为主角的帖子……这哪岂止是人设崩坏,这是穿越了吧? 薛炀茫然地、确认似地、再度看了眼林恒的手机。 他刚才刷新后,突然出现一张新帖子: Big胆,我就要说,牡丹没有心!——小兔乖乖 薛炀伸指如闪电,瞬间点开: 帖子首楼就是一张大哭的熊猫表情包。 —任是无情也动人,牡丹判词,不服憋着 —这又是哪个年级的小妹妹被伤心了?来哥怀里哭哭。 —ls臭不要脸 —唉,年年如此,年年依旧有人扎进去,还有大半年,弟弟妹妹们加油 —还加个屁的油,都漏了,#抓狂,哪里来的妖精就这么把我们附中一枝花勾走了!!呔,吃我一耙。 —不是咱们学校的 —ls有料 —求扒 —求扒+1 …… “你们附中的……还挺有闲心……”薛炀木然地看完,好不容易挤出这句评价。 “多谢夸奖。”林恒回答的十分有范。 不,我一点都不是夸奖,薛炀压住自己吐槽的欲望,继续看,可惜那个据说有料的家伙一连排楼排了一百多层都没出现。 薛炀这次关注到牡丹这个称呼:“程静蕊?” “不是。” “高一新生代?” “为什么一定要问这么清楚?”林恒把这个帖子关掉,界面上又顶起来几个老帖,都是超高楼,标题最前面的回复简直吓人:1700,2572……千层高楼啊这是。 薛炀只是觉得这个牡丹的称呼很有意思,他在附中也逛过好几次了,要是真有这么一个端庄芳华气质的人,他不可能注意不到。 “就……很好奇……” “也是,我都忘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谈恋爱也得找个特别好看的呢。” 薛炀一个激灵,感情中午的这茬没过去?他还以为经过下午这么平和乖巧认真学习,还有晚上这么温馨积极对练,林恒早就翻篇了呢。 “特别好看的只有你。”薛炀立马接口道,他全身汗毛都要给林恒阴的倒竖起来了,而且,不让自己喜欢的人受委屈是他薛炀的人生准则。 “万一还有特别特别特别好看的呢?”林恒又道。 “特别特别特别好看的,也只有你。”薛炀咽了咽口水,他觉得这个对话方向不太对,照林恒这么加法,四个特别、五个特别、六个特别,那就有水字数嫌疑,想到这,薛炀在林恒开口前瞬间改口,“再多特别好看的,也都是你。” 林恒嘴巴张了张,声音没出来,他也觉得这个对话方向不太对,太矫情,都是男生,这么矫情就过分了。 薛炀喉结上下滑动,紧盯着林恒的眼睛不放,那目光诚挚又温柔,生怕林恒再继续纠结下去,再加个什么最特别,最最特别,他还真有点不知道怎么圆。 林恒肩膀忽然打开,整个人放松地倚到椅背,笑了下:“傻帽儿,病句了。” 薛炀嘴一撅:“主谓宾倒置是常用修辞手法。” “没救了,”林恒推了他一把,把手机丢给他,“我去洗个澡。”宿舍那边条件太差,洗澡确实是个麻烦事,冬天尤其不方便。 薛炀爽快起身,为自己逃过一劫欣喜万分。 林恒去洗澡后,椅子就是他的了,他往椅子上一摊,长腿随意交叠在一起,捏着林恒的手机,不由自主又瞟了两眼。 附中的贴吧太销魂了,充满与表面只有黑白二色相违背的缤纷气质,简直就跟…… 薛炀没空想下面的评价,他忽然瞄到一个帖子 【5555】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初初看根本平平无奇,至少在满频呼号呐喊声中,这么个帖名又短、又俗,还容易手滑点错。 可薛炀看到那个牡丹二字以及那个高达五千楼的超高楼,可耻地动心了。 他点进去了。 没看到什么牡丹花,也没看到什么青春期资深小清新文字,更没有配图。 丫就是一篇小黄蚊,大篇幅的花蕊、花萼、花茎、花瓣,全部是截图传上来的,猛一看好像真写的牡丹花授粉,细细一品味,不好意思,薛炀他…… 薛炀把林恒手机一扔,几乎是惊恐地从椅子上弹跳起来,飞速窜进卫生间。 林恒刚准备锁门换衣服,就看到薛炀支棱起的小帐篷,他居然还十分淡然:“你先洗?” 薛炀甩甩脑袋,转头看到林恒的脸,他觉得恐怕冷水澡都救不了他。 就大凡要是真刀真枪干起来了,薛炀也不会有这么大反应,但不知何故,他今天就是特别有感觉,远比那天喝多了的感觉强。 不仅是支棱起来的小兄弟,就连鼻子都有点不由自主。 “我中午点的牛肉,不是羊肉。” 这个时候就不要说冷笑话了,薛炀快哭了,附中的贴吧特么有毒啊! 一般要怎么形容十七八的男高中生呢,血气方刚那是跑不了的,其实还有个形容词,叫躁动。 真的,一点不含糊。 薛炀也不脱衣服,也不开水龙头,也不让林恒出去,他就把林恒堵在卫生间里头,那双眼睛跟饿狼一样绿油油的,来回在林恒脸上瞅。 瞅着瞅着,那气氛就变了。 卫生间空间狭小,再加上上次的回忆,瞬间那空气就饱含着暧昧凝涩的味道。 薛炀的呼吸沉重地喷吐在林恒脸上,头一低伏到了林恒肩,右手拽着林恒的手腕就往自己身上送。 林恒望着薛炀头顶的发旋,心跳飞快加速,微微低头,一口叼上了薛炀的耳朵软骨,声音都含糊不清:“看到了什么了?” 薛炀咬牙,闷道:“看到牡丹花。” 林恒不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抵在一起,整个卫生间都是低喘。 过了好一会儿,就感觉鼻腔里都是干的,薛炀啪地开了水龙头,一开始冲下来的冷水成功扫走了一大半不良气味。 薛炀麻利地把自己裤子脱了,内裤顺手扔进了垃圾桶,林恒扫了眼被毫不犹豫丢弃的内裤,内心说不出来的躁动。 “一起冲?” 薛炀这问话就跟通知以后,热气蒸腾起来的水花溅到林恒身上,没一会儿及把他的毛衣打湿了。 这下不一起冲,都对不起这身衣裳。 洗澡时候很沉默,非常沉默,除了擦沐浴乳比较默契。 睡衣都薛炀的,大宽T恤,一只狗熊图案,一只大眼蛙,都是呆萌系。 林恒没心思再写习题,洗完澡就躺上了床,继续刷手机。 界面还停留在那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帖子里。 林恒翻了几页,瞥瞥薛炀,一点触动也没有。 薛炀脸被热气蒸的红扑扑的,枕在林恒肚子上,仰天对着天花板看,也不知道能看出什么花来。 “恒恒,我刚才说,再多特别好看的,都是你,潜台词是我只喜欢你。” 不知怎么了,沉默了好久的薛炀脑子忽然蹦出了个词,叫静极思动,但他思忖应该是天花板给了他启示,自然而然就开了口。 “嗯,听出来了。”林恒应了声。 “就这反应啊?”薛炀呼啦翻身坐起,“我这是告白。” 林恒停下摆弄手机的手指,对着薛炀招招手:“过来。” 薛炀上身前倾。 林恒吧嗒亲了口薛炀的嘴:“我原谅你了。” 林恒是真原谅薛炀了,怎么说呢,就是薛炀这么告白两字一出来,林恒心口里的空瓶子就跟填完石块填沙子,填完沙子填水,总而言之,填的满满当当。 林恒觉得自己真不是矫情的人,但他之前心里头空落落的,多多少少是因为他和薛炀之间的窗户纸一直就没捅破。 哪怕就是撸到一起,滚成一团,心里就是不踏实。 现在……嗯哼,跟被夯实了似得,一点也不飘了。 薛炀傻眼地看着林恒,他误打误撞间好像开了什么了不起的机关? 还有啊,他都说喜欢林恒了,林恒就这表示? 原谅?原谅什么啊? 他一把拽着林恒的衣领,气势汹汹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作为我的告白对象,就这?” 第42章 林恒歪歪头:“你勒着我了。” “……” 薛炀立马松开林恒衣领,盘腿正襟危坐,还掰着林恒,要他认真起来:“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告白?” 林恒想了想,说道:“我挺感动。” 薛炀没辙了,眼睛来回在林恒脸上视察,他完全没感觉到林恒感动,难不成是被告白多了,所以免疫了? 这么一想还挺有道理的,薛炀清了下嗓子,道:“恒恒,你听着,我和那些简简单单向你告白的人不一样,我呢,特别真诚,特别认真,还做足了充分准备。” “哦?”林恒勉强来了一丝兴趣,他也没看出来薛炀这是有准备的样子。 薛炀有点激动:“没错,你现在看到的我,才是真真实实的我,是不带伪装的我,”他再次清清嗓子,把林恒的手握在两手掌心,严肃道,“我喜欢你,林恒,天长地久的那种喜欢。” 林恒本来想打趣他的,听完这话他还真打趣不出口了。 薛炀的眼睛那么亮,期待他回复的渴盼一点也不隐藏,在四目交接当中,不闪不避地传递给他,林恒的胸口顿时热涨起来。 “嗯。”他率先撇开眼睛,简单哼一声,不自然地把手抽回来,“我知道了,天不早了,快睡觉吧。” 薛炀就不饶他,硬掰着林恒的脸,要对视,还有深情凝望:“你都没正面回应我。” “我收到了,也答应了,还要怎么回应?”林恒闪了几次,没成功,干脆顺了薛炀的意,对视就对视,那脸板的好像要讲台发言似得。 薛炀一愣:“起码说声,我也喜欢你吧?” 林恒从善如流:“我也喜欢你。” 不知道怎么回事,林恒明明说了,可薛炀还是觉得不舒坦,好像说还不如不说呢。 他一时没有更好的办法,气鼓鼓地翻了个身躺好,还伸手关上了灯:“好了,睡觉。” 小屋一下子进入黑暗,随着而来的,还有沉寂,酒吧音乐依旧是死亡金属,低哑的嘶吼咆哮,在电吉他和贝斯的嚣张声中,穿透力那么强,扰的人无法入梦。 林恒翻了个身,薛炀就睡在他旁边,还是那么的肆无忌惮,被子夹在两腿中间,后脑勺对着他,浓密的黑发散发着洗发乳的清香,看样子好像已经睡着了。 林恒试探地伸出手,环上了薛炀的腰:“我也喜欢你。” 声音小到可以忽略不计,林恒轻轻笑了下,在确认薛炀应该真的睡着以后,凑到了薛炀耳朵边上,小咬了口。 咬得是软骨,软中带硬的口感还挺好,尤其牙齿轻轻一咬,软骨就会把耳朵带着弹性折起来,像……像□□糖。 林恒闷笑了两声,又轻声道:“特别特别喜欢。” 这个特别特别喜欢好像也没法用什么实例来表示,大概就是一种语气词,代表着强调。 而且只有加上了才觉得心安。 林恒没谈过恋爱,也没跟别人表白过,但他忽然就明白了那些小女生对他表白的时候,眼睛根本不敢看他的原因,也就薛炀敢这么直直地莽上去,一点也不回避自己的喜欢。 林恒心满意足,慢慢抽回手,躺平,那嘶哑的死亡金属似乎也变得悦耳动听,虽然他好像没有什么困意…… 突然的,薛炀一个打挺跳了起来,整个人实打实地压到林恒身上,那双碎星似的眼睛在黑暗里更加褶褶生辉:“我都听到了!” 林恒差点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忽然就想到那次薛炀醉酒跑到他宿舍,整个人也是这么嚣张地贴着他,热出他一身汗。 “你太重了,起开。” “就不,不许回避,我都听到了,特别、特别、喜欢!”薛炀棒读,“我也特别、特别 特别喜欢林恒!” 为了表示真诚,他多加了个特别。 林恒脸都烧起来了:“行了啊,还不快睡觉啊。” 薛炀仰天大笑,愉快地从林恒身上滚下来,席梦思被他重重一砸,身体都明显地弹跳了下。 一时无声,可能薛炀去回味回味人生的最满足时刻了。 大半夜的,他们一点睡意也没有。 “我想去酒吧。”薛炀忽然道。 “去酒吧做什么?”林恒看着天花板,同样兴奋地睡不着。 “去跳舞,我现在就想跳舞。” “你可以在床上跳。” “施展不开。” “那就憋着。” 林恒冷酷道,脑子里却回想起薛炀跳舞的模样,众星拱月,一枝独秀。 薛炀反复翻身,还是睡不着,空调开着都有冷意的房间居然还能出汗,他掰过林恒的脸,两人贴面:“我睡不着。” 林恒眼神意外地有点闪躲:“想吗?” 薛炀居然秒懂了,但他不是因为看着林恒突然就起了念头,而是想起了那个帖子。 牡丹花。 花开时节动京城,任是无情也动人。 薛炀都不知道原来在附中学生心目中,林恒居然是这种形象,可仔细一想,又觉得无比合适。 牡丹是木本植物,茎秆高直,花盘又大,花瓣重重叠叠将花蕊包裹起来,盛开的时候自顾自地招摇,不管有没有人欣赏。 像林恒,特别像! 林恒的声音有些沙哑:“在想什么?” 薛炀含糊道:“想你。” 还有想他们俩现在在做的事。 林恒的动作并不流畅,甚而可以说有些生涩,中指上有常年握笔的茧子,指关节也有。 薛炀莫名又联想到很久前的某次,林恒带着去道馆时候的场景,那对着沙袋狂风暴雨一般的袭击姿态荷尔蒙爆棚。 那样的林恒又一点也不像花了……像…… 薛炀一声闷哼,脑海里的牡丹碎了一地,花瓣成泥。 林恒亲昵地舔了一口他的额头,道:“睡吧。” 睡吧,两个字轻轻地落在薛炀的心里,宛如恰恰好打开锁的那把钥匙,薛炀全身都软绵绵的,居然真的睡了。 林恒呼吸粗重,盯着薛炀的侧脸一帧一帧地扫过,半晌,他起身去洗了手,回来后平躺,左手压着薛炀的右手,十指交叉,握的指关节都犯了白。 清醒的时候……感觉好像还要好,林恒勾出浅笑,一颗晃荡的心好像也稳了下来。 薛炀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抱着林恒,林恒侧躺着,脸颊抵在薛炀的头顶上:“醒了?” 还是带着气音,薛炀打了个激灵:“醒了。” 林恒轻声道:“起床?” 其实都不想起,林恒的生物钟准时的一塌糊涂,睡的再沉,到那个点都会醒。 薛炀好那么一点点,得亏他没事的时候爱好赖床。 “不想起,我还可以再睡个回笼。” “行了,快起来,还得去学校。” 林恒可没忘记薛炀矫情起来有多懒,自然不放过他。 薛炀把头往林恒怀里钻:“我舍不得你怎么办?为什么我们不是一个学校?啊!为什么我们不是同桌!” 这么一早就有力气嚎,林恒也蛮佩服的。 “我觉得你要是我同桌,我早踹了你了。” 这话还真没错,依林恒的性子,没距离滤镜加成,恐怕在薛炀加他微信的那一刻就把爱情的小芽掐断在胎盘里。 薛炀撇嘴:“那你现在也踹不了我了,一天二十四小时,每一分钟都想我一次。” “没空。” “靠,你就不能说得好话哄哄我?”不说好话,不拆台也成啊。 林恒笑意满眼:“现在说多了,怕你以后没念想。” 薛炀一下子给提醒了,他要是空飞出去,那个异地恋,不是隔壁城市的异地,是跨了整个国的异地啊! 他瞬间想去洗个冷水脸,清清脑子。 林恒也就随他去了,一起刷牙的时候,林恒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我保送学校改了。” 薛炀还在备受打击中:“为什么要改?” “太远。” “?嘶……” 薛炀手一顿,不小心捅到了牙龈,而后又不小心咽了口牙膏,慌忙喝了好几大口水才缓过来,瞪着一双大眼盯着林恒猛瞧:“是我想的那个?” 林恒扯过毛巾给他擦了下嘴,嘴角的笑容不言而喻。 薛炀怔了一瞬,忽然一蹦三尺高,直接挂到了林恒身上:“媳妇!爱你!” “谁是媳妇!” 林恒难得地爆发出一声怒吼。 薛炀乐极生悲,赶紧道:“隔壁有人……” 正说了,听见隔壁大哥的怒吼:“大清早的吼什么,憋很久就自己撸。” 薛炀毫不示弱:“你丫地撸久了嫉妒啊!跟你的左手好兄弟过一辈子去吧。” 隔壁低声骂了句什么话,听不清。 林恒面壁了整整三分钟才缓过来,瞪薛炀道:“再胡说八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薛炀望天,林恒脸皮薄这点,怕是以后一辈子也改不了。 早餐外面吃,早点摊子的人比他们还早。 一个人一个包子,一袋豆浆,薛炀怕林恒吃不饱,还要鸡蛋煎饼,被林恒制止了,于是便换了个茶叶蛋。 “等下我送你去学校,这么早,打车不还好打。” “跑回去也行,反正也不远,三四千米。” 薛炀愣了:“你上次是跑回去的?” 林恒不想回想那次的悲催,理都没理薛炀,自顾自地吃早点。 薛炀都不知道要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才好。 四下瞅瞅没人,薛炀凑到林恒耳边说道:“你要是上回就这么坦诚,也不至于要……” 林恒瞥他:“要怎样?” 薛炀识相闭嘴,不怎样,他多个机会展示自己而已。 闲聊间,林恒道:“你的复检估计十二月份就得去,我接下来也会全力关注保送考试,要记得收心,知道吗?” 薛炀焉焉的:“时间过好快。” “也不快,还有大半年呢。” “什么大半年?”薛炀奇怪,再有大半年,他们好像距离地更远了啊? 就算都一起去南方,但不是同一个城市也很郁闷啊。 林恒没理他,他们到路口了,得分开各自回学校。 大街上几乎没有人,林恒再次叮嘱道:“收心,记得吗?” 薛炀翻白眼:“就这个?”幸亏林恒不会去当老师,不然以这教导主任的口气一定会被学生列为暗鲨第一名。 也不对,说不定,学生就得痛并快乐着,薛炀完全能感同身受。 林恒瞧他走神,忽然微倾上身,在薛炀额头上印了个吻:“先回学校吧。” 先回学校,未来的路还要一起走呢! 薛炀飞扬的心一点疙瘩都没有了。 第43章 空飞初检通过后的待遇,薛炀不能承受之重。 徐庆霞特地找到他,特地和颜悦色地说:“做的不错。” 你都夸人了,能不能夸得好听点? “不过也不能骄傲,你的成绩,你自己知道,一本线是没问题,不过那只能去民航,要是军航和海航,你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陶子你的成绩就更危险点,你一天天地和薛炀混在一起,他能混,但你不能。” 薛炀听不下去了:“停,徐老师,什么叫和我混一起?说的我好像是个染缸一样,那没跟我混一起的也不白啊。” 徐庆霞眼睛一瞪:“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薛炀偏说,还要多说。 说来也是奇怪,上次薛东来之后,徐庆霞和薛炀的关系竟然奇迹般的转好了一点,拌嘴吵架从剑拔弩张变成了斗嘴玩意儿,互有胜负。 这大概就叫做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的变种?一致对外? 反正薛炀是搞不清楚徐庆霞怎么想的:“那不行,我要是哑巴了就是咱浦中的损失。” 徐庆霞知道他说的是空飞,但还是切了一声他,继续叮嘱道:“我估摸着顶多还有半个月,你们就得复检,复检比初检还要难,这期间你们不仅得搞好文化学习,体能训练也要加强,尤其是防眩晕练习,要是感觉自己不行,趁早重新打算。” 薛炀着实发现自己和徐庆霞就算关系和解了,他还是听不下去徐庆霞的话,大概天生犯冲:“行了行了,我们知道了,徐老师你赶紧上课去吧,别泼我们冷水了。” 徐庆霞真想弄薛炀一巴掌。 狠狠瞪了薛炀两眼,徐庆霞终于把自己的心情平复下去,空飞历来是学校光荣榜上的一项大荣耀,堪比保送,她这个班居然一下子跳出两个人,就算是浦中的尖子班,她还是觉得面上大为增光。 陶子性格比薛炀平和多了,被徐庆霞这一通不冷不热的温冷水从头浇到脚都还笑呵呵的:“我记住了,徐老师,炀哥……薛炀同学特别好,我们……都是薛炀带着我一起锻炼的。” “你就别往他脸上贴金了,不带着你锻炼他也闲不下来。” 徐庆霞对薛炀的了解,还真是知根知底:“好了你先回教师,我还有事要和薛炀説。” 陶子走后,徐庆霞深吸了口气,正色对薛炀道:“我猜着你估摸知道我要说啥,我也就不废话了,你的保送复核通过了,我也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你是好还是坏,反正,你自己掂量,中午过来,告诉我你要重点考哪个,我的建议是你哪个把握更大点,就专心攻那个,反正还是那句话,贪多嚼不烂……” 哪怕是搁昨天,薛炀可能都要犹豫一会儿,可是自从得知林恒的更改,他就一点杂念都没了:“我专攻空飞,保送那个就先放弃吧。” 徐庆霞诧异:“你想好了?真的做好决定了?” 薛炀脸上的笑意盖都盖不住,把一张脸衬的宛如朝起的太阳,重重点头:“嗯!” 徐庆霞被他一震,还真差点被唬住了,愣了下才拍拍薛炀的手臂,结实的肌肉硬邦邦,分外富有这个年纪应有的朝气和活力:“行吧,我等着你真考上的那一天,不过……” “没有不过!”薛炀赶紧截断,他真怕徐庆霞再一盆凉水泼下来,他就连挣扎的勇气都没了。 徐庆霞刚刚涌起的一丁点振奋和感动瞬间烟消云散:“薛炀你就嘚瑟吧,我看着你有什么后招,这几天少跑,我会仔细盯紧你的,回教室去。” 再一次确认,他和徐庆霞果真天生不对盘。 回到教室,小林子和陶子就跟迎接凯旋将军一样,三个人的激动覆盖整个教室,什么不爽、嫉妒、好奇的复杂眼神全部都给自动屏蔽。 激动地闹了一通,小林子提议说要庆祝一下。 薛炀绝对不要再在宿舍里头喝酒吃花生米了:“我和陶子要好好保养身体,不能喝酒。” 小林子:“……那出去吃?” “吃完了!” 小林子瞬间哀怨:“为什么不叫我?” “灯泡太多。” 许士林觉得他被排挤了,瞬间趴桌上哀怨地画圈圈。 薛炀看他那副倒霉样就想笑,踢踢他:“周末,周末我让林恒把程静蕤叫上。” 小林子画圈圈地动作一僵,凑近薛炀压低声音道:“真的?” “小样儿,色迷心窍。” 许仕林忿忿不平:“食色性也。” 这下连陶子都看不下去了:“就知道嘴炮。” 许仕林又想去画圈圈了。 定好以后,三个人东拉西拽又扯回了志愿学校,薛炀得意地宣布了林恒以后跟着他去南方的事情。 陶子和小林子为他真心高兴的同时,又提出了新疑问:“那岂不是接下来,嫂子都很忙?见不到了吧?” 《桀骜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7 薛炀倒是想到了另一层:附中的食堂那么差劲,他的林恒吃的好吗? 小林子和陶子对视了一眼,那一眼实在无需多加说明。 小林子:“思念了?” 陶子:“怀春了?” 虽然微妙地有所不同,但基本也还是能涵盖出大意来,那就是空气里头都弥漫着恋爱的酸臭味,让人想开窗。 薛炀思索了会儿,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你们说,每天给他送过去成吗?” 能问出这话来,代表着薛炀自己就觉得这主意不靠谱,他是起得来,每天早上跑一趟,还能锻炼身体,中午再跑一趟,也勉强算不上浪费时间,至于晚上再跑……就算薛炀一颗心向林恒,林恒肯定也要抓狂的。 也太黏黏糊糊的了,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我觉得比起送饭菜,学习的关怀应该更重要吧?”小林子躲闪着眼神,也不知道不好意思个什么劲儿。 陶子道:“还是要为未来打算,现在黏在一起不算黏,以后得长久在一起才算那么一回事。” 都没说错,可薛炀就有一种危机感,他怕这会儿不多相处相处,依林恒的性子,怕是憋到内伤,他也不会开口说两人住到一起。 住到一起…… 薛炀灵光一闪,高三其实可以不住校的,无论是浦中、附中都有学生家长怕孩子不能专心学习,特意租房子照顾,他也可以把林恒忽悠出来呀! 所以问题追根溯源,就是,怎么把林恒忽悠地心甘情愿出来和他一起住。 耳朵听着上课铃声响,薛炀把这事推开一边,招呼小林子和陶子先上课,他打算中午去林恒那探探口风。 紧紧张张,语文老师来了、数学老师走,数学老师走了化学老师来。 一上午过来,精力再旺盛的人也眼睛发直。 中午放学铃响了十分钟以后,化学老师才意犹未尽地放过他们,小林子焉焉地问道:“一起去吃饭吧。” 薛炀飞快道:“你们去吃。” 成吧,又要溜,小林子实在佩服薛炀这精力,诚挚地大眼眨一眨:“炀哥你真是吾辈楷模。” 薛炀不屑:“思想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小林子直接给一句话砸趴地上去了:“也不是谁都……” “都什么?” “万一连朋友都做不成呢?” 薛炀略一想,才想明白,原来小林子还真个心思缜密的人儿啊。 “可你要不说,说不定以后就没机会了。” 先下手为强,高三毕业各东西,抓不住当下,想以后,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再说了,万一有别人捷足先登呢? 薛炀分外有危机感,附中那一帮的闷骚,谁知道会折腾出什么玩意来。 小林子没辙了,说说不过,比也比不过,他最好还是窝着不动:“炀哥你不去啊,统共就一个多小时午休,去迟了就赶不上上课了。” 薛炀呼啦起身,连奔带跑就出去了。 大概今天点背,薛炀刚出教室门,正好看到徐庆霞神色微妙地站在窗户那边,感觉好像就在那儿逮他似得。 薛炀眼珠转转:“徐老师不去吃饭啊?” 徐庆霞八面不动:“一起去吃?” 薛炀绝对敬谢不敏:“那个……等我空飞考上了,我请谢师宴,今儿就不了,我先走了啊。” 他说完就跑。 徐庆霞凉凉地看他:“你方向错了,那是去校门的路。” 薛炀脚一顿,感情还真是来逮他的。 “徐老师,我出去吃。” 薛炀不想打哑谜,干脆直奔主题,万一徐庆霞要给他来一场“爱”的教育,他绝对扛不住。 这一招还真用对了,徐庆霞给他一噎,人学生光明正大地嫌弃食堂不好吃,你做老师的还能硬逼着学生去吃食堂? 那不叫老师,叫老妈子。 徐庆霞木着脸,想了半天说辞,薛炀见她说不出来话,把得意都收在心里头,挑挑眉问道:“徐老师,我可以去吃饭了吗?” “你……”徐庆霞伸手就拍薛炀的脑袋。 薛炀一闪,笑哈哈地跑开,那心情别提多愉悦了。 到了附中门口,薛炀发信息叫林恒出去,林恒正在外卖较真。 —恒恒出来呀,我们出去吃。 —不是让你好好在学校呆着收心? 薛炀就没见过这么煞风景的人,恶狠狠地戳着手机,发出一张哀怨的表情—想你。 林恒看着外卖,顿时不香了,直接拨了语音通话过去:“你到哪儿了?” 薛炀漾着笑意的声音通过电波传递:“学校大门口。” “等着,我马上到。” 林恒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人,说五分钟绝对不会六分钟,见到薛炀,薛炀就给他一个熊抱,冬天里头的衣服厚嘟嘟的,又柔又软。 薛炀身上蒸腾起了汗,手心滚热,林恒被他抱得脸都红了。 “先去吃饭。” 林恒推开他,一马当先。 两人点了两盘快炒,捧上碗,林恒开始秋后算账:“你早上怎么答应我的?” 薛炀耳朵一耷拉:“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这么副听话的样子,林恒还真不知道要怎么继续下去。 薛炀见他不说话,就换自己来说,把自己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的事迹说的宛若披荆斩棘。 再说到他把徐庆霞噎到不能说话时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林恒都听笑了:“你就欺负人老师。” 歪理,到底谁欺负谁啊! 薛炀不干了:“明明是她不好。” “哦?那上次和你们教导主任打起来是怎么回事?” “那明明是我挨打!” “和我们年级主任吵架……” “我在抗争附中的学生待遇!” 林恒差点把饭粒呛到气管里:“都你有理。” “我就有理。”薛炀昂头。 林恒懒得和他争,把碗搁到桌上,对薛炀招招手:“来。” 薛炀一边说着你唤狗呢,一边还真乖乖过去了。 林恒抱着薛炀脑袋一顿猛揉,舒坦!通身舒坦! 薛炀好容易才把自己脑袋拔回去,哀怨地瞅着林恒好一会儿,忽然傻兮兮地笑了出来。 那笑声跟会传染似得,惹得林恒也笑个不停。 明媚的笑容宛似三月的迎春,争妍斗艳。 薛炀好容易抱着肚子止住笑,歪在林恒肩上道:“恒恒,我们住一起吧。” 他也不想探什么口风了,他现在,就想,就巴望着能和林恒住一起,朝夕相对,日夜相伴。 第44章 “恒恒,我们住一起吧。” 林恒初听这话还以为薛炀又突发奇想,转头一看,发现薛炀竟然无比认真。 “你马上要考试,要保证营养的,附中的食堂那么难吃。” 虽然这个理由足够充分,可林恒总觉得薛炀没真正说实话,而且,搬出来住其实挺兴师动众的,蔡妈那关,吕老头那关,保不齐他妈妈胡雅琴也得跟着担心。 万一牵扯到姥爷,林恒他爸爸也是要出面说上几句话的,这一提溜就是五六个人需要解释,林恒皱着眉,脑筋不断转动。 “我那里虽然隔音不怎么好,不过我们晚上回去也迟,唔,我再想想办法,把地板上也铺上隔音垫,这样咱们就不会听到音乐了,要是乏了,我们也能下去走走。” “对了,还有网吧,一周一次放松,绝对不多玩,我有把握肯定能活着吃鸡。” 薛炀洋洋洒洒,列了多条理由,结果都被林恒一句话打回头了:“上学打车不方便。” KO. 薛炀还真没想到这茬,因此表情都有点呆滞,分外像只兴高采烈找到小鱼干的猫,结果发现那鱼干居然是鲱鱼罐头,整只猫都在怀疑人生。 “我……我送你……” “一来一回,要早起,我懒。”林恒毫不留情,把薛炀打击的体无完肤。 回到学校薛炀才想起来他不仅没邀到林恒同居,周六出去聚餐的事都忘了说。 薛炀两只手在桌肚里把手机当林恒一样揉捏,想兴师问罪,又找不到由头,椅子给他摇的叽叽嘎嘎响,充满着不言而喻的愤怒。 中午魔鬼时间,小林子就算睡了个午觉,现在依然一个哈气接一个哈气,奈何被吵的根本没法闭眼。 他痛苦地在纸上划拉:“炀哥,我的好炀哥,求你,我恳求你,别摇了。” 没看讲台上的数学老师都恨不得眼睛冒火了嘛? 还没等引起薛炀注意,数学老师已经点名了:“薛炀,上来把这道题演示给大家看一下。” 一听老师点名,打瞌睡的立马坐直,涂清凉油的把脑门太阳穴一周都涂了个遍。 薛炀满脑子都是林恒,只瞅到黑板上有道抛物线,啥题都没听。 小林子和陶子都给他捏一把汗。 薛炀起身走上讲台,拿了支粉笔就开始瞎比划,发现思路错了,就把粉笔摁断一小节,一整支粉笔三摁五摁就剩了个粉笔头,黑板上全是深深浅浅的粉笔坑。 数学老师翻白眼:“别磋磨人粉笔了,不会你就说声,我还能嘲笑你?” 薛炀看看抛物线,认真思索了一下,道:“能。” 数学老师都给他气笑了:“行了下去吧,别摇椅子了,认真听,就算把椅子磨个洞,不听课也学不会。” 这话着实刺激起薛炀的逆反心理:“给我看看题目,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也就仗着数学老师和他关系好,薛炀才敢这么任性。 看完题目,薛炀还真找到一点头绪。 这题是利用已知条件结合抛物线的公式反推抛物线形状,薛炀快速推导完,突然察觉到林恒的深层含义。 打车不方便—要是打车方便了? 来一回,要早起,我懒—不懒了呢? 薛炀恨不得抱住数学老师mua上几口,飞快写完,就迫不及待地要去摆弄手机。 数学老师被他的兴奋弄得莫名其妙。 一下课,薛炀就埋头发消息: —我们买辆摩托车……算了,电瓶车,来回就二十分钟。 —不早起,我早起! 林恒看着手机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抬头见身边还有女生男生围着一起探索习题这才把笑意收敛。 饶是他动作迅速,也被好几人捕捉到笑脸,当天的附中贴吧要爆炸成什么样,程静蕤只想说,祸害,快毕业! 这事基本就这么定了下来,林恒先是跟胡雅琴打了电话,说自己想搬出来住。 胡雅琴有点奇怪:“是宿舍吵闹?还是同学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了?” 按理说林恒住了两年多宿舍,各方面都很习惯,而且林恒本身独立,胡雅琴根本就没预想过说把林恒接出来单独照顾,唯一的解释就是高三压力大,有其他同学惹林恒不开心。 “没,都挺好。”林恒捂着手机,语调平坦,好像在聊家常。 “不是妈妈想多管你,不过你一个人出来住的话,吃穿照顾要怎么办呢?不然妈妈去照顾你?还是请个阿姨?” 让胡雅琴照顾自己?林恒想都不敢想,就那风吹吹都能头疼脑热一星期的妈,还是珍藏在家里好好休养吧。 “不是一个人,还有同学。”林恒也不遮掩,反正这种事早说早了,“他要参加空飞,和我时间基本一致,就想出来住,彼此照应,一起学习。” 胡雅琴脑海里瞬间就冒出了薛炀的身影,挺勤快一孩子,不过她还是不太放心:“你们两住哪呢?我让你吴姨帮忙找房子?” “不用,都是现成的,只是怕你担心,所以说一下。” 胡雅琴掩着口唇轻笑:“不是怕我担心,是怕你出来住有人拦着吧?” 林恒被道破心思也没觉得尴尬,光笑不说话。 胡雅琴便道:“你出来住也好,要是我无聊了,我就去找你们两个,记得把地址给我。” 林恒应允,临末磕磕绊绊地说了句:“谢谢妈妈。” 胡雅琴绝倒,她这个儿子啊,等闲不会撒娇,要是有机会,她还是想听听薛炀撒娇。 有了胡雅琴的首肯,后面一路顺畅,吕老头和蔡妈也没多做阻拦,只是告诫林恒在外住一定要保障自己安全。 处理完这些事后,林恒又拨了薛炀语音。 “周六搬?” 薛炀差点从床上跳起来,脑袋砰的声撞到天花板,来不及说疼,就激动地不得了,满心高兴都化为了一句轻轻的确认:“真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嗷! 林恒:“撞到头了?疼不疼?” “不疼!”薛炀斩钉截铁,想想又埋怨道,“以后有什么打算一定要跟我说知不知道?我都郁闷了一下午。” “就郁闷了一下午?” “还带一个晚自习。” “哦~” “电话来得前一秒我还在郁闷!”薛炀一点也不顾及小林子和陶子的牙酸表情,恨不得立刻跑到林恒那边去。 林恒促狭的笑声穿过来,惹得薛炀心脏砰砰跳。 “真的周六搬?” “嗯。” “正好周六有苦力,我带兄弟们聚餐,把程静蕤也叫上,好不好?” 林恒奇怪道:“为什么要带她?” “她不是你朋友吗?” 严格说来,林恒好像没有朋友,至于程静蕤的归属种类,大概在同桌一类,属于顺手可帮衬一把的,林恒没说什么,答应了。 睡觉时候,林恒就有点睡不着。 没办法,薛炀对程静蕤的关注有点超出林恒想象,严格讲来,薛炀一开始就联系的程静蕤,把她划归朋友确实没问题,后来建群程静蕤也在里头,那个五人小群到现在就没扩张过,一个原因是薛炀本身就只交知己,另外一个原因自然是林恒不喜和人打交道。 林恒想来想去,从和薛炀熟识到如今双方告白,按道理应该是毫无怀疑才对。 可他就是忘不掉曾经薛炀说是带朋友送的那束花,也想不通薛炀出事后程静蕤火急火燎地来通报的样子。 想到半夜一点,林恒可耻地承认,他吃醋了。 还吃的不知道是哪年的老坛子无中生有的陈醋。 没救了。 林恒捂住眼睛,好容易才入睡。 周六一眨眼就到,在纸片雪花样飞舞的高三里,周六那就是一道亮丽的雨后彩虹,一束冲破云霄的灿烂光辉,拯救世界,照亮大地。 “下午去吃饭。”林恒整理好书包,面无表情地邀程静蕤。 程静蕤吓一跳,惊恐道:“不吃,会被撕。” “?”林恒没明白,又不是去刀山火海。他一直拖到周六才说,也是抱着程静蕤有事不去的念头,这会儿被拒绝的彻底,他又改变主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程静蕤没辙:“就我们俩?” “当然不是,还有薛炀他们。” 程静蕤这才放下心:“吓死我了,要是我真和你单独去吃饭,我家房子就塌了。” 林恒这几天没刷贴吧,听到这话就知道她们这是新创造出来的玩意儿,便道:“塌不了,纸糊的。” 笑话太冷,还莫名戳中心脏,程静蕤不想搭理某位学神。 聚餐地点就在酒吧街,一家川渝火锅店。 大冬天的来一盆热腾腾的火锅,确实是极致享受。 奈何有个制冰机。 五个人,林恒和薛炀坐,小林子为了避嫌和程静蕤中间隔了个陶子,气氛别提多诡异了。 小圆桌当中的牛油锅热辣辣咕噜噜的冒泡,点的菜品也都摆了上来,但愣是没人动筷子。 薛炀也不太懂为什么会这样,他扫了一圈,发现陶子在玩手机,程静蕤在玩手机,小林子低着头,应该不是玩手机,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又看了眼林恒,用眼神询问道:“怎么了?” 林恒托着下巴,没接眼神,他怎么知道怎么了。 自上次见过一面,林恒就对陶子有印象,毕竟一起吃过饭,许士林的话,就记得程静蕤发的螃蟹图了,冷场,不是自然的吗? 薛炀又瞅了一圈,发现还是没人动,终于问出了心里话:“都不爱吃火锅?” 小林子和陶子立马挺直腰背,只是一个继续低头,一个继续玩手机。 薛炀就不明白了:“肉片不吃要化了。” 新鲜的高钙羔羊肉还有牛肉卷成卷排列在盘子里,看上去就鲜美可口,居然没人动? 没天理! 第45章 又过了会儿,薛炀眼瞅着肉片从干干净净漂漂亮亮一圆筒变成湿哒哒瘪叽叽一团,他坐不住了。 伸手招来服务员:“有啤酒吗?” 服务员自然高兴,客客气气道:“有,就在前面冰柜里,要几瓶?” 林恒道:“不需要,没人喝酒。” 也是,他往这一坐,连火锅的热气都给是冷气儿,薛炀无奈:“喝点嘛,有气氛。” “你能喝?” 薛炀不能喝,陶子也不能喝,至于人程静蕤一女生,当然更不能喝。 薛炀把眼神放到小林子身上,特鄙夷:没出息。 小林子低着头,直着腰,死活就不接话,颇有一杠到底的架势。 服务员见这一桌没能统一意见,只好打圆场:“可以先吃,饮料也能来点,我们家的锅底是正宗的重庆火锅,有点辣。” 大冬天的,不吃辣锅吃啥火锅! “那就来瓶椰汁吧。”薛炀说道。 服务员点头,又殷勤问道:“虾滑先下进去?这个煮的时间久。” 虾滑是鲜虾剥的,整成两个爱心形状,薛炀瞅一眼林恒,冲服务员勾出个笑:“你帮我去拿饮料,我自己来。” 服务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被他这么一笑,差点耀花眼,手脚麻利地就去拿饮料了。 薛炀早就看各种肉不顺眼,既然他们都不动手,他就自己来。 虾滑被他用勺子一小团一小团的拨进锅里,还特别饶有兴致地唱:“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串一串,串一串……” 魔音灌耳。 林恒还是第一次听薛炀的歌声,整个给他唱的心浮气躁,串什么啊!你到底是往下唱啊! “串一株幸运草……” 林恒唱出来了。 全桌倏然抬头,那模样宛若打地鼠的机器突然坏掉,地鼠一溜牌从机器里头窜出来,憨态可掬地仰头围观。 林恒拼命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可他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冷静,于是在四双八只眼睛下,他居然把第二句给唱了出来:“串一个同心圆。” 场面雅雀无声,林恒内心已经再嚎叫了,他就不该答应来吃这顿火锅,不不不,就不该答应跟薛炀来吃这么多人火锅。 他直勾勾地盯着薛炀杵在火锅上方僵住不动的手,也是眼瞅着薛炀僵硬地扭过脖子,惊恐地对望。 千钧一发之际,程静蕤终于反应过来,利落大方的女中声补完下面的歌词: 让所有期待未来的呼唤 趁青春做个伴~ 林恒冲程静蕤露了个笑:“这歌听多了还挺好听的。” 程静蕤也笑:“那当然,主唱三个可帅了。” 当年传唱四海八荒的歌,谁不知道啊,附中到现在放广播的时候还放呢。 两名附中的学生对视一眼,迅速撇开。 林恒接过薛炀手里的虾滑,把最后一团拨进火锅,这一团还挺大,落水的时候扑通一声,红通通的辣油溅起高高的水花,每一颗油花里都是林恒咬牙切齿的脸。 薛炀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飞速把盘子丢到一边,哈哈笑道:“附中的校歌啊?” “咱们学校的校歌也得出来亮亮相!小林子,来一句!” 小林子整个人都快涨成一颗虾子,内心狂吼,他才不要唱! “来呀,你在学校里唱的不是挺欢快的吗?”薛炀再接再厉,恨不得踹小林子两脚。 这时候就看出兄弟情的厚薄了,陶子视死如归:“请问小溪,谁带我追寻,追寻那一颗爱我的心~” 陶子的歌声……和薛炀一样,“美妙”。 明明是民谣,最后一个心字都给唱破了音,道尽了小林子的心酸,终结了小林子的尴尬,拯救兄弟于危难之中。 程静蕤眼睛蓦然放出了光,意味深长道:“你们俩感情真好。” “那可不,三年头对头的兄弟呢,感情能不好嘛!”薛炀接口道。 林恒冷不丁道:“你们三感情都好,都是睡出来的?”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这套路,薛炀熟,正襟危坐后,悄悄从桌肚下面捏了下林恒的手。 “快点吃吧,都化了。” 林恒反握了下薛炀的手,总算开了尊口,几个人不知道为什么,都有志一同地松了口气。 火锅么,吃着吃着就热闹起来。 程静蕤全程眼睛放光地看着小林子和陶子,她本来就擅长言谈,上一句带下一句,没一会儿就和这两闹熟了,到最后吃完饭,她已经把小林子、陶子的生辰八字都给套了出来。 话题居然歪向了合字,合生辰八字。 薛炀偷偷问林恒:“你们……都这么高端的?”星座血型什么的居然都已经是过去时? 林恒的表情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就是嘴角慢慢上勾,勾到一定弧度,僵着不动,把嘴唇抿得紧紧的,露完这个笑,他才开口说话:“青春期的女生,心思别猜。” 回去就把附中贴吧举报了,林恒恶狠狠地把黄喉咬得咯吱咯吱响,暗自发誓。 程静蕤这家伙,明显是嗑上CP了。 七点左右,这一顿氛围诡异,过程曲折的火锅聚餐总算吃完,但瞅着效果,感觉好像还不错,小林子和陶子自告奋勇帮忙搬东西,程静蕤一女生,不太好意思进房间,便在门口等着。 五个人热热闹闹地把东西收拾完,这才各自回家。 薛炀颇有一种把猎物叼回家的喜悦满足感,整个人重重仰躺到床上,一双笑弯了的眼睛仰视林恒:“我好高兴。” 林恒收拾自己的书:“高兴什么?” “就是好高兴。” 对话太弱智,林恒不想搭理他。 薛炀的书多,林恒的书也不少,一排排,一摞摞,林恒把薛炀拖起来,要他看哪里好放。 薛炀现在没法把心思放在上面,扒在林恒的后背上,说:“随便你放。” “小心以后找不着。” “有心着总能找着。” 看林恒整理了会儿,薛炀就开始作妖:“别弄了,等下再弄。” 他硬掰过林恒的脸,没头没脑地亲了两口。 氛围忽然就从乔迁变得云遮雾绕起来。 林恒撇过头:“一嘴火锅味。” 薛炀靠了一声,这都两三个小时过去了,怎么可能还有火锅味!饶是这么想,他还是哈了口气,确认一下。 林恒看他那副傻帽样子就想笑。 两人闹了会儿,薛炀去洗漱,林恒趁这个机会把书本题册收拾完毕,对着写字台沉吟。 他上次和薛炀挤过一次,薛炀一个人用,写字台是够用的,两个人用就有些捉襟见肘。 看来还是得添一张写字台,另外灯台也得换一下,最后是悬吊灯。 薛炀为了迎接林恒,早早地就从学校里搬了出来,地面上铺上一层厚厚的毯子,踩上去极为柔软。 这间公寓就像个独立空间一样,把嘈杂和纷争都隔离在外。 薛炀出来就看到林恒坐椅子上发呆,手里还捧着本书,欣长的身形在墙壁上投映出长长的黑影,静谧且祥和。 “在想什么?” 薛炀收敛好自己的张牙舞爪,眉眼耷拉着,坐在床边,顺势就倚上林恒肩膀,浑身上下一点也见不着当初那个桀骜不驯的模样。 “想怎么布置这里。”林恒见有水汽,弹弹薛炀额头,让他去取毛巾。 薛炀懒得动:“不要,让我靠一靠。” “懒死你。” 林恒的东西虽然多,但他有收揽,整整齐齐地带过来,真正要收拾的东西不多,要薛炀出力的地方自然也没有。 他这么懒,完全就是被惯的。 薛炀用头钻了钻林恒肩膀,水汽把林恒衣服都弄湿了:“这下没借口了吧?快去洗漱,不然容易着凉。” 也不看林恒要真着凉也是谁害的。 H城的冬天最多不过零下十度,然而特别湿冷,棉衣三天不晒摸上去都是謿的,没有集中供暖的情况下,空调聊胜于无。 林恒把书放到写字台上,说道:“我去洗漱。” “好。” 薛炀一直看着他进卫生间才舍得移开眼。 薛炀不知道对林恒来说,他们两住到一起意味着什么,在他这里,他就当和林恒真正地在一起了。 虽然林恒不是女生,但薛炀还是觉得,他应该承担起现在是男朋友,以后就是老公的职责,让林恒生活的更舒服些。 等林恒出来,薛炀便道:“明天我们去换一张写字台,台灯也换一下。” 两人不谋而合。 林恒笑道:“好。” 薛炀额外又加了句:“还要再买一辆车。” 林恒继续道:“好。” 瞧着薛炀高兴,他也挺高兴的。 第二天一早,薛炀和林恒刚打算出去。 隔壁大哥开门了:“你们俩,就确定住这儿啦?” 薛炀警惕道:“怎么了?不能?” 隔壁大哥是个单身,像社会上混的,一头黄毛,大冷天的居然还赤膊,他艹了声,道:“我对同性恋没偏见,不过你们俩要是晚上大声闹,我可是要砸墙的。” 神经病,薛炀翻了他个白眼。 黄毛也懒得理薛炀,他们这一层的住户,十个有九个是单身,胡混什么的常有的事,原本薛炀一个人住最里头不太显眼,没想到带了个看上去就是好学生回来,黄毛大哥压力有点大,忍不住多瞅林恒几眼。 好歹是邻居,林恒虽然不苟言笑,但不是那种没礼貌的人,冲他点了下头。 黄毛登时缩了下脖子,又低声咒骂了几句,城普夹乡音,也听不懂他骂啥,骂完转身就拍上了门。 薛炀脖子一梗就要去踹门,被林恒拉住了:“今天要买的东西挺多,别浪费时间。” 薛炀这才作罢。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 “以后别对他们客气,对他们越客气越容易得寸进尺。”薛炀嘱咐道,“都是社会上的人,欺软怕硬是本能。” 林恒光笑:“这是你的生存之道?以前受过欺负?” 薛炀昂脑袋:“那哪能啊,欺负我的还没出生呢!” “就嘴上能。”林恒拆台。 “咳……那次都说是意外,你就不能忘掉?” 林恒从善如流:“嗯,忘掉。” “艹。”薛炀没辙了,他总不能扒开林恒脑子进行记忆清除,谁让他孬种就给气哭了呢! 林恒失笑,又忍不住去想:这么嘴硬心软的薛炀,当初自己出来一个人生活时,受了多少苦?又是怎么一个人熬过来的? 一句欺软怕硬是本能,到底是经历过多少次碰撞才得来的人生经验? 这层楼的住户里,有多少和他吵过架?有没有打过架? 这些事林恒通通不知道,他顺着走廊,一间一间属,一间一间看,走廊的灯过了如此久依旧没有人来修,地面的瓷砖有的皲裂,有的染上黑黑的污垢,更不用说瓷砖缝,早已成了一道道黑色的交错的疤痕。 他的十七岁,和薛炀的十七岁,天壤之别。 第46章 买家具林恒熟,上次那床的老板还记得他们。 “这张桌子是柳树木头的,结实的很。”眼看林恒把目光转向另外一台松木的,老板又赶紧道,“松木的味道好闻点,但论结实不如柳木。” 这是跟结实杠上了吧?林恒不自然地撇开眼,问道:“要两张一样的,不要这么长。” 薛炀的房子总共十多米宽,去掉延伸出去的玄关,还有小冰箱,整两张一米八的写字台太挤了。 老板有点想象不出来要多长,便问:“有没有带尺寸?要是没有现货就得定做。” 《桀骜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8 林恒只能估算了下,还真没量过,薛炀把里里外外绕了一通,掰着林恒道:“不然买课桌?” 课桌小,一米二,并排放一起,空间还能更省一点,而且还有特别安放台灯的位置,怎么看怎么更实用。 林恒思索了下,问老板:“有吗?要一模一样的。” 老板挠挠头,这两也不像双生子啊,怎么要一模一样的呢? “有,还能带个小隔板放书。” “不要那个。” “不实用。” 薛炀和林恒异口同声,搞定书桌,薛炀顺口问了句:“老板,你们这回收旧家具吗?” “回收啊,一并拖回来就行。” “亏了。”薛炀遗憾,上次那破床还是找的另外的旧家具回收商。 林恒倒不关注这些,他比较在意有没有配套的灯。 老板道:“都有,不过我这儿台灯多,要是吸顶灯就得去专门的点。” 薛炀感慨了句老板业务还挺丰富,便拉着林恒喜滋滋去挑灯。 挑灯的时候薛炀额外又想起来一件事:“老板你们这儿有懂水电的不?” “有啊。”老板乐呵呵地笑。 靠,宝藏老板。 薛炀赶紧跟老板约了人水电工,要一并过去,老板应了声便去联系了。 林恒奇道:“你约水电干什么?” “走廊那破灯到现在也没修好,找人给修一下。” “也没什么必要……” “那不行,要是我家恒恒晚上回家,摸黑磕了碰了怎么办?”薛炀促销地凑到林恒耳边,我家那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这土味情话也就林恒受得了。 林恒推了他一把,在老板来之前让两人回归到一副学生样。 之后是去买车,薛炀满眼都馋的是隔壁摩托车,偏偏拖着林恒进了电动车大世界。 挑来捡去,不是嫌红色的太花,就是嫌款式老气。 重点是薛炀就想找个后座舒服的:“骑单车你不让我背你,电动车总行了吧?” 林恒似笑非笑地瞅他一眼:“你说呢?” 薛炀讪讪地跟人老板交钱去了,他就不信了,总有一天他一定得让林恒风风光光地坐他车后面。 这时间啊说快是真的快,两人从出门到现在就买了桌子灯和车,居然已经中午了。 薛炀突发奇想:“我们自己买菜回去做呀?” 薛炀做火锅的本事,林恒承认,这炒菜的本事,他有点不太想尝试。 “可好吃了,不骗你。”薛炀热心推销自己,“我以前都自己做,一人食,听说过没?” 林恒好奇道:“为什么要自己做?”再不济,食堂他不香吗? 薛炀有时候就怵林恒这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你说自己做饭还能为啥啊,省钱呗,再说了,食堂人那么多,还有好多熟人,见面多麻烦。 薛炀没法,只好说:“享受生活。”享受孤独,享受自闭。 林恒眼光闪烁,爽快道:“行啊,去买菜。” 说着买菜,其实买肉,四斤排骨五两鸡丁六个鸡腿…… 林恒有点遭不住:“你菜呢?” 薛炀举着手里的一盒口蘑:“素菜!” 林恒叹服,自己去拿了盒菠菜外加两大颗白菜:“经霜的,甜。” 好吧,林恒说甜,不甜也甜。 两人满载而归。 别说,就林恒那身姿,骑电动车也帅。 薛炀那里居然还有电磁炉,林恒瞧着他把尘封的厨具搬出来已经麻木了,这么小的房间到底塞了多少东西。 “哈,好久没用了,得刷一下。”薛炀兴奋地拍拍炒锅底,不知道是为了自己大显身手兴奋,还是为了能给喜欢的人做吃的兴奋。 “傻帽。”林恒一直勾着嘴角,接过炒锅拿去洗了。 这房间小,唯一还有空档的就是挨着玄关的走道,简单做了张流理台,电磁炉就安在了上面。 薛炀忙忙碌碌,林恒不太帮得上忙,便把椅子挨近玄关,陪薛炀说话。 没有抽油烟机,门只好开着通风透气。 还真别说,薛炀的厨艺不错,排骨熬得人食指大动,连隔壁的黄毛大哥都寻香开了门:“靠,臭小子你放毒啊?” 薛炀:“毒你妈,滚。” 林恒被这么粗鲁的薛炀震的一愣。 黄毛大哥居然接受良好:“我妈死的早,你毒不着了,来毒毒我试试?” 薛炀翻了个白眼,揭开锅盖就挑了块骨头最多的,朝着黄毛大哥砸了过去。 这位大哥也是个狠人,居然不嫌烫,咬了两口评价道:“没烂,塞牙。”说着他居然也还给吃完了,硕大的骨头丢进垃圾桶发出砰的一声响。 林恒以为这位大哥吃完之后就会回去继续补眠,没想到黄毛居然倚着门,开始跟薛炀闲聊:“你们是同学?” “不是,是爱人。”薛炀重音道。 黄毛大哥顿时嗤笑了声:“玩玩得了,搞的正儿八经就没意思了。” 薛炀龇牙咧嘴:“你以为谁都像你?迟早烂几把。” 林恒听不下去了:“薛炀。” 薛炀赶紧回头:“哎。” “锅糊了。” 薛炀又赶紧手忙脚乱看锅,一锅排骨香喷喷,哪里有糊的迹象。 那黄毛大哥咧嘴透过薛炀的身影看向林恒,林恒便坦然和他对视,两人仿佛无声较量一般。 薛炀靠了声,转头对黄毛大哥嚷道:“你那讨饭的缺口碗呢?” 黄毛大哥狼狈地避开眼神,嘴里叽叽咕咕不知道骂些什么,进自己屋真拿了个缺口破碗来,盛了一晚排骨回去。 下午家具店老板来送家具,外加水电师傅来修走廊灯,搅的两人午睡都没睡好。 搬家具的时候闹了点响动,他们这是三楼,电梯用不了,所以得人工抬,也不知道是磕到了墙还是怎么的,反正惹恼了楼梯对门的那家。 女主人出来的时候还真是把人师傅都吓了一跳,头发上包着一条粉色吸水巾,身上穿着一件大T恤,盖到屁股头,扭一下臀波都在晃。 “龟儿子大中午不挺尸赶着去投胎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搅了老娘的美容觉你们赔得起吗!我……” 林恒正仰着头看水电师傅换灯泡,被这粗犷的嗓门震惊,下意识就转头看。 恰巧四目对视,恰巧噎住这位彪悍奔放的女主人。 “哟,啥时候搬来的,脸够俊啊。”女主人居然不骂街了,扭着腰就走到林恒跟前,冲林恒抛了个媚眼儿,“叫啥名儿啊?” “叫你爸爸!!”薛炀几乎是家里冲出来的,隔老远就扯开嗓门嚎。 这位简称就叫粉红姐姐见薛炀登时就变了个脸,想要破口大骂又硬生生憋住那种:“关你什么事儿啊?今天不上学滚回来诈尸呢?” 薛炀恶狠狠地瞪她:“你特码的不上班在家窝吃等死呢?” 林恒算是服了,这里的住户大概不带脏字儿是不会说话的。 女户主给薛炀骂的啥心情也没了,掉头就回房间,临走前还冲林恒飞了个笑,气的薛炀上前就要拆房子。 林恒觉得自己能稳当当接住水电师傅换下来的破旧灯泡,还能一手扯住薛炀,外加对粉红姐姐视而不见,就冲这份心境儿他保送面试都不会有问题。 送走水电家具师傅,这一层楼忽然安静的不像话,薛炀跟护崽子的母鸡似得,一路握着林恒的手不放,到家就把门拍上。 “以后,这些人都不要理。”薛炀抹把脸,紧张得要死。 林恒把手里的垃圾扔掉,去卫生间洗手,在哗啦啦的水声里轻声道:“还挺有意思的。” 薛炀感动的一塌糊涂。 他先前只顾着想和林恒住一起,还真把他这里乱七八糟的人给忘了,现在想来,让林恒住这么乌烟瘴气的环境,本身就是他的不负责任。 短短大半天,薛炀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就遭到了毁灭打击,刚刚搬到一起的小甜蜜小心思都抵不过沮丧。 结果林恒却告诉他挺有意思,他特么地都要感动哭了好吗! “一般他们都不在家。”薛炀低头道,“我……算了,是我考虑不周,我就想把你带回家。” 林恒关上水龙头,用薛炀给他特地买的毛巾擦干净手才出来,看到薛炀垂头丧气的模样,林恒只想笑:“是挺考虑不周的,等下咱们要怎么去学校?” “啊?” “三点半了,你送我去学校啊,还是我们分别骑车去学校?” 薛炀还沉浸在愧疚里,一听说三点半,顿时抓狂:“啊啊啊啊啊,我还没收拾好!!” 他还想把走廊打扫干净来着,刚才要不是忙着布置房间,他压根不会让林恒在走廊里抛头露面。 “回来再收拾,也不急这一天。” 林恒忍俊不禁。 到最后还是磨不过薛炀,林恒骑着小电动载着薛炀先到附中,然后薛炀回学校,还约好晚上来载他。 林恒迟疑了一会儿才说好,薛炀那愧疚的小心脏登时纠紧了,除了没能给爱人提供好的住宿条件、让爱人沦落到贼窝这两条外,他现在还觉得自己强人锁男。 作者有话要说: 宽面条泪,我以为我放存稿了,居然没有,给各位小可爱说声抱歉,今天双更 第47章 晚上9点,薛炀骑着他的小电动,飞奔到附中接人。 交换座位后,薛炀就很沉默,抱着林恒的腰极度沉默。 初冬寒冷,电动车车速快,林恒的耳朵没一会儿就冻得通红,他忍不住用手摸了下,不过随即就因为担心车头不稳缩了回去。 没想到薛炀的手不动生息地就捂了上去,一颗毛茸茸的大脑袋贴着林恒后背,语气很是懊恼:“我明天买耳捂子,前面再上个披风。” 林恒想象了下每天一早的电瓶车大军,迎着风,他也艰难地道:“不用。” 也不知道薛炀听没听见,也有可能风太大,薛炀说话他没听见。 一路到小区,说来也挺神奇的,薛炀这个公寓明明物业不行,但电动车充电什么的却很方便。 两人一路跑进楼道才觉得身上缓和点。 薛炀搓搓手,把林恒的手捂住哈气。 林恒就挺不自在的,抽回手道:“没事,一会儿就热了。” 薛炀眼皮一耷拉,把他的手抓回去继续哈气,只当没听到。 林恒气血旺盛,没一会儿就回暖了,这才复又抽回手道:“走吧。” 进屋第一件事是开空调。 虽然网上经常有视频讲南北气候差异,说北方是物理攻击,南方是魔法攻击,其实这种体会在没对比之前是很难有直观感受的。 H城作为一个不北不南的城市,它的气候……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魔法攻击和物理攻击兼具的情况下,空调起码要有半个多小时才能把室内温度提起来一点,这半个多小时,别想安安稳稳坐着不动。 气氛空前沉默,林恒只得自力更生:“先去洗漱?” 二十四小时热水,在这宛若情人反目的刀子一般的时节里,是人类给予自己最深刻的温柔。 薛炀点头。 看林恒拉上卫生间的移门,薛炀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他虽然一直自诩要给林恒最好的,要为林恒遮风挡雨,可无论他自以为自己护的多严实,总是在不经意间,严寒风霜就从各个他想不到的角落里漏了进来。 薛炀沮丧极了,甚至开始想是不是劝林恒出来住就是个错误。 卫生间里水雾蒸腾,移门上都给蒙了一层雾。 薛炀看着这扇门,就好像雾气也熏上了他的眼睛。 林恒洗完才想起自己忘了拿睡衣,敲敲门,冲薛炀道:“把睡衣递给我。” 声音被水汽熏蒸的带上了嗡声,薛炀浑身一震,抹抹眼睛,赶紧帮林恒拿睡衣。 睡衣也是新买的,厚厚的小熊珊瑚绒睡衣,又柔又暖,若是呆在家里,空调一开,不穿羽绒服都很暖和。 林恒穿好后带着一身干净的水汽出来,空调的温度也刚刚好起来了,从出风口吹下的风吹在脸上,热燥的很。 “去洗漱,温度上来了。” 薛炀忙不迭地抱着自己的换洗衣服冲进卫生间,一道移门,隔了两个人。 林恒看了卫生间一眼,坐到课桌前,伸伸胳膊伸伸腿儿,趁这个空,写两道题。 哗哗的水声都成了伴奏。 薛炀把换下来的衣服塞进洗衣机后才出来。 林恒招呼他:“来一起刷题。” 薛炀勉强收起心绪,挨着林恒身边坐下,摊开习题集,一看两人都是三五。 薛炀郁闷了一下午,也忍不住换上了笑脸:“怎么老是这个?” “还有这个。”王老师您好,王老师再见。 就算再备受吐槽玩梗,这两位依旧是高三牲畜们的必经人生路。 一套卷子,就算是薛炀和林恒也得一个多小时才能做完,再互相借鉴看错题,不知不觉又是十二点。 薛炀伸了个懒腰,收起本子道:“睡觉?” 林恒本来还想再写会儿,结果侧头看看薛炀,改了主意:“好,睡觉。” 大概是房间修整了一番,两人躺床上后,竟然比昨晚扭捏,薛炀胳膊都不往林恒身上伸的。 林恒仰躺着,道:“关灯吧。” 薛炀就听话的熄了灯。 公寓里一片黑暗,只可闻呼吸声,其实两人都没睡。 半晌,林恒突兀道:“好安静。” 学校里头是不可能这么安静的,哪怕熄灯以后,还会有人上厕所的脚步声,走廊的灯也会一会儿亮,一会儿熄。 附中那个老校区,厕所的冲水声都是咆哮。 薛炀伸手要把灯打开:“是不是不习惯?” “挺好的,酝酿酝酿睡意就上来了。” 林恒一句话就让薛炀把胳膊缩了回来:“那就酝酿酝酿,睡觉?” 乖巧过分。 林恒无声勾起嘴角,翻个身,伸了个懒腰:“有热水就是好。” 薛炀忍不住道:“热水而已。” “总比每天跟考验臂力似得,拎三四个水瓶好。” 薛炀无言以对,过了会才想起来什么,捶捶林恒胳膊上的肌肉:“看来都是学校的功劳。” 林恒笑:“有一部分。” 话题说着说着就没法往下说了,薛炀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无论是安抚林恒,还是安抚他自己,可想一想,那些承诺都空洞无力到连他自己都过不去自己那关。 千头万绪,反倒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恒则是发现他实在不会说什么好听的,旁敲侧击什么的,不适合他。 所以,安静了起码十五分钟,林恒打破了沉闷:“这里很好。” 薛炀没动,耳朵竖起来了。 “我说这里有意思,就是真的有意思,”林恒斟酌道,“那位黄毛大哥,看得出来是个性情中人,粉红大姐,呵……” 他哑声一笑,“虽然职业不明,不过也算豪爽。”不做作不别扭,想勾搭小男生就勾搭小男生,想骂街就骂街。 这得多违心啊才能说出这样的评价? 薛炀翻身坐起,灯也打开了,一双碎星似的眼直勾勾地盯着林恒:“你不讨厌他们?” 林恒纳闷了一下,他什么时候表现出讨厌了? “我和他们萍水相逢,为什么要讨厌他们?” 薛炀挠头,人和人其实是有磁场的,就像他天生就和徐庆霞不对盘,明知道错都在薛东身上却依旧和许静蕊作对,还有那个王曼曼,他也敬谢不敏。 班级里头,除了小林子和陶子,他有一半叫不上名字,至于徐锦年和程毓林,见面不挖苦几句,都对不起他们同班三年的情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林恒瞧着他皱成一团的脸,分外好笑:“薛炀,我不是柔弱的女生,也不是温室的花朵,所以你没有必要事事都如此小心,当然也没有必要觉得你应该对我负责,搬出来住是我同意的,你的住处环境我并不是一无所知,所以在这件事上,我心甘情愿,你明白吗?” 薛炀听愣了,他当然明白,还特别感动,才一天,他就被林恒两次感动到了,那以后要怎么办? 可恶! 林恒被薛炀扑倒挠痒痒都没明白自己那句话戳中了薛炀的心脏,为了不影响隔壁的黄毛大哥,奔放的笑声好容易才压抑到正常分贝。 挠是这样,隔壁大哥也愤恨恨地锤了拳墙,就一声,便咬着被子去惦念自己孤枕难眠去了。 早晨薛炀死乞白赖地要载林恒:“你就满足一下我这个小小的心愿呗?再说了坐后边一点也折损不了你林大学神的威名,你看我,好歹堂堂浦中一高尖分子,谁笑我了?谁把我当一回事了?” 林恒才不想说他就是喜欢薛炀坐后面抱着他的感觉。 大概男人都会有点大男子主义,就恨不得在喜欢的人面前全方位展示自己的坚韧和力量,展示自己可以作为坚强倚靠的后盾。 就跟开屏的孔雀一样…… 哦,这个例子不正确,不过大意就这样。 寒风太冷,林恒不想和薛炀争论这个问题:“你要是怕我冷,就自说,咱们带件大衣挡前面就行。” 薛炀被识穿真正意图,犹自不死心:“耳朵没法挡。” “傻帽,没围巾?” 薛炀仰天长叹。 到附中后,林恒把保护他的一套交给薛炀,叮嘱道:“路上小心。” 薛炀笑得开心:“知道,知道。” 浑然不觉在一众学生潮里,两人如此突兀。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 薛炀的空飞复检时间如期而至,这一次复检不比初检,需要全部集合到指定地点,集中三天,大名鼎鼎的转椅项目就在这个环节,还有额外一个特殊能力测试。 林恒提前做了攻略,除了对薛炀还要再脱一次裤子耿耿于怀外,其他没什么感觉,他对薛炀有信心。 薛炀也终于弄懂了之前林恒莫名坑他的原因:“检查……是必须的嘛,哈哈哈哈,就脱个裤子而已,咱俩在家不也经常看?” 林恒哼了声,把手机页面关闭:“没错,我们经常看。” 不知道为什么,薛炀觉得他又说错话了。 “一共五次检查,这才第二次,以后还有好几次呢,现在天冷,顶多风吹屁屁凉了些,等天暖了,巴不得脱掉。” “……” 林恒直直地盯着薛炀眼睛看了半年,忽然露了个笑:“到夏天就不用穿了。” “那不行,有碍观颜。” 亏得他还记得有碍观颜,林恒懒得理薛炀,便叫薛炀去收拾东西。 夏天,好时节。 第48章 说是三天多刷几道题就过,真正没了薛炀陪伴,林恒到底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早晨骑着小电驴上学校,连装备都没人回收二次利用了,林恒拍拍手套,塞进车篓,两手捏着自己耳垂搓两下回暖才进教学楼。 蔡妈在巡视教室,正好碰上他,眼神过分慈爱:“让你别出去住非不听,马上下雪看你怎么办。” 林恒想了下,认真道:“可以打雪仗。” 蔡妈:“……”他觉得自己急需重修教育心理学,不然没法解释林恒这转变。 林恒冲他一笑,自顾自进教室。 这几天冷空气强袭,要H城像北方那样鹅毛大雪纷飞是不可能的,不过空气沉闷湿冷,来个雨夹雪倒是非常有可能。 雪还没落地就融化,偶尔高处的房顶树梢粘上一点点,好像夏天的雪人脸雪糕被人咬了几口,那场景一点也不美。 所以说距离产生美,林恒盯着窗外大中午都黑沉沉的天,不由得开始想薛炀。 薛炀应该过了光屁股那关了吧? 转椅不知道会不会把他转晕? 听说很多人从转椅上下来都会吐? 林恒想象了下薛炀瘫软无力的画面,还真有点不太自在。 程静蕤坐林恒旁边,见林恒难得一见的没有专心写习题,作为千古好同桌,她觉得她得开导开导她们附中一宝。 “都说小别胜新婚,打算等他们回来怎么庆祝?”程静蕤促狭道。 林恒瞥她:“把那两位再约出来吃火锅?” 程静蕤偷笑了下,清清嗓子道:“没问题,我完全接受,介意我再邀请几名同好吗?” 林恒觉得自己完全不该多话,硬邦邦甩了两个字:“介意。” 程静蕤难得在林恒这里讨到好,雀跃的像只鸟,转头就去找同好们分享去了。 林恒忽然觉得像她们这样没心没肺也挺好。 所以,薛炀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呢? 薛炀在坐转椅,椅子三百六十度横空转,内脏在七百二十度上下转。 在他前面的陶子停下来时舌头都耷拉出来了,那会儿他还有力气训陶子没好好练习,这会儿他自己上去,就充分感受到了被抡起来转圈圈的苦。 短短一分半,他不仅要让自己不吐,还得跟着指示做动作,真正停下来宛如一个世纪那么长。 教官见他不动也不说话,两眼直勾勾地看前面,有点害怕,轻声问道:“想吐吗?” 薛炀傻不愣登地摇头,他一开始想吐,后来都给抡平了。 “那……能走不?” 薛炀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点头还是摇头,反正就手软地自己解开安全带,深一脚浅一脚,宛如走在自家厚厚的毛毯上。 “林恒……”一声猫叫似的细细叫声从薛炀嘴巴里传出来,好在教室里人多,听不清。 薛炀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几步,还是恢复过来的陶子伸手在他眼前晃手指才把薛炀魂叫回来。 教室里蓦然爆发一阵喝彩,原来薛炀是第一个从转椅上起来,自己走路还稳稳当当的人。 教官很是大力地拍了几巴掌薛炀的肩膀:“好样的,身体素质不错。” 薛炀苦逼地瞅了他一眼,他没吐都要给这个教官拍吐了。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心有灵犀,林恒恍惚中居然好像真听到了薛炀在叫他,依旧在窗外的那从树里。 原本葱葱郁郁的树木这会儿在风里晃动着冷硬的枝桠,黄黑黄黑的,藏人是没法藏了,自然也没办法让那个人像个精灵模样钻出来。 林恒收回眼神,深呼吸了几口,收束好心绪,这才开始动笔。 晚上林恒一个人回去,刚进走廊,那位粉红姐姐突然开门。 大概是天冷,粉红姐姐没那么奔放,羽绒服裹得紧紧的,见到林恒还特地向林恒身后探了探头,好像生怕再蹦出个薛炀来。 “哎,你还没搬走呢?” 林恒不解:“为什么要搬走?” “一看就不像咱们这里的人,”粉红姐姐啐了声,换上热络笑容,“吃了饭没?” 林恒对她心有余悸,道:“吃过了。” 粉红姐姐被她一噎,没趣地抱着胸:“哟,滴水不漏啊!” 林恒斟酌了下词句,诚挚道:“我还挺害怕的。” “……” 过分实诚。 粉红姐姐没好气地想拍林恒肩膀,奈何身高不够,只能兴叹:“算了,有薛炀那小混蛋在,老娘也挺害怕的。” 说完,她向走廊里头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那女人一看就婊里婊气的,别搭理她。” 林恒顺着她的眼色向尽头看过去,黑洞洞的,什么都没看到。 粉红姐姐恶作剧得逞,哈哈大笑,笑声震得林恒耳膜疼:“下午就走了。” 所以这是特意来提醒他?林恒对着粉红姐姐侧目,没想到这么一位……嗯,悍姐心思还挺细腻的。 粉红姐姐话锋一转:“真不来我家吃饭?老娘的厨艺比薛炀只高不低。” 林恒敬谢不敏。 回到家,开上空调,林恒提不起劲儿洗漱,坐椅子上发了会儿呆。 以前也不是没有一个人独处过,没有哪一次像这样难熬。 林恒是个目标明确行动力十足的人,可这一次,他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好像心里头那个空瓶子本来装的满满的,忽然哗啦一下,都被倒空了。 沉寂了十多分钟,林恒手指尖都有些僵,他把手臂举起来,做了个拉伸,肌肉绷紧,关节打开的感觉很舒服。 林恒这才想起来,他也有好长时间没去道馆了,他低头看看自己身材,松了口气,还好没走形。 做完这个动作林恒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时候这么爱美了?可见薛炀荼毒之深。 场地简陋,林恒就地取材,做完一组俯卧撑便去洗漱。 电话铃声就跟长了耳朵似得,林恒刚从卫生间出来就听见手机在狂响,系统自带的铃声在一个人的屋子里蹦迪,就特么惊悚。 林恒赶紧抓过手机接通,他以为是薛炀,结果是胡雅琴。 “恒恒,出去住了一个多星期,习惯吗?” 胡雅琴大概在喝养身汤,声音还带着笑,听上去嗡嗡的。 林恒叹了口气:“妈,喝汤的时候不要说话。” “怕什么,谁还能看到不成?” “小心呛着。” 林恒话音未落,就听见胡雅琴一阵咳嗽,“你看……” “恒恒,我发现你小时候比现在可爱多了,”胡雅琴咳得脸通红,气都喘不过来,还非要堵林恒。 林恒对自己这么个天真活泼的妈,也很无奈。 胡雅琴平复下来后,炫耀道:“过两天你爸就要回来了。” 林恒心道他爸等闲能不在外过夜就不在外过夜,回来是这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唉,一个人在家怪无聊的,你啊,不回家就算了,连个电话都不打,有那么忙吗?” 林恒顿觉自己良心受谴:“这几天……是有点,我明天也回家吧。” 胡雅琴听了一愣:“你回来做什么?” “那不是……” “要么就一起回来,要么就都不回来,又不是赶趟儿,你别回来了,”胡雅琴豪放挥手,声音一转,压低道,“我和你爸去看看你们,好不好?” 林恒总算明白他妈妈的意思了,简直哭笑不得:“过两天吧,薛炀这两天不在。” 胡雅琴就知道和林恒一起住的是薛炀,一点也不意外:“他考试去了?” “嗯,空飞复检。” “好啊!我就说炀炀看上去身体就好,那就这么定了,他回来后我们再去。” 面对这么个玩心重的妈,林恒毫无办法。挂完电话才发现薛炀有电话进来,林恒赶紧回拨过去。 没想到嘟了好几声也没见薛炀接电话。 林恒还以为薛炀不方便接电话,正打算挂断,就听到薛炀兴奋的声音传过来:“恒恒,想不想我?”特精神抖擞。 林恒脸上不自觉地就浮出了笑意:“忙着呢?” “不忙,明天还有一项就检查结束了,我有把握,全过。” “那就好。”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就有志一同地没再说话,呼吸声从话筒里彼此传递,听上去就暖暖的。 薛炀压低了声音,再一次问道:“有没有想我?” 林恒不答。 薛炀就继续道:“我好想你,特别特别想,晚上睡觉都想。” 林恒心口顿时一酸,慌忙掩饰道:“是没抱枕吗?” “……”薛炀撇嘴,“我在跟你说情话,不要打岔。” “噗……”林恒到底没忍住,笑了出来。 薛炀把手机捂耳朵上捂得紧紧的,恨不得顺着手机立马飞回家。 林恒笑完后,才回归正题:“我今天听粉红姐姐说,有个女的来找你。” “粉红……叫她黑蜘蛛比较好听。” “别打岔,说是那个女的婊里婊气的,你有印象吗?” 薛炀当然没印象,检索遍自己的脑子,试探问道:“是长挂面头吗?”他想来想去唯一能搭上边的就是许静蕊。 林恒道:“我没见到人,粉……黑姐姐一直等到我回来告诉我的。” 薛炀想半天也想不出有这么个人,便不耐烦了:“不管她阿猫阿狗的,恒恒,你别理她们,她们都会玷污你。” “胡说八道。” 《桀骜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9 被骂了一句的薛炀都觉得甜蜜蜜的:“恒恒,还有一天我才能回去,想不想我?说嘛,说个好话给我听听我就要去睡觉了,屋里人多,外面好冷好冷……” 那带着七分软乎十分撒娇的嗓音在林恒心上扫了又扫,宛如一小根羽毛,把林恒心尖上的雪都扫化了。 林恒轻轻地说了声:“想。” 十分想,做自己最擅长的化学题都不安心。 第49章 集中复检的时间卡的刚好,薛炀回来的那天正好也是周六。 林恒得了胡雅琴的令,自然不回家,便一个人回到住处呆着,顺便等薛炀。 左右得闲,他便开始打扫卫生。 王曼曼就恰好守着这个时间到了。 “请问……薛炀是住在这里吗?” 林恒正在换床单,一开始没听到声音,等王曼曼不请自入才反应过来:“你是谁?” 王曼曼缩了下手,指指门笑道:“我看门开着,刚刚敲门却没人回答,心想应该是在里面忙,所以就进来了。” 林恒一怔,随即皱眉:“你能先出去吗?我正在打扫卫生。” 王曼曼也愣了,下意识把头发捋到耳后,摆出个无害的姿态:“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 林恒瞅了瞅自己还晾在阳台上的内裤,分外不自在,干脆当先出了门,王曼曼这才跟着出门。 好在大中午,走廊尽头的窗户透着温凉的光,和林恒脸上的冷淡神情如初一则。 林恒道:“房间里不太合适女的进,就在这说吧,你找谁?” 王曼曼又被一噎,她自觉自己虽然上了一点年纪,但也不至于不受欢迎到这种地步,林恒这态度简直是光明正大地说他不欢迎。 “我来找薛炀的,我是他阿姨。”王曼曼收整心情,不再纠缠别的。 林恒从没听薛炀说过他有个什么阿姨,看样子应该不是薛炀亲近的人,不然不会连薛炀去空飞复检都不知道。 “薛炀不在,你没有事先和薛炀联系好吗?”斟酌后,林恒问了个最挑不出错的回答。 王曼曼心道她又不是来见什么大人物,还要提前预约,面上却不显山露水:“你是薛炀同学吧?薛炀他和家里不太和睦,都不愿意接我们电话的,所以我就只好来找他,真可惜,来两次都没见到人,哎,这孩子就是犟。” 这话林恒听得十分不顺耳,好像在谴责薛炀不懂事,他便道:“高三忙得很,两点一线,这样都碰不到,运气是不太好。” 王曼曼先前在薛炀那里信息石沉大海,跑了两次都是空门,现在在林恒这里又碰了个软钉子,再有涵养也有点心浮气躁,脸上的笑容便不那么标准了:“可不,就是一直运气不好,才跟薛炀生份的,以前涂姐在,我经常带薛炀出去玩儿的。” 王曼曼顿了下,见林恒不为所动,大概也能摸清林恒的脾气,便直接道, “同学,等薛炀回来,你劝他和我联系联系好吗?他一个人在外面,又逢高三,课业繁重不说,还和家里闹翻了,这可怎么好?薛炀他爸爸都急的不行。” 林恒:…… 他实在不太想说话,这位贸然上门的女性,说话怎么这么喜欢七拐八弯的,而且每一句话都含着密密麻麻的小绒刺,让人不顺着答应她好像都活该不好意思。 林恒决定做一回耿直boy:“薛炀他爸爸很急?好像没见他上门过。” “……薛炀爸爸跟薛炀闹的更僵,说实话,父子哪能有隔夜仇,薛炀这孩子啊,千好万好,就是这点不好,跟他爸爸哪怕说句软话,他爸还能不认这个儿子嘛……” 林恒深吸了口气:“行,我知道了,等薛炀回来我告诉他。”说完就转身要进屋。 王曼曼怎么也没想到林恒居然这么不客气,说走就走,赶紧跟上:“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要怎么联系你?” “薛炀要是跟家里联系了,你不是自然就知道了吗?”林恒堵住门,似笑非笑,不让王曼曼有可趁之机。 王曼曼:“……”她真是受够了,林恒句句话都带着坦坦荡荡、明明白白的拒绝,她时间不多,怎么也不能就这么再放过次机会。 “同学我是出于对薛炀的关心才这么心急如焚的,你这样……不太好吧?” 正好林恒也不想打哑谜了:“那还挺感谢阿姨对薛炀如此照顾,至于薛炀家里的情况,我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不是父子双方谁向谁低头就能解决问题,要真是这么容易,阿姨你也不会单单来找薛炀,对不对?” 王曼曼脸色一僵,很是怀疑眼前的男生和薛炀的关系。 她料定薛炀不会轻易和别人说家里的事,也不会愿意把以前的伤疤揭开给别人看,因为薛炀薛东父子俩都是这个毛病,好面子,还喜欢打肿脸充胖子。 有时候她就挺后悔自己当初没能下得了面子,被许静蕊捷足先登,搞的现在她被动无比,基本上可以说人才两空,她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思绪流转间,见林恒又想关门,王曼曼实在忍不住了,道:“同学你和薛炀应该是好朋友吧,不然也不会住一起,我这么说吧,你就甘心眼睁睁地看着薛炀的后妈把薛炀的那份应得的给抢走吗?难道就不觉得世道不公吗?薛炀的妈被气死,薛炀还要被后妈虐待,哪怕就是萍水相逢,也不会视若无睹,对吗?” 林恒还真没想到王曼曼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他还奇异地动了怒,十分想把这些垃圾的大人都打包扔进垃圾桶。 好在他的涵养还在:“阿姨,我不太赞同你的意见,薛炀今天也就十七岁,薛炀的爸爸还在壮年,怎么就能扯上分家产了,这个做法不太符合社会价值观。” “再说了,一个人要被气死,得是受了多大的气啊,得被至亲信任之人同时背叛才会怒急攻心吧?” 林恒说完,冷着脸直直对视王曼曼,一直把王曼曼看到心虚。 王曼曼别开眼道:“我只是作为薛炀妈妈的好朋友,看着薛炀长大的,忍不下这口气罢了。” “薛炀妈妈有您这样的好朋友,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王曼曼脸被打的啪啪响,还有火没处发,平复了半晌后才道:“我不知道同学你脑补了些什么,但我敢保证,我没有做对不起薛炀妈妈的事,若是不信,尽可以去调查。” 王曼曼确实没有在薛炀妈妈眼皮子底下和薛东眉来眼去,只不过,在往后的岁月里被迷了眼而已。 林恒对调查她的兴趣一点也没有,轻描淡写道:“阿姨你理解错我意思了,我们现在都高三,挺……特别忙,要是真为了薛炀好,家里的事情还是尽量不要来烦他,他连成年都没成年,平添烦恼罢了。” 王曼曼好容易才没让自己当场翻脸,而是点点头,顺着半米高的台阶直接滚下来,借口道:“是我考虑不周了,那还是麻烦同学多陪伴陪伴薛炀,也别忘了还有我们这些在暗地里关心他的人。” 林恒扯了扯嘴角,堵着门,一直等到王曼曼反应过来她该离开了,这才转身回房间,啪嗒一声把房门反锁了。 胸口酸胀,心浮气躁。 林恒强忍着浮躁扫完地,再也无心学习,看看时间,不出意外地话,薛炀快回来了。 他忍不住给薛炀发了条信息:“晚上想吃什么?” 薛炀正在路上马不停蹄地往回赶,瞅着红绿灯回消息:“吃恒恒!” 油嘴滑舌。 林恒郁结的心思一下子散了,干脆打电话给酒吧街心的一家味道挺好的菜馆定了个桌子,而后又在学习群里发通知:“来吃饭。” 就五个人的群,程静蕤可怜兮兮发个裹被单的表情:“好冷。” “那你别来了。”林恒飞快打字,然后艾特了小林子,“来吃饭吗?” 小林子见程静蕤不想来,分外受打击,但又不好拂了嫂子的面子,毕竟这可是林恒第一次主动和他们说话请吃饭。 他隔了一分钟才回话:“还是火锅吗?” 林恒对火锅热衷度真不高,不过天冷,确实吃火锅舒服,于是回道:“羊肉锅。” 程静蕤看着那羊肉锅三个字似乎都闻到了香气,她也不怕冷了,瞬间回了个流口水表情,嚷道:“我要吃!” 那就来吧。 林恒做东,无人齐聚,给薛炀和陶子庆祝。 这场面似曾相识,不过如果之前那个制冷的,变成制暖了,气氛登时就天翻地覆了。 林恒买了一扎菠萝啤,清凉凉的饮料和热腾腾的羊肉锅配一脸。 五个人共同举杯,林恒提酒道:“恭喜薛炀和陶子两位选手成功闯过两关,进入前三强,成败还需努力,愿两位同学再接再厉,为浦中的校史上再添两笔。” 薛炀噗哧一声乐了,撞撞林恒肩膀:“还行不行了?学神就这水平?” 林恒一仰头,干了小半罐,扭头瞅薛炀:“要什么水平?你来一个?” 薛炀一愣,豪气干云地抓着易拉罐就要来一个。 小林子差点跪了,连忙朝薛炀使眼色,这时候能这么莽吗?不得落了嫂子的面子? 程静蕤就瞧着眼皮快要抽筋的兔宝宝,嘴角的笑意就没下去过。 陶子反应就直白多了,他也豪爽地一口干半罐,立马就提筷子开吃,滚烫肥嫩的带皮羊肉口感稍稍辛辣,一点也不膻,恨不得让人连舌头都吞掉。 等薛炀反应过来,几个人已经开始抢食了:“靠不带这样的!” 大冷天的,意思意思一下就得了,谁还不想着先暖胃来着? 这顿饭吃的那叫一个风卷残云,程静蕤一女生居然好不落下风,起码小半锅都到她肚子里了。 当然也有其他几个大男生不好意思跟她抢的原因,总而言之,程大校花总算体验了一回校花的待遇,独占鳌头——抢羊肉锅。 第50章 羊肉性温,滋肾补脾…… 以上都是借口。 散伙之后,林恒和薛炀一溜小跑进了家门,空调没关,房间里暖呼呼,热烘烘,正好适合干某些想做了三天的事。 林恒被薛炀压在门板上没头没脑乱啃,从鼻子到嘴巴,再到喉结。犬齿擦过动脉,源自本能的防御机制让林恒身上的肌肉绷紧,还有一丝头皮发麻的战栗。 “像什么样子?”林恒仰着头,说话的气息不稳。 薛炀手脚其上,哪里有空说话。 房间一时之间只剩空调的发动机响,间或听闻一两声吮吸的噗啾声。 两个人都呼吸粗重,心如鼓擂。 薛炀稍稍放开对林恒的钳制,把头埋在林恒的颈窝,哑声道:“再说一遍好不好?就是电话里头的,说你想我。” 就那么轻轻一个字,薛炀当时就觉得自己要起飞了,恨不得立马奔回家,至于什么远大理想啊,还有后来教官给他们做心理辅导的屁话都滚边去。 他,薛炀,这辈子,就守在林恒身边了! “呵……”林恒忽然笑了一声,笑声从喉咙里发出,引得胸腔都共鸣了,一起一伏,彰显着强有力的心脏鼓动:“想你,特别想你。” 薛炀血液都沸腾了。 形式一瞬间逆转,林恒右腿插进薛炀两腿之间,臂膀扶着薛炀腰背,腰部用力,从门到床,跨过将近四米的距离,直接把薛炀掀翻在了床上。 相比薛炀,林恒懂的东西可能更多那么一点。 区别就在薛炀被掀翻上床的时候还有些懵,林恒则直接骑上了薛炀的腰,将薛炀压制得牢牢的,胳膊也被拉上头顶摁住,整个人像条案板上待宰的鱼。 林恒真想就这么把薛炀办了。 他的理想是学医,学医的先决条件是对人体构造十分清楚明了,所以他一直对贴吧里的某些幻想片段嗤之以鼻,但现在,他突然发现有些道理。 比方说现在的薛炀,浑身都散发着吸引他的荷尔蒙,或者,称它为信息素,就很灵性。 薛炀原本脑子热的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一腔热情拍击着心脏,不管不顾地想要霸占林恒,结果被林恒这么虎视眈眈地瞅了半天,反而把那股浪潮整退了。 “……这个姿势好像不太对?” 林恒酝酿起的气势被一打而散,也幸好薛炀忽然开口,不然林恒也拿不定自己要做出什么事来,他慢慢松开薛炀,尽力让自己的不正常变得正常,一点也没发现薛炀刚才也不正常。 所以负负得正,两人都清醒了,相视后抽风地狂笑了一通,气氛才正常。 林恒翻到薛炀旁边躺下,貌若闲聊:“怎么不对?” 薛炀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在他看来,林恒被他带回家了家,四舍五入他就应该承担起家庭的支持…… 算了,直白的说,薛炀一直就把林恒当成他的心肝小宝贝,结果这位小宝贝忽然变成了大力金刚,他有点适应不良。 林恒又笑了,笑得特别危险。 薛炀后背一凉,翻身拱到了林恒怀里磨蹭,翻来覆去地都是诉说着思念。 两人就这么磨蹭了半天,把身体的异状全部抹平,林恒推了把薛炀:“去洗澡。” 一身羊肉锅的味道,也亏得他们刚才下得了口。 薛炀闭着眼睛装睡:“我好累好累好累,先睡了。” “薛炀!”林恒提高声音。 “知道啦……”薛炀懒腔懒调地拖长声音,翻身起来拿睡衣。 到最后还是拖着林恒一起洗了,说是省水,提温快。 薛炀今天意外的懒,洗完澡以后什么都不想动,他不动也缠着林恒不让林恒动。 “明天洗吧,睡觉呗睡觉呗。” 上床以后,他又睡不着,和林恒絮絮叨叨讲了半天空飞复检。 林恒这人,话不多,而且聊必死的凶名在外,实际上,要是真想和林恒聊天,你会发现你可以源源不断地说,他会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引一下话题,让人继续长篇大论,喋喋不休。 薛炀说的嘴巴都干了,见林恒倚着床头笑眯眯的,也不知道听没听,他撇撇嘴道:“我渴了。” 林恒长臂一伸,把烧好的水壶拿了过来,给薛炀倒了杯水。 薛炀心里头那叫一个甜啊! 林恒好笑,把水杯放回床头柜上,开口说道:“我有个事要和你说。” 他和薛炀不一样,今天虽然把王曼曼怼走,完全是出于护犊子心理,然而王曼曼的话他还是记在了心里,只不过他并不相信王曼曼的话,所以想要从薛炀这里找到答案,印证自己的猜测。 薛炀难得听林恒用这么商量的语气说祈使句,还挺新鲜,蠕动着从被窝里爬出来,和林恒一样,半坡在床头,眼睛亮晶晶的:“什么事?”多说点,万一又是好话呢? 林恒捏了捏薛炀的脸,只觉得这样的薛炀做什么都是对的。 “今天下午,我擅自帮你做了个决定,是关于你家里的事,所以我想这个事需要跟你说下。” 薛炀不知道摆什么表情好,林恒这么郑重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了呢,一张俊脸上满是不屑:“你随便做,给你最高指挥权,出了事算我的。” 林恒噗哧一声笑了:“少来,我说正经的。” 薛炀翻了个身,托着脑袋面朝林恒:“我也很正经。” 照这个对话下去,估计得一扯八千里,林恒伸手抚着林恒眉眼,道:“今天下午来了个阿姨,就是黑姐特意提醒的那位,我听她的意思好像是和你母亲是至交,只不过她说话不好听,所以我就给你挡回去了。” 这么一说薛炀也想起来了:“是不是说话特别拉垮,喜欢七拐八绕的?” “嗯,是的。” “我知道她,她之前要加我好友,我给拒了,我对她没印象,指不定是哪个小四小五小六的,不用理。” 林恒笑道:“那我挡回去还是正确的了?” 薛炀扒着他吧嗒亲了口:“正确,非常正确,给一百零一分,我不怕你骄傲。” 林恒微笑。 薛炀是个做事不爱拖泥带水的人,也可以说他是个不喜欢考虑太多的人,而林恒是个喜欢深思熟虑的,他想的多,观察的也多,见薛炀不上心,便提点道:“她说了挺多关于你父亲的信息,我觉得你父亲可能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薛炀脸一皱:“他的事跟我没关系。” 林恒劝道:“你这个提取信息的能力很是让我担忧啊,难不成平时考试都是蒙的?” 薛炀摇头晃脑:“没错,我还和老师心灵相通,写个解字老师就知道我的答案了。” 林恒哭笑不得,干脆扯过薛炀的脑袋狠狠揉了一通才舒心,毛绒绒!果然好rua。 临睡前,林恒悄声道:“马上就是元旦,之后是春节,翻个年头高三就要接近尾声,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上门,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希望你不要受到影响,要是有为难的话,我希望你跟我说,不要憋在心里。” 薛炀把头埋在林恒怀里,全身都热乎乎的,他何其有幸能够结识林恒,能够林恒在一起怕是用光了前面所有的福报了吧! 过了一会,薛炀才嗡声道:“好。” 林恒的睡衣衣襟口都湿了。 第二天周末,薛炀缠着林恒睡了会儿懒觉,林恒实在不胜其扰,只好半躺在床上陪他。 好在薛炀也就是想蹭蹭林恒,林恒呆在他身边他就挺满足的。 到了九点,薛炀一跃而起:“家里没菜了吧?” 林恒是不会做法炒菜的,反正薛炀没看林恒做过。 林恒悠游自在地翻着书:“没了就没了呗,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薛炀打算做件大事,自然激动,就又缠着林恒要林恒去陪他买菜。 林恒分外无奈,这还高三呢,他就过上了除了吃就是睡的生活,要是以后长久住一起,他们俩是不是提早步入老年? 薛炀不依不饶:“去吧,去吧,我做顿好的,就咱们两吃,不要灯泡。” 林恒心说估摸着那几个灯泡也不想来。 没奈何,林恒只好放下书,陪薛炀去买菜。能折腾,就薛炀这样。 菜品依旧是薛炀一贯作风,就是这次没有黄毛大哥来讨吃的。 薛炀摆桌,林恒布筷。 薛炀夹了第一筷子的菜给林恒:“老婆大人先吃。” 林恒被他一噎,才不想吃这口菜。 薛炀就讨好地笑,笑到最后,林恒还是用碗接了过去。 两人和和美美吃了顿饭,薛炀没有收拾桌子的意愿,也不让林恒去收拾,把林恒弄得莫名奇妙:“你这是……”抽风?林恒没好说出来。 薛炀正色道:“恒恒,我呢,之前一直都很回避我家里的事,就总觉得丢人,可昨晚我想了一夜,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坦诚,所以我想把这些破烂事都告诉你,要是……要是你接受不能的话,就直说,我能承受得了。”只要不是钝刀子一刀一刀把心脏割的鲜血淋漓就好。 见薛炀如此郑重,林恒呼吸一屏,腰背挺直,说道:“你说。” 反正说什么他听着就是,他喜欢的是薛炀这个人,和薛炀家里没关系,哪怕薛炀孤身一人,他林恒也兜得住。 “高一之前,我其实生活的挺幸福快乐的……”薛炀慢慢说道。 薛炀的童年父母感情尚在,虽然涂云脾气急躁,但薛东总会让着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总是一个得寸进尺,一个躲避不及,到了高一那年所有堆积起来的矛盾就跟被压缩至极的弹簧一样,急速猛烈地爆发。 薛东先是不着家,渐渐地就有风声传他外面有人了。 涂云一开始还保留着自尊,硬气地把那些嚼舌头的人都怼了回去,后来一个月两个月,到一年,涂云接受了婚姻破裂的事实,原本她打算找薛东谈一谈,两人和平离婚,不打扰薛炀。 可没想到,某一天,许静蕊挺着肚子上门。 彼时薛炀刚刚拿到了国家集训队的资格,涂云再恶心、再难也想忍过去这一环,结果薛东的父母也就是薛炀的爷爷奶奶又开始作妖,而薛炀的姥姥姥爷都是传统的观念,可劲儿的要涂云忍。 多方交集之下,涂云在许静蕊再一次上门之后,拨通了薛东电话,结果却被设了拒接,涂云当即怒急攻心,一口血一吐,到医院一检查,发现已经患了癌。 “我那会儿忙的焦头烂额,家里要应付,我妈要照顾,自己的学习自然就得往后排。”薛炀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是不是特别狗血俗套?” “可惜我妈没救回来,集训也没参加成,家里那些大人们,我看到就烦,都是他们的错。”薛炀低下头,装作满不在乎,“完美符合电视剧里头的那些剧情,从那以后我就知道,艺术来源于生活……” 林恒抽了张纸巾给他,送到薛炀面前,忽然又收回来,清了下嗓子,低声问道:“我是不是应该问‘需要怀抱吗’?” 薛炀颤颤的鼻息一顿,笑和哭切换卡壳,便成了哭哭笑笑,他抽了下鼻子:“我其实真不爱哭。” “哭其实是种情绪释放,对身体就好处。”林恒低声道,他起身走到薛炀身边,不太自然地把薛炀抱进怀里,“既然都是狗血,那咱们也来体验一下。” 这顿午饭兼剖白足足吃了两个小时,等薛炀洗过脸,缓过情绪,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肉菜结了厚厚一层油膜。 薛炀收拾碗筷恰巧碰上林恒也要收拾碗筷。 两人互相碰撞到一起的手均是一抖,薛炀赶紧退开,宛如等着林恒判刑的囚犯。 林恒再一次清了下嗓子,也退开,道:“我来吧。” 薛炀闷着头道:“还是我来。” 林恒知道薛炀犟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站到一边,抱着胸看薛炀忙进忙出,直到碗筷都刷好灶台也清洗擦过两遍,薛炀还没有停下的意思,林恒忽然开口道:“我家其实也挺嗯……狗血的,我妈妈身体一直不好,当时生我差点一尸两命……” 薛炀猛然抬头。 林恒似笑非笑:咱们把双方都交一下底,就当是衡量门楣了。 都是俗世中人,谁家还没两本难念的经啊。 第51章 “……从很小我就需要一个人独立做事,一个人自己写作业,一个人自己上补习班,唯一庆幸的是,我妈她现在还能说说笑笑,还能给自己增加一点生活情趣,我其实对家庭要求不高……” “咳,你以后就算半年不着家,只要让我知道你平安无事,我想我应该可以接受一个人……” 林恒说着说着就拐到了自己对未来的规划上,脸颊也敷上一层薄红。 薛炀也上脸了,安安静静站在流理台边上,听到深处,情不自禁就去握林恒的手,两手包住,抱在自己心口:“阿姨她人那么好,一定会平平安安的,我……我很会照顾人,也很独立,你看我自己都能把自己照顾的那么好,所以你就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安安稳稳被我喜欢,被我爱就好。” 房间里一时无声,两人均是面赤耳红,仿佛情窦才开的大姑娘。 “行了,别肉麻了,快点收拾。”林恒实在臊的慌,把手从薛炀手心抽了回来,催促完薛炀,还是觉得不好意思,“还有一会儿时间,先睡会儿午觉?下午还上课呢。” 这倒是个好主意,两个人现在都害臊,蒙被子睡一觉最好。 薛炀点头。 被子各拉一角,还背对背紧贴着。说是午休,半个小时过去了,两个人都还没睡着。 薛炀大睁着眼睛默数数字,零零碎碎,总是到一百就断了,反复好几次,他终于忍不住了,翻身就从背后把林恒抱住,脸贴着林恒的背,闷声道:“我好喜欢林恒。” 林恒僵着身体不敢动,明明薛炀的情话总是那么土,还尴尬,偏偏他就是听的下去。 薛炀说完之后心里舒坦了,很快就真睡着了,林恒这才翻过身,把薛炀抱进怀里。 他也很喜欢薛炀。 下午恢复两人一车,林恒薛炀交接的时候正好碰上蔡妈。 蔡妈看他们两个人煞有介事地一个取下围巾给另一个围上,手套摘下也让另一个人带上,就很不可思议:“是不是生活费没钱了?” 不应该啊,林恒家不穷,他本人又不是那种爱好铺张浪费的,至于能和人共用手套围巾?哦,还有大衣。 林恒把挡风的大衣取下,薛炀两手平伸,特骄傲地穿上了,整理好坐上小电驴才有心情回答蔡妈问题:“蔡老师你不懂,一大早出门没人这么嘘寒问暖吧?” 蔡妈差点翻白眼,他开车,不用挡风衣,不好意思啊,无意当中就剥夺了自己被人关怀的权利了哈! 薛炀穿戴好,伸爪子冲林恒挥手,手套是合拢型的,带上没法看到五指,再加上挡风衣又宽又大,分外憨态可掬。 林恒也冲他挥手,然后和蔡妈一起进了学校。 蔡妈一边走一边说:“你们俩就打算这么送来接去过完高三?” 林恒淡道:“天热了就骑单车。” 蔡妈:“……”为什么不是天冷的时候骑? 林恒瞥了她一样,微微一笑,宛如凌冽寒风里的一支红梅:“懒得起床。” 蔡妈裂了,这理由简单粗暴,让人无法反驳。 薛炀复检过关,照例被徐庆霞叫过去,用徐氏特有夸人秘法夸了一通,从徐庆霞办公室出来,薛炀双目喷火,恨不得回头把徐庆霞填平在办公室里头。 老彭巡视教室,见他面目狰狞,戒备看他:“要是只是暴躁,去冷水那边洗洗脸?你要是想去洗个冷水澡我也不反对,去去火。”这会儿天冷,太阳能里头的水和冷水也差不多。 薛炀居高临下,双目炯炯:“彭老师,浦中好歹也是H城数一数二的高中,培养英才无数,还有诸如国际班各大款爷,学生宿舍居然还是太阳能,合适吗?” 老彭一拍大腿:“合适啊,怎么不合适?人附中的还是澡堂子呢,咳,我都忘了,你都搬出去了,用不用太阳能跟你有啥关系啊?” 是哦,好有道理,薛炀气哼哼地站到老彭面前,居高临下,盯着老彭看了三分钟,然后趾高气扬地走了。 他都不住宿舍了,还跟老彭较个什么劲儿哟。 老彭莫名其妙看着薛炀,思考他是不是应该去跟附中的蔡主任再交流交流心得。 学生大了,不好带啊。 圣诞元旦,双蛋节转瞬即到。 这几年貌似整治街道,门店很少把圣诞老公公啊,圣诞树什么的放到外面了,不过橱窗上依旧红红火火,新年快乐歌也到处播放。 元旦一天假,薛炀和林恒合计,要怎么过。 出去过?没意思。 在家嘛,更没意思,刷题都要刷吐了,什么王后雄薛金星,就算是特级老师站在薛炀面前,薛炀都想冲他们吐口水。 “尊师重道。”林恒敲敲桌板,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他爸妈一直想过来看看,尤其是胡雅琴,虽然没说一定来,但字里行间都盼着林恒邀请他们。 “薛炀,我把我爸妈邀请来过节,成吗?”林恒思虑再三,决定征求薛炀意见。 薛炀一口应道:“成啊,啊!叔叔阿姨要来?那我们赶紧打扫一下,还要买点菜……” “还没定呢,别急。”林恒摁住他,“他们就来看看,我妈她……挺好奇的。” 薛炀巴不得人多热闹点,后知后觉才想起来他们这里的环境:“叔叔阿姨会不会嫌弃这里?” 林恒瞧他患得患失的,实在感慨,揉揉薛炀脑袋:“咱们家又不是不能见人。” 咱们家……咱们家……薛炀喜得嘴巴都要咧上天了。 说行动,就行动,林恒这头给胡雅琴他们去电话,薛炀就开始筹划怎么接待了。 屋子小,坐四个人,有点点挤,薛炀瞅瞅床,把被子枕头一扫,勉强搭成个沙发,等林恒那边确认完,他就缠着林恒要一起去买靠枕。 《桀骜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0 林恒无奈:“将就将就就行。” “那不行,丈母娘第一趟上门,不打理好了丢份儿。” 薛炀说完又去纠结了,半晌没听到林恒说话,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丑媳妇见公婆。” 林恒这才点头算是放过他。 薛炀有点头疼,还有点预感,他以后似乎会和林恒发生不可调和的矛盾,不过这点点预感很快就被胡雅琴夫妻俩上门这件大事给赶出了脑海。 胡雅琴接到林恒电话当机立断就打算过来了,兴奋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所以为了不然薛炀强迫症发作,林恒几乎是半强制着不许薛炀搞东搞西,两人去买了些水果零食,又把房间里晾晒的私密物收了个干净。 所以,等胡雅琴和林恒爸爸林夏新到了以后,看到的就是一间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独立于室的二人小公寓。 胡雅琴笑道:“这里还真挺不错,炀炀这孩子就是有收揽。” 过多夸奖等于捧杀,林恒没顺着胡雅琴的话往下说,而是招呼他爸妈坐下,薛炀已经乐颠颠地倒了茶过来。 胡雅琴的是花果茶,林夏新的是龙井。 林夏新还是第一次见薛炀,一路上就听自己老婆夸薛炀怎么怎么比自家儿子可爱了,这会儿亲眼见到,也不得不承认薛炀比林恒也不是太逊色,而且大概是教育环境不同,薛炀看上去就比林恒好亲近。 他热络地接过茶,跟薛炀道了声谢。 薛炀有点不太好意思。 之前觉得林恒像妈妈,脸部线条清丽柔和,现在看到林恒爸爸,他又觉得林恒也挺像爸的,尤其是鼻子嘴巴那一块,鼻子高挺,唇线清晰,天生红润。 他忍不住就想看林恒的脸,想仔细仔细观摩这位传说中的都是按照父母优点长的幸运儿。 林恒不经意间接触到薛炀的调侃视线,脸上一热,把他瞪了回去。 林夏新坐了会儿,就开始问两人的学习情况。他气质儒雅,一看就是读书人,本身工作忙碌,所以林恒都习惯了他这个爸跟打仗似得,逮空儿都能做点事。 胡雅琴就不乐意了,撞撞林夏新,让他别把两半大小子吓着。 林夏新立马就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就这么一笑,让薛炀对他亲近感大增,大概林恒骨子里就遗传了胡雅琴和林夏新的温柔,所以才不得已用坚硬的外表把自己武装起来。 饭后,薛炀还想留胡雅琴夫妻俩玩玩,说是去逛街,被林恒拦了,他知道要是胡雅琴真跟薛炀闹腾起来,恐怕得精神亢奋过头,睡觉都睡不好。 薛炀哄人的能力他体会最深。 薛炀和林恒把胡雅琴和林夏新送到楼下。 胡雅琴他们没开车来,而是打算边走边玩,逛回家。林恒除了叮嘱他妈妈不要玩的过累,还叮嘱林夏新不要过于纵容他妈妈,比起那两夫妻,林恒这照顾人的技能大概也是天生的。 薛炀看着夫妻俩相携离开的背影,特别羡慕,他手一伸,扒住林恒肩膀,两人头碰了下,羡慕道:“感觉没我们,他们也过得特别潇洒。” 林恒懒得理他。 难得一天假,还有小半天,林恒也没心情写作业了,问道:“要不要去玩?” 玩什么?薛炀一愣,忽然想起来其实林恒还是个网络少年,他促狭一笑,把林恒肩膀扒的更紧:“走,哥今天一定陪你活到最后。” 林恒也笑了:“别扑在我面前就行了,要是被偷袭了,可以爬到树底下……算了,你还是扑在我面前吧,我放心。” “……你就会打击我。” 两人相携而去的场面同样和谐温馨。 第52章 白天玩过头的后遗症是薛炀在晚上勉强写了几道题,就心浮气躁地想出去吹风。 林恒摸摸他:“是不是空气不流通,呼吸不舒服了?” 薛炀道:“没事,就是觉得挺不真实的……” 林恒微微一怔,没太搞明白哪里不真实。 薛炀安抚地冲他笑笑:“我缓缓去。”然后就轻手轻脚地出门,怕暖气跑掉还特意掩上了门。 林恒手中笔一顿,没拦薛炀。 屋里屋外天差地别,薛炀刚出门就冻了一哆嗦,脑子顿时清醒了几分。 走廊幽深,他走到窗户口呆呆看外面夜景,此起彼伏、绵延不绝的路灯带错综盘绕,高高低低的广告牌上霓虹闪烁。 也不知道哪一家是薛东的。 人都是很奇怪的感性动物,不像电路板,通电才有电流,人是稍稍见到什么,听到什么,就不由自主地联想起一些其他的有的没的。 薛炀不得不承认,他看到林夏新后,就联想到了薛东。 薛东也曾经这么问过他学习,只不过他家可不会一个问一个拦,薛东和涂云是两口子齐上,薛炀这么皮实都是小时候练出来的。 就因为有过美好,所以破坏以后伤害才格外巨大。薛炀敢保证要是薛东一开始就是个混蛋,他现在一定把他挫骨扬灰。 薛炀叹了口气,也就是想想,说不定薛东一开始就是个混蛋,他也养不成现在的性格。 吹到了浑身毛细血管都好像给冻结了,手僵得厉害,薛炀觉得自己冷静,就打算回去。 哪知隔壁的黄毛大哥回来了,一边哼着歌,手里的烟亮着个小红点,随着声控灯一起明灭。 冷不丁看到薛炀缩在窗口,黄毛吓了一大跳:“你小子嫌屋里热啊?煞笔,不想要空调把它给我。” 薛炀眉毛一挑:“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多撸两发,摩擦生热。” “艹。”黄毛骂了句脏话,再仔细瞅瞅薛炀的脸,一口烟圈喷在薛炀脸上,“吵架了?要不要来根?” 薛炀理都不想理他。 “就说人一副乖乖好学生的样子,怎么受得了你这么……啊?爆炭脾气?这条走廊里哪家住户没被你折腾过?充什么纯良?我跟你说,趁早收心,别到时候一脚踏泥里就得不偿失了。” 黄毛难得能逮到机会训薛炀,洋洋得意地把自己那套理论灌输给薛炀,没想到说的正高兴,林恒把门一开。 一张含冰带雪的脸出现在门口,登时把黄毛吓得咬了口腮帮子。 薛炀见他捂着腮帮子抽气,心里别提多解气了。 “先进来。”林恒对薛炀说道。 薛炀看煞笔似得冲黄毛挑衅一笑,进门去了。 没想到林恒没关门,而是立在门口,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黄毛,那眼神逐渐锋利。 黄毛无意识地护了下胸,不能要打他吧? 林恒没空揍他,把黄毛盯到背后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转身啪嗒把门一关,留了个惊鸿一掠的背影给黄毛。 黄毛傻眼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呔!迟早要分,薛炀这小子绝对要吃亏! 黄毛腹诽了好几句,这才进门。 进屋后,薛炀搓了搓手,在外面吹风吹的脑子都冻成冻豆腐了。 林恒淘了把热毛巾递给他:“擦擦。” 薛炀赶紧接过来,心口里甜蜜蜜的。 擦完头脑,薛炀吐了口浊气,舒服! 林恒已经坐回到椅子上了,面前摊着习题册,写了一大半。 薛炀有时候就佩服林恒这自制力,只要天不塌,他该写写,绝对不皱眉。 他趴到林恒背上,一边看林恒的册子,一边和林恒聊天:“快写完了啊,我看看正确率。” 这么长时间互相磨合,两人都练就了扫一眼对方的册子就能判断出来这局谁胜谁负。 薛炀性子到底要比林恒跳脱点,所以在语文的阅读理解上,还有化学的公式分解上,总会多多少少有点疏漏。 林恒就不,只不过林恒会在物理的滑轮和阻力上会稍稍有点转不过弯来,经常会想岔了。 两人各有所长,比到现在,胜负四六开,林恒六,得益于英语,薛炀的英语和语文毛病一个样,所以都是语言不分国家。 闲扯了会儿,薛炀问道:“要不要洗澡睡觉?也十一点半了。” 林恒无可无不可。 两人现在都有默契了,一起洗漱,空间小就一个人先洗,另外一个人刷牙剃须,然后轮换,兴致来了就一起洗。 薛炀爱闹,没事就爱撩拨林恒,什么故意把沐浴露涂林恒脸上啊,偶尔摸一把林恒屁股啊,反正把林恒惹毛了就镇压,也不过是把卫生间溅一地水而已。 今天晚上没等薛炀跟林恒抢,林恒就道:“你去洗澡,我刷牙。” 薛炀不以为意,还以为林恒今天东西吃得多不舒服了。 交换的时候,林恒洗澡,薛炀刷牙,林恒又道:“你看清楚点,拿你自己的。” 薛炀一看手里的牙刷,哦,还真拿错了,换回来就开始没事找事:“用你的怎么啦,这就嫌弃我了?” 林恒哼了声,没说话。 “切,小样~”薛炀嘚瑟地转转眼珠,把自己牙刷放下,又去拿林恒牙刷,“就用你的。” “……”林恒把水头开到最大,水哗啦啦地全溅了出来,摔到墙壁上、地面上,整个卫生间都是水。。 薛炀刚换上的衣服,报废。 幼稚,薛炀知道林恒这是报复,他干脆把衣服一脱,恬不知耻道:“我再洗一遍!” 等上床,林恒就一脚把他踢到了床框上:“睡边点,重死了。” “艹!”薛炀就不,就床一滚把林恒挤到最里面,“小样儿,还敢嫌弃我!” 林恒飞着眉梢:“嫌弃,我嫌弃死了!”说着就要推薛炀。 薛炀哪里肯放,两人滚来滚去,滚成了一团,薛炀好不容易才占上风,把林恒牢牢压住:“怎么了嘛,你嫌弃我哪里?我哪里能让你嫌弃!” 他还就不信邪了,不说好话就算了,还嫌弃他,薛炀不服,绝对不服。 林恒脸不红气不喘:“哪里都嫌弃。” “……”薛炀总算想明白了,“我去揍死那黄毛。” “行了啊,”林恒狠狠弹了下薛炀脑袋,认命地半躺放松身体:“那黄毛大哥说的还挺有道理的,我就嫌弃你,什么都憋在心里,修炼忍术?” 原来早就发现了…… 薛炀肩一蹙,整个人垂头丧气地躲进林恒怀里:“我就是觉得有点丢人……” “你丢人的各个模样我都看过。” 这话没毛病! 薛炀反思自己,还真矫情了,他酝酿了下情绪,才道:“我想到……嗯,我那个……” 林恒替他说了出来:“你爸?” “嗯。” 难怪从下午起,薛炀对着林夏新几乎是言听计从,把林夏新哄得高高兴兴的。林恒叹了口气,薛炀也就嘴上硬气了,他道:“想知道情况就发个消息问问,我又不会笑你。” “可是……”薛炀嘴巴一鼓,他对着薛东已经不会好好说话了。 “要不,手机拿来,我帮你发?”林恒说道。 薛炀立马抱起手机,那绝对不能,他都能想到林恒的语气和发的内容:“听说你最近出了点事,需要帮忙吗?”绝对客气又疏离,还公事公办。 虽然损人的效果拔群,但不是薛炀想要的,他瞅了两眼林恒,仿佛找定心丸似得,点开界面,发了句:“要死了?都让人找上门了,是不是买墓地没钱?” 起初他还不给林恒看,见林恒一点看的意思都没有,他又想让林恒看,推拉了两次,林恒勉为其难地一看,绝倒。 出淤泥不染什么的,现实当中估计只有荷花能做到。 薛炀绝对是进淤泥就染得又黑又脏的典型。 “咱们是不是得重修一下语文?”林恒斟酌着,用自己以为不那么伤人的话,认真冲薛炀说道。 薛炀望天,嘴臭的快乐,林恒不懂。 薛东最近确实焦头烂额,家庭还在其次,私人感情和公司才是大头,几乎烦的他夜不能寐。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办公室里,公司的财务总监和法务部长都在,薛东胡子都出来了,也没心情去打理,整个人一颓废成熟版薛炀。 “有真凭实据了吗?恩?说话得讲证据!”薛东把手里的一沓文件扔到桌上。 财务总和法务部长对视一眼,财务总道:“上星期关于原材料的进出账有几笔出入……” “现在原料价涨涨跌跌,有出入怎么了?怎么了?” 法务部长勉强摁住脾气:“目前已经接到三家供货商的实名举报信,薛总,这三家都是咱们合作多年的供应商,总得有点可信度吧?” “捕风捉影的事……” 法务部长把那三封信放到薛东桌上,薛东说不下去了。 沉默了会儿,薛东道:“没法压下去?” 财务总和法务部长再度对视,同时摇头,除非想公司黄了,不然怎么都得拿出一个态度来。 总裁办休息间的门发出一声轻响,财务总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转口道:“薛总你先看看,之后再做定断,要是有了决断提前告诉我们,我们好做准备。”说完拉了把法务部长,两人一起出去了。 薛东登着办公桌上的账目凭证还有那三封举报信,恨不得一把火烧了。 凭证上的票据全部是连号,举报信还是手写的,全部矛头都指向了他的大舅子,许静能。 说来也好笑,他以前都没跟涂云家开过后门,结果这么便宜的一个后门就给他捅了这么大篓子。 刚结婚那会儿,薛东抵不过许静蕊的软语相求,把许静能放进了公司的保卫科,心想这个职位不需要什么太大技能,对一个五年退伍的人来说,只要有责任心就能胜任。 许静能确实尽心尽责,一年下来没人说他不好,许静能自己也争气,说是想发展,薛东想着是自己人,还这么有责任心,就把他放进了采购科,结果却揭开了隐藏真面目。 胆子忒大了! 几千万的原料,几百万的贿赂,怎么还没被撑死! 现在几大供应商实名举报,财务账目仔细一查全部出现问题,薛东除了自责自己认人不清,还很委屈,到底是许静能这个人本来就不行,还是挡不住钱的诱惑现在都追究不来。 他已经拖延了一段时间,不然财务总和法务部长都不会找上他。 到底是按职务侵占罪送许静能进去,还是忍下去,他一直在犹豫。 说实话,他忍不下去,这么大的金额看得他眼珠子都红了,再说凭什么要他忍! 他已经好几天没见许静蕊了,一方面是怕她哭,一方面也是咽不下这口气。 休息室打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蹒跚地走了出来:“爸叭……” 小女孩是薛东和许静蕊的孩子,说话还不算利索,整天就喜欢哭,一哭许静蕊就崩溃的仿佛变了个人。 他没办法,忙里偷闲就把女儿带在身边。 薛东现在没心情哄孩子,打电话叫秘书进来把孩子带一边,内线刚拨通,那头就传来许静蕊的声音:“”薛总现在忙吗?” 秘书不知道该怎么答,薛东这几天压根就不见许静蕊,只要许静蕊来了就让秘书挡掉,孩子也霸在身边,公司里头的人眼睛都精着呢,对这位后来上位的老板娘实在是说不出同情还是幸灾乐祸。 许静蕊继续道:“要是忙的话,我就把孩子带走,别影响了薛总工作。” 秘书两头为难:“薛总他……” 薛东捏了把孩子的脸,道:“让她进来吧。”总得有个决断,他也要听听许静蕊的想法。 秘书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把许静蕊放进去。 许静蕊进了办公室,半路夫妻对面,两相无言。 第53章 薛东没把孩子交给许静蕊,而是将小女孩抱到腿上逗弄。 许静蕊站在办公桌的对面,黑直的长发披散在脑后,刘海被捋到耳后,看上去特别惹人怜爱。 薛东吸了口气,道:“都知道了吧?” 他相信许静蕊有门道了解到她哥的事,这个女人也就是看上去需要人保护,其实决断力挺强,行动力也强,就好比说他就没想到过她会挺着肚子上门闹,还给她成功把涂云闹死了。 许静蕊低眉顺眼,看上去更楚楚可怜了:“知道了,我哥他……当时就不该让他接触到这么多钱的,你知道的,我们家不是大富人家,被人捧上几句……” 薛东腿上的小女孩忽然叫道:“爸叭,爸叭。” 薛东哄孩子:“是爸爸,怎么老念不对呢?你炀炀哥哥小时候发音可清楚了。” 一个岔一打,许静蕊顿时住口,薛东这时候提起薛炀,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她顺着耳廓,把原本就捋在耳后的发丝重新整理了一遍,露出白净的下颌线。 薛东在逼她站队,逼她选择。如果她在继续为许静能开脱,下场恐怕不会比某个气死的女人好。 许静蕊有时候就觉得涂云死的特别妙,她一死了之,可在活着的人心里,她就是一道别人永远跨不过去的坎。 薛炀永远会因为他的妈妈和他爸翻脸,而薛东心里头,涂云就变成了逆鳞,连带着根本不用明说,薛家的东西都是薛炀的,她能获得的少之又少。 从认清事实后,许静蕊就很是怨恨这个自己肚子里头出来的小女孩为什么不是男孩,那样她好歹还有一争之力。 现在?她就是个笑话。 小女孩闹了两下,好像被薛东的胡渣扎了,咯咯笑了两声,转头看她的妈妈。才两岁多,还不太能分辨出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但找妈妈是天性,哪怕被打成了条件反射,在不疼了之后,还是会想去找妈妈。 许静蕊俯视着小女孩,再次摸了摸头发,伸手冲小女孩道:“涟涟到妈妈这里来,别打扰爸爸工作。” 小女孩先是一惊,看了眼薛东,登时眼睛亮亮地就要爬下来往妈妈怀里钻。 薛东没松手,嘀咕了句“小没良心的”,然后看许静蕊:“想好了?” 许静蕊伸出的手臂一僵,在小女儿失望的眼神里局促地收回了手:“我……” 薛东不再说话,他把薛涟抱起,起身就要往办公室外头走。 许静蕊急急追了两步,颤着声音道:“他是我亲哥。” 薛东停顿了下脚步,没转身道:“我知道了。” 许静蕊的答案其实没出乎薛东的意料,或者说他们这对半路夫妻一开始就没交心。 可能一开始认识时,两人确实有点情谊,男人么,忙得昏天黑地的时候就想有朵解语花,家里的那个一开口就是霸王花,薛东恨不得能退避三舍。 况且他薛东也不是没退让过,他退让了十几年,忍了十几年,最肆意张扬的青春都贡献给了那个吵吵闹闹的家,出去玩玩放松放松而已,薛东没想离婚。 自然也没想让涂云死。 偏偏事情的发展永远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他薛东也认了。 薛东走得急,几步就到了门外,招呼秘书过来。 许静蕊几乎是跑出来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薛东!!我是薛涟的妈!” 薛炀把孩子塞给秘书的动作一顿,转头看许静蕊,眼神很平静:“嗯,然后呢?” 许静蕊看看秘书,秘书识相地缩回手站到一边,她有老公孩子,并不想接盘。 “我们……这个事,给我点时间。”许静蕊咬着嘴唇,颤声道。 薛东抱着小孩,静默良久,久到秘书的腿都站酸了,才道:“三天。” 他给三天时间让许静蕊去找许静能,说服许静能把钱吐出来,减轻罪责; 许静蕊应了。 可薛东并没有觉得心里头好过多少。 他烦闷透顶,甚至想去死一死,说不定这人生还不一定就这么无望。 - 薛炀短信发出后,就把手机往枕头底下一塞,举手投足间仿佛一点也不盼望有回音。 林恒也懒得拆穿他:“关灯,睡觉。” 薛炀翻来覆去,睡不着。 林恒忍了又忍,忍不了了,那长腿跟铁钳子似得把薛炀腿一绞,双手麻溜地把薛炀摁到了怀里:“睡觉!” 黑暗里,林恒的声音带着一丝鼻息,仿佛低音小炮,炸的薛炀耳朵酥酥的。 薛炀身体动弹不得,反正他也乐得享受,但他嘴巴还能动:“恒恒,恒恒,来唱首摇篮曲。” “不会。” “那我唱给你听?” 林恒沉默了会儿,迟疑道:“行啊,你唱吧。”虽然上次火锅店薛炀亮了几嗓子,不过后续不谈也罢,所以林恒并没有认识到他这个决定的可怕性。 薛炀酝酿了下情绪,开始唱道:“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林恒被雷劈了:“你唱的是?” “摇篮曲,正宗摇篮曲。”薛炀得意道,“妈妈爱你~~妈妈抱着你~~~~” 林恒不仅松开了腿,松开了手,他还想给薛炀来一脚:“闭嘴。” “切,我唱的不好听?夜已深沉~~被里多温暖~~~” 已经不是好不好听的问题了,而是应不应该存在在人间范畴的问题了。 林恒拳头几紧几松,最后还是寒着脸道:“我听不惯。” 薛炀遗憾地闭嘴,转而在林恒怀里蹭了蹭,嘴巴贴在林恒的胸膛,呼吸一收一放,拂在皮肤上宛若羽毛轻扫:“我小时候我妈唱给我听的,可管用了。” 林恒:“……” 虽然话题很纯洁,可他思想不纯洁了。 林恒把薛炀往外推了推:“挤。” 薛炀滚了一滚,给林恒留了道喘气的缝隙。 “等我上小学她就不唱给我听了,只要我不睡觉,她就讲鬼故事吓我,我跟你说我怕鬼就是这么来的。” “后来这些都成了我的黑历史,我一不从她心意,她就跟我翻旧账。” 薛炀絮絮叨叨,讲了许多他妈妈的过往。 林恒静静听着,他知道薛炀真正想说的不是他妈妈。 “我妈性格一点也不可爱,她发起脾气来正常人都要退避三舍,她也不像人家那样摔东西,就连讽带刺的,处处挑你毛病儿……” 回忆之后是良久的沉默,林恒都快以为薛炀睡着了。 没料到薛炀忽然来了最后句总结:“等闲人都忍不了她。” 所以薛东忍不了也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事。 这是薛炀第一次有为薛东开脱的念头,他一把把这个念头扼杀在摇篮里:“忍不了也得忍,谁让我是她儿子呢。” 所以薛东的出轨就不可原谅,无论如何也不可原谅。 林恒把薛炀抱进怀里,低声喝到:“快睡。” 薛炀不再言语,睁着大眼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耳畔是林恒沉稳的呼吸,不一会儿就眼睛酸涩难睁。 薛炀睡着了,也把那些不愉快的事都抛到了脑后。 大冬天的,一早上起床真是件困难的事。 薛炀躺床上玩手指:“我今天不去上学了。” 林恒忙着穿衣服:“行啊。” “我要去暖暖的南方过一生。” “你去呗。” “等我以后成了神,我就改变气候,让天气全部变暖。” 林恒想了想,把薛炀的衣服裤子扔到他脸上:“六点半了。” 薛炀哦了声,挣扎着穿衣服。 薛炀穿衣服不像林恒那样,他喜欢在被子里蠕动着套上裤子,整个人一蜷一缩仿佛一只蚕宝宝。 虽然被子里头的热气被他搅和没了,但裤子倒是给他弄得热乎一些,这方法尤其对牛仔裤这种材质的裤子管用。 裤子穿好以后穿套头线衣,薛炀的小高领已经不太够了,所以换上了大高领,线衣把脖子裹得紧紧的,尖尖的下颌往后一缩就藏进衣领里,平白让薛炀张扬的气质收敛好几分,倒显得精致可爱起来。 好不容易才出门。 大冷天,嘴巴里呼出来的气都成了白烟。 薛炀把小电驴的充电器收好,推车出去的时候差点撞到人,一看是个小女孩。 穿的跟个包子似得,大大的眼睛盯着薛炀,手里还拿着个包子。 林恒刚刚买早餐回来,见薛炀和小女孩大眼瞪小眼,问道:“怎么了?” 薛炀抬眼,那表情倒是和小女孩惊奇抬头如出一辙:“你看,这小孩和我好像。” 林恒莫名,仔细把一大一小对比了会儿,还真挺像。 大概有五分像,小女孩脑门上散着几根头发,眼睛圆溜溜的,小嘴唇线分明,红嘟嘟的染了一嘴油。 薛炀他眼睛大,眼尾上翘,猛一看是不像的,只不过在懵逼的时候,眼睛瞠大时就和这小女孩像了。 林恒把插好吸管的皮蛋瘦肉粥递给薛炀,问道:“你女儿?” “咳咳咳……”薛炀刚吸了一口就呛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林恒会语出惊人,抗议道,“怎么可能!她才豆丁大,出生时我才多大啊!” 林恒瞧着薛炀身材,打趣道:“十六岁有民事行为能力了。” 也是,薛炀都能养活自己了,算上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完全没问题。 薛炀被林恒说的有点懵,他整理文综的时候没碰上这些啊! 林恒瞧着他懵圈的样子,和小女孩更像了,于是蹲到地上,把手里的鸡蛋送给小女孩:“吃吗?” “吃!”小女孩回答的超大声。 薛炀总觉得林恒在做什么意有所指的事,他也不甘示弱地蹲了下来,还把自己的粥送给小女孩:“喝吗?有肉肉哦。” 小女孩看看手里的肉包子,没理他。 薛炀挺受打击的,林恒侧过身,就着他的手吸了口粥,道:“味道挺好。” 薛炀瞬间就高兴了,跳将起来叫道:“走走走,要迟到了。” 林恒笑弯了眼,再回头看看小女孩,又觉得和薛炀不太像了。 两人没纠结怎么大清早的会有个小女孩,这片区域有不少老住户,爷爷奶奶带孩子,早起锻炼顺便带孩子是常见事,他们只当是小女孩自己跑着玩跑过来了。 林恒让薛炀把小女孩抱好,骑着小电驴穿过走道,绿化带,把小女孩丢给了门卫大爷,没一会儿就会有人来带。 隐藏在花坛那边的许静蕊默默观察,忽然觉得可能薛炀也不一定会排斥这个妹妹…… 她昨日去找许静能谈话,没想到刚进门就被一屋子吵闹的人给喷个狗血淋头。 观点挺一致,立场很简单。 许静能是许家唯一的□□,全家竭尽全力保他。 许静蕊勉强分辩了几句,却被她妈打断了话头:“你是薛东正正经经领结婚证的老婆,连个男人都管不住,怎么有脸回来哭?” “薛家家大业大的,我们就捞了他这么点钱,怎么了?” “都花出去了,哪里还有剩?” 许静蕊差点气哭,那不是小钱,几百万上千万的钱就这么花出去了她怎么也不信。 结果不说这话还好,说完这话,连她当时嫁给薛东的嫁妆账目都给翻出来算的清清楚楚。 许静蕊顿时觉得自己挺没意思的,她冷眼旁观了好一会儿,忽然就明悟了。 如果许静能有考虑过她一点点,就不会犯下这个事,如果她的这家人也有考虑过她一点点,她也根本不需要被薛东逼着做选择。 生活就是这么混蛋,她跟薛东示弱,薛东可能还会看着薛涟的面子上给她留口吃的,可这家人却会生生刮她的肉吃。 许静蕊示弱了几句便出来了,想通这个环节,她只不过需要再去向薛东低头示弱可怜几句而已。 这个事她熟,特别熟。 第54章 高三、高三,元旦一过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就被画上了倒计时:6个月零3天。 小林子硬生生打了个激灵:“什么!居然还有半年就高考了!” 薛炀和陶子一起看他。 薛炀想的是居然还有半年呢,他的空飞三选和政审就在三月份,林恒的保送考试和面试也都在三月份。 踩点挺准的,林恒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他对林恒有信心。 他自己的话,说有十足信心绝对是假的,三选之后是高考,高考之后还要定选,虽然说空飞不影响高考,但择校总是要慎重,不然两头落空他今年就白上了。 《桀骜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1 薛炀瞅准了想法,打算晚上和林恒再商量商量。 一天过超快,或者说沉浸在题海里,累了就睡,醒了继续写,根本就没了时间概念。 饶是薛炀也不太能扛得住现在的学习量,学习二轮复习准备完毕,正紧赶慢赶,要折腾三轮复习,二次模拟也提上日程。 到了高三就没有期末考的概念了,都是一模、二模、三模,月月考,周周考。 寒假顶多意思意思,放个大年初一、初二、初三,特别优惠,除夕晚上可以回家。 小林子已经又一头扎进了题海,兄弟三个就他一个人走纯高考,压力确实大。 被紧张的气氛环绕,陶子也有点动摇:“我是不是得考虑一下民航?” 薛炀想了想,道:“嗯,陶子你初检复检过得都勉强,要是压力太大,走民航也是一条路。” 陶子知道薛炀说的是事实,只是有点不开心。 “以后是不是咱俩也没法在一起了?” 薛炀觉得问这话的陶子像个找鸡妈妈的鸡宝宝,夸张地一缩:“就算考上了也没法在一起啊!我心里有人的!” 重色轻友!陶子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鄙视,气哼哼地继续去做题了。 陶子不怎么表露情绪,不过难得这么任性的时候还挺可爱的,薛炀伸手揉了把他脑袋,说道:“以后等你上了大学,去剪个头发,做个造型,再换上一身制服,你心里就不会有你炀哥了,会有大把漂亮小姑娘冲向我们陶子的怀抱,然后娇滴滴地叫’陶子哥哥~’。” 陶子被吓得差点坐地上去,连连摆手:“免了免了!” 小林子忙中抽空道:“炀哥,你这款的小姑娘是哪个年代的?给我来一打。”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三个人笑成一团。 天气日趋冷,晚上林恒载着薛炀回到住处,插充电线时手都僵地对不准孔。 薛炀接过插头,对准插卡一溜插进去了,便开始唠叨:“你看,我说我来骑车,你非要你骑车,冻着了吧?” 林恒的手被他抱进怀里,又是哈气又是搓揉活血的,把林恒臊了个大红脸,抽回手嘴硬道:“有什么关系,一会儿就好了。” “可我心疼啊。”薛炀振振有词,“明天我来。” “别想了,赶紧回家。” 林恒不容薛炀分辩,推着薛炀赶紧上楼。让薛炀顶在前面,林恒也心疼。 薛炀转头:“你先上去,我去买个东西。” 林恒纳闷道:“买什么?” “回去就知道了。” 林恒还想和他一起去,被薛炀推着上楼:“你回去开空调吧啊,快去。” 林恒被他弄的没办法,只好说道:“你别在外面玩啊。” 有林恒在,他才不出去玩呢。 薛炀冲林恒比了个心,从楼道出去了。 这会儿九点多,二十小时便利店还开着,薛炀打算给林恒买个暖手的,早上充好电,塞进护手套里,那样林恒就不冷了,外加再买一沓暖宝宝。 谁让林恒就是不让他载呢,愁人。 天冷了人不爱在外面活动,所以街道上冷冷清清的,月光和路灯互相映衬,洒了一地银灰。 往年H城都是三九下雪,恰逢过年,薛炀望望天,总觉得今年可能雪要来得早一点。 便利店的也是熟面孔,见薛炀上面理都不理,随他自己挑。 薛炀挑好一堆东西,付了钱,看到外面忽然有一队人过去,还和店老板打趣:“这么冷的天还有心情游街。” 老板把烟灭了,瞅外面一眼,切了声:“又是这帮二流子,天天不消停。” 他把薛炀的两个电暖手还有一大包暖宝宝塞进袋子里,又道,“你赶紧回家去,别没事惹一身骚。” 薛炀笑道:“放心吧,怎么也惹不到我头上来。” “那难说,平常一两个人被你揍,这会儿成群结队也不知道从哪里又集聚了这么些人,保不齐要惹事。” 薛炀没放心上,这几个月他几乎就差给自己额头上打上绝世好男孩的标签了,和酒吧这边的混混早就井水不犯河水。 和老板告别,薛炀提着堆东西往家走。 走着走着,他就觉得不对了,有人跟踪他。 都是老板的乌鸦嘴,薛炀啐了口晦气。 酒吧街是一长条步行街,薛炀打工的那家酒吧在最里头,有些幽深,要是再往里就是一个废弃的施工地,被几家门面遮着,是个“好”地方。 薛炀加快几步,直奔那个废弃工地,他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惹上他。 林恒进家门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空调,趁着提温的空档用热水洗了把脸,身上的气血顿时活泛起来。 他掰着手腕,忽然觉得天天跟薛炀这么胡闹,以前的好多健身习惯都丢了,便寻思着活动活动手脚,反正有隔音毯,也吵不到左邻右舍。 可惜空间小,林恒拉伸肌肉后,做了百来个俯卧撑,也还是觉得束手束脚的,恨不得去道馆对着沙袋酣畅淋漓的出淌汗才好。 再次洗脸的时候,林恒对着镜子苦笑,他再被薛炀这么养下去,估计得养废。 门响的突兀。 林恒以为是薛炀没带钥匙,一边用毛巾搽脸,一边开门:“回来了,我看看惊……” 有惊,没有喜。 早上见到的那个小女孩眨巴着眼睛站在门口,手被旁边的一个看上去挺无害的女人牵着。 林恒狐疑道:“你是?” 许静蕊乍看到林恒也吃了一惊,她原以为林恒和薛炀是同学,同是这栋楼的住户,没想到两人住一起。 许静蕊捋了下头发,对上林恒的气势显得有些胆怯:“请问……薛炀住这里吗?” 林恒不由好笑,难道又是薛炀一阿姨? 可能是带着孩子的缘故,这个女人看上去比上次那个稍稍讨喜那么一点。 “你是哪位?薛炀现在不在家。” 许静蕊心里突的一跳:“薛炀现在不在家?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林恒不明所以:“去买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许静蕊脸色变了:“他一个人?” “是。” 许静蕊的表情明显有异,连带着林恒也心头一跳:“有什么不妥吗?” 许静蕊吞吐道:“我……我听说……有人会对薛炀不利,就想来提醒……提醒他一下。” 林恒顿时紧张起来:“你说清楚点,是谁要对他不利?” 许静蕊赶紧摆手:“不是,不是,你误会了,只是传言,未必……未必是真的……” 许静蕊也不知道怎么了,她这会儿确实心跳得厉害,总觉得许静能真会对薛炀做出点事情来。 她从家里不咸不淡地离开后,立马找到薛东,靠着一番卖可怜,勉强让薛东把薛涟给她照顾,但也得了薛东最后警告,要她收敛脾性。另外,看薛东的架势,估计立马就会对许静能下手。 没想到下午许静能就被逼急了,找到她,要她帮自己一把。 许静蕊自身都难保,自然拒绝,言谈间就说到薛炀,薛炀是薛东唯一的儿子,而且马上就要成年,许静蕊莲言莲语劝了一通许静能,让他把钱吐出来,就算进去都能少几年。 没想到许静能直接发狠要废了薛炀,给薛东一点颜色看看。 等许静能走后,许静蕊就来薛炀这边徘徊,想用这个消息换一把薛炀的信任,起码让她以后日子好过一点,不被逐出门墙,她就有翻身的余地。 林恒受不了许静蕊的语速,把许静蕊追问的毫无招架之力,听完后心口就跟被木头狠狠撞了一下,眼前都在发黑,他拨开许静蕊和小孩就要去找薛炀。 许静蕊也发慌了,抓着林恒道:“我一下午都在,没看到有……有人过来……” 林恒甩开她:“外面呢?你没法看到外面。” 说完林恒就甩开她的手走了,他要去找薛炀。 许静蕊已经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她从来没这么无助过,如果薛炀真的出事,薛东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薛东……薛东…… 许静蕊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拨电话给薛东。 到了废弃工地上,薛炀把一大袋东西优哉游哉地放好,转身扫视了一遍场地,这边都是被挖土机砸碎的大块水泥混凝土,也有武林传说中的神兵利器,板砖,零零碎碎,还有钢筋,钢管之类的。 总之,只要你想,顺手捡起来就是武器。 薛炀倒不怕赤手空拳的打架,他怕这帮混子带刀,找了个趁手的钢管,薛炀站定,等着尾随他的那帮人现身。 没想到等了一分钟也没动静,薛炀便叫道:“秃毛,出来啊,不是找了一帮人吗?当缩头乌龟干什么?” 那个外号叫秃毛的男生见被叫破了身份,也不躲了,叼着根烟就站了出来:“薛炀,今儿咱不是来打架的。” 薛炀笑了:“不打架你跟着我,找抽?” 周围一帮小弟围观,秃毛脸上挂不住,哂笑道:“你别得意,哥几个今天是来看你怎么倒霉的。” 薛炀扫了一圈秃毛后面的人,吓,来看他倒霉的人还真不少,拉拉杂杂居然有十来个。 都被他揍过,痛揍过。 薛炀掂掂手里一米左右长的钢管:“我这两三个月收身养性了,想看我笑话?不如先让我来练练手?” 说着他就往前嗖地一窜,像只骤然扑向猎物的花豹,手里的钢管在半空里划出道曲线,拦腰截打秃毛旁边的一个吊眼梢男人。 这男人,怀里有刀。 第55章 怀里藏了刀具,就算穿再多也看的出来。可以想象一下一把西瓜刀揣怀里的那种感觉,是不是特别流弊,走路都是跩的,再加上那种还需要小心翼翼地既不能把自己怀里有东西暴露出来,又要让别人看出来的兴奋劲儿。 薛炀中二就见识过了,四年后,这帮兔崽子居然还是这么不求上进。 吊眼梢似乎没想到薛炀动作这么快,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子,钢管砸在刀具上,隔着衣服发出一声闷响,薛炀手臂都震得发麻。 吊眼梢自然也不好受,好像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秃毛厉声道:“薛炀你找死!” 登时十来个人一拥而上。 薛炀和秃毛这帮人积怨甚久,就算没有事先得到消息,薛炀和他们见面后也容易起冲突,更何况他们还跟踪薛炀,这一架必不可免。 薛炀一管子把吊梢眼废了之后,转头就直奔秃毛,擒贼擒王,把秃毛打趴下,后面多多少少都会被气势所震。 十来个人层次不齐,高矮胖瘦都有,有混不吝的,自然也有胆小怕事的滑头。 薛炀一矮身,侧面绕过迎面冲过的一个高壮男生,正好就和一个想要偷袭的家伙面对面,偷袭变成正面遭遇战,那家伙一怔,被薛炀结结实实一棍子敲在肋骨上,断没断不知道,但他立马就抱着胸滚到了地上。 薛炀转头踹飞了一个背袭的,他下手都不轻,而且知道打哪儿疼,逮着一个废一个,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秃毛看着十来个人还制不住一个薛炀,气的毛都竖起来了,棉服一甩,就要加入战场。 酒吧街这边商户多,灰色地带多,混子也多。 在薛炀没到这边来之前,秃毛大小也算个人物,这边一带的混子见到他都客客气气地叫声哥,薛炀来了之后,约了几次架,无一不是惨败,渐渐地人心就散了,跟着起哄的中二少年翻不起浪,再加上父母连打带骂一收拾,治安好了不是一点两点。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薛炀已经撂倒了四五个了,看到秃毛装成大尾巴狼的样,薛炀就恨不得把秃毛敲成脑震荡。 秃毛也有此想法。 剩余的几个被薛炀气势所慑,一时之间光在外围打转,不敢近薛炀的身。 于是薛炀就和秃毛好像王不见王般的,屏气凝神,务要一击必中。 意外就是这时候发生的,一个脸上有道疤的成年男人,倏然攻向薛炀,他速度也快,而且拳头重,携裹着风声,结结实实地对着薛炀的脑袋砸过来。 薛炀猛地拧身,脑袋偏开,不过也仅仅能偏开脑袋而已,那一拳依旧结结实实砸在了薛炀的肩膀上。 薛炀似乎都能听到自己肩胛骨错位的声音,整个身体腾空而起,直接被打飞出去了。 能把一米八几的薛炀直接打飞,可想而知那力道多重。 薛炀虽然即时调整姿势,让自己落地时不要受到二次撞击,但也在地上滚了好几滚才支撑住身体。 只有一个字,疼,钻心的疼。 刀疤脸冲秃毛点点头:“做的不错。” 秃毛咽了咽口水,手足僵硬地站到一边。 这个刀疤脸是城北那边的,真正道上混的,他还记得下午这人找到他,要他想办法把薛炀围堵住时轻描淡写的神态,就好像人命不值钱一样。 秃毛根本不敢得罪他。 薛炀不认识这人,硬撑着站稳:“你……” 刀疤男上去就一脚,直接踹薛炀的肚子。 薛炀肩膀受伤,他知道躲开的概率不高,于是连忙护住要害,把自己抱成一团,硬生生接了这一脚, 依旧是疼,小臂骨也跟断了一样,薛炀整个人都蜷缩在了地上。 刀疤脸眼里露出嘲讽的笑意,指着薛炀对秃毛道:“你们平时不都受他欺负吗?现在去打吧,他没还手的力气了。” 秃毛登时又咽了咽口水。 他总觉得这个刀疤脸不坏好意,万一这么多人那个傻缺把薛炀打死了,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去啊,不想扬眉吐气?”刀疤脸拍拍秃毛的肩膀,笑出一口白牙。 秃毛紧张的手心都是汗。 他和薛炀打,还有这么一帮十来个人和薛炀打,都和这个刀疤脸打薛炀的架势不一样。 他们可能是为面子打,为了口角打,但这个男人是要薛炀的命啊,还想借刀杀人。 秃毛不傻,磕巴着道:“他……他……” “怎么?不敢?”刀疤脸激将,“瞧你那点出息。” 他拉着秃毛走到薛炀身边,一脚踩住薛炀的脑袋:“你不是特别恨他吗?我听说你都被他打过好几次了,现在不报仇,等着他好了回来报复你?” 秃毛心道那也比你杀人拉垫背的强。 刀疤脸看出了秃毛的犹豫,面色一沉:“怎么?给脸不要脸?你滔哥亲自给你讨公道,你连动手都不敢动?” 秃毛脸色一白,刀疤脸的手深深钳在他的胳膊上,皮肤被捏的暴起一圈,瞬间血液都受阻。 “滔哥……我……疼……” 刀疤脸脚下用劲,薛炀的脸被地上的沙石磨破,地上斑斑点点的血。 “滔哥我,不开心!” “放开他!” 一阴沉一暴怒的声音一起响起,震得秃毛耳朵快聋了。 刀疤脸还真没想到会有人搅局,转头定睛一看:“哟,哪家的好学生见义勇为来了……” 林恒捏紧拳头,阴沉着脸走进这片废墟,米色的线衣和这片废墟格格不入。 薛炀头被踩着,艰难地挣扎,他想让林恒快走,这个刀疤男明显是冲他来的,他不要把林恒牵扯进来。 林恒眼睁睁看着薛炀在地上挣动,偏偏就是爬不起来,眼珠子都红了,全身的血液都在急速奔流,叫嚣。 他再一次沉声道:“放开他,你们就只是聚众斗殴,要是……” 刀疤脸都快笑了,脚踩着薛炀脑袋碾了碾:“不放是不是就是故意杀人了?” 林恒瞠目欲裂,十八年来,第一次,想杀人。 刀疤脸根本没把林恒放眼里,还想再痛快两句:“你猜,我踩死他,要几秒?” 大概人都这样,占尽上风就喜欢逼逼两句,不然就显得自己好像没啥逼格一样。 刀疤脸话音刚落,林恒已经杀到了他面前。 林恒从小学武道,这个词是舶来词,到国内以后就开始演变,什么跆拳道啊,空手道啊有很多,反正最终归到一个词武道,但具体对应的是哪种道,就看师从谁了。 林恒学的,其实是散打。 正统路子,跟着散打冠军学的,而且还辅修了佛家的禅道,说是以禅定心,不易走火入魔…… 以上,都是林恒姥爷胡老师傅亲传。 刀疤脸被林恒截着门面一脚逼退,他反应极为迅捷地想要擒拿林恒脚踝,谁知道林恒的反应比他更快,脚腕一转就是横踢,在勉强躲过去之后,林恒的拳头已经擦过了他的太阳穴。 一招一式,带着狂风暴雨地气势,根本不是在救人,而是铁定了心要打死他。 刀疤脸纵横这么久,还第一次被人逼到这个份上,重点是反击都找不着机会。 林恒是真一心打死他,他从未这么痛恨过人,他不仅想打死这个刀疤脸,这里头的所有人,他都想打死,还有薛炀的那个爸,要害薛炀的那个人。 他就像一座喷发的火山,完全控制不住岩浆的外涌,只是想尽情宣泄自己的痛恨和不满以及看到薛炀蜷缩在地上的心疼。 刀疤男从来没这么委屈过,在又一次被林恒的拳头擦过眼眶时,他猛然爆喝一声,双手架开林恒的手臂:“我受够了……” 下一秒,他的下颌结结实实挨了林恒一脚,实心的。 原本就不甚好看的五官直接错位,血沫子喷出口腔,生理泪水也不由自主地飙出。 可林恒没有停手。 所谓的拳脚相加,得到了生动演绎。 刀疤脸,KO。 秃毛在林恒赤着眼睛眼睛转向他时就已经举旗投降了:“我……我是被逼的……我还拖延了时间……” 他慌不迭地踢踢薛炀,“看,他没死。” 那你就更该死。 林恒内心狂吼着,一步一步走向秃毛,其余的十多人早就是鸟雀四散。 秃毛连呼救的对象都没有。 —— “林恒……” “恒恒……” “我好疼,你来帮我看看好不好?” 一声又一声的叫唤,声音细细的,虚弱无力,穿透力却很强。 林恒就跟做梦一般,他原本不知疲倦地挥舞着胳膊、腿在练武,姥爷要求很严格的,他要是不把这套动作做到五百遍,他就要去背那些枯燥的经书了。 林恒不想练武、也不想念经,但是他也找不到其他的玩具。 因为妈妈身体不好,不能吵闹,因为爸爸要工作还要照顾妈妈,所以他得自己想法子打发时间。 生活好像就这么没意思,练武累,念经烦,可要是不练武念经,他好像更没事情做。 “好疼啊,快来帮帮我好不好?” 难得有其他事情做,就去看看好了。 林恒的意识终于归位。 薛炀拖着胳膊,忍着疼,用头钻林恒的胸膛:“林恒,快住手,他要被你打死了。” 林恒身体一震,下意识停手,废弃工地上北风呼呼吹着,刺骨冷意。 “恒恒,林恒?”薛炀见林恒发呆,生怕林恒又发疯,赶紧唤他,“我没事了,我就肩膀和手臂疼……好疼……” 一听说薛炀疼,林恒立马抱住薛炀,用自己身上的热度帮薛炀驱寒。 还好,还好,人还活着。 林恒说不出自己的担忧,也没办法表达出自己的心意,他现在就觉得有一口气堵在胸膛。 他想骂薛炀找事舍不得;想痛殴伤害薛炀的人,可是罪魁祸首已经被打摊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了;想带着薛炀远离这些纷纷攘攘过日子,又必须得把高三度过去。 无力感和挫败感在林恒心头上无尽磋磨。 眼泪滴在薛炀脸上时,薛炀都慌了。 他努力爬起来,单手抱林恒:“别哭……别哭,我真的没事,去医院上个夹板就能好,你不是以后要学医吗,你来帮我弄啊,别哭……” 林恒闷声道:“好,我帮你弄。” 薛炀顾不上疼,连连点头,还得抓紧时间献宝:“嗯嗯,我刚才买了电暖宝,都藏得好好的,以后都只能你载我,我也动不了了。” 林恒没想到他还惦记着这个事,哑声道:“薛炀,你个笨蛋。” “嘿……嘿嘿……嘶……好疼啊!”薛炀傻笑,没想到牵动伤口,当即就猛抽了口气。 到医院检查后,薛炀的肩胛骨裂,左手臂骨折,多处软组织挫伤,帅气的脸蛋也破了相。 对比他,刀疤脸和秃毛被打的更惨点,刀疤脸颌关节粉碎性骨折,右膝盖骨裂,左右小臂都粉碎性骨折。 秃毛明智地选择当乌龟,因此主要是背部软组织挫伤多,手臂肿的一个有两个大,看上去凶险,实际上受伤最轻。 薛东带着警察紧赶慢赶,到了的时候还是终场了。 刀疤脸手不能写,嘴巴说话也不利索,指认许静能倒是指认的利索。 但许静能就是咬死他只是想要给薛炀个厉害瞧瞧,顶多是个故意伤害。 薛东早已怒火三千丈,压着财务总和法务部长,外加公司所有人加班加点,他要把许静能送进去,这辈子出来也是个废人一个。 许静蕊惶惶不可终日,每日就抱着薛涟给薛炀送各色补品,她现在根本没法猜测薛东会怎么对她,本来他们夫妻就不同心,再加上许静能做出这种事,实力坑妹,许静蕊就算在装可怜,再表忠心,恐怕别人也就只会以为她是假好心。 薛炀就住了三天院,手臂上着夹板回家修养,公寓里头整日开着空调,还挺暖和。 薛炀半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伤筋动骨一百天,他现在就愁他的空飞估摸着是完了,也没什么心情学习。 林恒抚了抚他眉眼:“人没事就行,反正还有高考,要是开不了飞机,就像你说的那样,去造飞机也挺好。” 薛炀没精打采道:“我以前想,要是以后当飞行员,你飞天南海北,我都载你去,想想就特别风光。” “你当飞行员也是给国家做贡献,载不了我。” 说得好有道理,可薛炀更丧气了:“那不是有可能吗?现在一点可能也没有了。” 林恒无奈道:“那,等你好了,骑小电驴载我好了。” “那怎么行,多掉价啊。” 林恒给他一噎,怔了一下,用商量的语气道:“要不多赚钱,买架私人飞机?” 他就是那么一打趣儿,没想到薛炀还来劲儿了:“这个主意好!” 好个屁,就知道嘴炮。 林恒拧拧薛炀的脸颊,心里头甜滋滋的,也不知道怎么就栽这玩意儿身上了。 第56章 薛炀在医院休养的那三天没消停,各种调查访问老彭、徐庆霞都给惊动了。 老彭带着徐庆霞过来看薛炀,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除了叮嘱薛炀好好休养,就是绕床足足走了三圈,满眼都是悲愤,他今年的一个希望又破灭的毫不留情。 徐庆霞也挺郁闷,她本就是个嘴巴不饶人的,这下看到许静蕊那更是火力全开,在医院就把许静蕊骂哭了。 那场面叫一个热闹,警察做笔录的询问声,许静蕊的哭声、老彭的劝架声,整个就一大杂烩,吵的人脑仁疼。 后来还是林恒出面把几个大人都叫走了。 林恒这边一开始也有点问题,他出手过重,把刀疤脸打成了十级伤残,这个事本来也要惊动学校和家长的,被薛炀勒令薛东一定要捂下去,不然回去就拆家。 薛东虽然愧疚恼怒交加,但对薛炀的要求一点不含糊,在中间竭力运作,就是看林恒的眼神比较复杂。 看上去文文静静的,怎么能做出那么凶残的事呢! 薛炀住院三天,回家还要休养,林恒前前后后请了一星期假在家。 蔡妈虽然对林恒放心,但架不住自从林恒和薛炀认识后一天天的破事就多,他忍不住便要上门家访。 蔡妈中午时分到的,刚好见到薛炀吊着胳膊,低眉顺眼地教林恒怎么烧菜,他足足吃了十公惊。 “你们……?” 林恒知道他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巧,好在门开着,转头叫了声:“蔡老师,进来坐。” 蔡妈迷迷糊糊点头,进屋寻了个小马扎凳子坐着,看林恒乖乖按顺序放调料。 别说,这画面场景还挺有美感的。 冬日阳暖,几缕光线折进走廊,耳旁听着菜铲和锅的碰撞,眼看着炒菜的那人眉眼精致平和,整幅画面极具烟火气息。 蔡妈不由得的想到诗经里的句子: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 身处在高楼大厦都能体会到这种恬静祥和。 薛炀单手端菜,差点把脸埋在盘子里,夸张地嗅嗅鼻子,夸赞道:“真香!” 林恒微微露了个浅笑,他刚才盐放多了,也就薛炀夸得出来。 薛炀把菜放到桌上,他现在半残,知道蔡妈不会计较,也寻个小马扎坐下,和蔡妈聊天。 “蔡老师,你放心,就这几天时间,我不会让林恒把课业落下的。” 蔡妈心道你谁啊,林恒还要你管,不过看两个少年都在,他不好拆台,便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薛炀你这胳膊又怎么了?” 这时候肯定不能说是打架打的啊,薛炀瞬间低了头,声音也黯淡下去,万分愧疚道:“前几天骑电动车,天不好摔得。” 现在小电驴俨然城市一大危害,车速快,灵活,比机动还机动,蔡妈自己开车都被惊吓过不少次,当即抱怨薛炀怎么不小心点,连交通规则都不遵守。 林恒把最后一道菜端过来,轻道:“是我载他的。” 蔡妈顿时卡壳。 薛炀用那只好手捣捣林恒,让他别说了,看一句话把老师堵成啥样了。 林恒光笑不语。 薛炀又赶紧安慰蔡妈:“不是我们快,是人家快,那人刹车不及时,好像刹车还失灵,这才撞起来的。” 蔡妈一听,转头开始气呼呼地骂那些不遵守交通规则的人,薛炀也帮着骂,一时间小屋好像回到以前一家人吃饭看新闻联播的时代,吵吵嚷嚷,高谈阔论。 蔡妈吃完饭走的,临走时千叮万嘱林恒不要耽搁学习。 林恒自然应允。 送蔡妈回来,林恒就看到薛炀逞能要用独臂洗碗,他接过薛炀手里的碗盘,道:“你是不是嫌饭菜不好吃?” 薛炀傻了,连那只残手都想挥成钟摆告诉林恒不是。 “那怎么看这些碗盘不顺眼?是想砸了它们换新的?” 笑话过冷,薛炀这才反应过来,顿时笑得像个煞笔:“才没有,恒恒做的最好吃了,我都恨不得连舌头一起吃下去。” 说完他就紧盯着林恒的嘴巴,虽然午餐味道就那样,但来一道餐后的舌尖果冻甜点,他就可以给午餐打上一百二十分。 林恒抿嘴一笑,把薛炀推开,洗碗碗筷,收拾停当。 林恒招呼薛炀睡午觉,这才赏了薛炀一顿甜点。 薛炀睡觉时候都咧着嘴,笑得那叫一个美,好像偷了全世界的光一样。 隔了两天,薛东打电话说要来。就他一个人,没带许静蕊和薛涟。 薛炀允了。 说来也好笑,这几天薛炀休养,许静蕊就跟要补偿过去两年的感情似得,天天往薛炀这儿跑,什么乌鱼汤啊,蹄髈汤啊凡是传说能补的玩意儿都给薛炀送来了。 薛炀的小冰箱都装不下了,好在天冷,放外面也没太大问题。 薛炀和林恒现在都对许静蕊挺微妙的,任凭谁被坑了,也不可能对罪魁祸首的妹妹坦荡接受吧?况且本来就有积年旧怨。 许静蕊是个聪明人,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所以就算在医院被骂哭了她也就自个儿受着,到薛炀这边更是只说自己送汤,其余什么都不说,要是薛炀不肯收,她就把锅子往门口一放,然后转头就走。 所以薛东这次来,薛炀就和林恒提前讨论过,要是说到许静蕊他该怎么答。 《桀骜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2 林恒道:“你想怎么答就怎么答。” 薛炀却在纠结,他本来讨厌许静蕊讨厌的一塌糊涂,仅排在薛东后面,但看看他的便宜妹妹,又觉得难受:“那个小孩才两岁,要是没妈了,就……多可怜啊……” 林恒知道薛炀是触景生情,伸手揉了揉薛炀脑袋:“你要是不忍心,就不听不看不问,眼睛一闭,什么事都没有了,H城那么大,以后全国各地更大,能碰上的几率有多少?” 薛炀仔细算算,还真是这个理。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碰上和碰不上就是各百分之五十的事,碰上了就膈应,碰不上就安心,想想这个几率也蛮大。” 林恒好笑:“那照你这么算,人和人碰上和碰不上的概率就都各百分之五十了?那我可真倒霉,偶尔出去上个网都能碰上你。” 薛炀立马抗议:“这叫缘分,咱们俩的缘分是命中注定的,跟概率没关系!” 双标无误。 两人讨论个半天,反倒讨论到自个儿身上去了。 等薛东到的时候,两人啥也没准备。 薛东一身西装,像是见客一样正式,头发梳的好好的,胡茬也搭理的干干净净,一扫之前的颓势。 他一方面痛恨许静能,恨不能弄死后快,一方面又觉得许静能是功臣,不然他和薛炀父子俩也不能有平和相见的一天,所以功不抵过,还是让许静能滚去接受国家改造的好。 薛炀瞅着薛东,半分钟才憋出一句话来:“你要相亲?” 薛东:“……我见你。” “毛病儿。” 薛炀让开,让薛东进门。 林恒在写作业,他们商量完事,发现准备东西也来不及了,所以薛炀直接拍板把薛东带出去吃,还省得刷碗。 正巧林恒也不太想理薛炀这个爸,主要是他对薛东印象实在不好,要不是薛东,薛炀都不会受伤,但长辈的事,他们没法说。 薛东打量了一通公寓,配饰齐全,环境温馨,暖风扑面,比他那套大宅子有人气多了。 他跟林恒打了个招呼,林恒也跟他打了个招呼,而后便相顾无言。 薛东到底是商场上打滚的人,见冷场也不尴尬,瞧薛炀道:“过来,我瞧瞧你胳膊。” 薛炀不太想让他看,就说:“废不了。” “过来,我看一下。”薛东提高了点声音,他还不能看儿子了? 薛炀脸一沉,薛东直接起身走到了薛炀身边,夹板固定的很好,石膏也没有进水,薛炀脸上的纱布也取下了,血痂还在上面,斑斑点点,仿佛火龙果里的籽。 薛东摁住自己的酸楚,轻轻拨弄了两下薛炀的残手:“疼不疼?” 薛炀瞧着他觉得像个二笔,翻白眼道:“你胳膊伸出来我给打断了,你说疼不疼?” 薛东胸口里的心疼都要溢出来了,发狠道:“我回去就让那两个人把牢底坐穿。” “得了吧,法定年限就那么长,你还以为你薛傲天?” 薛东一噎,掐了这个话头,转口道:“你之前的短信我收到了,我想着吧,我确实还缺个墓地,需要你买。” “没钱。” “我给你。” “我去,薛总你……” 林恒实在听不下去了,这父子俩的话题就跟鬼打墙一样,插口道:“薛炀你不是定了餐厅吗?现在都五点多了,快去吧,不然等下天太黑走路不好走。” “哦,”薛炀应了,把想要杠薛东的话给掐了,说道,“走吧,我们出去吃,林恒还要复习功课,不能打扰他。” 薛东连连看了林恒好几眼,想不通怎么林恒一句话就能把薛炀摸顺毛的。 薛炀薛东父子俩出门,走到半路上,薛炀忽然指着个烧烤摊,说道:“我们就在这儿吃。” 薛东一愣:“你觉得我这身衣服在这吃合适吗?” “合适啊,怎么不合适了,人类文明起源就是学会用火,所以不能忘本。” 薛东今儿是诚心诚意想跟儿子修好关系的,再大委屈他也受得了,于是把西装外套一脱:“行啊,就在这吃。” 薛炀出乎意料,他就是想磕碜磕碜薛东,看到寒风里薛东穿着衬衫,风一吹,头发都竖了起来,他顿时就想改主意了。 哪料到薛东已经进了烧烤摊的篷布房里,伸手招呼薛炀:“来坐,这里不冷。” 薛炀不自在地走进篷布房,发现确实不冷,旁边的烧烤炉炭火烧的红旺旺的,篷布房里还有空调,里头的人客户还有拿啤酒的。 薛炀心念一动,让老板娘也拿了两瓶啤酒,他和薛东一人一瓶。 等烧烤的空档里,父子俩在经历过两年决裂之后,开启第一次正式的面对面谈话。 第57章 吃烧烤的人多,店家给上了一盘水煮花生。 薛炀目前残疾,想吃只能用牙咬,他嫌毁形象,没动。 薛东脱了外套就放飞了,一颗接一个,咔吧咔吧剥了吃,一小盘没一会儿就见底了,薛东这才大发慈悲地放了一粒花生米在薛炀面前:“吃吧。” 薛炀小时候护食,但凡吃西瓜,他一定要在每片西瓜芯上都咬一口,涂云为了治薛炀这毛病,每次都会抢先在西瓜芯上咬一口再给薛炀。 后来薛东也养成了这习惯,给薛炀买东西先自己吃口,再给薛炀。说是这样就会让孩子不吃独食。 当然,现在是报复,趁着薛炀没法还手,暗戳戳欺负几把,也是习惯。 薛炀看着自己面前的一粒花生米,翻着白眼把花生米扔进了嘴巴。 不恰当的时间回忆一点都不好,会让人看不清现状,也抓不住自己内心。 薛东把花生壳丢进垃圾桶,清干净桌面,淡然道:“我打算和许静蕊离婚了。” 薛炀愣了下,脱口而出:“你又离婚?” 薛东:…… 他就离这一次而已,上一次,没离成。 薛炀吼完才想起来,降低音量让自己尽量平静:“你离婚关我屁事。” “嗯,是和你没啥关系,就告诉你一声。” 薛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和林恒讨论的最坏的情况出现了,可薛炀发现他做不到不管、不看、不想。 可能对面是他爸,是血脉相连的人,所以他才做不到。 沉默了会儿,薛炀忽然焦躁道:“那你女儿怎么办?” “我养着呗,又不是没钱。” “你就只剩钱,她才两岁就要没妈了?” 这话着实扎心,薛东一时半会儿也没能缓过来,眼睛赤红:“我……那你觉得我还能和她做夫妻做的下去?” 薛炀恼怒道:“我妈尸骨未寒的时候,你不也和她做夫妻做下去了?” “那是一回事嘛!”薛东扬声。 “怎么不是一回事了?因为你那会儿不喜欢我妈,喜欢她?现在不喜欢了,就一脚踹开?人渣!” 店家正好端了盘羊肉串过来,薛炀一把操起羊肉串,钢丝签上的肉串还冒着油花,就那么直直的怼在薛东门面:“做个人!” 掷地有声,薛炀胸口剧烈起伏,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扎死薛东,这个人……这个人怎么就能这么畜生呢! 和涂云感情破裂的时候,他不离婚,到涂云住院,他依旧不离婚,最后把许静蕊搞成了续弦,续就续了,都有孩子了,这会儿又毫不犹豫地要离婚。 脑袋里装的都shi吗! 薛东也气,特么他在涂云那边忍,忍了快二十年,到许静蕊这边也还是忍,他这一辈子都成了忍者神龟。 结果,儿子儿子不理解,家庭家庭不幸福,还有事业还跌了个大跟头,他就想不通自己怎么这么惨。 钢丝签在门面上明晃晃怼着,薛东和薛炀对峙,让旁人看着以为两人要打起来。 老板端着剩下的烤串都不知道该不该放,烤肉串的一瞬间变成凶器可还成? “那个……两位冷静一下?来瓶啤酒?” 薛炀把羊肉串收回,凶狠地撕咬起来,薛东也重新坐下,开了啤酒,你吃你的,他喝他的。 过了会儿,薛东才道:“我就是个人渣,你满意了没?” 薛炀嚼肉嚼的不是羊肉,是薛东的肉,嘴巴里含糊不清:“人渣去死。” “照这样活不了多久了。” “祸害遗千年。” 薛东把就怕啪地一顿:“能不能好好说话?” 薛炀正好空出嘴巴,仔仔细细,认认真真,怼着薛东的脸,道:“不能。” 这会儿是薛东先挑起来的,桌上的铁盘子哗啦一下,差点给他掀飞:“弄死你个兔崽子!” 薛炀不甘示弱,手里拿着签子就甩。 要不是林恒过来,估摸这父子俩还得进局子。 林恒写完一张卷子,思来想去,总觉得单独把这对父子放出去不是个事儿,打不打得起来是两说,主要是薛炀现在吊着胳膊,真打起来吃亏。 他心不静,便下楼走走,边走边顺路找薛炀。 薛炀好找,他就跟三百瓦灯泡一样,人群里一眼就能瞅到,加个薛东,更亮了。 林恒看着满地的茄子、青椒还有啃完的竹签钢丝,以及倒掉的酒瓶,微不可见地叹口气,坐到薛炀旁边,招呼老板重新加菜:“谈的怎样了?需要帮忙吗?” 薛东眼一瞪,你谁啊,他们父子俩交流感情,要你管? 薛炀就不一样了,气鼓鼓地道:“跟他没法谈。” 林恒摸了摸薛炀脑袋,转头对薛东说道:“先吃点东西吧。” 薛东被薛炀眼神威胁下,拿了串烤茄子。 从林恒来了之后,气氛就降到冰点,吵也吵不起来,打也打不起来了,只好吃,等薛炀吃的饱饱的,林恒开口道:“薛叔叔,我带薛炀回家了。” 薛东怔住,他好歹四十多岁的人,吃过的盐比走过的路还多,林恒一说这话他就察觉出来不对:“回……哪儿的家?” 薛炀抢道:“当然是回我们的家,你管得着吗?” 薛东想拍桌,他怎么就管不着了? 林恒按住薛炀,神色平静地对薛东道:“就是您想的那样,我、带薛炀回家。” 薛东:“……” 林恒叫来老板结账,把还在炸毛的薛炀摸顺,结完账以后冲薛东微微一笑:“薛叔叔你也赶紧回家吧。” 说完,林恒就带着薛炀走了。 薛东愣愣地看着他们俩背影,久久没能说出话来。 薛炀觉得他爸这种人渣,就得林恒去治,看,三句话让他服服帖帖。 到家以后薛炀都忍不住气愤,随即又在林恒的顺毛下服帖:“你说他是不是人渣?啊?不管不顾就要离婚,他就没想过那个小孩子多难?” 林恒小心翼翼地错过薛炀伤到的那只手,给他脱衣服:“都说了,不关我们的事,你还气什么。” “我就气,气死了要!他大老远的跑来就告诉我这个?比脱裤子放屁还有病。” 薛炀咋咋呼呼的嘴巴瞬间被林恒堵上了。 林恒的亲吻来得猛烈又热情,牙齿一点也不客气,可劲儿地撕咬薛炀的嘴巴,咬完了就舔,攻城略地后,舌头被吸的发麻,舌根却像抽筋一样,想投降都不可得。 薛炀吊着的胳膊是个阻碍,林恒把他扑倒在床上时压到了它,痛的薛炀闷哼。 声音很小,但林恒听到了。 林恒这才止住要吃了薛炀一般的动作,半支着身体让开伤口,只把头伏在薛炀的肩膀上,半天没动。 薛炀虽然在这种事上不太灵光,可他感觉的出来,林恒好像又高兴又没尽兴,反正挺难描述的。 “怎么了啊?”他用好手摸林恒的头,林恒的头发比他的软,浓密顺滑,带着不易觉察的轻颤。 林恒低声道:“高兴。” 薛炀懵了,高兴什么? 等林恒缓过来,才解释道:“你爸知道我们俩的事了。” 薛炀傻傻道:“知道就知道了呗,不用管他,他管不了我。” “傻帽儿,不是他管不管得了的事,而是同不同意的事,你现在是我的了,我告诉他了,他没表示反对,那就是同意。” 薛炀没绕过这个弯,他就觉得他和林恒的事就是他和林恒之前的事,跟别人都没关系,谁敢来反对,他就打回去。 简单直白高效。 林恒轻笑道:“那不一样,就好像以后我的爸妈要是反对,你还能打回去吗?” 薛炀连连摇头,他就算带着林恒私奔,也舍不得让林妈妈伤心。 “就算是私奔,她也要伤心的,笨。”林恒笑道。 薛炀皱眉:“那……我跪求林阿姨成全?” “好了,别想了,交给我吧,要跪也得咱两一起跪。”林恒不想多说,从薛炀身上起来,去洗澡,身体里血液躁动,某个部位遮都遮不住了。 薛炀嘿嘿笑着看林恒去洗澡,想了想,发了条短信给薛东:我不管你,你爱结婚爱离婚都跟我没关系,就是不许捣乱。 敢捣乱的话,他就大闹天宫。 薛东接到短信时正一个人在外面漫无目的地走着,都说人过四十而不惑,他却越过越迷茫。 涂云死的时候他愧疚,愧疚得不能自已,许静蕊说都是她的罪责,她一力承当,薛东想怎么是许静蕊的错呢,明明就是他的错,要不是他拖泥带水,被感情迷惑,根本就不会害死涂云,连累许静蕊一个比他们小那么多的女孩挺身而出。 他一天一夜没睡,烟都抽了三包,决定娶许静蕊,给她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分。 后来日夜相处,他明明发现了许静能的不对劲儿,却还在想他不能重蹈覆辙,对不起另外一个,再对不起这一个。 一直拖到了今天,拖无可拖,然后被自己儿子指着鼻子骂人渣。 他想他是挺人渣的,可人渣也不能像他这样倒霉吧?他想补偿涂云,结果涂云死了不要他补偿,他想补偿薛炀,结果儿子跟人走了也不要他了。 至于剩下那一个,他一点也不想补偿,却因为有个孩子牵连的不清不楚。 有那么一瞬间,薛东真想从桥上跳下去,他也死了一了百了算了。 是电话响了才让他清醒一点,电话里头薛涟还带着奶声叫他:“爸叭爸叭回家。” 回哪儿呢,哪里都不是他的家。 第58章 (倒V结束) 林恒三月的考试几乎没有悬念。 说几乎是因为,保不齐拉肚子啊,生病啊或者遭遇到什么意外…… “呸呸呸,说点好话行吗?” 薛炀他们哥三儿在研究高考指南,说着说着就扯到了历年高考意外事件。 “哎呀,这是有真实案例的,上上一届就有一个,成绩还蛮不错的,结果考试第一天拉肚子拉虚了,直接在考场昏了过去,想想都窒息,再来一年人得疯啊!” 小林子一脸唏嘘,他最近模考成绩还不错,自觉和程静蕤上一个学校应该没问题,所以对这种意外事件也更敏感。 陶子空飞检查每次都吊车尾,每次他都能过,政审也过了,现在一门心思把自己成绩稳住,等待高考结束后就飞奔向祖国大好蓝天的怀抱。 薛炀这里因为横生波折,军航希望不大,而且他有私心,所以转了民航。 这私心就是林恒。 英雄和美人,总得抱一个,薛炀愉快且无耻地选了美人。 他没什么太大的志向,就觉得陪伴一个人走一辈子已经是莫大荣幸了,多少少年夫妻中途分崩离析?看薛东涂云他们就知道。 薛炀也不觉得自己有太大本事,顾好家庭,努力赚钱工作,偶尔去跳跳舞消遣消遣,日子就得这么过。 “别胡思乱想了,天要下雨,人要出意外,你防得了一时,防得了一世?好好学习才是正道。” 薛炀没好气地拍了下小林子的后脑勺,觉得他想太多。 随后他脑袋也被人拍了一下:“胡说,这叫防患于未然,都像你这么心大,得出多少意外事件?” 老彭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来的,听到薛炀的话就生气,这才几天,薛炀这小子就不长记性了,上次胳膊折了的痛都忘了吧! 薛炀振振有词:“那不然你说要怎么防?怕拉肚子不吃不喝还是怕被车撞不出门?” 老彭给他一噎,两眼瞪得铜铃大,回手就把后门关上了:“怕你生病,给你挡风。” 薛炀:“……” 幼稚,怕他跑路就直说,再说了,林恒又不在,他回去做什么。 公寓太空旷,薛炀不习惯,干脆跑回宿舍,霸占了一张床。 薛炀的胳膊除了阴雨天会疼之外已经恢复如初,他自觉抡拳头去找刀疤脸再打一架什么的也不成问题,偷袭无耻! 林恒一个眼神就他乖乖趴着了。 薛东再也没跟薛炀打过电话,什么小四小五之类的也没上门,至于离没离婚薛炀也不知道,不过薛东每月都会定时给他汇一笔钱。 薛炀心安理得收下,意外之财,不要白不要。 可以说什么事情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就是林恒不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实为肺腑之言。 林恒考试第一天,没有电话。 薛炀扒着手机翻来覆去看,没电话,连个是不是考完的消息都没有。 牡丹没有心! 薛炀想起这句话,气哼哼地把手机扔到一边。 等洗漱完,他认命了。 电话很快拨通,好像林恒就在那头等着一样:“还没睡?” 薛炀哼了声:“考的怎么样?” 林恒好一会儿没说话。 薛炀晃晃手机,嘟嚷道“信号断了?” 学校宿舍的信号是不太好,三月天还有些冷,薛炀抓住意见衣服就到阳台上:“喂?恒恒能听见吗?” 林恒这才说话:“听得见。”手边还有翻书的声音。 “哦,你在温习功课?” 林恒看看手边的资料,还有身边站着来“交流”心得的女生,忽然扯出点笑意:“没有,在等你电话。” 薛炀瞬间高兴起来:“过分,你有空打给我不行啊。” “你跑回宿舍了吧?”林恒不闪不避,自顾自接电话。 “对啊,你不在,我回家做什么,被窝冷的要死。” “宿舍连空调都没有,还不如回家。” “可是有兄弟啊!”薛炀狡黠地笑了两声,“我可以和兄弟挤在一起取~暖~” 小林子到阳台收衣服,被薛炀的语气恶心到了,马上叛变:“并没有,我们不敢!” “滚蛋!”薛炀作势要踹,小林子麻溜跑了。 回过头,薛炀就听到林恒在笑,轻轻的一声,正好扫在他心上,薛炀不想闹腾了,一手扶着阳台,一手举电话,光明正大道:“我想你了。” 林恒嗯了声,看看身边好像被雷劈了一样的女生,慢悠悠地道:“我也想你。” “切,假话,连个消息都不发。” “那我等下发。” “说好了啊!” “嗯,你乖乖的。” “切,哄小孩儿呢,我哪次不乖?” 薛炀还想再说两句,小林子敲着阳台门警报,老师来查房了。 淦,明天就回家。 “我先挂了,老师来了。” “好。” 林恒收了电话,礼貌地问那个女生:“还有事情吗?要是没有其他事,我也要睡觉了。” 那女生挤出一个僵硬地笑,不死心道:“是同学?” “不,男朋友。” “……” “抱歉抱歉……”女生落荒而逃。 林恒把玩手机,嘴角勾起,笑得特别好看。 第二天和第三天林恒按时报平安,薛炀心里一点疙瘩也没有,好像得了信儿林恒就要飞回来一样。 他又从宿舍搬了出来,来来倒腾也不嫌累。 小林子和陶子特别不能理解:“炀哥你回去不也一个人?” “你知道什么呀,林恒的衣服、洗漱生活用品都在我那儿,还有一起盖的被子,枕的枕头,处处都是他,知道么!”薛炀斜眼。 属狗的吧,想要闻味儿? 小林子安然闭嘴。 薛炀回到自己前一天还嫌弃太空的小公寓。 一个人晚上真是难熬,薛炀忽然就体会到了孤雁的悲痛,他在床上滚来滚去,滚了三圈,忽然起身,拍拍身上衣服,开始打电话。 视频没接通,薛炀看看时间,才十点,林恒要么温习纲要要么洗漱打算睡觉。 他百无聊赖地叹口气,去卫生间胡乱冲淋通,出来就发现自己手机在响。 薛炀的情绪真的特别好调动,也特别好哄,他一扫方才郁闷,飞快接起视频,头发丝上的水都溅到屏幕上。 林恒那张美美的脸就在屏幕里。 林恒也刚洗过澡,头发带着水汽,眼睛雾蒙蒙的,嘴巴嫣红。 薛炀登时心猿意马起来。 “恒恒,凑近点。”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林恒,好像在哄猫。 林恒勾出个笑,把手机往自己脸那边移了移:“这点距离够不够?” “再近点。” 林恒又移了两寸,镜头里薛炀的脸突然放大,红润润的嘴巴噘成一朵花,冲着镜头狠狠亲了一大口。 林恒顿时心跳加速,嘴上却不动声色:“玻璃屏凉不凉?” 薛炀大言不惭:“不凉!” 两人直愣愣互看。 好一会儿,林恒喉结动了下,说道:“明天就回去了。” 薛炀扯着嘴角笑:“离别三天,我每天乖乖上学,乖乖学习,不乱跑,不聊骚,有没有奖励?” 林恒手机晃了晃,镜头歪了,下半张脸和脖子暴露在镜头里,锁骨隐隐约约,再往下就是胸膛。 薛炀忍不住咽口水,人是种特别能联想的生物,看见美的就会联想到更美的,看见丑的一角就会联想到看不见的地方有多可怕丑陋。 薛炀现在就在联想到他曾经看过、摸过的地方,结实弹性的肌肉上水珠滚动,偶尔互相抚慰的喘息声仿佛就在自己耳边,清冷的表象下慢慢浮上薄红,还有一手握不住的…… 薛炀猛然惊醒,和屏幕里的林恒视线正好对上。 他不是容易害羞的人,只不过现在比较心浮气躁。 薛炀扯出一个坏笑:“有没有在想……什么不好的事?” 林恒举手对着屏幕弹了下:“是很好很好的事。” 薛炀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都在想某些很好很好的事,关乎他们一辈子幸福的事。 林恒低笑:“别乱想,好好学习。” 薛炀扬眉道:“对,好好学习,好好高考。” 两人隔着屏幕,互相一起笑了起来。 林恒的考试结果没有悬念,当场录用。 十八岁的一个坎,迈得轻飘飘的。 下午六点放学时间,各大学校一片欢腾,浦中也不例外。 薛炀在写满字的稿纸上涂涂画画,最后写了林恒两字,十分用力,笔锋强韧,掩在一片墨水之中。 林恒今天回来,薛炀需要上课,不许他去接,薛炀十分郁闷。 小林子在一边诵读:“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薛炀没好气瞥他:“别嚎了,要不要我给你录下来发群里?” 小林子眼珠一转,虚张声势道:“我这是在背诵名句,炀哥你不能剥夺我学习的权利!” 薛炀懒得理他,打开手机摄像头对准小林子:“来啊,再读一遍,别缩!” 小林子笑闹着跑开,薛炀镜头跟着转,转到门口,镜头里出现一个人,身高八尺,容貌昳丽,足以让人一见倾心。 是林恒。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文,有感兴趣的小可爱们可以点进专栏收藏,是一个欢乐追妻的故事。 《重生后我靠追妻爆红娱乐圈》 和自己的爱人重头谈一次恋爱是什么感觉? 解染:该谈的已经谈过了,不过是又一次归于平淡的旅行 贺景添:有趣! 前世解染和贺景添隐婚十年,十年间,解染凭借贺景添之力登上演技巅峰,贺景添依靠解染铸就娱乐帝国。 互相成就的最终结果就是平淡如水,解染的领奖台贺景添未曾露面,贺景添的生日贺解染在外奔波。 为这段泯然于世的感情画下终点的是解染的意外猝死。 贺景添终于意识到他的心脏还会为解染的一句话加速跳动,结果双双重生回了十二年前…… 彼时解染还是个初出茅庐名不经传的小龙套,贺景添也还是那个周旋在家族内讧里头的私生子。 贺景添:赶快扫平这波炮灰,我要进军娱乐圈,追妻! 解染:谢谢,不约。 淡定温柔美人影帝受X热爱捞金伪鲜肉真小狼狗攻 第59章 林恒面试回来隔三天,是薛炀生日。 薛炀处心积虑地要在生日这一天送一份大礼,因此在迎接林恒回来的时候都没显露出太多,只活蹦乱跳地约林恒出去吃了顿饭,十分敷衍。 林恒很不满。 林恒这人一向闷骚,有什么事他就不爱说,这个属性再往深处转化,就是鬼畜。 所以在薛炀兴兴头头忙着准备工作的时候,林恒飞快而仔细地浏览了诸多嗯……两个男人在一起的知识。 怎么说呢,可能是因为有功底,林恒接受非常良好,打量薛炀的眼神也变得十分刻奇起来。 对此,薛炀毫无所觉。 其实薛炀也有点犯怵,他虽然理论知识很是丰富,但是实践几乎为零,而且考虑到林恒的性格,薛炀觉得林恒不会那么容易就乖乖躺下的,但他考虑深远,重点是林恒躺下以后,他要怎么做才不会伤到林恒。 也所以,他准备十分齐全。 当晚,林恒不着声息地给薛炀带了个蛋糕回来,只有小四寸,没办法,两人都不太爱吃糖,又不想要灯泡打扰,所以最好是买小一点的,能两人分成几顿消化掉的小蛋糕。 三月底H城天气渐暖,羽绒棉服脱掉,不怕冷的穿春秋外套,因此,也有句老话叫二八月,乱穿衣。 薛炀换了卫衣,特别张扬的青色衣服上装饰了几道白色条纹,裤子也领先潮流地穿上了露脚踝的九分裤,搭配一双板鞋,整个人青春洋溢得不得了。 林恒没他那么穿搭地动感,稍正式的西装休闲裤,搭米色心领假两件线衣,特别沉稳老练。 两个人抱着蛋糕,拧着一大袋子菜,一起骑小电驴回家。 薛炀要大显身手,林恒自然也不拦他。 隔壁的黄毛哥神出鬼没,看薛炀打扮的精致活泼,再回头看看林恒含笑的脸,捧着碗讨了肉,临末咽咽口水,仗着胆子讨好林恒:“晚上……嗯?要我回避吗?” 林恒冲他露了个笑。 黄毛哥了然,抱着碗就走。 薛炀毫无所觉,快乐地像个小煞笔,边哼歌边做菜。 等菜上全了,薛炀拿出菠萝啤,和林恒一人一罐,碰杯。 “我今天十八岁生日,”薛炀抬起下巴,光洁小巧的下巴似乎特别适合一口含住,“谢谢恒恒陪我一起过。” 林恒笑道:“这个感言也不对,前缀不够。” 薛炀哈了声:“那我感谢的要多了,感谢我妈把我生出来,感谢某位人渣不来打扰我,感谢老彭的悉心教导,感谢某个更年期女人……” 太多了,通通省略。 林恒忍不住笑,和他碰了杯。 两口酒下肚,薛炀的话就更多了,人也从小桌对面挨到了林恒身边,缠着林恒道:“恒恒,吹蜡烛许愿吧,你有什么愿望,我替你许一个,成功了就一次性满足了两个愿望,这买卖划算吧?” 说着,薛炀就冲着林恒舔舔嘴唇,他要许的愿望,不言而喻。 林恒微微一笑:“过生日,许两个愿望就不灵了,你先许,等我过生日了,我再许。” 薛炀就那么客气客气,当即高高兴兴地把小蛋糕搬过来,真许了个愿。 林恒不能喝酒,但薛炀晚上还是和林恒各喝了两罐菠萝啤才罢休。 《桀骜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3 薛炀荡漾着洗完澡出来,只裹了浴巾,饱满健美的身材在浴巾下若隐若现,散发着诱人的荷尔蒙。 林恒多看了两眼道:“我也去洗澡。” 薛炀笑着点头,在林恒进去卫生间后,就把自己准备好的作案工具全部拿了出来放在顺手处,还温习了遍用法,就等着林恒出来,被他哄的乖乖躺好。 林恒带着一身水汽出来,姣好的面容带着云遮雾绕的朦胧,上身的肌肉也未加掩饰地显现,人鱼沟从胸腹延伸向下,诱的人恨不得立刻扒了他。 薛炀开始他的忽悠大计,向林恒招手:“恒恒,来,我给你擦头发。” 林恒那对带着星芒的黝黑眸子怔怔看了薛炀一会儿,乖乖坐到薛炀身边,低下头,让薛炀给他擦头发。 高档的吸水毛巾很快把头发上的水雾吸干,只剩发根还有水汽,凝结在林恒额上,形成细细密密的水珠,间或有几滴汇聚到一起,蜿蜒地沿着林恒光洁的额头流淌下来。 薛炀咕嘟一声,在林恒都没反应过来他干了什么时,飞快低头在林恒额上亲了一口。 也不是说是一口,应该是延绵不断的一口两口这样的亲咬。 林恒一直没动,由着薛炀从额头亲到鼻尖,再亲到嘴巴,最后返回在他的眼睛上轻轻点了两下。 薛炀心跳飞快,诱哄道:“恒恒,我今天过生日,你送我什么礼物啊?” 林恒睫毛颤动,睁开眼看了薛炀一眼,又飞快垂下:“蛋糕不够?” 薛炀撇嘴,眼角眉梢都耷拉下来,超不满意的:“就一个小蛋糕啊,一点惊喜也没有?” 林恒复又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薛炀的嘴巴,嫣红的嘴巴是菱形的,嘴角天然上翘,是不折不扣的笑唇,主人这番故作姿态的生气也没破坏它的美感。 林恒道:“还想要什么?我去买?” “买的没诚意。” “……那我做?” 薛炀满意点头,扶着肩膀把林恒放倒,像只诡计得逞的精灵:“你说的,你做的!” 林恒眸眼微垂:“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薛炀简直心花怒放了,指点林恒曲起腿弯。 “那,是不是还要这样?” 林恒沉声道,双腿骤然盘上薛炀的腰,用力一绞,薛炀随即摔倒在床,林恒翻身为上。 形势一下逆转。 林恒点了点薛炀因为不可思议而鼓起的脸颊,满意道:“我做。” 当晚,黄毛外出溜达,在楼底下都听到薛炀生气的怒吼,只有一声便偃旗息鼓了。 黄毛缩缩脖子,他就知道薛炀要吃亏,上赶着挨,别人可没办法。 第60章 林恒打算坦白的时间选在了高考后。 谢师宴办过,林恒的生日宴也办过了。 一切尘埃落地,林恒带薛炀回家。 薛炀特别紧张:“叔叔阿姨会不会特别讨厌我?” 林恒牵着薛炀的手,指腹摩挲薛炀的掌心,道:“不会的,我妈特别喜欢你。” “可咱俩都是男的,阿姨她……” 社会对同性这种事接受度应该也还没那么高,薛炀真担心胡雅琴会气出病来。 林恒宽慰他:“别东想西想的,相信我。” 薛炀也很想相信林恒,可他真的拿不准。 到了林恒家里,胡雅琴置办了一大桌子菜,林夏新忙前忙后的,两个人过得比人家一家都热闹。 薛炀特别紧张,比高考还紧张。 林恒捏住他的手,尽量让他放松。 吃饭间,胡雅琴越对薛炀热情,薛炀就越不自在,总觉得自己拐跑了人家的儿子,满心满腹都是愧疚。 吃了尾声,胡雅琴和林夏新对望了一眼,哪里还没察觉薛炀和林恒有心事。 胡雅琴开口道:“炀炀怎么了?阿姨这些菜是不是不符合胃口?” 薛炀连连摇头:“好吃,特别好吃!” 他的嘴巴塞得有些慢,加上心头哽咽,说话都不太清晰。 胡雅琴心疼了,坐到薛炀身边道:“有什么事跟阿姨说,是恒恒发脾气的时候委屈你了?还是怎么了?阿姨给你出气。” 薛炀眼泪止不住滴了下来,两三口把食物咽下去,带着哭腔道:“阿姨你别对我这么好,我……” 林恒放下筷子,道:“他就是想妈妈了。” 胡雅琴松了口气,她跟林恒聊天时知了道薛炀的身世,对薛炀又爱又怜,现在看到薛炀泣不成声,那母爱泛滥得无边无际,能把人淹了。 她把薛炀揽在怀里,轻拍着薛炀,好像哄小婴儿那样哄道:“不哭哦,不哭,阿姨在,你要是愿意,叫阿姨妈妈,妈妈疼你。” 薛炀那眼泪就跟断线的珠子一样,根本止不住,哭腔浓重地真叫了一声“妈”。 胡雅琴立马应了,神态特别自然。 吃完饭,林恒带着薛炀上楼休息,薛炀对着天花板思考人生。 等林恒玩了一局游戏,薛炀开口道:“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呢?阿姨是不是知道什么?” 林恒算是服了薛炀了,他就想不明白,薛炀怎么能这么迟钝,要是没把握,他能把人往家里带吗! 林恒焉坏装傻:“你叫妈妈不是很好嘛?接受度高也很好啊。” 薛炀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太对,他跳下床,对林恒认真道:“我去找阿姨请罪。”说完就跑了出去。 “哎……”林恒赶紧推开椅子,跟了上去。 胡雅琴在客厅和林夏新感慨薛炀的身世,感慨地涕泪横流,面纸用了一大包。 “你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可怜呢,之前胳膊受伤都没告诉我们,我要是孩子的妈,我非让他爸跪断腿不可!” 林夏新有点点感同身受,抽了个冷气,赶紧安慰胡雅琴道:“现在孩子不都到咱们家了嘛,你别哭,别哭啊,小心眼睛肿,头晕。” 薛炀从楼下下来就见到这幅场景,以为胡林夫妇正伤心呢。 他飞快跑到夫妻俩面前,扑通跪下:“阿姨你别伤心,我……我现在说不出什么承诺的话来,但我……一定会做,用实际行动来报答阿姨……” 胡雅琴怔了下,薛炀语速快,还急得一头汗,她根本没听清薛炀说什么,只听到什么别伤心,实际行动,她看了眼林夏新,才小心翼翼的问道:“炀炀,你刚叫我什么?” 薛炀莫名其妙:“阿姨?” “……”胡雅琴突然又哭了,“你中午还叫我妈妈呢,这会儿怎么退到了阿姨了?你不想和恒恒在一起啊?” 薛炀傻住了。 林夏新轻轻咳嗽了声,这才道:“炀炀,有些事啊,一旦做了再反悔,伤心的人就不止一个了,所以万事一定要多考虑,林恒的性格上确实有些问题,我劝你再多考虑考虑……” 林恒黑着脸,忽然觉得自己肩膀上责任重大。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